15、15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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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向南还没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汤药味儿,他本以为是村长家里人在厨房煎药,可院子里确实只有一个人的气息,没有做无谓的猜测,他直接纵身而起,足尖在围墙、草棚上点了两下,轻轻落在厨房门口,无一丝声响发出。

他看到燕午被滚烫的药罐烫了手,看到他倒了一碗药出来,也看到他直直地站着似乎在犹豫,左手想要去抓住什么似的但最后还是落在了身旁,敏锐地地感觉到那药并不简单,否则不会让一名死士大逆不道欺瞒主子!

没错,燕午上次说那郎中没有诊断出什么,既然没诊断出什么何以会开方子拿药?连死都不怕的死士会怕这苦不死人的药?

他哪里来的胆子敢欺瞒与我?燕向南伸手把药碗死死按在桌子上,眼睛紧盯着对面那双难掩惊诧的脸。

“你还有一次机会给我说实话,这是什么药?”

燕午没想到燕向南会去而复返,更被看到喝药的这一幕,他只想过喝了药会怎么样,却没想过如果被发现该如何是好?

“说了本阁主可以不计较你的欺瞒,若是不说,本阁主就把这药拿去郎中那,到时候你和那郎中……一起死。”淡淡的说着威胁人的话,燕午却知阁主绝对不是随意说说,倘若自己回答的有一丝迟疑被阁主看出了端倪,就必定会牵扯一条无辜的性命。

“主子,属下不是有意欺瞒,而是怕冲撞了主子,这药、这药……”实在是难以启齿,死士生平头一次结巴了。

燕向南被他这样子弄得越发好奇,也越发气恼,“快说!变结巴了?”

燕午在地上跪好,他已经做好被阁主一怒之下拍死的准备,毅然闭上眼睛,说出让燕向南吃惊的话来,“这药……是寻常女子落胎所用。”

什么?燕向南简直想去掏掏耳朵,他没听错吧?落胎所用之药难道还能治疗什么疑难杂症,给一个男人吃?“那郎中到底诊出了什么,竟给你吃这种药?莫不是你天赋异禀,还能怀孕不成?”这话说出来燕向南都觉好笑,他看不到低头的死士脸上的决绝与黯然。

“阁主,属下……”

“爹娘,我真的看到杀人了!不是胡说!只是他们把尸体丢进了山坳坳里,你们不信的话我带你们去看!”村长女儿大叫着进了院子,打断了燕午的话,燕向南做了个手势,他默默地站了起来,看着阁主按碎了药碗,浓黑的药汁在桌子上流淌,滴到地上。被打断,他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村长夫妇心神全在女儿身上,没有留意到院子里的药味,急急把女儿推到房间里关起来,忧心不已,“这话不许再说,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没有?若是传了出去,他们一定会来杀人灭口的!你这丫头就不怕吗?听话,这几日不许出门,给爹娘待在家里!”

村长女儿还在拍门喊叫,村长老婆吓得手足无措,“他爹啊,这可如何是好?被等要命的事怎么让凤儿摊上了,你说她怎么一声不吭地跑到邻村去了?”

“这腿长在她身上你还能管得了她?她平日不就喜欢到邻村找那些个小姐妹玩,总之,这几天看好她就行了!真要被发现了,她早就被灭口了,如今只要咱们瞒着,等事情过去了自然就没事了!”

……耳朵里传来这样的对话,燕向南斟酌一番,“这事没完,本阁主等着你给我一个万全的解释。先去收拾东西,我去跟村长辞行。”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不过请村里人在县城捎了几身衣服,若没有原啸的飞鹰传物,恐怕他们连几身衣服的钱也没有。一点碎银留给村长,就当是这些日子叨扰的谢礼,在别人家白吃白住虽然心理上没什么负担,但燕大阁主喜欢别人欠他,不喜欢他欠别人。

得知他们要走,村长自然也不会强留,家里闺女发生这事,他们也没心思招待客人,不过这钱他是死活不愿意收,燕向南也没什么废话,直接把钱扔到村长老婆怀里,女人家对这些事情总会算计些。

“兄弟二人姓刘,到碧县做生意,途经此地在山下摔伤了腿所以在这里休养几日。若有人问起就这么回答,保村中无事。”想来他们寻来不需要多少时日了,知道此事定会赶到碧县,到时候有去无回,村里人自然相安无事。

村长夫妇客气地送走了两人,既然公子这样说了,他们就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这种气质不凡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燕向南的腿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早已痊愈了,但是下山的时候他还是很诡异地想起被这死士背着走路的感觉,不免又是一阵心烦。

他们这次特意避开了碧县,转弯到与它路程相反的宜县,宜县距离盈州大约五日,燕午在驿站租了辆马车,买了软毯、被褥、矮桌以及各色小吃茶粉,把马车装扮得是舒舒服服,他知道阁主除非是有紧急的事,出门都是坐着华丽的马车,但这小县城没有那么讲究的人,燕午没有选最大的,而是选了一辆最稳当舒适的,燕向南还是很满意的。

马车稳当还因为车夫是个好把式,扬鞭上路的时候燕午闪身坐在车前侧,拳头不经意在自己胸前抵了一会儿,最近很多时候都有些不舒服,不是之前那种反胃呕吐的感觉,似乎是哽了什么东西不上不下,怪异的很。

天公不作美,本来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隐隐有落雷之势。车夫把斗笠雨披找出来,扬声道,“公子,这马上就要下雨了,咱们离下个城镇还有大半天的时间,今日恐怕赶不到了,晚上怕是要找个能避雨的夜宿了!”

燕午把车帘子揭开一点缝隙,低声请示,“主子,您意下如何?”

燕向南在马车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还能有什么意见,再怎么说他也是江湖人,不喜欢吃苦不代表不能吃苦,残月阁大部分人都不是生下来就大富大贵的。“行吧,这地方车夫你熟,找个遮雨的地方停下就是。”

说话的功夫大雨就下来了,燕午仍旧稳稳地坐在车板上,虽然车夫给了他一顶多余的斗笠,雨水还是劈头盖脸地打在他的身上,一会儿衣服就全湿了,紧紧地裹在身上。车夫脸上也是水,但这样的情况他早已习惯了,“这位小哥还是到马车里躲躲吧,不进里面坐帘子后坐坐就成,那雨势要小很多。”

燕午谢过他的好意,车夫又怎会知道,身为死士,什么样的天气他没有经受过,有时候在任务目标出现的地方一守就是一天一夜,若是没有躲避的地方,下冰雹也得生生受着。这雨在他看来不算什么,但他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只淋了这一会变觉得通体发寒,手脚更是冷得不像话。

马车里的人没出声,车夫也不敢再劝,这主仆有别,主人不发话他说什么也是无用。

过了近半个时辰,雨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愈来愈大,车夫赶路的速度也明显减缓了。燕午原本坐得笔挺的身体靠在了马车上,头稍稍低着,依稀可以看到泛着青白的嘴唇,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燕向南就在马车里听着那个原本轻缓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左手在矮桌上轻敲,“滚进来。”

雨势很大,车夫听不到的燕午却听得很清楚,他略显迟钝地坐起来,把斗笠靠在车板上,钻进了车厢里。

燕向南看着死士一身狼狈地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大发善心道:“怎么这么不中用,待在里面吧。”

燕午看着自己湿的滴水的衣服,有些迟疑,但阁主的命令他又不能违抗,道了声遵命之后堪堪靠在了马车边缘,不让自己一身的雨水把马车弄得太湿。或许是马车里与外面相差过大,燕午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越来越重,眼睛也模糊起来,所有的声音渐渐都离自己远去,仿若置身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这种情况又岂能逃过燕向南的眼耳,他扔掉吃了一半的梨子,起身走到燕午旁边轻推了他一把,触手冰凉。

燕午似有所察觉,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歪倒在一边,燕向南伸指在他的鼻下一探,气息滚烫。身上冰凉呼吸却滚烫,明显就是高热的症状,自己的死士淋了不到一个时辰的雨竟然得了风寒?燕向南颇觉讽刺,不过没等他怒气上升就想到那碗被自己弄洒的汤药,双眼不自觉地在死士肚腹上流连了一会,怀孕?这等无稽之谈闻所未闻!

没弄清楚事情之前可不能让他死了,燕向南如此想着,拍了拍燕午同样冰冷的脸,“能起身把衣服脱了吗?”

没有反应,看来是烧糊涂了!燕向南双拳紧了紧,不是让他来伺候一个死士吧?

让车夫进来?死士身上都有阁里特有的标记,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他们去了盈州吗?!

“你欠本阁主的,拿命还都不够!”燕向南如此说着,粗暴地扒去了死士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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