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布莱恩太太说, 你们准备动身回家了。”选择了一个光亮、路人又不太多的公众地方后,普莱斯利终于开口, 对莉迪亚说了重逢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莉迪亚淡淡笑了一下,“是的, 我先生的生意已经谈完了,伯明翰的工厂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
普莱斯利沉默了半晌,才说:“我太太对你评价很高。她拜访你后,回来一直对你称赞不绝。”
“普莱斯利太太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人,先生。您娶了一个好妻子。”
普莱斯利望了望漆黑的夜色,沉默了良久,“我不知道你结婚了。”
莉迪亚没出声。显然是宾利和简觉得尴尬, 没有转告普莱斯利。
“我原来想过, 即使你结婚了,你应该也再找不到像我这么好的人了。”
莉迪亚有点窘迫,低下了头。虽然听到这个男人如此坦诚自己的自负,可是她不觉得好笑, 倒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无奈和遗憾。
“你先生没问我们的事?”
“我都对他说了。”莉迪亚说, “他并不是计较我过去的人。我和他之前,也没有什么秘密。他非常尊重我,也相信我。”
“是吗?”普莱斯利扯了扯嘴角,“我有话要对你说,莉迪亚。”
“我知道。你怨恨我。”
“怨恨?不。不全是,我一度怨恨过你,但是当我取得了成功, 拥有了幸福的家庭,我才明白你当初的选择是最正确的。”普莱斯利显得有点不甘,又十分坦然,“你无法帮助我克服困难,我也无法给你稳定的保障。我的妻子帮助了我。没有她,我今天就不能衣冠楚楚的站在你的面前。”
“我可以看出来的,先生。”莉迪亚点了点头,“她是一位优秀的女士,我望尘莫及。”
“原谅你,我也就解脱了。”普莱斯利说,“你只是无能为力罢了。我当初憎恨你,却忘了你只是一个女人,我却把我们两个人的将来都寄托在你身上。我憎恨你,其实也在憎恨我自己的无能。”
“我相信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普莱斯利先生。”莉迪亚温和一笑,“我们都寻找到了幸福了,不是吗?”
普莱斯利点了点头,“祝你一路顺利,勒夫太太。”
“也祝你幸福,普莱斯利先生,请代我向您的妻子问好。”
“我会的。”普莱斯利戴上帽子,“告辞。”
普莱斯利穿过旅馆的长廊离去了。艾莉走到了莉迪亚身边,问:“没有什么麻烦吧,太太?”
“没事,他只是祝我们一路平安的。”
“刚才我又看到比利的身影了。我真担心他看到了什么,然后跑去先生那里乱说话。”艾莉说,“他可不是一个好心眼的人呢,太太。”
“这点我很清楚呀。”莉迪亚嗤笑了一声,“关于他的事,我将来会有办法解决的。”
于是,这一场婚姻小风波在妻子的主动坦白和丈夫的体谅之下,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夫妻俩事后还就这事严肃正经地沟通过。路德维希表示,他的不悦,完全是因为莉迪亚对他不够信赖,没有坦白。而莉迪亚在说出了心中担忧又得到安慰后,也终于放下了这个包袱。
夫妻俩最后的结论,自然是沟通才是夫妻关系的良药。他们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开开心心的启程回家了。
后来莉迪亚还问过路德维希:“你为什么就没担心我还对普莱斯利旧情难了呢?”
路德维希不屑道:“得了吧,亲爱的,我完全不认为你有了我这样的丈夫,还会对那个小白脸念念不忘。”
“可他现在比以前要出色很多了。”
“现在都不过尔尔,当年那就更加不堪啦。”路德维希自负道,“我有信心完胜他。而你,我的太太,还是安分地做我的女人吧。”
莉迪亚大笑着亲吻他,“那么你觉得我和普莱斯利太太比,哪个更可爱?”
“当然是你了。”路德维希说,“普莱斯利太太或许更加精明能干,不过太强势的女人对于我来说,永远是一根让人不舒服的刺。其实也只有普莱斯利先生那样不是很有主见的男人才适合她。”
“说白了,你们男人总是对比自己能干的女人抱有敌意和危机感的吧。”
“亲爱的,你这样说,也太打击我的男子自尊心啦。”路德维希说,“而且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呀,我的爱。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十分眼熟,好像以前见过一样。”
“太老套啦,先生。”莉迪亚拉长了嗓音,“这种哄骗无知少女的话,现在说来对我无用了。”
等到夫妻两人处理完了伯明翰的事务,终于回到萨姆兰德庄园的时候,莉迪亚也快满二十三岁了,而她和路德维希,也结婚有一年半了。
夫妻两人决定这次只举办一个温馨的小聚会来庆祝。不过玛丽夫妇和吉蒂夫妇这次都有空前来,三家人一度度过了愉快的一周。
玛丽的大儿子乔治已经两岁多了,长得很像他的父亲布朗先生,活泼爱笑。布朗夫妇的小儿子查克刚满一岁,生得十分壮实。吉蒂的女儿爱丽丝才七个月,可是个头很大,像个男孩子一样。吉蒂的丈夫琼斯先生现在已经是一位声名显赫的律师了。他们收入丰厚,在城里买了一栋体面的房子,和一位海军上将做邻居。吉蒂为此洋洋第一,谈话里总免不了提到上将夫人和他们那些海军军官朋友们。
“显然,尽管你已经结婚了,还做了母亲,不过对军官们的喜爱,还是你一生的兴趣所在呀。”玛丽半开玩笑地说。
“我可对生活没有什么不满的。”吉蒂不在乎,“哈利和我都对一个年轻的军官十分看好,我们计划撮合他和哈利的妹妹卡琳。”
“看来每个结了婚的女人都热衷于做媒,这话真不假。”莉迪亚笑道。
“我真希望爸爸妈妈还有简和丽茜都在。”吉蒂说,“简听说又怀孕了。我得说,我们班纳特家的姑娘在生育孩子这事上,可是无可厚非的。”
玛丽狠狠地瞪了吉蒂一眼。吉蒂这才恍然大悟,闭上了嘴,内疚地看向莉迪亚。
“好啦,别像是我得了绝症一样。”莉迪亚耸肩,“既然你们都没有问题,能一个接一个的生,那我想我也应该一样。我随时可能怀孕,然后一口气生上七、八个孩子,直到房子爆满,我们夫妻为了养孩子边成穷光蛋。”
姐妹们都笑了起来。
萨姆兰德翻译过来,其实就是夏之地的意思,所以这个庄园在夏天是最美的。庄园修建在山谷高地上,但是这片地区是一道山脉的尾端,有河流从山里一直流淌下来。这里有林木和山石,于是河水清澈,还有碧绿的积水潭。夏天,这里到处清幽凉爽,绿意盎然。
姐妹们带着孩子去林子里野餐。乔治在草丛里奔跑,查克刚会走路不久,则跌跌撞撞地跟在哥哥身后,小爱丽丝在母亲的怀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女人们品尝着冷火腿和肌肉,谈论着男人和育儿经。孩子们的哭闹有时候会打断她们,不过她们依旧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幸福。
这一周很快就过去了。莉迪亚恋恋不舍地将姐妹们送上了马车。也许在将来,孩子们都大了一点后,她们可以做更长期的逗留。
路德维希走到妻子身后搂住了她,吻了吻的面颊,无声地安慰着。他知道妻子有点寂寞了。
周三的时候,一封来自工厂的快信将路德维希叫回了伯明翰。莉迪亚不得不和艾莉还有赖斯太太做手工来打发无聊的岁月。
“也许您该养一只狗。”赖斯太太说,“或者猫也行。”
“要不,就重新装修庄园吧。”艾莉提议。
她的这个提议让女人们都兴奋了起来。
“真是个好主意!”莉迪亚高兴道,“陈旧的墙纸和天花板都该换了。还有水晶吊灯上面的灰,以及油漆脱落的家具。如果我们现在开始,还能赶上在圣诞节前的时候完工呢!”
准备工作立刻开展起来。装修师傅、油漆商、墙纸商都得到邀请来到萨姆兰德庄园,为庄园的女主人服务。村里的邻居则介绍了当地最为可靠的家具工匠,他们可以按照莉迪亚的吩咐,用红橡木打造一整套家具。
莉迪亚重新觉得充实起来。她成天忙着重新设计房子,搭配油漆和墙纸。赖斯太太觉得她脸色不大好,可是她全然不在乎。她让工人先开始修整宅子后的花园,她想挖一条渠道,引来河水,仿造一个中国苏州的园林。
路德维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家几乎变了样。这里到处都被挖得乱七八糟,路边堆积着砖石和已经枯萎了的灌木,宅子的台阶上全是泥土。走到了屋子里,也没有人迎接他。事实上,所有的人今天都在后院,看着水渠初次贯通。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路德维希诧异地大叫。
比利跑了过来,“先生,我刚才问了花匠,他说都是太太的主意。”
“她在做什么?”
“她似乎要改造庄园,先生。”比利说,“花匠说,太太几乎把后院全都挖了,然后还挖了一条水渠过来。”
“家里其他人呢?”路德维希不悦地问。
“他们都在后院。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不用了。”路德维希脱了大衣,朝后庭走去。
宅子后面的花园比前院更加混乱,这里满地泥泞,几乎寸步难行,只在泥地上铺了几块木板。一大群人都围在一处,热闹地讨论着什么。
路德维希刚长途奔波回来,再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为光火。他觉得这个家简直混乱到了丢人现眼的地步。
比利走在路德维希的前面,抢先叫嚷了起来:“你们都在做什么?”
人群一下静了下来,人们让开,穿着朴素衣服的莉迪亚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短短半个月,她就晒黑了不少,但是面色红润,看上去很健康。她浑身焕发着快乐的光芒,面带笑容。
“亲爱的,你回来了?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莉迪亚朝丈夫走来。路德维希注意到她裙子下穿着一双短靴,同样,裙子和鞋子上都沾满了淤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路德维希问。
“我想重新修整庭院,亲爱的。”莉迪亚欢快地说,“我想在这里修一个东方的小亭子,然后堆砌一座假山。”
“所以,院子就变成了这样?”路德维希头疼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庭院。
“没关系的,一个月过后,它就会变得更加美丽优雅了。”莉迪亚看出丈夫的不悦,立刻用上了最温柔婉约的语气。她安抚着丈夫,挽着他走回屋里。然后她立刻回了房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服,接过女仆手里的茶盘,亲自给丈夫端了过去。
“欢迎回家,我的主人。”莉迪亚在路德维希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你看上去累坏了。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去了,我想你可以在晚饭前好好洗个澡,然后小睡一下。工厂还顺利吗?”
“有点小麻烦。”路德维希苦恼地拧着眉头,“珠宝加工厂的设备不是很齐全,而钢铁厂的工人则大量患上流感。交货日期迫在眉睫,而我们却急缺人。”
“天呀。”莉迪亚立刻严肃起来,“那现在紧急聘请别的工人了。至少度过这段艰难期才行。”
“我们需要熟练是工人,而那些工人的要价却不便宜。”
“可是如果我们拖延了交货,丧失信誉,那才损失巨大。再说了,即使在工钱上有所亏损,也只是一笔小数目,而且是暂时的。等流感过去了,我们自己的工人就回来了。”
“你说的有道理。”路德维希握了握她的手,“你呢,我的好太太,你在我不在的时候,都快把这个房子给拆了。”
“哈哈,你要再晚回来一个月,也许这房子就真被拆了也说不准。”莉迪亚说,“我打算把房子重新装修一遍。”
路德维希长叹一声,“是我让你太寂寞了吗?”
“怎么这么说呢?”莉迪亚拥抱住丈夫,“你让我无比幸福,路德。”
路德维希因为生意上的事和家中的混乱而起来的恼怒,很快就在妻子的温柔乡里烟消云散了。他心平气和地喝了点茶,然后上楼沐浴更衣。
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莉迪亚微笑着走了进来,动手帮丈夫宽衣解带。虽然长途奔波的身体还很疲惫,可是路德维希闻着妻子发间的清香,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当他拉扯着莉迪亚的衣服,发现她的衣服带子已经松了后,他很快就轻而易举地把妻子脱了个精/光,然后抱起来放在了浴室柜上。莉迪亚紧紧缠着他,在他耳边细声细气地呻/吟着,勾着路德维希欲/火中烧。
两人在柜子上畅快地做了一回,都大汗淋淋,却意犹未尽。路德维希把浴巾铺在地上,让莉迪亚扶着浴缸跪着,又覆在了她的身上。这个姿势总能让莉迪亚特别激动,她总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神智涣散,崩溃得一塌糊涂,由男人带领着一次次冲向高峰。
连绵不绝的高/潮让她渐渐觉得承受不住了,她呻/吟着求饶,却只换来更加疯狂的占有。小别后的欢好总是容易遇到这种失控的场面。莉迪亚渐渐喘不上气,心里啼笑皆非。
绚烂极致的快/感再度来袭,莉迪亚抽搐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思。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好端端地躺在了床上了。床边有人在低声交谈,她听不大清楚。她神智一点点恢复清明,又尴尬又好笑。居然为了这种事晕倒,还能更加丢脸些吗?
说话的人离开了房间。门关上后,路德维希走了过来,在床前坐下。
莉迪亚无辜地看着他,“他们肯定在偷偷笑话我们。”
“那他们也只是在嫉妒我们的幸福。”路德维希激动地握住了莉迪亚的手,然后把脸埋在她的身上,亲吻着她的腹部,“感谢上帝,噢,感谢上帝!”
莉迪亚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了过来。她惊喜地叫起来,“这是真的?”
“是真的!”路德维希俯身过来亲吻她,“大夫说时间还早,所以你自己也还没察觉。而你一直都是个粗心大意的小笨蛋。噢,我最可爱的小笨蛋!我太幸福了!我的爱,我太开心了。”
然后他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欢快地嚷嚷:“我就要做父亲了!上帝,我要有孩子了!”
莉迪亚咯咯笑着,无限喜悦又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