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想带着宜秀表姐去见李衍。”刘u的话语又变了回来。
萧皇后皱眉:“这不行, 会坏了宜秀的名声。”
刘u道:“是我带宜秀表姐去, 算不上私相授受,李衍是孤的救命恩人,宜秀表姐是孤最亲近的人, 孤总喜欢两人好好的。”
萧皇后这么一听,到也有所松动。
“我儿去李府, 未免太过张扬。”
“母后说的是,孤早有准备, 我早以他名将他约在锦绣楼上间。”
萧皇后做了多年王妃, 锦绣楼之名自然得闻,既然约在锦绣楼上间,萧皇后便没了顾虑。
“我儿必须跟在宜秀身畔。”
刘u笑道:“谨遵母后旨意。”
***
锦绣楼。
李衍走上顶楼, 拥竹间门口站着四个肃穆的护卫。
护卫身着平凡, 然其气质和身材,并非常人所拥有的护卫。
李衍心下疑虑, 停下步子。
本是同科刘云清相邀, 如今这番局面李衍已经怀疑里边的人并不是刘云清。
门突然被打开,一层珠帘隐约可见桌前坐着两个人影,两个矮小的少年。
“李公子,请吧。”屋里走出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
李衍见过此人,就在国子监见过, 当时他是跟在皇上太子身后伺候的。
终于来了。。。
李衍再不迟疑走进去。
入得里间,两个人影已经清晰起来,太子不说, 另一人清丽脱俗,虽身着男装,画粗了秀眉,依然遮不住她独特姝丽的气质。
双眼清冷,面色苍白太过,这是一种的病态的白皙,叫人怜惜。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李衍行礼道。
此时他已是进士,虽未入朝堂,却也成了臣子。
刘u抬手虚扶,道:“不必多礼。”
李衍起身。
刘u望向萧宜秀,他望不出任何情绪。
“好久不见。”刘u道。
李衍平静道:“谢殿下惦记。”
刘u笑道:“皇祖父经常夸你,想不惦记都难。”
李衍垂下头,萧宜秀终于露出怒色。
刘u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品饮。
“李修贤,若是不满于我,这婚约要来何用?”
李衍道:“是李衍的错。”
萧宜秀侧过头,继续道:“你应姑父谋算朝事,我告诫自己不拖后腿,主动进宫去;你慢待岳亲,我也忍下不作任何质问;现在外面已经映射我之名声,你身旁也有美人相伴,我也未有任何怨怼,可是,我还想问一句,我还有忍多久?”
李衍心中一紧,他知道萧宜秀慧颖,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如此通透的人,看似什么事也不过问,独立红尘之外,可是很多人都没看出来的事情,她竟然全明白。
李衍不爱萧宜秀,定亲以来,来往的书信礼物中,他更觉他一个无情人配不上萧宜秀这个出尘慧颖的女子,他做出这么多糊涂事,固然是迷惑世人,更想让萧宜秀知晓他求荣寡情的本性而主动退亲。
一切的罪名都由他担待,但求她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儿郎。
刘u第一次听表姐说这么多话,她的话音虽冷,可是句句都表明了她的心意,看来不是表姐顾全大局,而是她真的喜欢李衍,想维护李衍,支持他的荣华之路,甚至出了这么多的事,她根本不想退亲。
想到这里,刘u忍不住细看李衍,表姐对任何男子不假辞色,为什么却对李衍这般感情。
这一看,刘u发现李衍长得异常俊俏,双眼盯着那张容颜,他不由想起四年前李衍对镜描眉梳妆的情形。
精致的妆容,婀娜的姿态,细声软语,勾人心魄。
路上无数次的温情,无数次的殷切,刘u越想,心越跳得越快,面上竟然微微露出嫣红。
李衍道:“是我对不住姑娘。”
萧宜秀望着李衍,道:“你告诉我还要忍多久?”
李衍顿时语塞。
萧宜秀收回了双眼,喃喃道:“你不该劝诫我的。”
李衍抬起头。
萧宜秀平静道:“这多出来的日子我还有什么疑虑,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
李衍心一热,他也想起当初病弱的小姑娘。
他唤起她的求生,难道现在还要让她忧心忍伤而死。
想说什么却在此时什么也说不出口。
萧宜秀突然站起来,道:“我先回去了。”
李衍没有理由留她下来,好话谁都会说,可是李衍不愿用此话去敷衍她,萧宜秀也不愿意听到这些。
刘u也不知为何没有阻止表姐。
两人眼睁睁的看着萧宜秀走出门去。
刘u放下茶杯,李衍涌出各种难言的情绪。
屋子里顿时沉默下来,终于,还是刘u打破了平静。
“李衍,殿试后,太贵妃也许会给你和表姐赐婚,你……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李衍先是皱眉,随后舒了一口气。
太上皇开始愿意维护他,可见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大半。
“谢殿下告知。”
刘u笑道:“说句通俗的,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条明向着太上皇却是帮助皇上□□的人。两人心照不宣,叫人听不出真意。
可是李衍心中摇头,他和太子怎么会是一样,他被发现了,两头都会舍了他,而刘u被发现,只要皇上不倒,他依然是太子,过得愉快。
“是。”李衍应下。
刘u听完站起身来,他走到李衍身边。四年过去,两人的身量都抽高了许多。
尤其李衍长得快,刘u不满十岁的个子还不到李衍胸前。
“皇祖父说,李衍你是留给我用的。”
李衍沉声道:“是。”若不是他料到这等结果,他也不会冒险。
太上皇接走五六岁的太子独住,要知道五六岁的孩子忘性极大,只需好好谋划,最容易养熟。
太上皇将他的施政方略教与太子,两人情分自然非同一般。再过些年岁,太上皇去世,太子自会照看太上皇所关照的人。
为了让太子无虑接受势力,他必须寻上几个有力的臣子拱卫太子,保证太子顺利登基、甚至施政。
李衍便是列入考察的人选之一。
不得不说,太上皇控制欲极强,他不喜欢他不得不立的皇帝,他想要的是一个,完全同意他的主张、他的思想的君王,让后世都认为他是一个千古明君。
太上皇的心思很多人不完全明白,但是也能猜出一二。
这就有皇上的退让,太子的靠近,甚至李衍的迷惑。
刘u点点头。
“孤先回了。”
李衍道:“恭送殿下。”
刘u大跨步离去,李衍望着刘u离去的背影,他缓缓坐在椅子上。
今天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
转眼即到殿试。
黎明之时,李衍随着一众进士从正宫门进入,皇宫庄重肃穆,红墙砖瓦,无不透露出一种望尘莫及的尊贵。
诸多的考试感觉压力异常,从正宫门进入的喜悦早已经不复存在。
李衍也有压力,有人气的皇宫比起游览的皇宫,所面临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保和殿不远,众人在广场上站立,随着太监一个个唱名进去,无一人私语。
李衍进去时是比较靠后了,他的位置在一柱子下。
未有人坐下,散卷、赞拜、行礼过后,皇帝才朗声赐坐。
官员亲自颁发策题。
此次策论是论盐,李衍心叹,皇上果真对盐道看的重要。
现朝盐政实行民制、商收、商运、商销的商专卖制,一称官督商销制。遣派巡盐御史总理一区盐政,后改归各省督抚兼理;其余盐运使司、分司、盐课司之设置及职掌一如明旧。
李衍心叹,看来皇上有意叫人取林如海而带之。
终究,林如海是太上皇的人,而且因为身在那个位置,林如海已经成了孤臣。
原来,这就是林家败落的真相。
可是李衍知道了,但是他又能做什么?投靠皇上,就得面临当政的太上皇发落。依然忠心太上皇,皇上总在不停的想办法将林如海拉下来。
林如海在官场上多年,不会想不到这样的局面。
将儿子女儿送走,保持忠心,拖延时间而已。
思忖过后,李衍开始动笔。
见识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了解过历代政治经济文化,结合时势,李衍能想出优秀的策略。
写到尾声,突然一声“太上皇驾到”,所有的考生都停下了笔,心中紧张之极。
皇帝从龙椅上走下,诸多官员转过身去,对着走进来的太上皇拜见。
太上皇牵着太子的手进来,笑呵呵的让众人起来。
考生们站起,欲重新行大礼,太上皇道:“不必行礼了,坐下继续考试。”
考生们这才坐下,不过从笔尖看出,不少人又紧张了不少。
时间慢慢过去,太上皇不像皇上一眼端坐在龙椅上,反而时不时的穿梭在考场之中,并停在某些人身后看考生作答。
天威浩重,在座的人压力更大。
太上皇故作不知,并未有丝毫坐回去歇息的意思。
终于,太上皇到了李衍身后。
不知为何,李衍对皇上反而感觉得更加有压力,太上皇……李衍表示他的心态真得很好,手不乱,心不慌,从容作答,字字珠玑。
太上皇看到盐政种种方略,李衍写的盐政,不说盐政重要,不说盐政如何推行,如何制约甚至控制。
他只写一法,便是制定《盐法》,让《盐法》和《刑法》相互依存,随后便是对盐的产制、运销、征税、缉私等行为进行全面规范的盐政专门法律。
看过种种条列,太上皇心中不由点头,此子果然大才。能制定如此盐法条例,显然是一个能臣和干臣。
其实太上皇不知道,这是李衍深思熟虑,谁也不得罪的结果。
若无太上皇,又不是考场,李衍会大胆陈词,为兴利除弊,他会主张将盐与工商百物同等管理,这样盐商所利稀少,久而久之,盐就如普通常物一样,盐务混乱不攻自破。
现阶段盐商和官员相互勾结,势力太大,不能轻易动之。
李衍若在考试上写了这法子,已经强烈阻挡了盐商财路,传闻盐商最过狠辣,李衍只怕无时不刻面临危机。
所以,李衍写了两不得罪的《盐法》方案,这盐法重要冒犯利益的条例他没写,依然有无数空子可钻,并未侵犯盐商多少利益。
但是,日后李衍若真的参与盐政改革,盐法推行日久形成了法律效力,他只需添上几条,便是连在一起,盐商再想为所欲为已然不再可能。
太上皇看了一会儿离开了,李衍刚好做完,他没有放笔,而是又检查一遍,在有人交卷后,才起身送上试卷。
交卷后,众多的考生在偏殿等候。
皇宫肃然,人与人只是眼神交流,并无人说话。
此次殿试,赵廷初和韩奕都在,两人对李衍微微点头,然后朝着他走过去一起相坐在一侧。
说来,这两人和他还是‘一伙’的,都是太上皇照看的人。
时间慢慢过去,考生们等得焦急,正殿内的官员批改试卷也是热火朝天,诸多的考生,笔迹文风都能叫人猜个八九不离十。
皇上望着坐在一旁喝茶的太上皇,心中一叹。
只怕一甲二甲前名的,他那一系的名额又会少上很多。官员个个都是心眼,若只是他主持,递上来评交名次的二十人虽有太上皇一系人,可是不会太多,然太上皇亲自过来,这不得不让人临时改了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