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高兴了？”熊小乐看到李庆江那张好似结了层冰霜的脸，不禁奇怪地问。

“我刚刚回去见你不在家，问了赵阿姨，她说你最近天天中午给我送完饭都一个人出去，到我下班前才回家，就是来叶博沛的餐厅了？”

“恩，是啊，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下班了。”熊小乐怕李庆江问她来叶博沛这儿干吗，便赶紧打岔道。

李庆江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我刚进去的时候你们在聊什么呢，你那么高兴。”

熊小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说：“在说大学时的事儿。”

“他倒是挺会哄女孩儿高兴的，我和你聊天时怎么没见过你笑的那么开心。”李庆江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高兴。

熊小乐却丝毫都未察觉：“对啊，他是挺受欢迎的，那时我们学校有多好女孩儿都喜欢他呢，他特别幽默，大家都喜欢和他说话。你和我聊的都是一本正经的内容，又没有什么好笑的，我当然不会笑了。”

“你明天下午还去找他？”

“恩，要去的。”明天就是二十四号，她当然要过去亲手做个蛋糕带回去。

“熊小乐！”李庆江突然停下了车，斜着眼睛看她。

“啊，你生气了？怎么啦。”她这才感觉到了不对。

“……”李庆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说她红杏出墙吧她是这样的坦荡荡，可要说她没有什么不对吧，哪有结了婚怀了孕的女人天天趁丈夫不在家跑出去找别的男人的，她好像还对自己说过这个男人喜欢过她！岂止是喜欢过，叶博沛看她的眼神儿分明就是还余情未了！

“怎么了？”熊小乐仍是不明所以。

“你以后不要总是傻乎乎地对着别的男人笑，尤其是这个叶博沛。”

熊小乐愣了一下才颇为快乐地说：“原来你是吃醋了，你以前不是都无所谓的吗，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吃醋？李庆江觉得这个词别扭极了，便立刻否认道：“才没有呢，你笨死了！”

熊小乐以为他说的是才没有喜欢她，便立刻嘟起了嘴巴直到回了家都不肯再理他，只是看到放满了她最喜欢的覆盘子和蓝莓的水果塔的时候，她又立刻高兴了起来，其实李庆江对她越来越好了呢，这样的关心和在乎离喜欢也不远了吧。

吃过晚饭他们都不想去散步，便决定一起看《茜茜公主》的第三部，熊小乐去洗澡的时候，李庆江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着来显上的“周婉怡”三个字，迟疑了一会儿才按下了接听键。

周婉怡开门见山地说：“李庆江，最近蓉蓉的状态很不好，成天泡在酒吧，话也很少，你能不能劝劝她，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出事。”

李庆江沉默了一刻才说：“对不起，我没有劝她的立场，你多关心关心她吧。”

一向温婉的周婉怡着实有些气不过：“你怎么能这么绝情，这些年她为你放弃了多少好机会，你一毕业她就回了国，你在北京她就去北京，你回来她也回来，为的就是能多点时间和你在一起，你只知道忙事业，为她做过什么？她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你呢，你明知她是在和你赌气却不但不哄她还和别的女人结了婚，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吗，当年要不是她冒险救你，你能活到今天吗，你……”

“我以前是对不起她，可如今也只有对不起下去了。”见熊小乐从浴室走了出来，李庆江匆匆说了句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谁来的电话？”熊小乐见李庆江的脸色有些凝重，便好奇地问他。

“喝不喝牛奶，我去替你拿。”李庆江并没有回答。

李庆江生日这天恰是周六，部队只有周日才休息，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儿，他和熊小乐每六晚上都会回到市区的家，方便第二天去父母家吃饭，到周一早上再回部队。

熊小乐在叶博沛那儿做好了蛋糕便立刻回了家，为了有充足的时间和赵阿姨一起准备饭菜，她还骗李庆江说自己有重要的东西落在了爸妈家，让他下班帮自己去拿。

刚从熊家出来，李庆江正要回家却接到了陈蓉蓉的电话。

“庆江，来救救我！”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在哪儿？”

“我在凯撒的1812，我……”陈蓉蓉带着哭腔地说了个酒店的房间号，还没有说完就似乎被谁强行抢下了电话。

李庆江想起昨天周婉怡说过陈蓉蓉最近常常去酒吧，便皱着眉头拨通了陈越东的电话。

“越东，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陈越东接到他的电话有些意外：“在香港呢，怎么了？”

“没什么，就问声好。”不等陈越东说完，李庆江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在这种情况下，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蓉蓉出事。

只是当李庆江踹开1812的门，却发现陈蓉蓉正举着酒杯，斜倚在门侧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房间里的中央空调调到了最高度数，她画着极精致的妆，仅着了一件酒红色的v字领短礼服，走过来挽住了李庆江的胳膊：“生日快乐，你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有意思吗你！”李庆江完全没有兴趣欣赏她那夺目的美丽，甩开了她的手就欲走。

陈蓉蓉却抢过去关上门拦住了他：“我有什么办法，要是不这样说你会来吗？”

李庆江颇不耐烦地想要推开她，却被她紧紧地抱住，他用力地拉下她缠在他腰上的手：“你放开，我妻子正在家等我回去吃晚饭，我没有工夫看你胡闹。”

“李庆江，你信不信，你只要敢跨出这个门，我就立刻从十八楼跳下去！”

看到他果然顿住了脚，她心中一酸便哭了出来：“你走啊，你都不要我了，我死了就没有人再烦你了，不正合你的意吗？”

李庆江轻叹了一声：“你要怎么样才能明白，总是纠缠过去的事情，最后受伤最多的只会是你，我们已经分开了，我结婚了，你应该去找个真的疼惜你的人。”

陈蓉蓉边哭边说：“可是我谁都不想要，我就要你！你还是在乎我的对吗，不然就不会被我骗来了，反正那个孩子才两个月都不到，你可以给那个熊小乐一笔钱让她去打胎，我不介意的，我以后也不会再和你任性了。”

李庆江笑了一下：“那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让她打胎，熊小乐是我的妻子，我这辈子都不准备和她分开。”

“你对她有责任，对我就没有吗？你和她的孩子不过是个错误，我对你的付出要多的多。”

“不是因为责任，我喜欢和她在一起，或者说，我喜欢她，我和你的过去才真的是一个错误。”

陈蓉蓉如坠冰窟，却极快地擦干了眼泪，口气软了下来：“好，我明白了，可我不后悔认识你，我准备了那么久，你总得给我个面子喝杯红酒再走，就当是告别吧。”

李庆江一贯吃软不吃硬，便接过了她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对不起，祝你幸福。”

只是他才刚一转身，陈蓉蓉便收起了凄婉的笑，你喜欢别的女人，我怎么能幸福，不就是一个孩子吗，谁不能有？

她拿出了电话，拨通了郑凡的号码：“你看看李庆江走到哪儿了，帮我把他搬回来。”

“呵呵，我就说他不会回心转意，你还是得用下下策吧。”

“你闭嘴吧！”陈蓉蓉将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郑凡便将李庆江弄了回来：“这药比我想像的劲儿还大，他还没上电梯就倒了，不过他昏成这样估计什么都干不了了，要不我再多帮你一回？”

“你赶紧走吧。”陈蓉蓉将他推了出去，锁上了门。

李庆江睡得极沉，只是她对男女之事毫无经验，褪去了他的衣服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他的手机却刚好响了，陈蓉蓉怕他被吵醒，急忙拔掉了电池。

刚要吻下去，就听到他低低地哼了一句：“小熊，谁的电话。”

陈蓉蓉满心苦涩地想，骄傲如她，即使不得已地用了这样的方法，也实在无法和一个喊别的女人名字的男人做这样的事情呢，她犹豫了很久，才拨通了郑凡的电话：“你回来吧。”

李庆江醒来看到和他睡在一起的陈蓉蓉错愕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儿。

“你醒了，我的礼物你满意吗？”她点了点床单上已经干了多时的血迹笑着问道。

“你疯了吧！！！”李庆江立刻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夺门而出，只是出了酒店的大门他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想起熊小乐，心下一阵慌乱。

磨蹭到了十二点他才回了家，刚一开门，赵阿姨就迎了过来：“你去哪儿了？怎么关了一夜的机！”

赵阿姨虽然年长，却也一直守礼，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过话，李庆江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小熊呢，还没起吗？”

“太太在医院呢，她昨天亲手做了个蛋糕，还和我一起准备了一桌子菜说要给你过生日，却怎么也等不到你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她不放心，非要出门去迎你，谁知道下楼梯的时候踩到了冰上，当时我不在她身边，过了好一会儿才被邻居发现送去了医院，大人是没事，不过孩子……”

话还没听完，李庆江就大惊失色地冲了出去。

熊小乐还在睡着，本就白皙的脸有些苍白，他轻轻地走了过去，想为她拂去额前的碎发却不敢拿手去碰她。

她却恰好醒了，冲着他勉强地一笑：“庆江，对不起，我太笨了，连楼梯上有冰都没看到，孩子就这样没有了，你和妈妈都要怪我了吧。”

李庆江看到那抹纯白的笑容却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他的心中忽地涌出了一种悲壮的感情。

很多很多年后的一个周末，他上幼儿园的儿子扯了扯他的衣角问道：“爸爸，你和妈妈是谁追的谁啊？”

他看了眼正在放的电视剧，沉下脸说：“什么爱不爱的！你懂什么！让你不要看这样无聊的东西！”

才五岁的小男孩垂下了脑袋，嘟着嘴说：“妈妈和妹妹也看的，可你从来都不说她们。”

同样五岁的小女孩边用小小的手给牛奶抓痒痒边嗲声嗲气地问：“爸爸，那你和妈妈是谁先爱上的谁呀？”

李庆江看了眼正瞪着他的熊小乐，口气温和地说：“你问妈妈。”

熊小乐一脸傲娇地说：“当然是他先爱上的我，他对我一见钟情，然后死缠烂打，我不理他，他还哭鼻子呢！”

李庆江却想起了这一日，他爱上她，也就是从这个午后开始的吧，或者说，这个午后他才发现他早就已经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