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i身子一震, 呆呆地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推开躺在他身下的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此时这疯狂的举动, 接着缓缓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康熙那一张阴沉得可以滴水的脸。
“皇阿玛……”胤i轻声叫道, 声音有一丝迷茫,还有些许惊怕。
瑾h僵硬地转过头, 看到康熙黑着一张脸站在她身后, 深邃的眼眸中闪现浓浓的杀气,全身上下被怒火所包围。
瞬间,周围的空气就像被冻结了, 连呼吸都感到沉重。
胤i低下头, 厌恶地推开身边的女人,拿起衣服迅速穿好, 思绪飞快在脑海中旋转, 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然后跟着康熙身后,进了乾清宫。
“闭嘴。”瑾h皱着眉头,对着地上哭泣不止的女子沉声喝道。
女子止住哭声,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瑾h,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瑾h斜睨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女子的哭声, 只叫了雅琴跟上来,给女子穿好衣服,带入承乾宫。
无论你是不是无辜的,是被人强迫还是被人陷害,今儿天,你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不远处的墙隅,一个俊美儒雅的男子走出来,看着康熙和瑾h远处的方向,嘴角轻轻地向上扬起,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乾清宫大殿,康熙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嵌入肉中,渗出淡淡血丝,眯了眯眼睛,李德全很聪明地遣退所有人,关上大门,自己也跟着退出去。
“混账,跪下。”康熙猛地转身,从御案上拿起厚重的砚台向胤i身上摔去,睁大眼睛瞪着胤i,由于生气两只手不停地颤抖。
胤i直直地跪下去,清楚地听到双膝触地的声音,浓黑的墨汁溅了一身,手臂处传来一阵疼痛,看着地上被摔碎的砚台,低着头不说话,承受着康熙的怒火。
“你这个畜生,今天什么日子,竟干出这种事情?”康熙指着胤i怒骂,“朕教养你这么多年算是白费了,你让朕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胤i眼神一黯,任由得康熙的责骂,自知这次惹了大祸,不敢反驳,只是……
抬头看了看康熙,若有心人拿此事做文章,你会怎么做?想着这些年来,兄弟们一个个都大了,生在皇家,对着皇帝屁股下的那把椅子自然是有非分之想,对他这个太子“待遇”也好了不少。
哼!这次算是他太大意了,中了他人的奸计,事实赤-裸-裸地摆在康熙面前,就算他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若是查出那个人是谁,非得废了他不成!
这便是和他有同一个父亲的兄弟们……
“皇阿玛……”胤i突然开口,直视着康熙,“儿臣由皇阿玛亲自教养长大,若是阿玛不相信儿臣的为人,难道阿玛还信不过自己么?”
康熙一愣,止住对胤i的责骂,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他最喜爱的儿子,将来要托付重任的大清太子,突然冷静下来,眼睛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儿臣自知犯了大错,不敢奢求皇阿玛的原谅,只希望皇阿玛给儿臣一个机会,让儿臣证明这件事并不是儿臣的本意。”胤i挺直腰身,继续说道,眼神无比诚恳,带着一丝狠戾。
大殿内一阵沉默,过了良久,康熙才沉声说道,“去太庙跪着,好好反省。”
胤i身子一顿,接着低下头应了声“儿臣遵旨”,眼睛里的阴霾一闪而逝,然后站起身走出了乾清宫大殿。
康熙就像被全身抽去了力气,在龙椅上坐下,神色有些颓废,眉宇间露出一丝疲倦,闭上眼睛,那些成年的儿子们的面孔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承乾宫。
瑾h坐在主位上,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用极其平静的声音道,“说吧,是谁给你出的这主意?给了你什么好处?”
“娘娘……娘娘饶命啊!”女子一边哭着一边求饶,或是由于害怕,显得语无伦次,“奴婢……不是的,是他们陷害奴婢……奴婢没有勾引太子爷,娘娘……”
“本宫不相信你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是想着攀了太子爷这根高枝儿,做太子妃?或者侧妃?”瑾h站起身来,走到女子身旁,用食指勾起女子尖尖的下巴,轻蔑道。
女子的脸上满是泪痕,一个劲儿地哭着,不停地摇头,“不是的,奴婢不敢……不是这样的,娘娘饶命……”
“哼!做一个贵人还委屈你了不成。”瑾h素手一挥,猛地甩开女子的下巴,转过身大声喝道,“来人,赐酒。”
“不……”女子突然凄厉地叫道,跪着爬到瑾h身前,“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我招,我招,是……是惠妃娘娘……让奴婢去延禧宫拿东西,不巧碰见了太子爷……娘娘,奴婢没有勾引太子爷,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啊……”
瑾h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抿嘴轻轻一笑,看了雅琴一眼,就见雅琴微微点头,然后走到女子身前,不顾她的反抗,把一杯毒酒灌入女子嘴里,女子只是挣扎了一下,便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惠妃!瑾h蹙着眉头,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接着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
康熙和瑾h回到保和殿时,众人都已喝得醉醺醺的,见天色已暗,便招人让大家都散了。太后见状只笑着打趣,“看你们两个,也不急这一时吧,让大臣们久等了。”
瑾h装作羞涩低下头,不说话,配合着太后向康熙怪嗔了他一眼,用帕子捂着嘴角,脸蛋微微泛红。
康熙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笑着跟太后赔礼,“皇额娘莫怪阿松,是朕操之过急了。”说着便搀着太后出了保和殿。
瑾h微不可查地皱皱眉,轻瞥了康熙一眼,有些无奈,他还真顺着杆子往上爬呢。
胤g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牵起淡淡的笑容,跟着其他人一起散去,然后叫上那拉氏,想着待会儿去承乾宫给额娘请安。
“主子……”苏培盛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神色有些着急,见只有四福晋跟着胤g身旁,便凑上前去,在胤g耳边轻声道,“太子爷被万岁爷罚跪太庙了。”
胤g兀地停下脚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双眼睛就像两把利刃,死死地盯着苏培盛,眼里散发出一丝寒光,突然间觉得周围空气的温度也降低了不少。
“是……是乾清宫那边传来的消息,好似万岁爷发了很大的火,然后便罚了太子爷。”苏培盛忍着主子凛冽的眼神,缓缓地解释道。
沉默了片刻,胤g转过头对着那拉氏道,“你先回府,待明儿再去给额娘请安。”
那拉氏只道了声是,便离开了,心里有些不安,看贝勒爷的样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太庙前殿,胤i跪在列祖列宗的画像面前,表情凝重,两只手握在身子两侧,眉宇间略带恼怒之色,抬头看了看他的祖先们,眼神更是坚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只是他太低估了他的那一群兄弟们!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身形消瘦,容颜俊美的男子。
“胤g?”听到开门的声音,胤i转过头,却看见胤g只身一人进了大殿,有些惊讶。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清冷的声音,胤g来到胤i跟前,朝着那些祖先们的画像拜了拜,然后和胤i跪在一起。
胤i一愣,想起刚才自己在保和殿外边的丑事,自然不愿意与胤g讲,如今站在他身边的也只有胤g了,先不说此事对他的太子之位有何影响,若是胤g因此事对他的看法改观,那他以后如何面对这个他捧在手心里疼的弟弟。
见胤i不说话,胤g微微皱眉,他亦是知道现今朝廷上的局势,明珠一党被他皇阿玛打压,如今也不过是残喘苟活,接下来便是索额图了,这些年来,这两个党派的争斗从未休止,虽然大哥被皇阿玛剥夺了皇位继承权,可是纳喇氏家族还有一个皇子,纳喇氏一族又怎会放弃这一丁点儿机会?只是二哥这个太子之位,却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立在朝廷之上,惹来这么多的是非。
“难道二哥不相信胤g?”胤i看向胤g的眼神有些闪躲,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却不想被胤g误解了。
胤i低下头,回想了一下下午在保和殿发生的事情。
今儿个是母妃的生辰,或是他高兴过头了?糟了他人的奸计,与众位阿哥拼酒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身为太子,不仅要表现出君临天下的气势,却也要让臣子们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你,这个度却是不好把握的。
不得不说,胤i是个合格的储君。
只是,为何到后来只觉全身燥热?绝不是喝多了的缘故,那只有一个原因,被人下了药!今儿天这么庄重的场合自然是不能失态,于是便借口有事出了大殿,本打算往毓庆宫奔去,谁想药力发作的速度太快了,只是轻微一动,便觉得全身无力,四肢酸软,口干舌燥,连视觉也模糊不清,可恰巧碰见一个水蓝旗装的女人,那时候哪有什么思想去分辨是谁,身体的行动快于大脑,便一下子扑到女人。
却没想到被皇阿玛和母妃给撞见了!胤i皱皱眉头,这么狠的药劲儿,绝不是春药那么简单,否则他不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不分场合地乱搞。
胤g“唰”地一下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僵硬,眼睛中的水汽似乎被冻住了,光是往他身上一看,都觉得寒冷。
胤i却知,胤g此刻心里有多大的怒气,不知为何,看着胤g这样,突然觉得心底趟过一丝暖流,无声地笑笑,好像此刻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要做什么?”胤i拉住胤g,阻止他向前走,轻声问道。
“在胤g心里,只有二哥才配登上那个位置!”胤g没有回头,声音却是坚定无比。
胤i的心微微一震,接着沉下脸来,训斥道,“不许胡来。”
“胤g自有分寸。”
承乾宫。
瑾h惬意地抚摸着手上长长的指甲套,好看的凤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突然站起身来,对着雅琴说道,“九格格年纪也大了,前几天万岁爷给格格指了婚,过些日子便去蒙古,你去打发人准备一下嫁妆。”
惠妃?一个形同虚设的妃位,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儿子,纳喇氏家族支持的皇子是谁?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
雅琴低着头应了声是,便退下,出了承乾宫,朝着辛者库的方向走去。
主子的意思很明白,想要陷害太子爷,那就把这趟水搅浑一些才有趣!
走进辛者库,便有管事的姑姑上前热情地招待,“不知雅琴姑姑所谓何事?打发两个小宫女通传一声就可以了,哪还劳烦您亲自跑过来。”
雅琴斜睨了管事姑姑一眼,看着这里的环境,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厌恶地摆摆手,“这里人干什么去了?虽是辛者库,也不容的这么混,乱七八糟地像个什么样?”
“是是是,姑姑教训的是,奴婢马上就派人清理打扫。”
“先等着,我是来传一个乌雅氏的宫女,九格格出家,贵主子安排她去服侍格格。”雅琴制止管事姑姑的热情举动,简明地说清自己的来意。
管事姑姑一愣,识趣地退下,听雅琴的吩咐去找一个姓乌雅的宫女。
不一会儿,便看见一个脸色苍老,身材瘦小,形容枯槁的女人上前来,恭敬地行礼道,“奴婢参见姑姑。”
雅琴微微吃惊,这个女人就是以前的德妃?乌雅氏?不!应该是这个老女人。
可是,乌雅氏的年纪比自己主子的年纪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