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带着弘时去静思园, 重阳也要跟着,花开便带着他一起去了。她带着的除了两个年长的嬷嬷, 还有贴身的九月和玉兔,再就是四阿哥派到她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小福子和小燕子。
静思园里, 草木凋零,李氏单独居住在一个三间的小院,身边除了一个嬷嬷,还有两个丫鬟侍候着,想来李氏若是不自苦,日子也不会很难过。
李氏风华不再,比以前苍老了不少, 她头发已然长出来了, 不过比先前满头乌丝要稀疏了些,看见花开来了,她羞恼道:“你来干什么?想看我落魄的样子吗!别看你们现在百般恩爱、千般恩宠,说不定转眼间就会化作过眼云烟、风过无痕。”
花开淡淡的笑道:“你不是说要见弘时吗?我琢磨着, 你若是真的喜欢弘时, 就不应该打扰他的生活;你若是真的喜欢弘时,你就应该对我客气些,而不是像现在……”
李氏顿时脸色灰败起来,她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弘时,弘时看见她那模样,吓得赶紧抱住了花开“额娘。”
花开一直很纳闷,以前李氏亲自抚养孩子的时候, 难道就把孩子交给教养嬷嬷,她都不过问吗?花开觉得弘时对教养嬷嬷,也比对李氏亲近。
李氏见弘时对自己竟然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不由酸楚上了心头,当年生他的时候难产,差点就此断送了性命,更是因此不能再生养了,所以她一直对这个小儿子心中不喜,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最终她只剩下这个不认识她的小儿子了……李氏心中别样的滋味,只能独自品尝,想当年跟他少年夫妻,意气风发,何曾想到会有今日?本想着找个由头能让他来看看自己,若是想起旧情,也好让自己离开这里,却不曾想他居然让她来了……
花开看了李氏那样子,她心中何作想,花开也心如明镜,她也懒得和李氏再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去,走出几步,李氏在蓦然说道:“你……你好好地待弘时……”
走出静思园,重阳问道:“额娘,刚才那个人是谁?”
“她是……弘时,你还记得她是谁吗?”
弘时点点头“她是儿子以前的额娘。”
花开笑道:“弘时既然知道她是你以前的额娘,怎么不跟她亲近?”
弘时诺诺道:“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都说小孩子的心最敏感,的确不假,花开摸了摸弘时的头,觉得亲生额娘都不疼的孩子真是可怜“好孩子,额娘喜欢你就行了。”
当晚,花开便跟四阿哥提了舒雅的请求,四阿哥知道花开带着弘时去看李氏了,心下高兴,当即便允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冬天转眼过去了,这期间花开还是经常进宫去看弘元,好在弘元在宫内一切都好,除了皇上和皇太后宠爱他,就算德妃娘娘,花开也从她眼里看出了几分真心的喜爱,这让她的心踏实了不少,尤其是弘元每次看到花开,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腻着她,就连太后都说,到底是两亲母子,一看就是比别人亲厚。
花开身子一日日沉,思念弘元的心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迫切了,她自己想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大了总有一天要离开娘,如今不过是提前了几年,孩子终有他自己的路要走,做额娘的也不可能陪他一辈子。
花开想通了,渐渐的心绪也平和了,等到春暖花开,花开的身子也越来越沉重了,便是想进宫去看孩子,四阿哥也不准,这一日晚膳后,花开便跟他提出回圆明园。
四阿哥沉吟道:“过些日子,爷怕是要随驾去塞外,你就快要生了,若是爷不在,你独自在圆明园爷怎么放心?”
花开忙说道:“爷不在,妾身就更得去圆明园了。”
四阿哥本来想反驳,不过一想到弘昀的死,他便又将这话咽下去了,半晌没说话,花开的顾虑他清楚,只不过若是没有人照看花开,他终归不放心。
“王爷。”花开柔声问道:“搬到圆明园,让妾身的额娘来陪妾身吧,好不好?”
四阿哥觉得这倒也不是不可,不过他还是不说话,花开不由急了“王爷,你去年答应的,开春了就准妾身回圆明园,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四阿哥笑道:“成,爷答应了,不过,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四阿哥本不想说,可是这件事太让他为难,而且就算是现在不解决,以后也会一直困扰他,花开一直就是鬼主意多,所以四阿哥还是很想听听她的意见,四阿哥便说道:“前几天爷去永和宫,额娘问起翠漪了,爷说不喜欢她,额娘就说要再给府里添几个人……”他边说着,边注意看花开的表情。
花开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最近这半年,虽然花开有孕了,四阿哥却一直没去别处歇着,花开虽然心有怀疑,觉得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内情,却也查无实据,此刻听了四阿哥的言语,花开不知道四阿哥做何想,便笑道:“王爷一项艳福不浅,那妾身要提前恭喜王爷了?”
四阿哥有些不满,他冷哼了一声“你帮爷想法子回绝了这事儿,爷就准你搬走。”
“啊?”花开顿时张口结舌,好半天她问道:“王爷若是真的拒绝,说不定人家以为你不行了……”
“胡说!”男人就怕别人说自己不行,四阿哥也不例外,他一听这话不由气道:“爷行不行你还不清楚!看来爷罚你罚的轻了!”
花开不由笑了,此刻她并不害怕,因为现在她的肚子,大的就像一个锅扣在上面,任谁见了都惊讶,四阿哥更是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个什么不妥,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半个指头也不敢碰她的。
花开想了想,忽的眼睛一亮“爷,妾身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爷……”
“是什么办法?你先说来听听。”
“王爷可以跟皇阿玛说,两年前年氏进门那天,恰巧遇到大雷雨,你当时正跟她要洞房,一个炸雷在屋顶响起,你当时就吓得软了,后来怎么治疗也不行,再后来你发现只有跟妾身在一起的时候才行……”年氏进门那天,可是很少见的一场大雷雨,因此花开记得清楚。
四阿哥听了花开这话,脸色变幻不定,花开可不知道她一下子戳到了四阿哥的软肋上,她见四阿哥半晌不言语,便说道:“若是这样说也不行,那妾身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了。这样说一劳永逸,以后三年一次的选秀,王爷也不用再费心拒绝了,妾身替你想的周到吧?”她说着,笑吟吟的看着四阿哥,心说看你还装不装了,真心假意马上就能看出来了。
不想四阿哥却说道:“你这个理由……怕是说不过去吧?这种事儿,爷都没听说过,皇阿玛也未必就信,还以为爷独宠你,随便找的借口……”
花开笑道:“怎么会说不过去?比这更稀奇的妾身都听说过……”她说完,不免神色一僵,以前在网络上的确看到过这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儿,只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有些话不适合说……
四阿哥却连忙追问“你听说过什么稀奇的事儿,说来爷听听……”
花开倒也有急智,眨眼间便想到了一个说词,便笑道:“那还是妾身在小汤山农庄上,有一次在院子里种花,听到墙外几个村妇说闲话,其中有一个村妇讲她家的一个亲戚,因家里多收了几斗粮食,这家的男人就惦记着要买一个妾,做妻子的不同意,夫妻俩吵了一架,那丈夫赌气去了妓·馆……结果就……就怎么也不行,回到家就骂他的妻子使了法术,做妻子的当然不承认,夫妻俩很是吵了一顿,做妻子的没法子,就给丈夫买了一个妾,结果还是不行……”
“居然真有这样的事儿……”四阿哥嘴里嘀咕。
四阿哥说话的声音不大,花开却听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得暗自诧异,难道四阿哥那天真的被雷吓坏了?这么一想,她把四阿哥这两年来前前后后的事儿串联到一起,顿时觉得豁然开朗,说不定真的是这样!怪不得他不去别人的屋里,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花开有时候也自作多情的以为四阿哥万花丛中过,觉出了她的不同,这才对她青眼有加,哪知道真像居然如此,她心中既有些欢喜,又有些遗憾,转而又觉得好笑,只不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所知道的“真像”,距离真正的真像还是有距离,而她自己,才是这件事儿的罪魁祸首。
花开虽然猜到了结果,不过四阿哥这人最要面子,这话她当然不能问,也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至于这件事的结果,花开再也没问,不过府里倒也没有女人进门。
花开搬到圆明园,牡丹花已经盛开了,因为四阿哥就要随驾去,而花开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四阿哥便命人将佟佳氏请来,有额娘伴着,花开倒也安心不少。
这一日正值四月十五,四阿哥天没亮便起床了,花开肚子太大,便是躺着也觉得不舒服,所以最近一直睡不踏实,四阿哥起床的动作虽然很轻,花开还是醒了,四阿哥便笑道:“你接着睡吧,不用起来送爷,等到轮换的时候爷回来,说不定正好能赶上你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