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退学了。”魏杰咣的干了杯子里的啤酒,面无表情地说。
魏杰是家里的老小,上头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一般家里老小就两种特征,一种是特别懦弱,有个风水草动就回去找家长;一种是特别霸道,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魏杰就属于后一种。
事情其实挺简单的。魏杰上大学第二年交了个女朋友,家是南方的,属于那种温婉的江南小美女。魏杰宝贝的不行,还写信跟王宏斌他们炫耀过。过年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把她带回家。
事情发生的也挺突然的。那天他们几个哥们约好了去学校西门吃饭,她下课晚,他跟她说好了直接饭店聚齐,可是左等右等,天都黑了也没见到她来。他不放心,去她们寝室接她,结果在寝室楼下看到一男一女的正拦着她说什么,那女的甚至去拉她的衣服,她一边儿躲避一边哭。
魏杰一看就来气了,直接把那女的扒拉一边儿去,问他们是干什么的。那男的说,你来的正好,你是她对象?告诉你记着,你女朋友要是再搞小动作,就别怪我不客气,女的我不能动手,打你还是能打的!
魏杰的脾气,怎么说呢,家长、老师、亲戚、朋友眼里看到的肯定不一样,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一个字:爆。话到这个份上,动手简直就是自然而然的了。在女生寝室楼底下,也没个男生拉架,俩人越打越凶,魏杰打架不说专门练过吧,也算是身经百战过来的,对面那位也不白给,当他被魏杰踹倒后,一把摸到手边有砖头,顺手就抄了起来;魏杰一看不好,立刻扑上去按住,不管不顾就是一顿拳头,那男的也不护着自己了,抡起砖头就朝魏杰拍……
当校警赶到的时候,两个人都满头的血。
“我没啥事,就是皮外伤,他就严重了,左耳膜破裂。”魏杰边吃边喝,像在说别人的事,“学校说了,已经做好了工作,那家也同意,不报案。我要是不退学,就开除我,要是真开除了,档案里就留了底儿。”
“那……女生家怎么说?”像这种校内案件,好好斡旋,还是有很多处理手段的。
“哦,挺够意思的了,医药费五万,她家拿了两万。”事情就是这样,只看结果,至于当初的原因,已经是无关紧要了。
王宏斌一时也没什么说的,两个人都沉默起来。默默地啃串子,喝酒,好一会儿,魏杰自嘲地笑了:“你别担心,我现在混的挺好——别看卖磁带不起眼,实话跟你说,我一天能挣这个数。”他伸出巴掌比了比,又翻了一翻,“将来就算大学毕业了,到哪儿工作都不一定比这个挣得多……我他妈当初就不该上大学。”
如果没上大学,即使自己和人打架斗殴的,家里也不会这么伤心吧。得到消息之后,他爸他妈全去了,当着那么多人,一辈子没求过谁的爹妈都给人跪下了,求着不退学……
魏杰胡噜一把脸,举杯说:“别说我了,这点儿狗屁倒灶的事儿,说多了也没意思。来,这也好几年了,咱就没聚过,今天好好喝一回,干了吧!”
王宏斌跟他碰了下杯,两人一饮而尽。
“说说你吧,现在怎么样?处对象没?”魏杰招手又要四个啤酒,一边起瓶盖,一边问。
“我还行,对象……没有。”王宏斌接过两瓶酒,放到自己这边儿。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怎么还带犹豫的?”魏杰注意到王宏斌的停顿,好奇起来。
“原来有个同学,我隔壁班的。也没说处不处,反总在一块儿,感觉……还挺好的。我们下半年就开始实习了,早她就说过,将来要回她们家那边。我跟着我们系主任去西北的时候,她来信说家里帮着联系好了实习的地方,问用不用帮我也联系一下,我说不用,她就再没信儿了。”
“呵,我虽然还没经历过吧,但在学校哪年都有这么一段——毕业就分手,是这么说的吧?你这是提前了,也没啥。”
王宏斌摇头:“说不明白。还是感觉差点儿。要真处到份儿上,分配这点儿事算个毛。”
“来,想开点儿,处对象,那都是虚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儿。”魏杰嘲讽一笑,“想想,其实就是闲着没事儿,自己哄着自己玩儿了。”
“偏激了啊!”王宏斌敲敲杯子,魏杰给他满上。
“你不偏激,连个对象都没处过你懂个屁!不对,你跟你那女同学有过——那个词叫什么来着?”魏杰举着肉串,仰脸望天地想想,“哦!朦胧的感情!”
“找揍啊?”
两个人你一瓶我一瓶,出小店儿的时候,都有些醉了。刚到大道上,魏杰就跑到路边吐了。王宏斌比他强点儿,散着脚转身回店里买了瓶水,给他漱了口,哥俩接着往前走,没走几步魏杰又吐,就这么吐了好几起儿。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在马路上横逛,声嘶力竭地唱流行歌曲,走着走着,魏杰一脚踢马路牙子上摔了个跟头。
王宏斌被他带的一个列斜,指着他哈哈大笑,笑够了过去拉他,他自己的手脚也是软的,拉了几把也没拉起来。
魏杰索性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
王宏斌围着他转了半圈,跟他肩膀挨着肩膀,也坐到了马路牙子上。
魏杰啊啊地大叫,圈着手朝马路喊真他妈痛快!过了一会儿,又哇哇大哭。
午夜的街很冷,路灯孤零零地亮着,好半天才过一辆车,开过去很远还能看见尾灯的红光。城市的夜很深、很静,没有虫鸣也没有星光。
李慧美滋滋地照镜子。镜子里的少女穿着浅灰色的纯棉暗格小衬衫,抿着嘴微微笑着,一把乌黑的长发吊成马尾,发梢绕过肩膀软软地垂在胸前。
今天王宏斌要带她去游湖,她昨晚上已经和李爱国说过了。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家人还睡着,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悄悄离开家。
清晨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清凉的甜香,小区的大门口有一个不小的广场,已经有人在锻炼身体了。李慧在路边等了没一会儿,就见王宏斌手里拎着一个大包,往这边走。他离老远看到李慧,便停下来招了招手。李慧跑过去才发现他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袱,像电视里演的解放军的背包似的,整整齐齐也不知是什么。
李慧用手捅捅:“哥,这啥呀?”
“给你备的窝。”
“你才用窝呢!”李慧回着嘴,跟着王宏斌往车站走。
北湖公园是江辽最大的自然公园。北湖其实是人工湖,伊河进市之前在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弯道,长年累月下来这里的水面就比别处宽些。刚解放的时候市里筹建自来水厂,直接在这里围建了一个大型的人工湖,一方面做储备水资源,一方面开放为市民的游乐公园。但因为地处市郊,从建成那天起,游人就不多。改革开放后,大搞承包建设,有人在湖旁边建了鱼馆、浴场、休闲山庄,慢慢的,才成了远近闻名的游玩之地。
王宏斌和李慧到北湖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粼粼地照在湖面上。湖心一条小船在金光里微微地荡着,是包湖的人家在喂鱼。
临湖有几个早钓的架着杆,王宏斌向他们走去。
这里钓鱼是要收费的,钓上来的鱼算起来比在市场买的还贵。钓完鱼旁边就有鱼馆支的现成的锅,现场加工,做成有名的柴火炖鱼。
“哥,你还钓鱼呀?”要李慧说,在这里这么个吃鱼法,远不如和王宏斌回大院那边,自己钓鱼烤鱼来的痛快。
“不钓鱼,东西没带全。再说这里钓鱼也没意思。”
王宏斌和一个钓鱼的讲好价,买了两尾很大的鲜鱼,直接在湖边去鳞开膛,收拾了用绳穿着提在手里,带着李慧直奔码头。太早了,租船的人还没上班。游人游湖一般都在中午傍下午,早晨水面凉,基本没什么人。
李慧看着王宏斌皱眉的样子觉得特别可乐,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原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啊”这样的感觉。
王宏斌卸下包,和李慧坐在码头上聊天。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彼此的生活、对学习的见解,正聊得高兴,租船的人来上班了。
王宏斌和人讲好了包一天船的价钱,交了押金领了救生衣,终于和李慧划着船进了湖。
在岸上还不觉得,直到真的进了湖里才决出凉来。丝丝雨意扑面而来,其实不过是湖上水雾被太阳蒸腾。
“冷不?”王宏斌问。
“还行吧,不冷。”李慧搓搓胳膊。
王宏斌双手持浆,慢慢地划着,小船在g乃声中悠然荡进湖心。
“哥,让我划会儿呗~”李慧伸出手要木浆。
王宏斌笑着看她:“怎么?冷了?”
“冷什么!我是怕你累着。”李慧咬牙硬挺。
“小样儿!”王宏斌放下水浆,伸手摸摸李慧冰凉的小手,“冷了也活该!告诉你穿长衣服,你非穿半袖。”
李慧一撇嘴,拉过水浆:“你又没说大清早就跑湖里来,三伏天的我穿什么长衣服!再说了,你不也是半袖?”
“你跟我能比吗?就嘴硬吧你,感冒也活该。”
王宏斌任李慧东一下西一下地乱划,打开背包开始收拾东西。先拿出几个饭盒,又拿出几种调料,最后竟然拿出个小小的酒精锅来。
“哎?哥,你要做啥呀?”李慧早放了浆,凑到王宏斌对面,一个一个打开饭盒。有青菜,有虾仁,有蘑菇,有面条……这这这这,这要再来点肉片,不就是火锅了嘛?!
王宏斌拿出水壶在锅里加满水,点着酒精块烧水。
“别着急,咱们做滚鱼片,保准你爱吃。”他拿出一把小刀开始片鱼,鱼肉薄薄地,一片一片地铺在饭盒里,这两条鱼都很大,毛毛刺少,所以片的很快。水开的时候,两条鱼基本片完了,整整一盒鱼片。
“哥,水开了!”李慧打开锅盖,眼睛闪着光看着王宏斌。
“恩,这就给你做,你这个馋猫!”王宏斌先把蘸料调好,然后用筷子夹着鱼片在锅里涮——真的是涮,因为筷子至始至终就没放开过鱼片,只在开水里滚一滚就拿出来,递到李慧碗里,“吃吧,别烫着。”
“唔~”李慧一口把鱼片送进嘴里,又鲜又香,立刻笑弯了眼,“太好吃了!”马上有样学样,自己夹着鱼片涮起来。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水泡,王宏斌和李慧一边一个涮着鱼锅。
“好吃吧?心里不骂我了吧?”王宏斌看着李慧捏着筷子盯着鱼锅的小样,心里直乐。
“我什么时候在心里骂你了?——我一般都当面骂~”
“是吗?刚进湖的时候心里没埋怨过‘饭都没吃就坐船’之类的?”
“那你可猜错了!”李慧洋洋自得, “我是谁呀!我哥能舍得饿着我?肯定都给我准备好了。”往嘴里塞一片鱼,含糊不清地说问,“什么时候往里放别的呀?”
“不着急,等吃的差不多再说。”
“你这都跟谁学的呀?”
停了一会儿,李慧发现王宏斌反常地没有回答,不由抬头看向他。
“哥?”
“跟一个同学,广东人,我看她做过一次。”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闷头吃着。鱼片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王宏斌把面条放里,等面条软了,又把青菜虾仁之类的都放里,没一会儿,混杂在一起的各种香味就飘了出来,浓浓的,鲜鲜的,李慧却再没有了吃饭的欲望。
吃过饭,王宏斌怕李慧烫着,让她到船头那边坐着,自己收拾东西。
李慧索性躺在船上,枕着胳膊看天。
风不大,湖上只有微微的细浪。小船自由自在地飘着,一晃一晃的,像只大大的摇篮。
“哥,给你做鱼锅的,是女孩子吧?”李慧忽然问。满眼的天都跟着晃着,明明一色的天,却似乎能沉淀出深蓝浅蓝。
王宏斌嗯了一声。
“是你女朋友?”
“胡说八道!”
“哥……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知道。”王宏斌说,“我也喜欢慧慧。”
“我说的喜欢是那种喜欢。”李慧的声音不大,有着淡淡的没落和哀伤。
“什么这种那种?小丫头没事儿别胡思乱想。”
“我没乱想!我分得清,我知道!”李慧忽地坐起来,盯着王宏斌,“我知道我喜欢你,是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那种。”
王宏斌一愣,随即失笑,“你才多大?还永远……”
李慧盯着王宏斌的笑,慢慢红了眼圈儿。她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只拿眼执拗地望着他。
王宏斌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良久,叹了口气,抬眼:“慧慧,哥跟你说真的。给哥当妹子多好?哥疼你一辈子。”
李慧忍着眼泪,死死咬着嘴唇。
“你看,你是我妹,我就得无条件地宠着你,你要啥给啥,还对你没有任何要求。你一不乐意吧,就得变着法地哄你高兴,就像现在,”他敲敲手里的饭盒,“你是我妹子,你就可以吃饱喝足在一边儿瞧着我干活,还可以挑三拣四的,把我指使的团团转,换个人,那可不行——你吧,还小,你将来会遇到一个让你真心喜欢的人,不是对家人这种,而是真正的,心动到无以加复的喜欢。到时候,”王宏斌轻轻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现在多幼稚了。”
“我知道,我遇到了。”我用了一辈子才明白你就是那个人。
“行了,别说傻话了,你才多大,往后长着呢。”王宏斌摇摇头,收拾好餐具,竟然又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拿出个小录音机。安好磁带后,他抻了个懒腰,伸开腿半躺到船里。
李慧看他伸到自己脚边的腿,恨他若无其事的样儿,不由使劲踢他两下。
王宏斌闭着眼睛低低地笑。
李慧自己也不明白,明明是他把自己气的要死,自己却偏偏还是想对他使小性子。叹口气往后一仰躺到船上。
……
而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
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
……
如何我才能锁住你眼光
情愿就这样守在你身旁
情愿就这样一辈子不忘
……
张学友歌声慢慢回荡在小船上,李慧听着听着,终是闭上眼,忍下眼底酸涩的泪意。
游湖之旅的后半程,基本是在李慧非暴力不合作的状态下完成的。
王宏斌说:慧慧,你给哥唱个歌吧。
李慧不吱声。
王宏斌问:慧慧,上高中就有晚自习了,住校不?
李慧不吱声。
王宏斌问:在船上腻歪没?上湖心岛那边爬山去吧?
李慧不吱声。
王宏斌起身眯着眼睛看李慧。
李慧知道他在看自己,索性闭上眼睛装睡觉。
王宏斌无声笑起来,倒回船上也不说话了。
小船飘啊飘~荡啊荡~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湖上的游人渐渐多起来。
李慧踢踢王宏斌的腿。
王宏斌没反应。
李慧又踢踢他的腿。
他还是没反应。
“喂!”李慧坐起来,用手推他。
他闭着眼,睡着了似的。
李慧伸手捞起船边的木浆,划了两下,使不上劲不说,船还不带动地方的。
“哥~”李慧终于爬过去,拉王宏斌的手。
“哥,咱回去吧。”慢慢儿晃。
“嗯?再等一会儿。”王宏斌懒洋洋地答应着。
“不行,现在就回去!”李慧拉他,“快点儿!”
“哎,急什么啊?”王宏斌被拉起来,“太阳正好,你没看别人都才进湖吗?”
“我说回去就回去!”
王宏斌侧眼看她。
“我……”李慧一咬牙,“我要上厕所!”赌气转过身,太丢人了!
“噗~”王宏斌憋不住笑出声来。
李慧含糊不清地骂了句,红着脸回过头来狠狠瞪一眼,把船桨推过去。
王宏斌闷笑着接过来,展臂推浆,船儿推开清波,向湖心岛荡去。
湖心岛的码头有专门存船的地方,王宏斌把背包留在船上,船存好,带李慧上岸。
湖心岛说是岛,其实面积很大,不但有饭店、鱼馆之类的,岛中心还有一座小山。海拔不高也不算矮,山顶有凉亭,通往山顶有两条路,山前是修葺整齐的石阶栈道,山后是蜿蜒的草径羊肠。
两人解决了生理问题,王宏斌和李慧商量一下,决定从后面上山。
此时虽接近晌午,但山后还是十分凉爽的。后山植被丰富,树木高大,阳光投不进来,可能是前天下了雨,小径上还有些湿滑,王宏斌一路拉着李慧的手,也不着急,只慢慢地往上爬。偶尔转个弯,在树空里能看到远处湖面上游船点点,湖水荡漾闪光。
到山顶只觉豁然开朗,四面临水,山风激荡,湖光山色间说不出的舒展胸怀。
观湖亭不是一个亭子,而是五六个亭子用连廊连在一起,共同组成的。主亭是个高两层,穹顶画栋,有些地方油漆已经剥落,却仍能看出是些神话故事。李慧和王宏斌兴致勃勃地看了一阵,就一起趴在栏杆上,看起湖景来。
站在这里才觉得北湖真是大!当李慧在湖里的时候,只觉水面开阔,但远山近岸还是抬头可见的,而在这里她才知道,是因为有了湖心岛,所以在湖里看到的水面不过是北湖的一角。湖心岛四面环水,湖岸最远的一边甚至看不到清晰的岸线。
下山后,他们在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饭店解决午饭。饭后王宏斌回船上取了背包,带着李慧沿着湖心岛的岸边,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地方安营扎寨。
王宏斌一早晨就背在后面的背包终于派上了用场——里面是两张吊床。
李慧扎着手在一边儿看王宏斌系吊床。他的手臂很有力,每次收绳子的时候,胳膊上肌肉都绷得极好看;弯腰整理绳索的时候,风鼓起上衣,会露出一段儿劲瘦的腰。
“哥,其实我长的挺快的,再过两年就领身份证了,你得等着我!”在王宏斌的帮助下爬上吊床,李慧认真地说。
“嗯,我等着。”
“我说真的呢!”
“嗯,是真的——你稳当点儿,别掉下来!”王宏斌看李慧一翻身床动起来,赶紧护住她。
“哎呀没事儿,这点儿小平衡!”舞蹈不是白学的,李慧在吊床上很自在。她撑着脑袋看王宏斌抓着吊床的带子利落地翻身上去。两张吊床只隔了几米,似乎荡起来再一伸手,就能抓住眼前这个人。
“喂!你是我的,不可以喜欢别人知道吗?!”
王宏斌翻个身不理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
“你等着,早晚让你求着我跟你在一起!”李慧愤愤不平地躺好,低声嘟囔。
王宏斌闭着眼,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