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莱亚, 明天就是授爵仪式。”夏尔任由塞巴斯蒂安系着领结, 对着一旁早已穿戴整齐的青晨说道。

青晨放下书本，在纸上写道：“是女王亲自为你授爵的吗？”

“是的，尤莱亚你……”夏尔的神色如常, 语气里却透出一点迟疑。

青晨继续写：“没关系，只要伯爵的位置还在凡多姆海恩家的人手里便好。”

“嗯……”

青晨听见夏尔的回答还是有些低落, 站起身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在夏尔无法忍受准备拍开头上作乱的手的时候，青晨拿走他的手, 在纸上写道：你不必觉得愧疚, 凡多姆海恩家在你手里还是在我手里都是一样的，难道你还会将我赶出去吗？

夏尔唇瓣微微翘起，的确, 若是凡多姆海恩家在尤莱亚的手里, 他也是会养他一辈子。

不过……

青晨接着写：在你能够掌控整个家族的走向之前，我会先替你处理你处理不了的。

夏尔的眼里有些疑惑, 青晨笑了笑没有写些什么。夏尔的确知道凡多姆海恩家族被上层贵族称为“邪恶贵族”、“黑社会的秩序”, 却没有真正接触过黑暗。为了对方在成长起来，心性稳定起来之前，青晨不允许夏尔被染黑，或者说他不允许夏尔堕入地狱。

戳了戳夏尔的脸蛋，嫩嫩的, 滑滑的。他知道夏尔的右眼是因为契约的关系而不能见人，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夏尔也知道他是因为能力的关系不能随意开口说话，但是其他人同样不知道啊！

哈哈, 青晨有些期待，那些人在看到他和夏尔的“残疾”之后，会有什么举动？或许是轻视，然后挑衅，最后……呵呵！

青晨在夏尔看不见的地方舔了一下嘴唇，微微勾起弧度，显得冷漠而嗜血。感觉到有人盯着他，青晨侧头，就看见塞巴斯蒂安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他也同样看回去，呵呵，我离开之前会收拾你哦！

塞巴斯蒂安的圆形瞳孔瞬间变为野兽般的竖瞳，原本暗沉的红色也亮了一瞬。塞巴斯蒂安有些僵硬地转头，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刚才的尤莱亚很危险？不，绝对不是他的错觉。塞巴斯蒂安努力回想刚才青晨口型，因为他直觉那句话很重要，关系到他的生命安全……

“好了，尤莱亚，我们走吧。明天要穿的礼服应该送过来了。”

夏尔和青晨并肩走在一起，塞巴斯蒂安落后一步，一直在想着刚才那句至关重要的话，却始终没有想起来。

塞巴斯蒂安隐晦地盯着青晨，他一直以为有着纯白灵魂的人都是单纯到单蠢的，就像是……他的契约者夏尔。并非说这种人有什么不好，相反，这种人往往都很容易交托信任，是地狱里恶魔最喜欢的“主人”。因为他们只需要付出很小很小的代价，便能够得到巨大甜美的“回报”。

可是，塞巴斯蒂安再一次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少年，这个少年有着连他都垂涎的灵魂，内里却是危险到极致的存在。塞巴斯蒂安嘴角微翘，就是危险又如何？他是地狱恶魔，他却只是一个人类，即使对方是能够接触到法则的不简单人类。

若是因为一时的危险就退缩了，那……

塞巴斯蒂安的眼睛越发亮了，他感觉到他的血液在沸腾。恶魔骨子里的冒险因子被完全激活，既然你要玩，本恶魔就陪你玩。

青晨和塞巴斯蒂安的视线再一次对上，这一次青晨没有看见以往塞巴斯蒂安看似恭敬，实则不逊的低头，反而是很直接地对上。塞巴斯蒂安眼里的兴奋让他皱眉，他怎么感觉塞巴斯蒂安他变了。嗯……怎么说呢，有点像是原本束缚住对方心中野兽的牢笼被打开了，变得比以往更加肆无忌惮了。

希望那是他的错觉，青晨想。

……

第二天很快就来了，授爵仪式是在白金汉宫里的皇室礼堂。由于这一次授爵是女王陛下亲自出面，被授爵的对象还是卷土从来的凡多姆海恩家族。整个英国上层贵族都是一片寂静，他们在等，此时的寂静很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他们都知道差不多一年前，凡多姆海恩的灭门事件，灭门背后的凶手的是谁，大家都心中有数。能够杀死凡多姆海恩当家的，在英国用手指都数的过来。说是灭门也不完全正确，因为有点门路的都知道凡多姆海恩家的两个幼子被送到了地下拍卖会场，甚至，很多贵族还慕名而去参加那一场拍卖会。毕竟凡多姆海恩家族实在是臭名昭著，没有几个贵族是不恨对方的。

但是一个月后，撒旦教的那个据点被摧毁了，然后他们接到了凡多姆海恩家的两个幼子平安无事。收到这个消息的贵族都不敢置信，他们居然还活着？！他们可是去看过那个据点的，那个据点连灰灰都不剩，他们还在惋惜无法亲眼见证凡多姆海恩两个幼子的“风姿”。

他们的平安离开，是不是说明那个据点是……他们干的？

不少贵族心里一寒，还不自禁地抖了抖。他们是文森凡多姆海恩的儿子，说不定文森会给他们留点底牌，说不定文森的势力不是被全全拔出，而是隐藏起来？

想起文森毫不留情的手段，更多的贵族加入了害怕的行列。不是他们胆小，而是文森凡多姆海恩的威名太甚，已经达到了让贵族闻之色变的程度了。

害怕恐惧的同时，那些贵族全部安静下来，等待着凡多姆海恩的下一步动作。不久，他们就得知凡多姆海恩的两个幼子在原凡多姆海恩家宅的地方上重建。三个月后，他们就再一次看见了奢华却阴沉的凡多姆海恩家宅。凡多姆海恩家宅的重现让他们更加确定两个小子的不简单，而这一次的授爵仪式是凡多姆海恩家的两个幼子的第一次出现，他们可以通过这一次仪式仔仔细细地评估对方的实力。最后，他们才可以确定下一步动作，是打压，还是……臣服！

青晨和夏尔出现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今天青晨和夏尔的礼服是同款式的，但是夏尔的白色，走动间隐约可见玫瑰暗纹。玫瑰是英国的国花，每一次被授爵者的礼服暗纹大多都是玫瑰，寓意英国。而青晨的礼服则是黑色，绣的却是蔷薇花纹。

光是这个花纹的差别，就让不少贵族琢磨起来。玫瑰和蔷薇形态十分相似，很容易混淆，但是两者最大的区别是玫瑰的枝条较为直立，而蔷薇植株较高，但茎干轻长，枝条蔓生或攀缘。英国的国花之所以是玫瑰而不是姿态更为优美的蔷薇，是因为普遍大众认为蔷薇他是攀缘植物，缺少了英国人民该有的“骨气”。

所以，青晨礼服的蔷薇花纹和夏尔身上的玫瑰花纹让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一次被授爵的人是夏尔，而不是青晨这个哥哥。甚至青晨身上的蔷薇花纹表明了他是依附于夏尔的。要说，若是换做以往，单单两个花纹并不能代表些什么的，但是这一次却是同时出现……

每一个人都有脑补的天赋，区别只是高低而已。

其实，青晨选蔷薇花纹是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想要说他和夏尔是兄弟，因为蔷薇和玫瑰是同属蔷薇科蔷薇属的姊妹花。对于其他人的脑补，青晨耸肩，是他们想太多了！

青晨和夏尔面对钉在他们身上的视线，打量、审视、评估等，都没有任何的退缩。他们能够这么如常，不过是因为那一个月里，他们面对的视线比这还要恶意上一百倍。

一个银白色头发，碧绿眼睛的女生坐上上面摆设的金贵宝座。

“今天，授予夏尔凡多姆海恩以伯爵勋章……”

一长串的开幕词，青晨略显无聊地听着，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种场面话，但是却不得不说，不得不听。青晨扫了一眼全场，他们对这一次的授爵仪式同样并不感兴趣，或许他们感兴趣的是他和夏尔两个人？

应该是一个小时以后，夏尔从女王的手中接过权杖，权杖通体黑色，顶端镶嵌着大颗经过精细切割的蓝宝石，蓝宝石和权杖还用纯金过渡。可能是为了照顾夏尔是十岁出头的小孩，权杖还特意做小了。

夏尔沉着着脸接过权杖，转身举起权杖示意。对上青晨的笑脸，夏尔脸上的表情也略微柔和了一点。

因为授爵仪式不允许任何除贵族之外的人参与，所以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出现在礼堂中。仪式结束之后，就是舞会时间。一路上，不少人都上来攀谈，夏尔端着足足的大贵族范儿，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暗自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在夏尔那里碰钉子之后，不少人就将目标转移到青晨身上。青晨笑眯眯的，显得很柔和。对于他们的打探，青晨没有回绝，却是慢吞吞地从口袋中掏出纸笔，一笔一划地写起来。试探的人看见这一幕，脸色微变，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青晨对他们的嘲笑不置一词，扮猪吃老虎什么的也是很有爱的。

但是在转身的时候，青晨听见他们的谈话。

“没想到大的那个竟然变成哑巴了？！！”

“你不知道吗？小的那个也瞎了一只眼。”

“哈哈……”

青晨眼里怒气一闪而过，嘲笑他没关系，因为他不在意，但是嘲笑的对象变成他的弟弟？他本来就很自责没能保护好弟弟，让夏尔为了救他用灵魂和恶魔做交易。他们……

青晨往后瞟了一眼，嘴唇动了动，然后就听见后面的惊叫声。

嘴唇扬了扬，这感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