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可儿有些听懂了：“如果你以为某个高层贪墨，就直接拿下，可能引发严重后果，甚至波及你自身安危？”

“对。”谢尔琴科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在联邦高层做事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哪个角色，哪怕只是一个小角色，背后是一尊怎样的大神。在这样一种氛围下，想要保全自我就要适当的装聋作哑，权当没看见没听见。”

庞可儿进一步提出：“既然你自己不敢妄动，至少可以汇报给大伊万解决，据我所知这可是一位铁腕人物，把所有反对势力全部敉平，干掉几个硕鼠应该也不是问题。”

“我作为联邦安全局最高负责人，局里出现任何问题，我都有责任。这个问题我解决不了，还需要汇报给上级，更显得我无能。此其一，其二，我刚才说过联邦内部存在严重贪墨问题，我作为最高负责人很多时候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顿了一下，谢尔琴科补充道：“我必须让手下明白，我是一个值得信任的领导，不会轻易出卖他们，他们才会认真给我做事。”

庞可儿提醒：“但这可是几十亿美元！”

“那又怎么样？”谢尔琴科满不在乎的道：“别说几十亿美元，更多的钱我也不是没有接触过，莫斯科克宫里的那帮人其实搂走的钱要更多，第五处相比之下只是一帮小鱼小虾而已。”

庞可儿又提出：“但钱是用来收买别人的，既然别人没被收买，这个问题早晚会爆发。”

“问题爆发之后，大伊万会发现是第五处的人把钱反给分了，然后就会整肃第五处。这个问题跟我没关系，反正我没有分钱……”谢尔琴科耸耸肩膀：“大伊万如果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把我免职，毕竟我完全没有参与。”

苍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联邦安全局局长这个位子非常重要，可不是轻易能够换人的，就算大伊万把谢尔琴科撤了，恐怕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接任。”

谢尔琴科继续说道：“其实我倒希望这个问题爆发，到时可以借助这个问题清洗第五处，因为第五处比较特殊，他们是一个封闭的系统，里面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嫡系。如果借这起事件清洗第五处，对我来说不是坏事，可以把我的人安排进去，当然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因为我已经不在联邦安全局，大伊万也不当总统了。但是，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我希望这个问题爆发，只能是上级自己查出问题，不能是我自己主动提出问题。”

庞可儿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大伊万这么信任你，你还这么做，我觉得有点……”

谢尔琴科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庞劲东却告诉庞可儿：“你是不是觉得难以理解，大伊万这么信任谢尔琴科，谢尔琴科又是大伊万最优秀的学生，谢尔琴科却对大伊万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确实难以理解。”庞可儿用力点了点头：“因为谢尔琴科隐瞒这件事，如果联邦方面发动进攻，乌科恩根本没有什么人进行配合，会导致联邦在战场上面临重大失利。”

“没错。”庞劲东的语气非常复杂：“但政治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庞可儿愣住了：“啊？”

“这里的事儿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每个人需要做的都是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然后把对手给锤了，同时避免被对手给锤了。”顿了一下，庞劲东补充道：“你觉得难以理解，是因为你没在谢尔琴科的位置上，如果你是联邦安全局局长，当然可以采用其他方式处理这个问题，但最后你会发现还是谢尔琴科的做法最为高明。”

庞可儿轻呼了一口气： “好吧，我觉得我真搞不了这些，还是认认真真做生意吧。”

“你虽然搞不了这些，但这些事情潜藏的道理，却在任何地方通用，不管战场上还是商场上，记住政治是可以指导一切的。”庞劲东一字一顿的告诉女儿：“你从现在开始必须学会理解这个世界多么复杂。”

苍浩也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气：“庞可儿有一句话没说出，既然整个联邦高层都以为，自己在乌科恩那边收买很多人，那么不管大伊万还是卡什马尔发动这场战争，都会让联邦在战场上遭遇沉重损失。”

谢尔琴科尴尬的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你就继续保密吧，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苍浩非常认真的叮嘱谢尔琴科：“不要以任何途径对联邦方面预警！”

谢尔琴科犹疑着问道：“也就是我要看着联邦蒙受沉重损失？”

“是的。”苍浩十分肯定的点头：“一个被严重削弱的联邦，对这个世界并不是坏事，虽然我理解你的爱国热情，但你也要理解血狮雇佣兵的整体立场。”

苍浩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但谢尔琴科自己听出来了：“血狮雇佣兵会参与对联邦的战争？”

“乌科恩那边如果爆发战争，这场战争恐怕我们躲不过，不管华夏、米国还是其他一些势力，必然试图利用我们达到某些目的。我们是雇佣兵，既然人家给钱，我们就必须参战，而且肯定是在联邦的对立面……”苍浩对未来形势已经有所判断：“雇佣兵这一行的老规矩，任何雇佣兵有权拒绝参加针对母国或者本民族的战争，类似的事情过去频繁发生，不久之后就会落到你头上。你个人需要保持中立立场，我不需要你参战，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也不需要向我们提供任何有关联邦的情报，同样的，你也不要向联邦方面提供任何信息。”

谢尔琴科语气沉重的答应了：“明白。”

“那我们各自去忙吧。”叹了一口气，苍浩多少有些无奈：“裂颅者虽然死了，但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却越来越多。”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运河城的治安突然之间严重恶化，发生了多起死亡事件，有的是抢劫杀人，有的是车祸肇事逃逸。

这些事件导致的伤亡，涉及到的人不是来自暹罗王室和王家军，就是北约或者其他国家的情报网。

在血狮雇佣兵情报局的操作之下，各方势力在运河城被荡涤一空。

暹罗王室和王家军本来就很惨，这一次连北约也非常惨，原本跟苍浩这边还有个谈判人，现在连谈判人都被干掉了。

北约方面一直想要裂颅者的技术，对苍浩各种威逼利诱，现在连威逼利诱的机会都没有了。

四天之后。

苍浩正在处理工作，接到阿芙罗拉的电话：“联邦与西伯利亚的和平协议已经正式签署。”

苍浩点了点头：“我看新闻了。”

阿芙罗拉长呼了一口气：“我的登基大典也举行了，非常隆重，请来不少重要人物，只可惜你没来。”

既然阿芙罗拉接任了女大公的爵位，自然要搞一起像模像样的仪式，证明自己成为罗曼诺夫家族的合法继承人，苍浩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个仪式，却没怎么上心：“我远远的恭喜一下就可以了。”

“可我没接到你的贺电。”

“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呢。”苍浩笑了笑：“既然你电话都打过来了，正好我口头祝贺一下，贺电也省了。”

阿芙罗拉叹了一口气：“你也太敷衍了吧。”

“不然怎么办，难道我派员参与你的登基仪式？”苍浩缓缓摇了摇头：“让外界发现我们关系密切，好像不太好吧！”

阿芙罗拉满不在意的道：“外界很多人本来就知道我们关系密切。”

“那么现在开始就有必要打消外界的这种想法。”苍浩意味深长的对阿芙罗拉说了一句：“毕竟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可能变成敌人。”

阿芙罗拉随口问道：“你说的是乌科恩？”

苍浩微微一怔：“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阿芙罗拉呵呵一笑：“联邦一定会对乌科恩开战，大伊万没做到，现在卡什马尔会做，卡什马尔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大伊万的各种决策。”

“话说这个卡什马尔到底是谁？”

阿芙罗拉摇头：“我怎么知道？！”

“联邦方面到底怎么突然推出这么一个总统？”苍浩肯定的道：“我感觉这件事情和你有关，你是不是主谋我不知道，但你肯定逃脱不了干系。”

“你真抬举我了，我确实不知道卡什马尔到底是什么人，到目前为止也没见过这个人。”

苍浩困惑的问：“你没见过？”

“我们双方的和平谈判，联邦方面派了几个高层，但卡什马尔本人没参加。签署和平协议，卡什马尔作为联邦总统需要签字，但本人也没出席签字仪式，而是先由联邦高层代签，然后文本送到克宫由卡什马尔签字之后，再给我们送回来一份。”顿了一下，阿芙罗拉补充道：“这个卡什马尔很奇怪，这么重大的仪式不出席，也不接见任何国家使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