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苍浩的手机响了两声，是墨师把客户资料发了过来。

苍浩拿起手机在K先生面前晃了晃：“原来你也是勒日曼医院的客户……我很好奇，你在去勒日曼医院治疗你的生殖系统问题之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勒日曼医院的底细？抑或是你成为勒日曼医院的客户之后，才知道原来这里都是纳粹余孽？”顿了一下，苍浩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了，我问这些都多余，因为你毕竟不是真正的K先生，而是一个冒牌货。”

K先生目光闪烁不定的看着苍浩，没有说话。

“既然雷布泽和霍维尔，能够被勒日曼医院替换成克隆体，当然你也有这个可能。”叹了一口气，苍浩又道：“刚开始，我怀疑霍维尔和雷布泽只是被替换成容貌身材接近的冒牌货，还是你提醒了我勒日曼医院拥有克隆技术！”

K先生还是没说话，目光依然是闪烁不定。

“等一下……”苍浩突然感觉整件事情有问题，向谢尔琴科看了一眼：“从我们先前通话，到今天在迪拜见面，中间你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勒日曼医院。也就是说，如果我眼前这位K先生已经是克隆体，李代桃僵应该是在我跟K先生通话之前发生的。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我给K先生打电话的时候，跟我通话的已经是勒日曼医院派来的冒牌货，那么这个冒牌货应该全力维护勒日曼医院的秘密才对，为什么冒牌货偏偏告诉我说勒日曼医院在搞克隆技术。”

“这确实是个问题。”谢尔琴科点了点头：“我一直都觉得K先生跟你说的有点太多了。”

“既然勒日曼医院如此了解K先生，那么肯定也就知道我认识K先生，进一步，他们推测出我可能会联络K先生，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缓缓摇了摇头，苍浩接着说道：“我破坏了勒日曼医院的阴谋，于是勒日曼医院为了报复我，通过假冒的K先生把我骗到迪拜来。问题的关键在于，勒日曼医院预料到我会给K先生打电话，那么K先生必须要说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来，才能成功的把我骗来迪拜。偏偏就是这些有价值的东西，绝对不可以是勒日曼医院的真相，因为我当时还处于自由活动当中，完全可能把这些真相告诉别人，那么勒日曼医院就可能被大白于天下。我们都知道，这家医院太过低调神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任何事情，那么K先生跟我说出来的就一定都是假话。听起来好像很有价值，其实根本是不存在的事情……”

谢尔琴科若有所思的道：“也就是说，既然K先生当时跟你说勒日曼医院一直研究克隆技术，那么事实就一定是根本不存在克隆技术这回事儿。”

“对！”苍浩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K先生跟我说的话大都是假的，既然他说克隆技术，那么就一定不是克隆技术。我们全被误导了，听到‘克隆’这两个字就以为发现了新的线索，其实正中了勒日曼医院的圈套。”

安德烈耶维奇说了一句：“我觉得K先生说的也不全都是假话，反正我觉得勒日曼医院一定是跟纳粹有关。”

“不是这么简单……”苍浩缓缓摇了摇头：“勒日曼医院跟德国人有关，这是我自己调查出的结果。至于这些德国人是纳粹余孽，还真是K先生说出来的，不过这件事他未必说谎了。”

“没错。”谢尔琴科赞同苍浩的观点：“真正的谎话，必须是一半真一半假，全部都是假话很难骗到人，但如果其中有真实的成分就有欺骗性了。所以，这位冒牌K先生跟苍浩说的东西，未必全都是假的，其中有些是真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相反？”安德烈耶维奇提出：“其实勒日曼医院跟纳粹没有关系，但确实是掌握了克隆技术，我们所面对的雷布泽、霍维尔和K先生其实都是克隆体！”

安德烈耶维奇说出的这句话非常重要，既然K先生很有问题，说出的东西半真半假，那么就需要确定哪些是真的而哪些又是假的。

只有找出那些真实的内容，才能设法撬开K先生的嘴巴，要知道这位中央情报局负责人不管是真货还是冒牌，都是相当难以对付的。

“我不懂医学，也不懂生物学，我只是知道克隆技术可以复制出完全一样的生物体。目前的科学技术还不能应用到人类身上，只在其他生物身上取得了成功，如果说勒日曼医院突破了现时代的技术水平，其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要知道，长州会就取得了很多前沿性的医学成果，东瀛人能做到的事情，德意志人也可以做到……”顿了一下，苍浩意味深长的一笑：“但我们都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谢尔琴科和安德烈耶维奇异口同声：“什么？”

“克隆技术的复制只是基于物质基础，但无法复制精神世界……”顿了一下，苍浩缓缓说道：“一个人的性格、记忆等等，这些是没有办法复制的，现下的科学技术甚至搞不清楚这些东西存在的基础，毕竟人类的大脑是一个过渡复杂的存在。我们都知道雷布泽和霍维尔在某些生活细节上出现了异常，但除了阿米莉亚之外，其他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觉察到这两个人有什么异样。如果他们真的是克隆体，肯定一早就露馅了，至少周围会有更多的人产生怀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尔琴科恍然大悟：“一个人，他一生中经历过哪些事，又认识一些什么人，这些都无法复制。就比如说K先生，他主管着那么重要的工作，手下有那么多的人，如果只是替换上来一个克隆体，只是周围这些人就难以辨认清楚。更何况，K先生的工作涉及到大量专业领域，还有大量的保密性内容，克隆体根本就没有办法掌握。专业上的东西虽然可以学习，但保密性内容就很难说了，M国有很多国家机密连总统都不知道，只有中央情报局局长才知道。如果克隆体想要成功取代K先生，就必须掌握这些连总统都不知道的东西，勒日曼医院怎么可能会这样神通广大。如果勒日曼医院真有这样的本事，就可以直接左右M国的国家政治了，没有必要费尽心思用一个冒牌货替换掉中央情报局负责人。”

“就是这个道理。”苍浩点了点头：“都不用说是保密性工作内容了，单单就说‘人’这一项，K先生有一些什么手下、朋友圈子都是什么人、跟哪些高官有公开或者私下的往来，这些都很重要。如果我们眼前这位K先生是克隆体，就连辨认出周围那些人都是问题。除非勒日曼医院对K先生实在太了解了，连K先生周围所有人的资料都掌握，然后把这些全部灌输给克隆体。可这很难做到，K先生生活中很多事情只有他自己才掌握，就算勒日曼医院有办法让K先生自己说出来，把这些全部灌输给克隆体的工作量可就太惊人了。”

“没错。”谢尔琴科依然点头赞同：“K先生对周围一切人的认知，是经年累月形成的，勒日曼医院即便掌握了这些资料，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教给克隆体。而K先生生活和工作在一个高度戒备的环境当中，只要他在这些方面表现出任何异样，不要等到我们做些什么了，他周围的人就会立即采取行动。”

“我们刚开始都忽视了这一点，不要说是克隆体，即便是采用了一个相貌身材相仿的替身，也只是物质基础上的李代桃僵。然而记忆组却无法复制……”顿了一下，苍浩意味深长的道：“我们每一个人之所以成为自己，不只是因为我们长成眼下这个样子，更是因为被大脑当中的某些东西决定了。我们曾经有过怎样的生活，经历过了哪些事情，认识一些什么样的人，这全部都是无可替代的。”

安德烈耶维奇还是没想通：“K先生是真的，那么雷布泽和霍维尔可能也是本人，他们又为什么要为勒日曼医院服务，难道说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勒日曼医院的人？”

“我说过，如果这些人从一开始就串通了勒日曼医院，那么就不可能出现在客户名单上。”苍浩对安德烈耶维奇分析道：“他们确实都是本人，所以指纹和DNA信息才会跟过去完全一样，但勒日曼医院肯定在他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也正是因为勒日曼医院做了手脚，使得雷布泽在某些方面发生了变化，进而被阿米莉亚注意到了。”

“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谢尔琴科点点头：“就像你说的一样，K先生说出克隆技术，是有意误导我们，把调查引入错误方向。”

苍浩把目光向K先生看了过去：“现在我们重新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