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间里出来,黎妃坐到了梳妆台上。
望着镜子里生机焕发,皮肤白嫩的仿佛可以掐出水来的人儿,她皱了皱眉头,沾了点粉轻轻涂抹于面部,小小的化了个妆,掩饰掉额头的紫蝶纹,使得面色看起来略带憔悴,总算没有那么显眼了。
其实黎妃并不愿意这样掩盖自己的容貌,女人都爱美,黎妃自然也不例外,但是若不这样做怕会引来麻烦,毕竟前一夜还是个一脸菜色的病秧子,第二天却肤如凝脂、红光满面,在别人看来这也太奇怪了吧。说不定还会招来不必要的妒恨,平白惹来事端。
这种没半点好处,还吃亏的事黎妃才不干。
做完这一切,黎妃看了看天色,大概快到寅时了,于是草草收拾了下东西,往嫡福晋的院子里走去。
作为使女,黎妃身份类似于侍妾却无名分,在王府里根本没有地位,就是见到了在主子面前有些脸面的一等丫鬟也得低头恭恭敬敬的叫姐姐,性质跟民间大户人家的通房丫鬟差不多,只是个暖床的奴婢,而且每日都要到嫡福晋的跟前侍候。
弘历的使女除了高氏外,还有一个汪氏。高秀容向来不喜汪氏,追根究底,汪氏眼红高秀容受宠,发现弘历喜欢娇柔的女人后,处处模仿她,那作风和她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因为这个分了她的宠,高秀容每次见到她,心里像是活吞了苍蝇,膈应的很。
尤其是这回受了风寒,脸色憔悴,弘历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召见过她了,汪氏为此没少讽刺她,句句酸话,话里话外隐射她已经失宠了,气的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又拿汪氏没办法。
不过是后院争宠,各凭手段罢了。反正黎妃是没兴趣的。
黎妃到主院的时候,嫡福晋还没有起身,门口一大排丫鬟嬷嬷端着脸盆,拿着毛巾,洗漱的牙具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汪氏早她一步到,低眉顺目的站在人群里。
好像有些迟了,黎妃念头一转,三步并作两步赶紧在汪氏身边站好。汪氏见状,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眼底划过一丝冷笑。
“福晋已经起身了,进来侍候吧。”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一个身着粉色旗袍的一等丫鬟拉开了房门接过另一个丫鬟手里的脸盆转身走回屋里。
同时排着长队的嬷嬷丫鬟们鱼贯而入。
黎妃小心谨慎地跟着众人,迈着细碎的步子,眼睛盯着地面一步也不敢踏错。她来的已经迟了,要是再有点什么错处,引得嫡福晋治她个怠慢主子的罪过,今天绝对不会好过。
一进入房内,黎妃规矩地站到一边,低着头恭恭敬敬,一面又缩着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知道是不是错觉,黎妃感觉到福晋若有似无地扫了她一眼。
“阳春,更衣。”
福晋伸展手臂,丫鬟拿着大红色对襟旗袍套在了她的身上,穿戴起来,穿好后细心的抚平衣角微微的褶皱,又服侍她用薄荷、盐漱了口,拿过嬷嬷递过来的毛巾洗脸。洗漱后,福晋坐到了梳妆台前。丫鬟拿着梳子细心的为她挽了发髻。
恰到好处的二把头,缀着几朵秀气的绒花,配上一身正室的大红色旗袍,衬的富察氏人如牡丹,雍容华贵,端庄大气。
福晋看着镜子满意的点点头。
“启禀福晋,诸位格格前来请安,已在门外候着了。”门外忽然有人通报。
雍正十年弘历受封宝亲王,此时王府府邸内尚没有侧福晋,只有几个早年指的格格。
“让她们都去大厅候着。”福晋淡淡道。
“是。”门外的嬷嬷得令去了。
“阳春,扶我起来去大厅。”嫡福晋伸手,阳春赶忙谦卑的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福晋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一众丫鬟嬷嬷紧随其后。
“高氏,”经过门口的时候,福晋脚步忽然顿了下,目光落在了黎妃身上,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你似乎气色不好?”
黎妃反射性的弯下了腰,受宠若惊道:“多谢福晋关心,奴婢无碍。”心下百转千回,堂堂的嫡福晋突然关心起地位低下的使女,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用意?
“既然身体不适,就该好好休养。明天你不用来了,就呆在偏院里,什么时候身子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福晋居高临下般的凝望着黎妃谦卑低下的头,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黎妃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要将她禁足了?休养身子,什么时候才算是把身子养好了,还不是由她说了算,若是富察氏不发话,她黎妃是不是就得一辈子呆在偏院里,足不出户,老死其间?
以前对于嫡福晋,黎妃印象最深的就是贤惠,今日一见,黎妃总算是见识到了她的贤惠。连一个地位卑下、分了她丈夫宠的使女都能不计前嫌、放下身份去关心,许其休养,想的这般周到,能不贤惠么!
只怕黎妃会穿越成高氏,还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呢!
可是,富察氏为什么要这般算计她,以她使女的身份根本无法威胁到富察氏的地位啊。该死的高氏,你到底做了什么令富察氏要耍手段对付你啊?怎么连韬光养晦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啊,生生得罪了人,给她留下一地的麻烦。
无论心底如何不甘心,黎妃面上不显半份异样,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恭恭敬敬高高兴兴地下跪谢了恩典。
*****
打发了前来请安的格格们,乳母秦嬷嬷扶着福晋坐在榻上,轻轻捶着福晋的肩膀。
“福晋,这高氏不过是个使女,怎么配让您出手?”
“嬷嬷,你不知道高氏的手段高着呢。”福晋闻言冷冷一笑,“昨天爷亲口对我说了,要我挑个日子替高氏开了脸,升她为格格。一个入府不满一年的使女,竟然能撺掇着爷提拔她,本事真真大着呢。”
嬷嬷不屑的冷哼一声:“就算她本事大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个包衣出生的奴才,顶破了天也就是个格格的身份,还能越过了福晋去?”
“话虽是如此,”福晋摇了摇头道,“可爷那个性,若是招他喜欢,便是捧在手心上的宝贝,恩宠有加生怕化了丢了,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手上。高氏现在正得宠,爷对她热乎着呢,而她又是个不安分的。还是个使女就敢把爷从我这儿拉走,生生打了我的脸,真要成了格格还指不定会怎样!这种心腹大患,我又岂能容她!”
“这该死的贱蹄子!”秦嬷嬷脸色一冷,目光阴鸷,“福晋要不要奴婢……”
“那倒不用,”福晋挥挥手,“暂时还没到那份上。这高氏来了也好,爷宠她就宠吧,要知道爬的越高摔的越狠,这后院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正好前年入府的那个格格金佳氏也是不安分的,她不会眼睁睁看着高氏受宠,肯定会出手。我这福晋就只管一边看着好了。”
嬷嬷露出笑意,满脸的皱纹都菊花似得挤在了一块儿:“福晋考虑的是,老奴看这高氏还能蹦q到什么时候!”
福晋嗯了声:“高氏身体欠佳,你记得让人炖点人参乌鸡汤给她补补。”顿了顿又道,眼底没有半分温度,“既然是补身子的,人参乌鸡莫要放少了。”
“是,奴婢省的。”嬷嬷笑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