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无奈:“太子二哥……”
“门在那边。”指着正南边的大门,太子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说就滚蛋。
胤祯叹气:“没啥大事, 李四儿的事我们听八哥说了,我们就是好奇弘晋怎么变得这么虎。以前多乖的小孩啊, 我把他的小玩具全拿走,他都不好意思找我要。”
“你还知道啊?”太子不禁哼笑一声,“弘晋如今变成这样,你们功不可没。”
胤祯一噎:皱眉道:“太子二哥, 你就直说吧,借还是不借?”
“十四爷,大阿哥确实还在睡。”霍林道, “等大阿哥醒来, 再吃点东西,您上课就迟了, 不如晌午再来找大阿哥。”
胤祯想了想, 霍林说得很有道理:“跟弘晋说吃过晌午饭在家等我。”
“十四弟过来找弘晋就是为了问他李四儿的事?”石舜华见太子进来, 便问胤祯找弘晋何事,听太子三言两语说完, 石舜华笑着问:“爷信吗?”
太子:“孤信他才怪。反正弘晋不敢瞒咱们。”
傍晚,弘晋甫一进门,晋江就说:“殿下和福晋在后院,叫大阿哥回来过去一趟。”
“阿玛,嫡额娘。”弘晋行了礼,踮起脚看到太子和石舜华下蒙古象棋, “找我啥事啊?”
石舜华头也不抬:“你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十四叔找你干嘛?”
“不知道十四叔听谁说的,嫡额娘铺子里的工匠会做怀表,问我是不是真的。”弘晋道,“这事怎么可能是真的么,我跟十四叔说不是,十四叔还不相信。”
石舜华的手一顿:“爷,你跟四弟说了?”
“好像说过。”太子仔细想了想:“没有。孤只是提醒四弟,看中什么自鸣钟或者怀表之类的西洋玩意先别入手,以后会越来越便宜。老四不会凭孤这句话就断定咱们的人会做怀表?”
“你儿子都能凭阿笙一句话断出妾身要整李四儿。”石舜华转向弘晋,见小孩瞪大双目,一脸的不敢置信,笑道:“你十四叔说得是真的。”
弘晋张了张嘴:“……嫡额娘,你好厉害!”
“可不是我的功劳。”石舜华道,“我只是给工匠时间,由着他们慢慢琢磨。你十四叔有没有说他想要什么?”
弘晋连连摇头:“可能是帮别的叔叔问的。十四叔他自己好像也不能确定。”
“不是你九叔就是你十叔。”太子道,“你别的叔叔若是知道你嫡额娘的人会做怀表,想买几个怀表或者自鸣钟,一准亲自来找你嫡额娘。改天见着你十四叔,跟他说这事是真的。”
石舜华放下象棋:“爷,这事汗阿玛还不知道,明儿一早叫小顺子出去一趟,挑两个怀表和自鸣钟,您跟汗阿玛送去的时候,跟汗阿玛说一声,以免汗阿玛觉得咱们故意隐瞒。”
太子颔首:“弘晋,想要怀表么?想要自己去堂堂杂货店挑一个。”
“我有的。”弘晋下意识看向石舜华,“嫡额娘送我一个怀表和自鸣钟啦。嫡额娘,弘皙没有,您可以送弘皙一个自鸣钟么?”
“啥自鸣钟?”弘晏跑进来,“额娘,是那个会叫的钟?我也要。”
“我也要,额娘。”满头大汗的弘曜进来就往石舜华怀里扑。
石舜华连忙抱住他:“你俩这是去哪儿玩呢?热的满头大汗。”
“禀报嫡额娘,我们从十五叔那里回来。”弘皙站在门口说。
石舜华招了招手。弘皙才进来:“阿玛。”
“孤还以为你们仨不回来了呢。”太子道,“你嫡额娘把你的奶嬷嬷打发出去,你十五叔有没有说什么?”
弘皙出生的时候,弘晋身子骨很弱。李佳氏便舍弃大儿子,一心照顾小儿子,导致弘皙跟几个奶嬷嬷在一起的时间没有跟李佳氏在一块的时间久,对奶嬷嬷没多少感情。
听太子问起,弘皙的眼睛都不带眨的:“十五叔好像还不知道。十五叔的奶嬷嬷有问我,嫡额娘为啥把奶嬷嬷赶出去。”
“你怎么说的?”太子问。
弘皙抓了抓小脑袋:“嫡额娘想换一批嬷嬷啊。还要怎么说?阿玛。”
“你说得对。”太子揉揉弘皙的脑袋,“去叫嬷嬷给你洗洗澡,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弘晏扯着贴在身上的童子服:“额娘,我也换。”
“喊嬷嬷给你们换,换好了都过来吃饭。”石舜华道,“弘皙,跟你额娘说一声。”
弘皙到西厢房就问:“今儿做啥好吃的?额娘。”
“鸡肉馅饺子。”李佳氏道,“听说另外送来一只野鸡,膳房可能做了吧。”
弘皙咧嘴笑道:“我就知道有好吃的。”然而,弘皙回到堂屋,看到满桌子菜,红红绿绿甚是好看,不禁疑惑,“今儿是啥好日子?”
“非得好日子才可以这么吃?”石舜华好笑的问。
弘皙下意识摇头,可脑袋晃一下,猛地停下来,“今儿是嫡额娘的生时?”
“我的生时还早呢。”石舜华道,“你大哥今天歇息,难得吃了饭不用写功课,便吩咐膳房多做点,你们慢慢吃。”
弘晏抓着勺子,看向弘晋:“大哥天天歇息吧。”
“我天天歇息,你就吃成小猪啦。”弘晋看他一眼,“嫡额娘,三弟好像又胖了欸。”
石舜华:“不是好像,是事实。苦夏,苦夏,别人过夏天瘦,弘晏是每逢夏天胖三斤。”
“你才胖。你才是小猪。”弘晏啪一下扔下勺子,“我不吃啦。”
太子瞥他一眼:“不吃就去睡觉,明天早上起来再吃。”
弘晏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小肚子扁扁的:“我,我再吃一口。”
“把碗里的馄饨吃完。”石舜华对口是心非的儿子无语,又怕小孩知道害羞了,没人递梯子,他当真不吃了,“弘晏,弟弟快吃完了。”
“弘曜,等等我啦。”弘晏连忙拿起勺子。
弘晋不禁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说过的话立刻能忘。
石舜华听到弘晋的心里话,险些呛着,心想,你才多大啊。
翌日上午,太子拎着一个紫檀木盒去见康熙。
康熙故意调侃:“保成也学会送礼了?”
“是呀。”太子接的干脆,康熙愣了一瞬,哑然失笑。太子见状,跟着笑了:“弘晏额娘铺子里的工匠做出了自鸣钟和怀表,儿臣给汗阿玛拿几个。”
“弘晏额娘?”康熙接过盒子就打开,一看里面真是自鸣钟和怀表,外表极具汉族特色,“保成说得可是那家堂堂杂货店?”
太子:“不是。是金玉满堂四家铺子养的工匠。儿臣听说做这个怀表的几个工匠也会做首饰和胭脂水粉。”
“那些工匠倒是有才。”康熙拿起雕有金龙的怀表,仔细打量一番,“内务府的工匠曾向朕禀报,这东西不容易做。弘晏额娘的人怎么做出来的?”
太子料到他爹会这么问:“那些工匠每日只琢磨怀表和自鸣钟,琢磨有两年了。内务府的工匠忙,没那个精力。”
“两年都在做这一样?”康熙问。
太子:“是的。弘晏额娘说,这东西即便做出来,也是她独有的。花个三年五载,乃至十年都值得。”
康熙不禁啧一声:“弘晏额娘大气。保成,这一点你倒不如你媳妇儿。”
“啊?儿臣哪里不如她?”太子当真好奇。
康熙:“不如弘晏额娘耐性好。你啊,有时候就是太急,总想一口吃个胖子。就拿你代理政务,明明可以缓一缓再决定的事,你恨不得一天之内把所有事做好。朕觉得你的身子骨,就是被你这么给熬坏的。”
太子苦笑:“那儿臣就多跟弘晏额娘学学。”
“学这一点就好了。”康熙说着,顿了顿,“朕也得跟你媳妇儿学学。十年这种话也敢说,不愧是太子妃。”
太子无语:“那也是汗阿玛您眼光好。若不是您发现她,跟儿臣成婚后,您还由着她的丫鬟三不五时地去铺子里看着点,她纵然有心,也没法盯着工匠做怀表和自鸣钟。”
“你就别给朕灌迷魂汤了。”康熙笑道,“东西放这儿,回去跟弘晏额娘说一声,明年这个时候教内务府的工匠做自鸣钟和怀表。”
太子一凛:“现在就可以。”
“你福晋的人辛辛苦苦琢磨两年,还没把工匠的月钱赚回来,朕就叫她的工匠教内务府的工匠做,你不怕弘晏额娘生气,朕怕她搁心里骂朕呢。”康熙道,“别说她不敢,她可是连曹寅和李煦都敢坑的人。”
太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汗阿玛又想起曹寅和李煦了?”
“曹寅是朕的奶兄。”康熙道,“那事才过去一年多,朕想忘也忘不掉。你就别一副怕朕召曹寅回来的模样,朕就是随口一说。朕真把曹寅召回来,石家第一个不同意。”
太子不自然地笑了笑:“哪有啊。”
“你的脸色告诉朕了。”康熙一边拿自鸣钟一边问:“朕听顾问行说,你宫里换了一批人,所犯何事啊?”
太子也没瞒着康熙,把石舜华的担忧告诉他爹,见他爹不像生气的样,又说:“十五弟自打和弘皙兄弟几个熟稔,经常去儿臣那里玩。弘晏额娘看到十五弟很听奶嬷嬷的话,怕儿臣的四个儿子也像十五弟一样,将来养出一群孙嬷嬷,才决定把奶嬷嬷全换掉。”
“小十五听几个奴才的话?”康熙不信,“你确定弘晏额娘没看错?”
这件事憋在太子心中好久,今儿终于能说出来:“没有。儿臣有几次留十五弟用饭,席间十五弟三句不离他的奶嬷嬷。”
“朕知道了。”康熙若有所思道:“没事你先回吧。”
太子到东宫就跟石舜华说:“不出五日,十五弟的奶嬷嬷就会被汗阿玛换掉。”
石舜华:“敬事房若是能挑出替代的人,妾身猜最多三日。”然而,翌日上午,十五皇子的奶嬷嬷全被放出去。
晋江刚一从王以诚那里得到消息,忙不迭向石舜华禀报。
公主所的四公主手一抖,针扎到手,手指上瞬间多出一滴血,“银杏,十五弟的奶嬷嬷全被换掉,也是和东宫那些奶嬷嬷一样,并没犯什么错,没有任何原因就被换掉?”
“禀报主子,是的。”一个瘦瘦高高的宫女答,“奴婢还打听到,早朝过后,太子爷去了一趟乾清宫。去的时候拎个盒子,出来时两手空空。奴婢总觉得十五爷的奶嬷嬷被换掉一事跟东宫脱不开干系。”
四公主望着南方:“你说我大嫂,三嫂,四嫂,就连五弟妹都来给我添箱,我那做事面面俱到的二嫂怎么没一点动静呢?”
“主子不是不太喜欢太子妃么?”银杏小声地问,“怎么突然念叨起太子妃?”
四公主扯了扯嘴角:“我那个二嫂行事太过霸道,才嫁进皇家多久啊,就搅得后宫人人怕她。我额娘偶然遇见她都得给她行礼,显摆她多能耐似的。
“如今看来,我不服不行了。把东宫的奶嬷嬷赶出宫,后宫那些母妃等着看笑话,汗阿玛非但没叱责她,居然还跟她学。你觉得,我能不念叨她么?”
“奴婢听说阿哥们经常去东宫,也没听说过哪位阿哥被太子赶出来,要不咱们也去东宫看看到底因为什么?”银杏道,“总好过您在这里一个人琢磨。”
四公主微微摇头:“不需要。去翊坤宫问问我姨母,她应该听十一弟或者九弟提起过。如果我姨母也不知道,你就把十一弟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