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月黑风高万籁俱寂之时,秦望天被木凌摇醒,睁眼一看就吓得一激灵,就见木凌给自己画了一张大白脸,紫色的嘴唇,披散着头发还穿了一身飘荡荡荡飘飘的白衣裳。
“呵……”倒吸一口冷气的秦望天差点就喊“有鬼”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秦望天辨认出这人是木凌之后,哭笑不得地问。
木凌眨眨眼,道,“我这样像不像女鬼啊?”
秦望天嘴角抽了抽,点头,“像,你想干嘛?”
“嘿嘿。”木凌往床里推了推秦望天,挨着他坐下,道,“我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秦望天满眼怀疑地看着木凌,那样子像是说——你还能有好主意?
木凌飞了个白眼过去,道,“你想啊,这岳南风在岳家寨生活了一辈子,多少得有个体己人吧?”
秦望天点点头,“那又怎样?”
“据我最近观察,岳家寨有不少年纪比较大的。”木凌摸摸下巴,“那对当年岳在庭的事情,必然也有些知晓的,难保就没人不知道当年岳南风偷么了三绝刀谱的事情。
秦望天看了木凌半天,“那根你装女鬼有什么关系?”
“笨死了!”木凌气哼哼地瞪了秦望天一眼,想了想,就吐出舌头压低声音说,“我死得好冤呐……岳南风,还我三绝神刀……”
秦望天仰开脸,一脸嫌恶地看木凌,“我娘比你好看多了!”
木凌撇嘴,“我可是牺牲色相在帮你,你别不知好歹!”说着,学着女鬼的样子叼着头发瞥秦望天,“小没良心的”
惊得秦望天起了一身的鸡皮。
疯归疯,不过秦望天觉得木凌这招还挺有谱的,出门前就见木凌抓了几瓶子药揣在怀里。
“干嘛带药?”秦望天不解。
“人家年纪大了,万一让我吓死了呢?”木凌拍拍胸脯,“到时候万一有个吓得翘辫子了,我可以及时医治么。”
秦望天想了想,笑,“你要不要再带些护身符什么的,这身装扮万一在路上遇上了男鬼,或者那死鬼岳南风还是个念旧情的,把你抢了去咋办?”
木凌一愣,转脸很认真地盯着秦望天看了一会儿,随后从衣服领子里抓出一大把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来,摘了一个给秦望天,道,“诺,别说我这个做少爷的不罩着你!”
秦望天接过那护身符低头一看——入土平安……抽了一口冷气一把甩回去,木凌闷闷地笑。
随后,两人……不对,是一个人和一个女鬼,一前一后地悄悄出了院子。秦望天想了想还是让木凌走在前面。
“干嘛?”木凌不满,“我走在前面万一碰见人吓着无辜怎么办?”
秦望天嘴角又抽了一下,“我怕我猛的一回头,冷不丁看见你就忍不住一拳打上来。”
木凌皱皱鼻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在了前面。
两人飞檐走壁地来到了后山,就见前面一排排的房舍,木凌皱眉,“这上哪儿找岳南风的棺材去?”
“找他棺材干嘛?”秦望天不解地问。
“验尸呗。”木凌瞟了他一眼,“这死的要是没问题,干嘛把尸体当宝一样藏来藏去的?”
“我来了好几次了,都没找到。”秦望天也有些为难。
“问人吧!”木凌精神一震,开始四处找有没有倒霉鬼经过。
“这后山守卫很森严。”秦望天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巡逻。”
木凌想了想,问,“整个后山都有巡逻的?”
秦望天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纸来,道,“我做了一些记录……南边是之前的灵堂,有重兵把守,不过我去看过了,岳南风的棺材已经不在那里了。东面和西面是别院,房子也都长得差不多,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一队人马巡逻而过,那里比较有可能。北面是祠堂,没人把守,我上哪儿去逛过了,都是些祖先牌位,没什么东西。”
木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怎么了?”秦望天问他,“是不是去东西两趟别院里找找?”
木凌摆摆手,道,“去灵堂找。”
秦望天想了想,“我最开始的时候也觉得最不惹人注意的地方,往往藏着最了不得的东西,但是祠堂里我都转遍了,没发现什么东西。”
“嗯,再去看看吧。”木凌拉了他一把,往后山最北面的祠堂里跑去。
两人很顺利地到了祠堂里,木凌在门口转了一圈,“嗯,还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啊,也太没诚意了吧。
两人刚想进祠堂里去,突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急匆匆的,还有两个人。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双双躲进了祠堂里,左右看看也没个躲的地方,就索性躲进了菩萨像的后面。
没过多久,就有一男一女跑进了祠堂里头。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那男的他们认识,是华山寨的寨主钱华,他拉着一起跑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色小袄的漂亮丫鬟。
木凌和秦望天都撇撇嘴,“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肯定没什么好事情。”
“三爷,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那丫鬟娇滴滴地问,“要是被三奶奶知道了,小玉我可死无葬身之地啊。”
“怕什么,这儿平时白天都没人来,更别说是晚上了,嘿嘿。”钱华嬉皮笑脸地搂着那叫小玉的丫鬟。
木凌皱起鼻子,看了秦望天一眼,“这钱华怎么这么下流,看不出来啊。”
秦望天也摇头,心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话说回来,等倒不怕,万一真的做起来……和木凌两个人在这里听着,多尴尬啊。
“三爷,您最近不忙啊?”小玉一把声音甜腻腻的,“我听说二少爷这次算栽了,好事要轮到三少爷了么?寨子里谁都知道您和莫爷是三少爷的跟前人,这会儿还不发达了么,说不定能坐上副寨主了呢。”
“嘿嘿嘿……”钱华得意地笑,“那是,只有嵩百万和孟启泰那两个大老粗才会去挺岳在庭那个野种呢。寨子里谁不知道,那岳在庭根本就不是老爷生的,哼……当年自个儿来认亲,他娘也够不要脸的,跟别人生的野种让老爷来养,还妄图占了我们岳家寨。”
木凌心说,“这钱华算是死定了!”果然,转脸就看见秦望天一脸的不善,木凌摇摇头,心说钱华也是死催的,你骂岳在庭什么都行,干嘛骂人家娘啊?你骂的可是秦望天的娘,马贼头子的娘是那么好骂的么?!”
“二少爷真是野种啊?”小玉好奇地问,“我还以为只是传言呢,那老爷怎么临终的时候把位子传给二少爷了?”
“呵……”钱华将那丫头压在佛像前的蒲团上面,笑嘻嘻地说,“你一个丫头,问这来干嘛?咱们只谈风月……”
“人家好奇么。”小玉软磨硬泡的,“说来听听么。”
那钱华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别说出去啊。”
“嗯,”小玉连连点头。
“老爷啊……根本就没死!”钱华嘿嘿地笑了两声,“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可要你小命不保啊。”
“哎呀。”那丫鬟拍着胸口撒娇,“那么吓人的事情,你还告诉人家干什么呀!”
……
木凌皱起眉头看了秦望天一眼——这丫头有问题!
秦望天也点点头,心说这钱华也太不靠谱了……不过他刚才说岳南风根本就没有死,那是什么意思?老头儿装死呢?
正想着,突然就听外面一阵喧哗之声传来,木凌瞪了秦望天一眼——你不说没人么?怎么这么多人啊?!
秦望天一脸无辜地挑挑眉,“你问我我问谁去?”
听到有人来了,钱华赶紧就想起身,但是还没来得及把衣服穿好,就见有一伙人拿着火把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嵩山寨的寨主嵩百万,还有几个老寨主,和钱华的夫人刘氏。那刘氏一看到祠堂里衣衫不整的两人就立刻开始呼天抢地地哭,“你个天煞的呀……我在家给你带孩子,你在外面玩女人不够,还玩到自己家里来了……你个死狐狸精啊!”边说,边要追着那丫头打。
那丫头赶紧躲到钱华身后,期期艾艾地喊,“三爷救命啊。”
刘氏此时大概也是气疯了,撒泼骂街不依不饶。钱华心说这死贱人,抓奸还带着人来,抬头一看嵩百万一脸的不屑,几个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就觉得脸上挂不住。而偏偏刘氏还扑上来一个劲地捶他,气得钱华一抬脚狠狠一脚踹开了刘氏,“你给我滚开,你个死贱人,老子回去就休了你!”
“哎呀……”刘氏一个趔趄,一头往后倒去,脑袋“哐”地一声就撞上了旁边供着神龛的桌子角,那刘氏连哼都没哼一声,倒地就断了气。
“夫人!”几个跟着刘氏的丫鬟上前一看,当场就大哭了起来,还喊着,“出人命啦!夫人死啦!”
秦望天对木凌使了个眼色,意思像是问——刚才看见没?
木凌点点头,他俩都是高手,刚才刘氏被钱华这一脚踹开,本来不会撞到桌脚的,但是就在她退开一步的同时,那个躲在钱华身后一个劲儿哭的丫鬟,突然从指尖弹出了一粒豆子或者是珠子,正好滚到了刘氏的脚后。刘氏踩中了一滑,才会摔出那么老远去——那丫鬟的功夫很了得啊,而且胆子也大,在嵩百万和几个长老面前玩这种花样,竟然也没被发现。
一看见自己一脚把结发妻子给踹死了,钱华也傻了,嵩百万觉得这回事情大发了,忍不住就吼,“钱华,你他妈的还是人么,简直没有人性啊!”
几个长老也摇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这么胡作非为……怎么配当岳家寨的寨主,来啊,给我把他押回去,让二少爷和三少爷处置!”
钱华一听也着急了,心说还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想了想,岳家寨门规甚严,特别忌讳的就是奸盗淫邪,自己偷吃在前杀人在后,这要是被家法伺候不死也要半条命啊。而且他自己清楚,岳在云为人正直最见不到的就是这些,岳在庭更是不会放过自己,还是三十六计遛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想罢,钱华突然对着门口喊,“少爷,你给我做主啊!”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往外看,钱华撒腿就往大殿后面跑,似乎是想到佛像后面来,刚一拐弯,就和蹲在佛像后面的木凌打了个照面。
和木凌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钱华突然就吼了一嗓子往回跑,边跑边喊,“鬼啊……”
刚跑到大殿就被嵩百万抓了个正着,“你一会儿少爷一会儿鬼,当我们傻子骗啊!”说完,就拖着钱华往外走,“少废话,跟我们去见少爷!”说完,对跟着的丫鬟仆人道,“把刘氏的尸体也抬去,还有这个丫鬟,也一并带去!”
说完,一大堆人就闹哄哄地出去了。
见众人走远,秦望天才松了口气,别说,还幸亏木凌化了这么个女鬼妆呢。
“赶紧走吧。”秦望天拉了木凌一把,“待会儿说不定还有人来呢。”
“等等。”木凌摆摆手,摸摸下巴道,“刚才那个钱华是要逃走的是吧?”
秦望天一愣。
木凌四周打量了一下,站起来看身边的佛像和后面的墙,抬手这里敲敲那里摸摸,“他要逃走的话,要不然是前门要不然是偏殿,再不济也能从房顶冲出去,为什么偏偏跑这佛像后面来?”
秦望天也顿悟,点头,“是啊,这里连扇窗户都没有。”话音刚落,就感觉手上按到的一块石砖突然往墙壁里头一陷,“咔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