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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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王忘带一物?何物?

箭筒?不正在凌王爷背上背着?

弓箭?不正在凌王爷肩上挂着?

该有的东西都在, 那凌王到底忘记带了何物?

岑羽眼睁睁见傅舜华下马, 走到他近前。岑羽下意识往左一看, 不见有人。又往右一看, 只有江寒雪, 且此时江寒雪面色称得上冷硬。

岑羽嘴角微微一抽……总不能是江寒雪吧?他又转回头, 却见傅舜华依然直勾勾地盯着他。

岑羽脚下步子不动声色往后一撤, 只是他还没怎么动,就见傅舜华忽地伸手朝他伸过来。

那只手直接伸向岑羽脸侧,岑羽两眼微睁, 撇头避开。不料那只手又忽地翻转而上,向岑羽头上伸去,最后堪堪停在岑羽冠上的玉簪边上。

岑羽冠上插了两只簪,一支青玉一支白玉, 往日岑羽只插一支,今日时温却多给他配了一支。岑羽对此不甚在意,因此也不知道这多插的一支拿来做甚。

大陵有一礼俗, 新婚夫妻中,夫第一次出外狩猎临行前,妻须将自己头上一支簪递与夫,既有祝他狩猎安好意,也有夫妻同心、举案齐眉意, 既是对夫的祝愿也是对夫妻二人将来的美好期许。

岑羽与傅舜华缔结姻缘三年,这三年,王妃深居简出, 不曾在狩猎大典上露过面,也无人可知他是否曾有过递簪之意。到而今,岑羽什么也不懂,更不知道有此种礼俗一说,他的夫却亲自取了他头上的簪。

“想狩猎吗?”

岑羽看傅舜华把他头上的簪子拢进袖中,不明白傅舜华为何如此,听此一问,又不由疑问,“狩猎?”

傅舜华嗯了一声,没解释也没多说,“狩猎。”就是字面的意思。

岑羽看看旁边的高头大马,那马不知道是不是见他望来,偏偏在这个时候高傲地打了个响鼻,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正是这个响鼻,一不小心刺激了岑羽内心的征服欲。

“我不会。”岑羽说,“王爷请自便吧。”

岑羽说“不会”两个字说得顺口,听的人不由微怔,这其中也包括江寒雪。

岑羽见傅舜华没反应,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岑羽又看江寒雪,却发现江寒雪也在看他,眼中微诧与异动转瞬即逝。

“你不会也是应该。”江寒雪平和地对岑羽说,又转头看傅舜华,面色放冷,“从今以后,也不需要会。”

岑羽有些恍然,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那个“岑羽”是会射箭的?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傅舜华突然问他这么一句,江寒雪又为什么有此反应。

但他,始终不是那个岑羽。

岑羽跟江寒雪两人在林苑外场游走,旁若无人地说着话,旁边却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人一骑。

那马儿慢悠悠地在草地上行走,偶尔又慢悠悠地停下来吃两口新鲜的草,再慢悠悠地昂首往前,若非它那一身黑得发亮的毛色与神骏的外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匹不中用、不会跑的老马。

江寒雪跟岑羽说着话,忽然一张马嘴伸过来,在江寒雪鞋子上啃了一口。那马啃了啃,却发现不是草,打量性地抬眸。

江寒雪面色一变,咬牙道,“王爷这是要跟我们到几时?”

马背上的傅舜华瞥一眼江寒雪,摸摸马毛,“它愿意去哪去哪。”

江寒雪冷哼一声,“它愿意去哪?它的缰绳不正在王爷手上握着?”

傅舜华道,“随心所欲。”

江寒雪怔了一怔,好你个随心所欲!

岑羽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随心所欲?”岑羽一双眼睛第一次正视马上那人,问,“王爷对人,也是这样吗?”

风过,吹动草地上人的衣襟,衣带当风,空气却如凝固。

第一次,岑羽目色平静地问出心中藏了许久的疑惑,第一次,岑羽将这么个问题搬上台面,不是因为他不值,而是因为他忽然替曾经的人不值。那晚傅舜华在他房间说的话,那天傅舜玉对他说的话,岑羽听到的都是零零碎碎、只言片语,但现在想起来、串起来似乎都有个同样的东西——那就是悔意。

这两个人都对他怀有悔意,为什么?岑羽穿越以后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对得起这两个人的事,那么能让他们后悔的,就只有曾经那个“岑羽”了。

而曾经那个“岑羽”,得人心吗?并不。

岑羽说这话时,神情平静,眼中客观,这事跟他无关,又有点关系。他现在占据了这个身体,那么为那人问一点问题不可以吗?死者已逝,他原本什么也不想掺和,但他真的有办法坐视不理、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吗?

无法。

傅舜华望着站在地上的人,那人问话时神情平静,像个事不关己的人在询问,眼中只有一点不明白,只是一点不明白。

无悲无痛怎么不好?

只是他心中空掉的那一块山峰变成谷地,从中裂开一条缝,成水成河。而今那条河里又掺进了血,不知不觉间这条河上了红,竟然慢慢地汇成了一条血河。

傅舜华望着地上人,第一次凌王的盛气凌人在人前矮了一截,“不是。”

打这一问,岑羽还是那句话,“王爷请自便吧。”

忽在这时,听得苑场外一阵骚动。傅舜华反应最快,当即望过去,正见远处几匹马正追着一只猎物往这儿跑,为首的高声冲此处喊道,“快让开!野物受惊,小心伤人!”

闻声只见远处草丛窸窣,拨开一片又陷下一片,隐隐有一双羊角一样的东西露出丛面。岑羽认真一看,不知道是野鹿还是野山羊,正在往这个方向飞奔而来。

虽说一头野鹿或者山羊温顺的时候没什么攻击性,可一旦受到惊吓横冲直撞,那被撞上就不那么美好了。

江寒雪还兀自沉在岑羽方才那一句问话中,岑羽却反应快地拉住江寒雪向旁边退开。

傅舜华则反其道二行,驾马往前,隐隐将岑羽和江寒雪二人拦在后头。

傅舜华望了一阵那野物散逃的方向,拈弓搭箭,凤目微眯瞄准,长指一散,只听簌地一声利落已极。但见草丛深处,因为野物踩踏而陷进去的草地彻底没了动静。

一阵风刮过,空气中多了股血腥味。苑场外受到惊吓的人们反应过来,那只野物已被猎杀,不由纷纷松了一口气。

“尔等何人?”傅舜华扬声问。

林苑乃帝王宴群臣休憩之地,方圆一里内不得有任何狩猎之行,这些人却大胆得很,狩猎胆敢狩到林苑门口来?这可是犯上的罪!

果然一听傅舜华发问,远处那拨人马立时就慌了手脚。只见那几个人立马翻身下马,远远朝傅舜华跪地道,“下官等围猎此物,不料此物跑得快,下官等无能,不能及时生擒猎物,还请凌王殿下恕罪。”

傅舜华看几人一眼,面无表情道,“下次不可再犯。”

“多谢凌王殿下。”

说罢,那几人得了傅舜华令,赶紧有多远滚多远。生怕一个不甚,凌王反悔,就要捉他们到殿前问罪。

几个捕猎的人跑了,傅舜华勒马回头,却见岑羽跟江寒雪还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江寒雪看看那三两个追猎物追到此地的人,眉头微皱,道一声“莫名其妙”,这要真伤到人怎么办?

而岑羽,则望着那猎物被射死的方向,微微出神。

岑羽眼前回放着刚才傅舜华拈弓搭箭的姿势,这场面,他怔了怔,低头看自己的手,没忍住握了握——怎么又觉得有些眼熟?

马蹄踢踏声渐行渐近,直到一匹黑马又在岑羽和江寒雪跟前停下。

江寒雪问,“王爷,您又怎么了?”

这回傅舜华却没再同江寒雪搭话,他一手握紧缰绳,从马上俯身,一手伸出,忽地捞住岑羽的腰。岑羽出乎意料,不等他反应,傅舜华已经快速把岑羽捞上马背,一阵衣物翻飞之声——岑羽已然被傅舜华拎到自己身前。

这突如其来一阵捞人的功夫,江寒雪反应不及,岑羽更是。

岑羽只听身后胸膛里传来一声震动,傅舜华道一声,“先走一步。”接着就觉身下起起落落,前头迎风,马儿跑了起来,直接把岑羽带跑出去!

傅舜华两手握马缰,同时也把岑羽箍在怀里,等到岑羽反应过来要跑时,已经来不及了。

“凌王殿下!”

马上,岑羽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吼出一声,他回头看,江寒雪的身影还在后面追着,却已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傅舜华不曾回头,也未有反应,只一心纵马驰骋,带着岑羽跨过山坡,奔过小溪。直到眼前开阔无人,飞奔的黑马这才渐渐放慢速度,停了下来。

虽然跑的不是岑羽,但岑羽此刻却喘着气,额头出汗,“你疯了么?!”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有朝一日,堂堂凌王殿下也会被人质疑一句“疯了”。

“没疯。”傅舜华说着,伸手轻轻擦掉岑羽头上的汗,“我不这样,你能跟我出来?”

“你……”

真是气煞我也。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宝贝们,这两天毕业典礼一天,搬宿舍行李一天,昨天实在累得受不住,结果文没有码完,今天刚回家坐下来就马不停蹄地码字,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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