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白首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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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时吴怡也曾经帮助姐姐妹妹们准备婚礼, 在古代嫁出去的姐姐已经有四个了, 可是到自己的婚事终究不同。

福嬷嬷指挥着丫环们把该带的东西带走,侍书已经订亲了,夫家是太太的陪房秦普家的的外甥, 太太的陪嫁庄子做庄头的,她舍不得吴怡, 这才把婚事拖到现在,昨日吴怡还是送走了她, 让她回娘家备嫁。

侍书虽然没有脱离开吴家家奴的身份, 可是在家里也是使奴唤婢的做少奶奶。

侍字辈的在侍书之前都陆续嫁了,嫁的都不差,太太嫡出姑娘身边的丫头, 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吴家, 都是极受欢迎的。

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夏荷以陪嫁的媳妇子的名义回到了吴怡的院子,只是跟在福嬷嬷身边看她指挥调度, 并不多插言, 她现在气度越发的沉稳老练,虽然年纪轻轻的,看起来却颇有威仪的样子。

现在吴怡身边的大丫环是红袖和红裳两个,她们也是铁定的陪嫁丫头。

红袖来来去去的指挥着小丫头们做活,是个嘴一份手一份的爽快性子, 红裳话少,可是心里有数,吴怡要带去娘家的绣品都是经过她手整理, 再由婆子们送走的。

吴怡则是躲到了刘氏的正院,靠在刘氏的榻上吃瓜子,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依恋过刘氏。

刘氏忙碌了半天,总算歇下来的时候,也陪着吴怡坐着,帮她剥着瓜子,“你生出来的时候才一点点大……哭声却比小子还响,如今也要嫁人了。”

“太太。”吴怡靠在刘氏身边,很不好意思地撒着娇。

“我嫁人的时候,你外祖母跟我连说了三天的话,我当时就暗暗发誓,轮到我嫁女儿的时候不说那么多的话,结果现在真是备了一车的话想跟你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太太想说什么?我一定记得牢牢的。”吴怡正色说道。

“你跟你三姐说的话,都是好话。”刘氏说道,吴怡跟吴莲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也没打算瞒过刘氏,“但是在夫家不管是对谁可不能那么说了。”

“女儿晓得。”

“到了夫家你上有婆婆下有长嫂、小叔、小姑,要记得话到嘴边留半句,做事多留心眼,不要像在家里一样惫懒,在家里无人敢挑你的毛病,在沈家却要时时处处留意。”

“是。”

“沈家人口虽少,事情却也不少,你在家里爱管闲事,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在沈家却不能这样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帮得了人初一,帮不了人十五。”

“是。”

“姑爷跟你大姐夫也不一样,跟你爹不一样的地方也多,他这人重情,到了沈家切不可由着性子他原来的人敬尔远之,他重情,你要看着比他还重情,要对他的人多有敬重。”

“是。”

“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有通房丫头本是常理,姑爷也有一个特别宠爱的丫头,据说是个能写会画的,这种人必然沾着点文人的清高脾气,又因为自己的出身心有不忿,看起来难对付,实则好对付得很,还有一个不怎么受宠却是你婆婆送的,是个伶俐人,却处处不及她,必然心存怨恨,你只要坐山观虎斗即可。你不要轻易把身边的丫头开脸,红袖、红裳都是做管理媳妇的好材料,你院子里别的人却不成器,我再送你两个丫头带走,一个叫彩鸾,一个叫清鹤,彩鸾善算数,你院子虽小,陪嫁的庄子却多,有彩鸾在你只需要看一遍总帐即可,清鹤善厨艺,尤善药膳,是吴六媳妇的亲侄女,颇有些手艺,也是个忠心的,这两人你虽不认得,却可以放心,他们两家全家都是你的陪房,你尽可以用,福嬷嬷我跟她商量了,她不想再多费心机去争斗,却也乐意跟着你,有她和夏荷在,你总不至于吃亏,记得万事多和她们商量。”

“是。”吴怡在听说沈思齐身边的通房丫头时,还是感觉不舒服了一下,虽然是陌生人,但毕竟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听说他身边有合法小三,心里难免难过……也许在两个丫头眼里,她这个后来的才是小三也说不定,总之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莫要强求……吴怡心里这么想着,这才觉得好过了些。

“你大姐让你小心冯家大奶奶,你可莫要不当回事,你对她要敬而远之,不要得罪她,可也不要深交。”

“嗯。”吴怡点头,她现在对沈大奶奶警戒级别那是相当的高。

“扬州的绸缎庄跟丝场现在都是秋红两口子在管,我把他们一家连带着产业全陪送给你,虽然秋红是个忠心的,可是财帛动人心,时日久了谁也难保不动心思,你年年要派人查帐,不光是他们,就是我陪嫁你的几个田庄也是如此。”

“是。”

“我跟老爷商议了,你舅舅生意咱们家原有一成的干股,你们姐妹三个,一人陪送一分,剩下的等我们去了,三分归你大哥,你三哥、四哥各得二分,这一分是暗地里陪送的,不在嫁妆单子上,他日你自己斟酌着要不要跟姑爷说,就算是分家也不要让沈家人知道。”

“是。”七舅舅的生意越做越大,一分的干股一年至少也是二十万的分红,不用刘氏嘱咐吴怡也不敢轻易告诉别人。

刘氏又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各式的小瓶,都标注着胭脂水粉之类的字样。

“太太,这是……”

“这个瓶子。”刘氏拿了一个标着杏花粉的小瓶,“这里面是绝子药,无论是姨娘丫头,你若不想让她生育,把这个药给她吃了,累死她她也生不出来,这药是宫中密制,不伤身,女人生育总是过鬼门关一般,你自己的儿女若是足了,自己吃也是可以的。”

吴怡又点了一下头,古代后宅女人的生存技术那都是刚刚的。

刘氏又拿了一盒胭脂出来,“这个是百病生,药效虽慢,吃下去的人却会百病丛生,又病又弱,难免……”

“是。”

“这些药终究有损阴德,你自己斟酌着用。”刘氏最后又说道。

吴怡又点头,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大嫂也有这么一个盒子……世家女子看起来嫁人之后高高在上,实则危险重重,若无什么傍身的,怕是生存艰险得很。

“这是你外祖母传给我的,我又传给你们姐妹,世道艰险,我不是要你们做毒妇,但也要有傍身之物。”

“是。”

“虽说真贤妇早就尸骨无存了,贤妇却还是要做的,你有好名声,你人品好,他日就算是有人说你是毒妇,也是没有人信的。”

“是。”吴怡再点头。

“你不是做长媳的,凡事不可以强出头,抢长房的风光,管家之事更是不要插手,就算是有人让你做,你也不要管。”

“女儿什么都不懂。”吴怡笑了。

“是啊,你什么都不懂。”刘氏也笑了,管家的事吴怡的熟练程度不在欧阳氏之下,做事更得刘氏的心,可是吴家的事吴怡就是有欧阳氏在,丁点不管的,“心里却要有数。”

“嗯。”

这个晚上吴怡是在刘氏的房里睡的,刘氏整整跟着吴怡说了一夜,各种情形都替吴怡想到了,也都跟她说了。

到了出嫁的头天晚上,大嫂欧阳氏抱着个匣子神神秘秘的进来了,脸通红的拿着春宫图给吴怡讲解,吴怡明明觉得古人做得春宫图身体比例失调,美感不足,却也要装害羞的听着。

“总……总之不要怕就是了,妹夫应该是什么都懂的。”欧阳氏说道。

“嗯。”吴怡低着头点了头。

“一梳梳到白发齐眉……”

在全福太太的吟唱声中,吴怡闭起了眼晴,她要成亲了,从吴家的五姑娘变成沈家的二奶奶,镜子里的女子变得不像她,全福太太替她开了脸,用线绞去她脸上所有的汗毛跟额头鬓角新生的软发,脸上被香粉涂了一层又一层,只有红红的腮红跟画成樱桃形的嘴唇是红色的。

全福太太把她的头发梳成复杂的发髻,又插了满头的金饰,吴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越来越陌生。

福嬷嬷端了一盘点心给全福太太,又指了指吴怡,全福太太笑着把几块点心包了塞到吴怡宽大的喜服衣袖里,“姑娘留着垫肚子。”

吴怡刚刚收拾好,外面就有人喊:“吉时已到,姑娘上轿啊!”

第一声吴怡不能动,旁边的人要劝:“姑娘上轿啊!”

又隔了一会儿又有人喊:“吉时已到,姑娘上轿啊!”

一直到第三次,吴怡这才盖了盖头,早已经等在外面的吴承祖进来,背了吴怡,“妹妹,哥哥背你上轿。”

吴怡掀了盖头环视众人,回想起自己穿越过来的点点滴滴,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全福太太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姑娘,大喜的日子不能掉眼泪,不吉利。”

她这次是真的离开这个一直为她遮风挡雨的家了,在吴宪和刘氏的宠爱之下她这个嫡出的女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夫家又有什么样的人、事、物等着她去面对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从今以后,虽有娘家依靠,她的日子过好还是过坏,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吴怡后来听说抬自己的花轿很精美华丽,在这京城中也是第一等的,可是她只看见了轿内满目的红和自己涂了红寇丹的手。

沈家和吴家隔的并不远,但为了夸耀两家的富贵还是走了大半个京城,到了沈家的时候,吴怡已经没有心思想什么离情别意了,整个人都晕得不行,喜婆搀了她下轿,吴怡晕头转向地任喜婆牵着手,让迈步就迈步,让跨步就跨步,让往左就往左,让往右就往右,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往她身上披挂那么多足有十几斤重的金饰了,完全是为了让她累到没办法想东想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吴怡跟着司仪的声音一次一次的跪拜,心里想的却是快点结束仪式吧,她累死了,当那双温暖的,外表软绵,却有力量的手握吴怡的手时,吴怡才意识到这是自己丈夫的手,那条红红的花球联接着她的左手,沈思齐的左手握住吴怡的右手,走入洞房。

两个人在婚前算是“见过面”,沈思齐却直到掀开盖头时,第一次看清自己的新娘,她的脸白白的被脂粉涂得只能看清秀美的轮廓,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之后,又飞快地垂下了眼帘,原本有些紧张的沈思齐不由得笑了。

两个人的衣襟被牢牢的打了个结,沈思齐耳朵里满满的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话,他却看见新娘子那一双绣了鸳鸯戏水图的红绣鞋和新娘子规规矩矩放在膝头的那一双纤纤素手。

喜娘拿了饺子进来,喂给吴怡吃,笑眯眯地问吴怡:“生不生啊?”

吴怡肚子本来饿得慌,又咬了一口带白茬的生饺子,真的是吐也吐不掉咽也咽不下去,侧头看见新郎笑吟吟的笑脸,连忙把饺子硬咽了进去,“生。”

喜娘大声地对着周围观礼的人喊道:“新娘子说了,生!”

坐福的仪式结束之后,沈思齐出去敬酒,整个屋里剩下了吴怡和身边的丫头婆子,外人就是一群陌生的穿红挂绿穿着吉服的女子。

其中穿了粉紫的对襟长袄,粉白里衣,衣领上的赤金镶红宝石领扣,头戴九凤朝阳钗的美妇人离吴怡最近,妇人的脸略圆,柳眉凤眼,嘴角带着一丝标准笑容,见吴怡在看她,妇人握了吴怡的手,“弟妹,我是你大嫂。”

“大嫂好。”这是大嫂冯氏了,吴怡轻声说道,做势欲起身。

“结婚三天无老少,新人最贵重,可不敢承你的礼。”冯氏说道,她又指了旁边的那些妇人一一介绍,都是些堂嫂、表嫂、弟妹之类的亲戚,吴怡一一见过了,心里面默默的记着冯氏说的亲戚关系,“这些都是支近的亲人,就算是一时记不住,时日久了也就记住了。”

“是。”吴怡表现得十足的乖巧。

有一个眼生的婆子端着碗酒酿圆子进来,“二奶奶定是饿了,来吃碗酒酿圆子垫垫肚子。”

夏荷赶紧接过婆子手里的托盘,“谢谢嬷嬷了,不知嬷嬷是哪一位?”

“老身姓谢,是二爷的奶嬷嬷。”

“原来是谢嬷嬷,实在是劳烦嬷嬷了,我替我家姑娘谢嬷嬷了。”夏荷一边说一边扶了谢嬷嬷的胳膊,悄悄的把一个荷包递给了谢嬷嬷。

“咱们日后都在一个屋檐住着,少不得互相劳烦,实在当不起一个谢字。”谢嬷嬷掂了掂荷包的重量,满意地笑了。

吴怡无数次的在文学作品、电影、电视,甚至是同学朋友那里听说过关于第一次的描述,有人说甜蜜,有人说痛疼混乱,有人说不堪回首,真正自己第一次经历才知道,以上皆是,又以上皆否。

沈思齐不算是生手,虽然年轻也算是熟练工,没怎么把吴怡弄疼,这大约是吴怡最庆幸的部分了,少年的身体长什么样,就算是有烛光吴怡也没看清楚,估计对方也差不多,至少没有什么赘肉,跟外表一样苗条就是了。

当他轻声在她耳边说,“睡吧。”的时候,吴怡闭上了眼睛,疲惫让她没心思顾及周边环境的变化,只是提醒自己,要在月亮落下去之前,把喜烛灭掉。

吴怡这一夜醒了睡,睡了醒,盯着窗外的明月,在意识到月亮落下去之后,忽地坐了起来,当旁边的人也坐起来的时候,吴怡才知道对方也没睡好。

月光之下,沈思齐穿着白色里衣略显单薄的身子还带着未成年人的青涩,吴怡忽然有了一种罪恶感,虽然自己的身体要比他还年轻,灵魂却已经是中年人了。

“要灭了喜烛。”吴怡指着一对已经燃了大半的龙凤喜烛说道。

“应该是吧。”沈思齐点点头。

两个人都披了衣裳下床,先吹灭了左边烧得快些的喜烛,又在右边燃到跟左边平齐时,把另一边的喜烛也灭了。

“这样就能白头到老了。”吴怡说道,话说出口她才觉得这话说得幼稚。

沈思齐看着披散着头发,皮肤皎洁白嫩的在月光下闪着光的美丽的新婚妻子,露出了八颗牙齿的笑容,“是,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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