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小乖乖(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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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叶蓁离开郓城转到前线, 这里交通信息几乎断绝,除了医护人员便是士兵伤患。他们与世隔绝,却又在见证着世间最残忍的事情。

他们在密林里建立起临时的手术室和包扎所, 藏在高大的树荫下,货车拉载而来的便是鲜血淋漓昏迷着的战士,当然每天, 山头就会堆起新的坟包。

叶蓁的白大挂也沾满了血, 除了环境和战争的可怕, 更有医药用品每日在大量消减的紧迫和绝望——这是一个连运送物资都是拼了命的时代。

而且叶蓁早就发现,这里对于“输血”的技术还十分落后,只有大城市的少数几家医院才能开展,野战医疗输血便十分困难, 或者说几乎难以实行的, 当然医疗设备也极其落后。

这样的情况下, 能活下来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

也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连休息的时间便也是少有, 经常是找个地方一卧便是一睡,突然从梦里惊醒便又立刻爬起来。叶蓁都快记不清自己来了这里有多久,也很久没有再想过山林之外的世界。

“叶蓁,佰医生叫你过去。”

“好, 就来。”

她撑着墙壁站起来,跑步过去。

佰医生是和她一同前来的十几人之一, 也是医术最高、最好且所有医术的负责人。自从她去到郓城, 就一直在佰医生手下做助理, 他会的,只要看过一遍她就会,他发现了她,欣赏她的才华和聪慧,就一直带在身边。

他年过四十余,看起来不苟言笑,常年皱着眉头,鬓角斑白,脸上铺满细纹,看起来极为苍老。

叶蓁很感激他,因为他从不过问她的来路过去,知道她能力不错还过目不忘,便尽力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他劳心劳力,想要为这乱世多培养一个医生。

直到某天,他们的秘密医护站被发现,几枚空投落下,叶蓁亲眼看见他们好不容易救回的生命再次归于黑白,惨叫声、杀气震天的吼叫、枪声、爆炸声……

飞机的轰鸣还在头顶,阳光还很灿烂,这里却仿若地狱。

和叶蓁一同前来的医生护士牺牲了四人。

他们不得不再次转移。

直到十天后,他们翻山越岭,终于到了一个小型基地。

叶蓁终于喝到一口热水,换下她凝固着血迹的衣衫,领她前来的女兵突然敬了一礼:“同志辛苦了!”

叶蓁愣了一下,摇摇头。

她这算得了什么?

晚上她给叶志凯和王明雪写了一封信,说她安好勿念,待时机成熟便回家,让俩老照顾好自己,等着与她一家团圆。

写了一封,她又写了第二封,是给盛伦的。

她说,她在我们的梦里看到很多志同道合的同伴,他们不畏艰险,也不畏死亡,为了家国大义,便是血流成河也无所畏惧。

她说,表哥,我们的梦、我们的目标道路上有许多人同行,便是你我隔着遥远的距离,也不觉得寂寞了。

叶蓁把信交给外出采买的人员,请求他送到邮筒。

转头她便去借来几本医术,捣鼓了起了简易的输血设备,设备有了,血液的采集和鉴定也不能少,她把她知道的都写在了本子上,分享给所有人,输血成功的那一刻,有人高兴得哭了起来。

有人问她:“你怎么会这个?”

叶蓁说:“佰老师给我看过他的笔记,这是他的想法。”

佰老师?

他在敌袭中牺牲了。

……

叶蓁只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半月时间,便有跟随部队转入前线。

她没有收到回信,因为她寄去的信里没有附上地址。她知道她不会在这里停留许久,更不能将地址暴露。

之后这一年,她辗转各地,从护工成了真正的医生。她医术高,经她手术的人能有更大机率活下来,渐渐的,“叶医生”的名声也被传开了。

她也不曾忘记给家里和盛伦写信,一有时间,她便附信一封,有时能寄出,有时也会在她的箱子里锁上十天半月,渐渐的,她便也累积上许多信,等能寄出去的时候,她便从箱中抽出最底下的一封来。

虽然等不到回信,但她写信过去,就好像彼此仍然在聊天说笑。

她希望让家里人知道她还活着。

活着便有了期盼。

直到第二年,她们熬过了寒冬大雪,却也等来了敌军炮火。

叶蓁在这天,见到了一个特别的人,彼时她刚做完不知第几个手术,又抬来一个抱着腿哭嚎的男人,听人说他是来前线采访的记者,叶蓁一看,却是王国强。他大概也没想到会这样见到叶蓁,惊讶之后便道:“妹子,好久不见。”

简单的一句话,居然也让人心里暖得不可思议。

叶蓁笑了笑:“别担心。”

他中了弹,麻药紧缺,嘴里塞了布硬取的,取下后他流了一身汗,来不及说话就晕了过去。王国强被抬走,便又有人被送来。

直到半夜,叶蓁取下口罩去洗了手,吃了口饭。

她捧着铁饭盒,望着黑压压的山,耳朵里似乎还能听见远处传来震耳的喊叫和炮火的声音。

“叶医生,你想家吗?”

“想。”

“叶医生,我真佩服你,无论遇到什么你都面不改色,也不畏惧退缩,我无法像你那样强大。”

“因为我知道退缩便是死。”

“……可我还是怕。”

空袭来临的时候会怕,看到无数尸体的时候会怕,看到面目全非要生不死的人更害怕……“或许我不适合做医生。”

“也没人适合做战士。”

“……”她惊住,眼眶红润,咬住嘴唇,“对不起,我明白了。”

“好好睡一觉,明天才能精神好一点。”

“嗯。”

次日叶蓁去见了王国强,他精神恢复许多,只是脸色依然苍白:“叶小姐,我没想到真能在这里遇见你,我来的时候,主编就让我多注意一下后勤医护人员里能不能找到你,如果能找到你的话,就给你这封信。”

他从他的背包里拿出皱巴巴的信来,颇为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好像皱了。”


叶蓁笑着接过:“多谢,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举手之劳。”

她捏着信,想要立刻拆开看,忍了忍道:“王先生,家父家母可好?”

王国强说,叶志凯和王明雪都很好,《时代》报刊在最近一年多来更多的关注战事前线的情况,也招了不少记者深入前线阵地,当然也因为此会得罪某些人,前段时日还被封了报社,他们只能转到地下工作:“叶小姐不必担心,主编很厉害,有问题也都被他解决了。”

叶蓁便松了口气:“那便好。”

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拆开信封,入目便是:“女儿,在外可好?你的来信我们都已收到,我们很好,只是念你,这是爹娘给你写来的第十五封信,也不知能否交到你手里……家里都好,不要挂念,我和你娘等你回家。”

满满几大页纸,念念叨叨的写了许多,叶志凯不是唠叨的人,他毕生的的唠叨都附在这封信里,从她离开后说起,一直持续到月前。

还说了盛伦,他说盛伦在她离开了打来电话询问她的去向,可当时她去向已经成迷,他们也无能为力,他听上去很是失望。又说他近来写了几篇好文章,他擅长用温和的文字写出犀利又尖锐的现实问题,国外文人都对他颇为欣赏,还被邀请公开演讲云云。

盛伦本就应该灿烂夺目。

王国强的腿伤了无法再上前线,他在下一批伤员撤离时一同离开,带走的还有叶蓁的两封回信。临别前他来和叶蓁道别,问她:“可有话带给主编?”

叶蓁摇摇头,说:“都在信里了。”

王国强点头承诺:“放心,我一定把信带到。”

“多谢。”

“如果主编知道他的女儿现在是这么厉害的医生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路上保重。”

“保重。”

王国强很快离开,叶蓁转头便又扎进包扎室,巡视病患。这一年下来她深刻知道医学人员的重要性,所以一有时间她便是整理笔记,组织医护人员学习,特别是在行军途中,几乎可以说是争分夺秒,护送他们的营长还受她的委托找了不少医学的书籍来,她也曾试着设计出更有用的医学设备来,只是有些可惜,她更精通制药,对于设备来说还是差了些。

王国强走的第五天,前线战事吃紧,他们必须退守,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叶蓁已经习惯,当下便收拾好东西随军迁移,他们退到二十里外,在森林里搭起棚子。

然而叶蓁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见到盛伦。

是在深夜里,叶蓁刚坐下休息,抱着铁饭盒吃了几口饭。

他便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面前,风尘仆仆,清朗如玉,像是从她梦里走出来:“表妹,我们又见了。”

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干硬的馒头噎到喉咙口,身旁有人问她:“叶医生,你表哥?”

叶蓁摇头:“不,是我爱人。”

那人惊讶得嘴巴都长大了,不敢置信的模样。

没过多久,几乎所有人都都知道,叶医生的爱人来了。

……

无人的密林,缠着最亲密的两个人,紧密的拥抱和亲吻,叶蓁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从容不迫、清冷高雅的表哥也有失控的时候,他扣着她的腰,缠着她的唇舌,一吸一吮都像是要了命。

“表哥,我给你的信可有收到?”

他低低的应,又吻来。

她便也勾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他吻着她,抚摸她的脸颊,一年多不曾见面,她成熟许多,脸颊眉眼都已长开,就连身上甜甜的气息也被药和血腥气占据,嘟嘟的脸颊瘦下,秀气的下巴变得尖尖的,脸颊不是白皙粉嫩,是风吹雨打之后的磨砺,但她眼底依然明亮如初,在追寻她的梦,在实现她的目标……

她成了外人口中的神医,已经独当一面,不在是那个因为书念得差在他面前苦着脸的小女孩了。

她会安静沉稳的坐在破烂的木椅上,捧着简陋的饭菜,一身沉淀的气质,就算身上还沾着血,也无人能及她分毫。

她是他念了无数遍的女子,是他想了还想的心上人。

所以在接到叶志凯的电话后,他便不顾一切找了过来。

他要见她,给她送去他写给她的回信。

“我写给你的回信,想看吗?”

她埋在他胸膛,听他吵闹不行的心脏,闻着熟悉的清冷气息,“想。”

他垂头在她耳边:“我念与你听。”

“你都能背下啦?”她笑着,“嗯,表哥过目不忘,自己写的肯定不会忘。”

“忘不了,永远不会忘。”

“嗯?”

他吻着她耳朵,低沉又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

“我念你。”

“我想你。”

“我爱你。”

“你是叶蓁,我的心上人,我的妻。”

叶蓁眼眶便是一热,她揪着他衣衫,说:“就只这些呢?”

盛伦:“还有很多,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她轻轻哼了声:“表哥,我要听好听的话,我要听最甜蜜的情话。”

他揉着她发顶说好,像往日一样温柔宠溺。

黑夜渐去,灰蓝的天空上挂着一轮明月,叶蓁突然抬头,她揪着盛伦肩膀说:“表哥,我要嫁你。”

盛伦弯着嘴唇,眼底全是笑:“我们回去便成亲。”

叶蓁拉着他的手,“嗯!”

天方亮时,叶蓁和盛伦手拉着手回去,包扎站没人不认识叶蓁,大部分伤患都经过她手,见到她和盛伦携手归来,便都投来善意的目光,有人还说:“这是叶医生的先生啊?”

叶蓁大方的点头说是啊。

“以前都不知道叶医生结婚了呢……”

“嗯,怕提起就想。”

盛伦拉着她的手微紧,叶蓁仰头看他,弯了弯眼睛笑,她笑起来依然很甜,樱桃唇上扬,眼睛弯弯像月牙。

盛伦抚了抚她眼角,“表妹。”

叶蓁:“嗯?”

他垂着眸,清润的眼底温柔含笑。

他想着他和她的婚礼该是如何美好,她会穿上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娇俏的一步步走来他身边,他们的亲人都在旁,会给予最好的祝福。

然后他便和她携手一生。

他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快,太阳刚升起,前方来报,战线失守,所有人员全部撤离。他们便立刻整理行装,带着伤患一同撤退。

盛伦看着叶蓁动作熟悉的指挥众人撤退,安排人将伤患送上车,让人将物资收拾整理全部带走,该扔的便扔,言词果断又犀利。

她的成长让他引以为傲。

这一撤,便直接绕道退守相城,伤患送去医院,叶蓁跟着安排与人交接伤患情况,这一路便忙到凌晨,她终于送了口气回头时,看见高大挺拔的俊逸男子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个铁饭盒:“吃饭了。”

饭盒里有一个鸡蛋,一个馒头,一个白菜炒肉和一些稀饭,还是热的。

叶蓁才发现她好像又忙得忘了晚饭。

她安安静静的全部吃干净,感受到男人的手指在抚摸她的鬓角,温柔又无声的陪伴让她心里微涩。

她抬眸看他:“表哥,其实你我都知道,我们成不了亲。”

因为她明天就要跟随部队离开这里。

他安静的看着她,颔首说:“我知道,我看见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她的梦在这里,他的梦在那里。

他们便注定有一场分离。

盛伦接过她手里的饭盒和筷子装进布口袋里装好提到左手,右手去牵她:“我们有一生的时间来完成我们的婚礼,表妹,你愿意吗?”

叶蓁低头看着与他相握的手,突然拉着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的同事也差不多要准备休息了,她拉着他进去,便都笑着问她怎么还不休息,现在来是有事?

叶蓁:“我想请你们做个见证,我们要成亲了。”

所有人皆是惊讶:“成亲?在这里?”

他们看看叶蓁,又看看她身边虽然清冷却又一身风华的男子,他们还知道他是盛伦,是宛大才子,世人口中赞誉有加的文学工作者。这几日来他时常跟在叶蓁身边,有能他帮忙的便去帮忙,无事做的时候,只要看见叶蓁,就能看到他。

他看叶蓁时的眼神,怎么说呢,便是除了她,便再也没了旁人。

叶蓁说他是她的爱人,他们还以为这是成亲了,现在看来却又不是?

叶蓁侧头看向盛伦,摇摇他的手:“你说啊,你还要我说么?”

盛伦大概都没想到叶蓁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自己都是微惊,惊讶之后,心里便升起一股火热,他不想错过,何况明日便要分离。

他转头看着再场的人,躬身礼貌道:“还请你们帮我和表妹做个见证,我们要成亲了。”

没有红嫁衣,叶蓁穿着白大褂;没有红盖头,不知谁找来一张红手帕;红蜡烛燃去半截,东拼西凑凑来了红枣桂圆……

不过他们得到的祝福很诚,说给彼此的誓言很美:“生同衾、死同穴。”

生同衾、死同穴,这是盛伦听过最动人心魄的誓言。

他揭开红盖头,看见他的妻子笑盈盈的看着他,“表哥,以后我叫你夫君还是叫你相公好?”

盛伦说:“表妹怎么叫我都喜欢。”

叶蓁撇撇嘴,悬着双腿晃啊晃:“表哥应该想想怎么和我爹娘还有姨妈姨父解释呢,我们就这么成亲了,你要怎么和家里说?”

盛伦坐到她旁边,安静道:“早在你离家去郓城那时,我就和姨父说过我喜欢你,将来要娶你为妻的。”

叶蓁惊讶:“你就这么说了?我爹没反对?”

“没有。我也和家里说过了。”

“……”

她忍不住问:“他们都没说什么吗?都不好奇我怎么和你这样那样了啊?”

盛伦摇摇头,英挺的眉微皱:“姨妈姨父没说什么,我娘把我打了一顿,说我欺负你,没有做到好哥哥的责任。”

叶蓁扑哧一笑,扑进他怀里抱着他脖子说:“好哥哥,你什么时候欺负我?”

盛伦抚着她脸颊,在她额头亲了亲:“委屈你了。”

叶蓁说:“我不委屈啊,今天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便是以后想念你时,我也是笑着的。”

他被她脸上的笑感染,便再也忍耐不住吻住她的唇,她主动送上舌尖与他缠。

他呼吸很热,手指摸到她衣领,一颗颗解开纽扣,衣衫下一掬雪团可爱小巧。

俩人倒在床上,叶蓁却突然推开他:“不行,我要去洗澡,我都臭了。”

盛伦:“……”

她急慌慌的跳起来,提着水壶进了卫生间,他揉了揉额头,躺在床上,莞尔失笑。

叶蓁在出来的时候便只穿了一件白衬衣,晃着两条雪白纤细的长腿跑着过来,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躲进被子里。

盛伦:“别生病了。”

叶蓁乖乖的嗯了声,眨巴着眼睛看他。

盛伦捏了捏她脸颊,叶蓁抬手握住他手掌,四目相对时,便又缠绵出无限柔情来。

他捏着她手指,手背抚过下颚,到了脖颈,手指拉开被褥。

他把她抱起坐到他腿上,嘴唇吻着额头,手指一颗颗解开她的衬衣纽扣。

她在他怀里敞开她自己,一切一切都美得让他心动。

盛伦眸光微沉,手指抚上她肩膀粉红的圆形伤疤,滑过雪峰到了小腹,那里也斜着一道疤,足有他两指长,伤口已经结痂,在雪白的肌肤上便显得尤为刺目。

他知道,叶蓁被护着长大,她唯一经历风霜的就是这一年多,这些伤是如何造成他几乎可以想象,前线多危险,又有多少医生因为手术时不幸感染而死亡……

他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坏的结果,每天最期盼的便是等来一封叶蓁的信,她的信每隔一段时日就会送来,絮絮叨叨的念着她做过什么,她在诉说着曙光,诉说着无数人为之奋斗的未来,她却从未和他说起她也曾命悬一线差点死去。

这次见面,她除了是那个厉害的叶医生,她还依然是他记忆里的小女孩,她乖巧可爱又聪慧,还特会使小性子,也会纯情又大胆的勾他。她在他面前没有变,她没有说过苦,他就忘了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死伤反而是最平常的事。

叶蓁被男人深沉的目光看得不太自在,这伤是她没办法避开了,她虽然学了防身术,在星世纪还特别练过,但是刀剑都能无眼,何况不知何时会来的敌袭,她这伤已经算是好的了,最惨的是直接丧命。她捏住他手指:“我还是很美的,这是我顽强生命的见证,表哥,你不准恼我。”

盛伦摩挲着她身上伤口:“为何不告诉我?”

叶蓁蹭蹭他肩膀,说:“我想亲眼看见表哥心疼我。”

他垂眸瞪他,眼底黑沉沉的,叶蓁:“表哥心疼我了,我就可以随便胡闹了。”

盛伦看她一眼,脱下她身上半敞的衬衣:“哪里还有伤?”

叶蓁老实交代:“背上。”

她转头就被翻了个面,男人的手指在她后背摩挲,他手指冰冰凉凉的,这样轻柔的动作,就让她也跟着安静下来,盛伦低声问她:“怎么伤的?”

肩膀的枪伤势一次移动途中被发现,别的伤便是空袭。其实伤势不算重,抢伤也被挡去了大半力道,否则她根本就无法再拿起手术刀。

他问她:“疼不疼?”

她笑:“哪里还知道疼啊,我当时只想着要活着,要回家孝敬爹娘,要回来见你。拼上那口气,我便是爬着也能爬个十万八千里。”

盛伦看着趴在床上的女子,廖开散在她背脊的黑发,他低头,在她伤口结疤的地方轻轻的吻,热热的呼吸和痒痒的吻,叶蓁手指蜷缩,咬着嘴唇埋在被窝里,他吻了许久,然后又把她抱坐到他腿上,吻她肩头的伤,手指抚着腰上的伤痕。

叶蓁闭眼靠在他肩头,脸颊晕红,她受不了这样的怜惜和疼爱。

她小手捧起男人的脸,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微抬,她闭眼吻上他的唇:“……我还没有我的伤有魅力么?”

盛伦扣紧她的腰,呼吸微重:“表妹,以后不可再瞒我,无论有什么,必须一一告知我。”

她贴着他额头蹭了蹭:“知道了,夫君。”

盛伦仰头看着与他额头相贴的女子,她的柔顺的长发散落下来,美丽的眉眼皆是笑……她是他的妻。

他的嘴唇扎进她优美的脖颈,细腻温暖的肌肤让他流连忘返……

他想给她最温柔美好的夜晚,她还是叫着哭,叶蓁勾下他脖子咬住他肩膀磨牙,“你不准看金瓶梅了。”

盛伦抚摸她汗水湿润的额头:“夫妻敦伦是男子本能,与书无关。”

“所以你本来就这么坏?”

“……”

他难得词穷,便只能吻住她的唇。

叶蓁整个人都热乎乎的,她看着身上的男子,看他温润清朗的眉眼:“表哥,还未分别,我就在期待下一次再见了。”

“下次相见时,我会飞奔到你怀里。”

他凝神盯着她,牵过她两只手按到枕边,与她十指相扣。

动作便越重,越缠,越深。

……

……

……

她和他一直不曾睡过,拥抱过后便是亲吻,亲吻着便是缠绵,而她很喜欢他扣着她腰亲吻她伤痕时的专心致志,温柔宠溺。

天快亮时,叶蓁就更无睡意,盛伦似乎也被临近的时间影响,缠着如何都不放。

他扣她的腰,握她的手,捧着她的脸,仔细又认真,“蓁蓁,记住我给你的回信。”

她难受的抓他背:“嗯?”

“记住我给你的回信:我爱你,我等着你飞奔来到我怀里。”

“生同衾、死同穴。”

“都是你。”

“叶蓁。”

……

盛伦在一早送走叶蓁,他看着她上车离开,笑盈盈的朝他挥手:“表哥,我都记住了。”

他含笑点头,说好。

还未分别,他就已经在盼望着下一次重逢。

他和她有共同的梦和目标,无论走向何方,都能在终点相见。

他等着她飞奔来到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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