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宜刚到家门口, 就听到高博气喘吁吁的在下面楼道里叫着:“嘉宜?等我一下。”
嘉宜便站在了原处, 看着高博一步跨三级的快速追了上来。
高博很快站到了嘉宜面前,心口起伏不定。
楼道里的灯,突然灭了, 嘉宜连忙伸手将它又摁亮。
灯光亮时,高博看到了嘉宜的脸上残留的一丝恐慌。
她在怕他吗?这想法让高博心碎。
高博平静了下心情, 语气温和的问道:“嘉宜,你回家住了?”
嘉宜“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可看着高博仍是专注的看着她, 便自动自觉的补充道:“因为要准备出国的事,回家住方便些。”
楼道了的灯光晕黄,高博的神情也有了些暖意:“你出国的计划没变?”
嘉宜看着高博, 默默的摇了摇头。
高博犹豫了下, 又问道:“周予现缆穑俊
嘉宜微蹙了下眉心,却还是无声的又摇了摇头。
高博轻出了口气。
这轻轻的叹息, 让嘉宜觉得高博心中似有许多郁结, 便微微的低下了头,却听到高博以商量的语气说道:“嘉宜,你出国的事情,爸爸也许可以帮到你,哦, 我是说高院长。”
嘉宜连忙抬头说:“哦,不用了,我爸爸联系洪廷杨了, 宾大的offer,快的话,节前就能到了。”
“噢…”高博终于放了心,却也有些诧异:“你爸联系的洪廷杨?”
洪廷杨三年前到n大演讲过,还被n大授予了荣誉博士学位。高博情难自禁的想起,那次演讲,嘉宜特地给他占了个座位,而他也专门请了半天假去陪嘉宜。
高博怔怔的看着嘉宜依旧清澈如水的眼睛,一时忘记了要说的话。
嘉宜见高博走了神,却也不知道要跟高博说什么,便紧抿着嘴角不吭气,只陪他站着。
楼道里的灯又灭了,高博忙伸手去摁开关,嘉宜的手在手心一滑而过,可那肌肤的温软,让高博有一种不顾一切将嘉宜抱在怀里的冲动。
可是嘉宜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高博很快的回过了神,冷静的说道:“嘉宜,出国手续上的事情,我来帮你办吧。”
“不用了,不用了。”安嘉宜连声推辞着:“我自己可以的。”
高博皱起了眉头:“嘉宜,这些小事我都不能伸手帮你吗?你不是说过,不管什么时候,至少我们还可以是亲人和朋友的吗?还是现在我对你而言就只是路人了?”
高博的语气带着质问,还有压抑着的激动,嘉宜听了心里难过极了,那样的话确实是她在离婚时说过的,也是她当初的真实想法,可到了此时,嘉宜才发现这想法似乎过于天真且不切实际了,她和高博真得还能心无芥蒂的成为彼此带来温暖的亲人和朋友么?嘉宜只觉着怀疑,高博的呵护似乎一如往昔,而她已经无法再象往日那样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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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宜讷讷的辩解道:“不是的,你…你事务所里的事挺忙的,我反正辞职在家也没什么事。”
高博解释道:“我也没打算自己办,潇天有个哥们开着家留学中介,有什么就让他们□□吧,到时候需要你本人出面的,我会让他们跟你联系的。”
“哦”安嘉宜应和了一声,忽然想到她和高博虽然领了离婚证,户口却仍在一起。嘉宜想着户口簿上“户主高博,妻子安嘉宜”的记录应该还没改吧,一时也有些恍神。
高博说道:“潇天,办这些事还是靠得住的,你就放心吧,他知道你要出国了也很高兴。”
“也很高兴”嘉宜心里咀嚼这这话,口中却泛泛得问了句:“他最近还好吗?”
高博皱了下眉道:“他父亲初审被判了十四年,新闻里有报道,你没在意吗?”
“没有”嘉宜吃了一惊:“十四年,这么长?”
高博斟酌了下道:“这要看怎么说了,他父亲受贿有据可查是一百二十多万,潇天基本都帮他父亲退赔了。可他父亲是政法系统的,属于知法犯法,适用从严从快处理的原则,所以十四年的刑期也属正常;当然了私下里也一直有人说,他们是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嘉宜听了这话,脸上便有些火烧火燎的,结结巴巴的解释道:“那个…那个,我问过周予希邓辉诰谱郎纤敌妇洹!奔我怂低炅苏饣埃灿行┎蛔孕牛路鹂吹焦焯煨弊叛劬Ω担骸凹我嗣妹媚闶裁茨宰樱克凳裁茨阈攀裁矗浚
幸好高博不是郭潇天,没有那么直白,也没那么刻薄,高博说:“嘉宜,他这话也许是实话。”
对高博的君子之风,安嘉宜心里很感激。
可高博继续说道:“可是嘉宜,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那酒桌上都有什么人?高院这次一次折进去两个副院长,□□和高法都有人下来,嘉宜,n城这地界,周予鲜潜本┌锏耐贰!
高博什么也没说,可高博什么也都说了,安嘉宜觉得心里发寒,只低头站着不说话。
高博上前一步,对嘉宜说道:“嘉宜,权势逼人,可以让人上天堂,也可以让人下地狱,本来人各有所命,上天堂下地狱都是各得其所,可是嘉宜,人如果到了天堂,再坠到地狱… ”
安嘉宜不等高博说完,便猛得退后一步,抬起头,低声请求道:“高博,别说了,请你别说了…”
楼道里的灯适时的灭了,高博这一次没有犹豫,上前抱紧了安嘉宜,紧紧的抱着,不留一丝缝隙。
嘉宜挣扎着,哀求道:“高博,别这样,求你别这样…”
这是离婚后,高博第一次有机会抱紧嘉宜,熟悉的身体温软满怀,熟悉的气息近在鼻尖,高博有些心酸的保证着:“嘉宜,别动,我就抱一会,就抱一会儿。”
高博哀伤软弱的语气刺痛了安嘉宜,嘉宜再也忍不住,终于哭了出来:“可是高博,怎么办?我已经爱上他了,怎么办?”
高博听着嘉宜的哭诉,心痛到乏力,嘉宜终于亲口对他承认了,她爱上了周予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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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宜有一天会被周予衔穑空馐撬男哪А
所以他明明洞察了先机,却眼睁睁得看着事情一步一步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而最糟糕的莫过于,他——成了那个亲手将雪球滚下山坡的人。
会出错的,终将会出错。人越是担心的事情,便越可能发生。
这就是墨菲定理么?高博只觉得上帝和他开了个荒唐的玩笑。
门突然被打开了。
嘉宜妈妈在房内隐隐约约的听到嘉宜和高博在说着什么,虽然说不聋不哑,不做阿翁阿婆,可听到了嘉宜的哭泣,她还是忍不住开了门,责怪道:“你们这俩孩子,有什么话不能进屋说,在门口哭哭啼啼的,给邻居看见了,怎么好意思?”
安嘉宜挣开了高博无力的臂膀,抹干眼泪,进了屋。
嘉宜妈妈对高博道:“高博,快进来吧。”
高博吃力得笑了下:“不了,妈,我先回去了。”便身心疲惫的下了楼。
嘉宜妈妈叹了口气,关上门,转身跟着安嘉宜进了房间。
房间内,嘉宜坐在床边,强装没事。
嘉宜妈妈叹了口气,劝告道:“嘉宜,人无完人,高博也好,今晚来得周予弦埠茫杩戳耍蓟顾悴淮怼9丶强茨阍趺慈n帷1绕鹑媚阋桓鋈顺龉韪改愫退侵屑湟桓鋈硕ㄏ吕矗煤霉兆印?墒羌我耍栌芯浠岸几闼担庵质虑樵缱鼍龆u冉虾茫蝗豢墒巧巳松艘选!
嘉宜皱了眉头,说道:“妈,你别说了。我这心里就够乱的了。”
嘉宜妈妈谆谆教诲道:“嘉宜,再怎么乱绳如麻,也总有个线头好理的。人谈恋爱时,总是会被对方的长处吸引,可真正结婚过日子了,却是看你对他短处的容忍度。你跟高博,也算是一场夫妻了,他有什么你最容不了的,你总该心里有数。还有那个周予希愣运裁醋畈环判模慊共恢溃苛胶o嗳ǎ∑淝岚伞!
感情和婚姻是可以这样取舍的吗?嘉宜有些疑惑,口中却答应道:“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
嘉宜妈妈很不放心的走了。
嘉宜叹了口气,她早已身在彀中,无法取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