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婉和许可坐在距离唐人街不远的leicester square（莱斯特广场）咖啡厅, 只等一会陈晓意来了, 三个人好去吃晚饭，然后一起去看电影《泰坦尼克号》，这部影片十一月十八日刚刚在英国首映。

宋婉婉百无聊赖的一手支着下巴, 一边用木头搅棒在咖啡上的奶油里画圈圈。

许可坐在对面，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三天前, 他们去给夏寒提前庆祝生日，却没想到碰到上次送外卖的那个女孩也在。

宋婉婉虽然没说, 但许可知道她是有些不高兴的。所以今天周三, 他和陈晓意商量带宋婉婉来看个电影。

桌上的手机响起，打乱了宋婉婉的思绪，她望向号码, 立刻一扫沉闷, 喜上眉梢。

许可现在不用看号码，从宋婉婉的表情里就可以轻易判断出, 电话那端的是谁。

陈晓意走进来, 宋婉婉还在讲电话，看到他，摆了摆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

“好, 那等一下见。”宋婉婉挂上电话，看向对面的两位男士：“我们等会再去吃饭，我朋友正好在附近, 我见她一面，我们再走。”说着宋婉婉就站起来穿外套。“等我一会就行。”

然后轻快的步出了咖啡馆，站在门口的位置等。

陈晓意不用问，就知道要来的是谁。果然，不一会，他就看到有容和另外一个女孩一起走了过来。

“你姐今天怎么样？”陈晓意问旁边的许可。

“还好。”许可其实不想和陈晓意说话，他突然搬了进来，目的这么明显，许可虽然恼火，却无计可施。

陈晓意也不以为许：“其实你姐是怕夏寒惹上麻烦，你不如在电话里给夏寒提一提。”

许可冷哼一声，他自己也认识夏寒，为什么不打电话：“我只管我和婉婉的事情，别人的事情我没兴趣。”

陈晓意不再说话，他自然更不会去打这个电话，虽然他不想有任何事情将来会惹到宋婉婉不愉快，但不代表他愿意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去捕风捉影。

许可和他们勉强算得上家里人，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管闲事的人。如果这事情不是惹的宋婉婉两天情绪不佳，今天这番话，他也是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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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门外，广场上十分热闹。

“婉婉。”有容高兴的搂着宋婉婉：“还好你也在这附近，我们可以见一面。”

宋婉婉笑着看向好友，她后天就要回国探亲了。

“快点告诉我，想好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了吗。”有容显是开心极了。不等宋婉婉说话，又急急的说道：“不许说什么也不要。”

宋婉婉的确是什么也不缺的：“回去一趟不容易，好好和家里人聚一聚，我真的没什么需要的。”

那边陈晓意和许可已经出了咖啡厅，正在等宋婉婉。

有容看到，吐了吐舌头：“那你快去吃饭吧。我也赶时间，正好你也在这附近，就想过来看你一眼。”说着有容又抱了一下宋婉婉。

她们俩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这一会的时间那里够：“要不，你明天来我家吧，我新搬来的室友人也很有意思，我介绍你们认识。”

宋婉婉笑着点点头，两个人就算说定了。

有容旁边的女孩走过来，看着远处的三个人，笑着打听道：“那两个男的都是你朋友的朋友？”

有容点点头，看着宋婉婉的背影，刚才才说了几句话，实在意犹未尽。

“那你怎么不去和他们打招呼？”

有容脸上的笑容一僵，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女孩，赵乐儿。

这是她当年一起出国时的朋友，两家的父母是朋友。所以，她今天和赵乐儿见面是帮她给国内带点东西。

“我为什么要去和他们打招呼？”

赵乐儿有些怒其不争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这是你好朋友的朋友吗？那去认识一下也没坏处，何况那两个男的，你不会没看到吧？身上那衣服，那派头，这样的人可不多见。”

有容的长相很符合她自己的形容——很是美艳动人，虽然在某些人的审美观里，这种长相的女人多数有些不那么正经，但不可否认，她仍旧是个美女，何况今天她还没有化奇怪的彩妆，笑着站在那里，身材又高挑，非常吸引路人的目光。

但此时，如果宋婉婉在，一定能看出来，她难有安静的时候，如果特别静还笑着，那一定没好事。

“我说了，他们是我最好朋友的朋友。”有容浅笑着说道。

赵乐儿觉得有容长的是不错，怎么不开窍：“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去认识呀？那两个朋友你朋友又不能都要。对了，哪一个是她的男朋友？不过，随便哪一个都不错。”说完还意犹未尽的盯着宋婉婉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

人影早就看不见了，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却发现旁边的有容已经毫无预警的变了脸：

“赵乐儿，咱俩一起出国，认识时间也不短。这话我就说一次：就是因为宋婉婉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俩关系好，我才应该和她身边的男人保持距离。真正的好朋友，也要有个分寸，更应该知道好好去珍惜两个人的友谊。——她周围的男人再好，关我什么事？你说，我要是和她的朋友好了，到时候出点什么事？宋婉婉会不会夹在中间，影响到我俩的关系。再说，这世上好男人多了去了，我哪里找不来，非要去打我朋友身边男人的主意。”

一连串的话，夹枪带棒，直白的毫不留情，音量也不知道控制，广场上人来人往，已经有人八卦的目光飘过来看向两人。

赵乐儿尴尬的笑着解释：“多认识个朋友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有容发起脾气，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包，非得炸个痛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但我告诉你，趁早把这事想明白了，不要见个男人就想扑上去。”

这话太难听了，赵乐儿变了脸，气的也回嘴道：“你总是说话这么直，怪不得老是得罪人，要不是你妈和我妈关系好，你以为我想理你。我也是为了你好，见到条件好的男人，我劝你去抓住机会，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到底是谁想抓住机会，她总是找机会来粘着自己，打听自己周围有没有认识条件好的男人，

刚才如果不是想打别人的主意，为什么要去认识？偏偏还不敢承认。

实在话不投机，有容也懒得和她再说，两个人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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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看完电影回到家，已经十点多，宋婉婉洗了澡，擦干头发，正准备上床，电话响，有新的短信进来。

她看了看内容，放下电话，想了想，裹了件粉蓝色的棉睡袍来到书房，打开灯，推开书房的窗子，一阵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宋婉婉拿过旁边椅子上的毯子，又裹上自己。

陈晓意从旁边的房子里伸出手来和她打招呼。

“你怎么还不睡？”宋婉婉隔着窗子和陈晓意聊天。他们两个书房的位置正好连在一起，外面有一个大大的露台，以前这个地方是属于a座的，自从陈晓意搬进来后，就成共用的了。

“怕你睡不着。”陈晓意从旁边的窗子跳出来，转眼靠在了宋婉婉的窗子外面。宋婉婉看了看他身上的外套，完全没有天寒地冻想要请人家进来坐的意思。二半夜，这样说话已经是她的极限。

幸好十分了解她的陈晓意也没有这方面的期许。

宋婉婉抬头看了看天，今天是阴天，月亮星星全都躲了起来，夜深人静，反而挺适合聊天的，觉得有些话她应该提前和陈晓意说清楚，于是宋婉婉想了想说道：“陈晓意，我其实当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好朋友中的一个，……你搬来这里，我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说真的，这样的追法，宋婉婉觉得有些惶恐。

陈晓意靠在墙上，看着远处的灯火，忽然听宋婉婉这样说，有些意外，但他转念一想，又有些高兴，——她不是像是在和他划清界限，而更像是在担心他，害怕耽误了他，那这样是不是就是说——她开始关心他了？

他愉悦的答道：“我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担心我。”

宋婉婉有些恼怒，谁担心他了？怕他浪费时间而已。

但有些话只能点到即止：“时间很宝贵，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应该浪费，有时候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宋婉婉决定说的再明白一点。

陈晓意转过头笑着看向宋婉婉，把手随意扶上她旁边的窗框，身子前倾，慢慢靠近她，不到一尺半的距离，轻轻说道：“听过一个词叫心甘情愿吗？哪怕受伤也会奋不顾身，我——心甘情愿。”

宋婉婉一愣，然后毫不犹豫的抬手去关窗。

“哐当”一声，还好陈晓意退的快，差点碰到鼻子。

宋婉婉拉上窗帘，关灯，直接上床睡觉去了。

她再和他说这种废话，她就不姓宋。

窗外的陈晓意看到宋婉婉房间的灯亮了，才笑着转身从原路翻了回去，书房里偷听的刘青清来不及出去，被陈晓意逮个正着。

但陈晓意显然心情不错，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他。

刘青清壮着胆八卦道：“明明宋小姐关了窗子，您怎么还这么高兴。”

“你懂什么。”陈晓意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真实的表情只有她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到。”

啊？刘青清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老板的意思是——人家对他发脾气，是因为亲近他？这是什么学派的理论？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陈晓意当然没兴趣去和他解释，像宋婉婉那种极爱面子，非常注意形象的人，轻易是不会这样的，但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能让她随性露出真性情的，陈晓意自恋的觉得——也许他是唯一的一个。

不过，他就是想她这样，从第一次邀请宋婉婉去摩纳哥碰壁之后，他就非常的小心，但目的一直很明确，就是要无声无息的惯着宋婉婉，让她在他身边觉得自由，觉得舒适，对他发脾气，绝对是一个好的进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陈晓意“幸福”的想着。

完全没有考虑自己是不是其实有些受虐体质。

好不容易等他回忆完了，才发现刘青清还站在那里。

“有事？”

刘青清很内伤，当然是有事了，不然这么晚他还跑过来干什么：“我收到消息，王家准备送一位表小姐过来……”

话还没说完，陈晓意的脸已经阴沉了下来，哪里还有刚才半点的少男纯良怀春样。

刘青清小心的继续说着：“论起来，和老板你有些关系，也算是表妹……”

陈晓意不耐的打断他的话：“直接说结果。”

噢，结果呀——熟知自家老板做事风格的刘青清，通常他都是先说事情，然后直接说结果，如果结果满意，他才可以说过程。

“我想等人到了，直接送回去。”为了避免家族的财产外流，自家表亲之间结亲一直是某些隐秘阶层惯用的手法。

陈晓意没有说话，想了一下，拿起电话，发了一条短信。

不一会，他收到回复。

他把地址三两下写在纸上，递给刘青清。

刘青清接过地址，心中泛起凉意，如果刚刚只是猜测，那这一刻他就可以肯定，刚刚那个短信是发给谁的。

“送到程先生那里，一了百了。”

就这样，一个女孩下半辈子的命运就被安排了。程先生是他老板最隐秘的好友，送到那里去，连刘青清也不免有些同情。

但是同情归同情，如果不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也不会明知山有虎，依然要一意孤行。

“那用通知王家吗？”

陈晓意点点头，那意思是理所当然：“敢来挑衅，就要能承受得住代价。”

刘青清点点头，从书房中退了出来。

下楼时看到对面的b座。金色的门牌字母，中规中矩的字母，却是某些人心目中现在最特别的地址。

把人送到程先生那里，虽然毒了些，但是刘青清非常能理解自家老板，对于他自己花了无数心思和手段，都还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是经不住任何变数的。

也许除了宋婉婉，其他人这辈子都别想在他这里看到心慈手软。

就算慈悲如佛祖，也要看他是对人还是对妖！

何况陈晓意，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良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