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饕听见说话声有一瞬间的怔忪——家里从没出现过外人, 可可趁他不在放人进门了?这人谁啊这么大嗓门儿?
白可笑盈盈地迎出去,“左饕哥哥, 黄爷爷来了。”
左饕提着左喵的细脖子把它晃来晃去,面瘫脸说:“皇爷爷?咱不是混娱乐圈的么?改穿越剧了?”
左喵(>^w^<)被虐得极嗨皮。
白可挺糟心地看着两只, “……别废话,黄爷爷等半天了 ……把你弟弟放下!”
所谓黄爷爷就是白茂春住院时左饕的棋友,下的一手超凡脱俗的臭棋,两人那时整日厮混,此刻老爷子正大刀金马地坐在左饕最喜欢的沙发上。几年不见,黄老爷子头发更花白了些,然而精神矍铄, 双目炯炯有神, 比大病初愈时看起来更有武将气魄,真正是不怒自威。只见他急不可耐、抓心挠肝地说:“臭小子都长这么高啦!快快快,快来跟我下棋。”
左饕缓缓走到他面前,“我不想跟您下棋。”
黄老爷子震惊地瞪着左饕:连你也不想跟我下棋了咩?
白可偷偷捅了捅左饕, 左饕装不知道:他今天又被解雇, 心情其实比较低落。
黄老爷子哼了一声,对身后说:“你告诉他,有多少人求着我要跟我下棋!”
军装齐整的一人蹬地上前,“报告首长,有很多人。他们都有事情求着您,所以想跟您下棋。”
黄老爷子:“…… 你比你师兄还笨。”
警卫员:“是!”
这名警卫员退在后面时,就像一个人形摆设, 毫无存在感;然而一旦上前,周身立刻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雄伟、庄严、肃穆。
黄老爷子从口袋掏出一张卡片,晃了晃,“白吹纳矸葜つ悴灰耍俊
左饕眼睛一亮,嗖地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黄老爷子保持着拿的姿势,连脸上奸诈的表情都没有做完:“……”
左饕低头一看,果然是身份证一张,姓名栏上印着“白础保褂锌砂慕铡w篦易旖乔塘饲蹋剩骸罢馐钦娴陌桑俊
黄老爷子:“……”他向后使了个眼色。
警卫员一步迈出:“是真的!你可以侮辱首长的棋艺,却不可以侮辱首长的能力!”
黄老爷子:“…… 你再不许说话!”
警卫员无声地敬了个军礼,退下。
左饕把身份证递给白可,白可喜滋滋地收进钱包。
黄老爷子:“那棋……”
左饕及时打断:“可可,给黄爷爷做点好吃的,就香酥凤尾虾、灯影牛肉、蜜汁叉烧肉、鱼香茄子、山药排骨……”
白可:“……”
“你特么有种!”黄老爷子怒不可遏,大手一挥,“收拾他!”
警卫员一个箭步窜出,与左饕默不作声地过了几招。两人年龄相当、身高相近、身形相仿,都面无表情、身手漂亮、动作迅猛。不同的是,警卫员的脸极大众,混在人堆里平凡得都认不出来,很难给人留下印象;而左饕眉目深邃、鼻梁高挺,面部轮廓十分英俊,让人想忘都忘不掉。
左饕和警卫员短暂分离,对视一秒,又同时迎上去继续缠斗。白可也不着急,眨着眼睛在旁围观,外行如他也能大致看出,两人的路子有些差别:警卫员的功夫明显更中正、更成套路,以一通百、行云流水;左饕的动作则更多变、更实用、更狠戾,取多家武学毒辣之萃,招式灵活变通。
黄老爷子呆住了,他原本是派小警卫员去揍左饕的,没想到两人竟将将打个平手,很没面子啊有木有?!
心驰电转下,黄老爷子喃喃道:“老东西真舍得下本儿……”
两人就你一招我一招地打了10分钟。警卫员祭出终极扫堂腿,左饕本来应该闪开的,却硬生生用肩接住了,另一手扶稳书架——否则警卫员一定会扫到白小财迷心爱的存钱罐。
警卫员大惑不解,撤回腿后用眼神示意他:咦?
左饕:“……”
黄老爷子:“……你有话就说!”
警卫员:“是!你为什么不躲?”
左饕冷冷道:“我们去你家打。”
警卫员:“我住首长家!我家在西藏!”
黄老爷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比你师兄笨多了!”
警卫员:“是!首长,还打不打?”
黄老爷子:“你都打不过他,还打个屁!”
警卫员面无表情地很不服:“报告首长,再打一个小时,我有信心可以赢过他!”
左饕皱了皱眉,“饿死了,可可,再加个东坡肘子,要大盘。”
白可:“……哦。”
左饕活动开了筋骨、又吃饱喝足,饭后总算肯屈尊降贵地陪黄老爷子下一盘围棋。于是两个臭棋篓子杀得难解难分,棋面十分风诡云谲。
白可:tat。
最后黄老爷子腆着脸严重耍赖几次,险胜一局!
黄老爷子神清气爽,警卫员在一旁满眼崇拜。
白可:otz
左饕终于忍不住开口:“都说棋场如战场。您棋下成这样,打仗怎么能赢?”
黄老爷子得意洋洋地喝茶:“谁说棋场如战场?当然不一样!小娃娃,毛儿都不懂!”
左饕面瘫脸:“愿闻其详。”
黄老爷子说:“围棋是多么高雅的运动!”
“……没了?”
“没了。”
左饕开始毒舌:“您的棋艺哪里高雅?”
黄老爷子很生气:“那是你没看见我打仗!下棋有下棋的规矩,你一子儿我一子儿,我把这块地围上了就算我的。打起仗来,讲什么规矩?不等你出子,我就咔咔咔把这片山坡都占了!你要这块地界,我偏把你赶出去!你敢来?我炸死你!你出一个子儿,我用十个子儿直接堵死你!你占了这儿,我偏偷袭!围个屁围!”
左饕:“…… 我想我明白您的棋风由来了。”
警卫员:“哈哈!”
黄老爷子:“……你不许笑。”
他转而对白可说:“你也别太保守!总跟你外公学,守着守着,赢面也被你们守成输面了。机关算尽又怎么样?还不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倒不是让你机会主义、让你冒进,力量不足时打游击战、避其锋芒是好的,但凡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总没错。你外公千辛万苦留下你一根独苗,你可别再被他们欺负了去。”
白可低声说:“黄爷爷教训得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
黄老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人不犯我我还想犯犯人呢,别说人犯我了!”他对左饕说:“给我支烟。”
左饕摇头:“没有。”
“那你去买啊!”警卫员向前挪动一步,想阻止他,被黄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吱声。
左饕摇头:“不去。”
黄老爷子摆出一副痞子架势:“你是不是输了棋?怎么的,输不起啊?”
左饕黑着脸出门买烟。
白可见左饕穿了板鞋离开,才问:“您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黄老爷子指了指他,“你外公是个老狐狸,你是个小狐狸!”又道:“不过依我看,你外公这件事做得糊涂。那小子长得好、身体好、本事好,可对你好不好?他身上有股子不该有的狠劲儿,你制得住吗?”
白可垂下浓墨重彩的眼帘,“目前来说,很好。”
黄老爷子眼睛周围都是皱纹,饱经沧桑所以明察秋毫,“你是打算跟他过日子了?”
白可嗯了一声。
“他脾气那么坏——”
白可摇摇头,给左饕打了个电话:“左饕哥哥,我肚子疼。”
左饕刚走到便利店门口,听白可说肚子疼只用一分钟就飞奔回家,冲进厨房煮汤,还扫了黄老爷子他们一眼,满脸逐客,好像是他们把白可累着了。天气转冷了,白可一着凉就会肚痛。
黄老爷子:“…… 我的烟呢?”
左饕把盆子砸得叮叮当当:“没买。”
黄老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可,“你——”
白可一笑,透着点调皮,“反正您也不抽。”
黄老爷子:“我本来打算借机抽的啊!”
“咳!”警卫员脸色变了变,不便说话就咳嗽了一声。
黄老爷子迁怒:“咳嗽也不行!”
白可对警卫员抱歉地笑,面带同情。
警卫员却甘之如饴。
送走黄老爷子两人,左饕急急把白可扶上床,将手覆在他小腹上,帮他暖身子。
白可依偎在他身边,觉得心里也暖暖的。
左饕问:“你的身份证——”
白可很快回答:“我拜托黄爷爷帮忙的。”
“哦”,左饕又问:“那你怎么联系到他的?”
白可说:“他是外公的老朋友,主动联系我的。”
左饕刚要再问,被白可搂住脖子,“我想要。”
左饕马上被转移注意力,对词道:“怎么,你下面的小嘴又想让我的框框填充它了吗?”
白可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笑说:“是啊!”
左饕乐疯了,“啊,你的小框框好紧!好热!”
白可:“啊!你、好、强。”他偷偷翻了个白眼,框你个头啊框!
细节不提,两个失业苦逼青年又浪了几日,竟接到一个意外来电。原来他们中学时代的学生会主席肖勉,一直以全宇宙最好的导演作为终生奋斗目标,在纽约、南加州、伦敦、巴黎、洛杉矶、巴塞罗那、莫斯科等一系列著名电影学院做了一番游学之后,现今学成归国了!
肖导精心准备了一个剧本,正在筹拍,第一个想到的主演就是他心目中永远的男神:白础
肖导追求的是纯艺术、是对自我的认同、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沉迷和肆意!生活是镜头的海,画面是心灵的波,电影是飞溅的波浪凝成的花朵!肖导不畏惧权贵,因为肖导是个有点愤青的二逼青年,而且他老妈就是豪门!肖导不需要拉赞助、不需要制片商,因为肖导的老爸是钻石商人,肖导有的是钱!
所以,肖导敢找白磁南罚叶杂谒环馍蹦芄晃约汗毕兹康灯冢硎鞠参爬旨
白可闲着也是闲着,况且对肖导印象相当不错,就答应看看剧本。
左饕闻言接过手机,说:“我也要演。”
肖导噼里啪啦翻剧本,“没有适合你的角色!本剧讲究真实,不会出现妖魔鬼怪。”
“啪!”……电话被挂断了。
肖导掀桌:“有种别演!”
然后肖导就再也联系不上白可了。
一周后,蓬头垢面的肖导出现在左饕家门前,满脸挫败、嗓音干哑,“左饕先生,我增加了一个适合你的角色,请把我的男神还给我!”
左饕面无表情地开心了,把肖勉让进门。
左喵发现陌生人,兴奋地围着肖勉转,想爬到他的头上找小鸟。
肖勉犹豫:“这位是?”
白可笑眯眯,“它是左饕的弟弟左喵。”
肖勉掉头就走,“我明白了!我这就在我的剧本里为左喵先生再添一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