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 兔儿神他们影响不到顾惜朝的计划。

关中灵山寺，以前是大宋领土, 现在嘛……是辽国人控制了。不过因为地势险要，人迹稀少, 辽国并不是很在意。

顾惜朝要走，戚少商肯定跟，而方应看和追命绝不会落下。

顾惜朝有点不爽，一路都很不开心，但他又知道这两个人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方应看其实蛮欣赏顾惜朝，但看来，顾惜朝是为戚少商所用了, 只是看戚少商呆愣愣的模样, 似乎还不明白。追命也挺好奇顾惜朝，有事没事就问他一些问题。大部分是关于逆水寒或者顾惜朝自身的。追命这人挺不会看人脸色，他一直追着问，顾惜朝本不想理睬, 但被缠着缠着, 不由自主就泄露了一些问题。于是戚少商也知道了，顾惜朝出身青楼，顾惜朝无父无母，顾惜朝所学的一切本事全部是自己拼命偷学到的，顾惜朝所做一切不过是想让人尊重他，顾惜朝……他拼尽一切不过是想出人头地。这并不是十恶不赦的愿望，只是他遇到的长官不是好人。而顾惜朝的狠辣也有了解释, 任谁像顾惜朝一样成长，也不会相信所谓仁义善良。

但，这绝不是顾惜朝滥杀无辜的借口！追命也好，戚少商也好，他们明白顾惜朝，却无法谅解。但至少，表面上他们不会露出什么不一样的表情。倒是方应看，他一点都没有觉得顾惜朝不应该，反而觉得顾惜朝只是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很奇怪。人生来，不应该是损人利己吗？

一行人跃马扬鞭，往关中赶，偶尔休息的时候，方应看就会找机会和顾惜朝套话，话里话外都是招揽的意思——虽然知道顾惜朝属意戚少商，但他们之间血海深仇，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戚少商不要这个人才，就由他来用吧，别浪费。

关中风景极好，彼时已经是傍晚，众人决定在开阔的地方露营。四个武林高手露营，当然用不着大包小包弄帐篷，他们一般都是随便靠着树眯一下。只有顾惜朝，他比较喜欢在两棵树之间栓一根结实的绳索，然后睡上去。

四人基本上找好了睡着的地方，就开始晚餐。有干粮的啃干粮，没有干粮的就去找猎物。追命不喜欢干粮，他经常仗着自己出色的轻功去抓鸟，然后由十项全能的顾惜朝公子给他做美味的烤小鸟或者叫花鸡。

这会儿，追命抓野味去了，戚少商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夕阳——残阳如血，像当年的血。每次戚少商看到这样的风景，都会觉得心塞。

顾惜朝抿嘴，他一看戚少商的神色就知道他有心事，还是关于自己的。顾惜朝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让戚少商原谅他，却又痛苦的清楚的知道戚少商绝不会原谅他。罢了，等还了戚少商一份基业之后就离开吧，他顾惜朝，总不会辜负知音。

看着心塞，顾惜朝转入林中寻找可以用的调料，方应看似笑非笑的看了戚少商的背影一眼，悄悄的跟上顾惜朝。而戚少商，在顾惜朝走开的一瞬间回头，表情莫测。

顾惜朝看似优雅而淡定的找调料，其实心里乱七八糟的。半晌，顾惜朝直起身子，不悦道：“方应看，出来。”

方应看笑眯眯的走出来：“顾公子，好呀。”

顾惜朝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方应看也不矫情，笑道：“当然是想和顾公子谈谈人生。”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顾惜朝道。

方应看笑：“顾公子才华横溢，只可惜缺了明主，但在下却是非常看重顾公子的才华，只不知顾公子肯不肯帮我？”

顾惜朝挑眉，不屑道：“方应看，我的态度你早该知道，除了戚少商，我这辈子绝不会再为任何人做事。”

“可惜戚少商不会再利用你的才华，他只会控制你，一只鹰，若是不能飞，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逆水寒之后，方应看不认为戚少商还能相信顾惜朝。

顾惜朝冷冷道：“难道你就能完全信任我吗？”伯乐，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方应看从来不是诚恳的人，真的信任他，可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方应看道：“我能最大限度的为你提供施展才华的舞台。”

顾惜朝挑眉：“自皇城之战后，我已经决定此生不再为任何人牵绊，我想要的，会凭着自己的能力索取。施展才华的平台……很快就会到来。”再没人比戚少商更值得他信任。

方应看若有所思，顾惜朝到底是怎么确定……那个所谓的王子王孙会信任他？而且，他能确定那是王子吗？若是女孩又当如何？总觉得顾惜朝信心满满的样子非常奇怪，还是说……这本就是一个阴谋？

“顾惜朝，你为什么这么自信。”方应看开口。

顾惜朝笑容一凝，盯着方应看看了一会儿，扭头。他知道，方应看是起了怀疑了，但那又怎么样？方应看的话本来就不值得信任，而且，如果那个人能改变这个世界，恐怕六扇门求之不得吧。

“惜朝，调料找完了吗？”戚少商来了。

顾惜朝抿嘴，转身朝戚少商走去。方应看回头看着戚少商，笑的一脸暧昧。戚少商只是冷眼扫了方应看一眼，所有的情绪放在顾惜朝身上。

四人吃了饭，开始休息。

追命坐在树上，双腿一荡一荡的。方应看双手环胸站在一边，仰头望月。戚少商侧头看顾惜朝，顿了顿，道：“惜朝，我们可以聊聊吗？”

顾惜朝侧头，眨眼：“聊什么？”

戚少商突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摆脱了什么枷锁：“聊什么都可以。”戚少商起身，朝顾惜朝伸出一只手。

顾惜朝仰头，月色照在戚少商身上，特别的好看。缓缓的，顾惜朝伸出手，和戚少商握在一起。

追命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离开，喃喃道：“这操蛋的感情啊。”

开封，汴京。

水汽朦胧。

巍峨的皇城仿佛一只怪兽，阴森森的有吞噬人类的恐怖力量。

“皇上，据说顾惜朝他们往北边去了，去寻找……”手下战战兢兢的望着黑着脸的皇帝，说不下去了。

皇帝不是好皇帝，他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别的本事，他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可是，他有皇帝的狠心。凡事威胁到他统治的，威胁到他享乐的，全都该死！

昏君更加可怖，因为他杀人只凭心情，而不会看你有没有功劳，有没有错误。

所以手下很怕皇帝。

“他们去寻找什么？”皇帝阴沉的问。

手下惊恐道：“他们……他们去寻找太、祖的后人！”其实皇帝从来不曾放心六扇门，当然其他有权有势的大臣他也没有放心过。皇帝有一队专门的人调查这些人物的动向。所以六扇门一动，皇帝就打听到了消息。但是一开始他们所知道的，就是《论语》这本书，饶是皇帝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但是这不妨碍皇帝担心，因为他知道六扇门出动，就绝不是小事。果然，最近六扇门得到了追命戚少商的消息，顾惜朝在寻找太、祖后人。

“顾惜朝……顾惜朝！！为什么他不肯帮朕？”这样的人才，为何要想着颠覆朝廷？

手下垂头，一言不发，脑海中却浮现了当年皇城决战的那个青衣人——当年顾惜朝的风华可谓绝代，任谁见过一面，就无法忘记。当然，戚少商也不错，可对很多人来说，酷帅的坏人更容易让人铭记。更何况进了六扇门的戚少商，就没有那种纵横北边的气概了。

一边恭恭敬敬的伺候的太监忍不住就冷笑——为什么不肯帮你？顾惜朝可不就是被你逼走的么？只因为一个身份问题，你就轻描淡写的否决他所有的努力。呵呵，自作自受！

“来人，马上，马上！决不能让他们活着回京！！杀了他们！！”皇帝无比惊恐，他从来不怀疑六扇门的能力，他很担心，如果六扇门找到了更好的皇帝人选，还会支持他做皇帝吗？其实皇帝自己也明白自己，他根本没有处理政事的能力，一切都是蔡京和诸葛小花在做，他要做的，就是享受。

“是，皇上。”手下反而松了口气，有任务在，皇帝应该不会杀人灭口。

一边的太监若有所思，在被皇帝发怒赶出去之后，立刻用秘密的渠道给顾惜朝发去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