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2-0235的大意就是男人驾轻就熟 女人按部就班 关灯——天亮了, 真好！

【小剧场8.】

除夕。

她抱着腿团坐在餐桌前，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她一直没怎么说话, 因为只能看着一个始终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来回在厨房里蹿动，这种感觉和在家里看妈妈做菜的感觉……基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想想看, 一个连蛋都煎不熟的家伙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要开一桌鸡鸭俱全的丰盛年夜饭，她真是无话可说。

“把淀粉给我。”

第n次在满桌的食材里找到相应的东西，按要求递到他手里头；第n次听到他发出诸如“该死”、“糟糕”此类的赞叹……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明明看不懂烹饪书上所谓的“一汤匙”和“少许”是什么意思，还在装。

“哎，我说小平头，你知不知道‘纸上谈兵’和现实的差距到底有多远？你以为随随便便拿一本书来照办就能变出一桌等同你妈妈的年夜饭？”

他坐到她旁边，捞起围裙擦了擦脸上的汗, 无语的将手中的书投进垃圾筒。

昨天在超市里, 因为想到妈妈做菜时的情形，带着美好的愿望一口气拿了鸡、鸭、五花肉、排骨，当然要不是突然想起自己不会宰鱼的话，也不会临时改拿了一个“霸王海鲜火锅”。

回到家一看, 没有油, 没有盐，没有味精，一切能调出味道的配料统通通全无，害他连忙风风火火地冲回超市赶在打烊前补齐，本以为这下总算是可以一圆“春梦”了，结果，今早又发现家里有米缸没错, 可惜的是没有煮饭的电锅。

怎么会没有煮饭的锅呢？他不懂！难不成敏结婚的时候偷偷拿走当“嫁妆”了？

然后接下来——

他想就算没吃过肯x基，也知道那鸡是炸出来的没错吧？可是这鸡都炸黑了为什么里面还是生的，还有红红的血？

炖个老鸭汤，鸭子从天亮就下锅炖了，为什么到现在……别说咬了，用手扯都很费力，这哪是“老”鸭啊？简直一铁鸭！

忘记前面的不良记录，打算重整旗鼓做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但是一站到案板前，傻了，咋啦？不会切；而且还属排骨最厉害，都砍成粉碎性骨折了偏偏肉还连在一起。

做菜……真的好难！

“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既然懂得鸡和鸭子买处理过的，为什么排骨不买砍好的呢？溅得到处是肉屑。”

“因为只剩没砍的了。”他很无辜。

“你不买人家砍你吗？”

“书上介绍的‘孜然排骨’容易做一点！”

“呵、呵、呵，那请问一包‘孜然粉’煮什么去了，为什么我还看到排骨体无完肤的躺在案板上？”

其实，那包可怜的“孜然粉”在他撕扯袋口时不小心用力过猛，还没有幸见到炒菜锅长什么样，就全部“香消”在地板上了。

“樱桃好吃树难栽，苏兄。”她拉长后两个字，一边煮开水一边说：“我们要是北方人多好，吃顿包饺子荤素搭配什么都有了，可为什么你偏偏是个毫无手艺可言的南方人呢？”

他被彻底失败的情绪所笼罩，完全提不起劲儿来，扯去可笑的围裙，拉开冰箱摸一罐啤酒仰头闷喝。

“来吧，亲爱的苏傲伦同志。”她端上用报纸压着的面碗：“有两块面饼在里面，还有牛肉和蔬菜哦！”

他看着她的脸，在除夕之夜吃这种东西居然还笑得出来？！

“嗯，就是这个味儿！”她逗他。

他为什么要受这种苦啊？！

“我们去外面去吃，反正年夜饭包餐的馆子多得是！”

她收起笑脸，端起自己的那碗站起来：“要去哪儿你自己去，我可不要靠沾别人家庭温暖的光过这一天。”说完走到客厅里打开电视，边吃边换台。

他顿了一下，没说什么拿上外套走了出去。

寂寞的是今晚的寒风；寂寞的是今晚高远的夜空；寂寞的是路上被路灯拉得长长的他的影子；寂寞的是……听着别人家里欢笑团圆声的自己的耳朵！

当他看见被风刮到脚边的残叶的时候，片刻不停的回转身体，拔腿狂奔！

他见到的她时候，脸上还来不及擦干的泪痕让她和他都发现了什么似的呆了一下，然后她后知后觉的背过去匆匆抹了一把。

“你回来啦？比我想象的要快。”

他感到突兀冒犯他人隐私般的尴尬，更感到心有戚戚焉般的酸楚，他完全能解读她泪水中的含意。她平时表现得太象个男孩了，让他几乎忘了她也是一个女孩子，而且和自己一样是一个离家千里的天涯沦落人！面对惟一的伙伴弃之而去，当然不由得悲从中来了。

他知道此刻的同情等于是奚落，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很快地泡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出来坐在她旁边吃得唏哩哗啦的。

“你没去吃饭？”她支着下巴看着他的吃相。

“你说得对，坐在都是合家团圆的人群里只不过更加突显自己的孤单而已，这种光不沾也罢。”

她闻言露出笑容，让他觉得还是水汪汪的满布血丝的眼里居然闪动着迷人的光彩，凶女人也有凶女人的美。

天啊，这面还是很好吃的！

其实，不论吃的是什么，主要是看当时吃东西的心情，以及是什么人在自己身边。

“你每年除夕都过得如此‘疯狂’吗？”

这时候，他们已经是人手一罐啤酒，并排坐在沙发上聊天了。

“不是。”他学她一般把腿搭在茶几上，“大学刚毕业那一年我是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记得那时候几个哥们儿没什么人有工作有钱的，大伙凑起来一块搞了个迎新晚会，吃吃喝喝玩得很开心，说是等有钱的时候把最贵的饭店包下来再聚到一起喝一宿的酒；可是真到了有能力的今天，他们高升的高升，出国的出国，成家的成家，总之曲终人散尽，谁也没把那天的诺言实现，可能是这样吧，今年我特想家。”

她拍拍他的手臂：“象那样的戏言你居然会当真？还说什么‘诺言’，你知道什么是‘诺言’啊？乱用！”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别人心里是怎么样想的，总之我是很遗憾没错。”

“哎，我发现你真是一个外表是块冰里面是团火的人！”

“谢谢你没把我说成‘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他自嘲一番。

“他们还说你话少不善表达，依我看你是舌灿莲花会说话得很，而且字字珠玑，实在是佩服、佩服。”

他偏开头：“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你说话比较没有什么障碍，也许是因为你不怕我的原故，大多数人总是在我还没来得及把意思表达清楚的时候就急着赶快离开，久而久之我就养成了把话尽量说得简单扼要或干脆不说的习惯。”

“你难道没想到这样的你更吓人？”

“反正我总是别人假想的首选反面教材，解释明白一个会有第二个出现，我不想浪费时间做这无聊的事，其实有时候我也很享受人人畏我的感觉。”

她惊讶地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恶劣的思想，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呢。”

“你是没有在大公司里做过事，当你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不论学问还是能力都受到重重怀疑的时候，我的长相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们只是惧于你的威严的脸孔而非你的真才实学？”

“我想这根本是一把双刃剑，说实在的我是很无奈的，因为我在大学主修的不是行政管理，以后在对待人处事方面我会注意改进的。”

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讨论过这个问题，而且居然是由她提出来，这让他不得不用一个崭新的目光重新来审视她一翻。

“喂，你要是在那时候有今天一样的觉悟的话，说不定你的爱情并不会如此失败。”她转着灵动的眼睛，似开玩笑非开玩笑的说着。

他慢慢地将口中的酒吞下去，望了望她，说：“关于这个，我目前还不想和你来讨论。”

“为什么呢？气氛啊、情调啊、人啊，都对啊！”她正直身子，“很多时候不都是‘酒后吐真言’的吗？我记得当年你是和敏一起认识珏的，因为你没有及时表现出爱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女孩嫁给了自己最好的兄弟！你就不觉得可惜吗？我在想你要能大胆的向珏表白心迹的话，今天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他不说话只是一直喝酒，好一阵子过后，连她都觉得揭人疮疤不对应该放弃的时候，他重新拉开一罐啤酒，啜了一口：“你说的话我不是没有想到过，有些我比你想得更多更透彻，我是当事人感受比你深刻得多得多。”

“噢。”她滑下身坐好认真地听他诉说。

“其实对敏和珏的结合我早已经释怀，只是你突然往事从提，一时间没能调适过来罢了。”他苦笑了一下：“说什么可惜这样的话是很片面的，你想想看，只有我觉得她是非常适合自己的女孩子，而她并不一定觉得我是非常适合她的男孩子，即便我们在一起，时间久了问题一样会暴露出来，两情相悦才是最美满最幸福的。”

“你这是在牺牲、在成全，你试都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呢？”

“现在还用得着说这些吗？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们生活得多幸福甜蜜？事已至此你这样说不觉得对不起朋友们的婚姻？”

“你啊你……该怎么说？对，你真是一个……‘很丑但很温柔’的一个人！”

“不，应该说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才对。”他释然而笑：“我首先想到的是经营一份感情会得到什么结果，而不是象敏一样不顾一切的去争取一个结果，光是这一点我就输给他了，想通了就没什么负担，就能轻松的去面对他们，象你说的，看他们过的好我的‘成全’就值得了。”

“我怎么有一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感觉呀？”她举起杯：“祝他们婚姻幸福。”

他碰杯：“也祝你快乐！”

她意外地看着他，突然间觉得好感动，由衷地说：“这是我听过最好的祝福了，谢谢！”

“你，不快乐吗？”他犹豫了一下，看她痛快地一饮而尽后小心地问出憋在肚子里很久的话。

她扬起眉：“为什么这么问？”

“算了，当我没问过。”他感到不妥，连忙转移视线不敢面对她。

“你既然祝我‘快乐’又问我为什么‘不快乐’，是不是珏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没有，她怎么会和我说你的事？我只是通过观察得到的结论而已，如果你不想说就请忘了我刚才的问题。”

她停下喝酒的动做，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扯出一抹到达不了眼底的笑：“看来只有在‘好奇心’这方面才能做到男女平等，即便是自诩清高的你也是，当然我们吃的是五谷杂粮摆脱不了的就是这般俗气。”

“其实你也不用想得这么偏激，不妨换个立场来看，我的这份‘俗气’是因‘关心’而起。”仿佛早料到她会生气，所以一点不觉得意外，不过目前为止她讲话还算语气平静。

“哈，要不是珏不和你说我的事，能引起你的‘关心’？承认‘俗气’和死不认帐差很多的，先生！”嘴上是这么说，但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对于这一点他暗嘘了一口气，说道：“所以我不是很聪明的说请你忘了我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