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这世上没什么原因可言的。
扁扁小嘴,扭扭小脑袋,千般不愿,万般不想,还得张开小嘴,身体的本能自动操作起吮吸的动作。
“花儿他爹,你说,小花儿长大了,像谁啊,唉,想想往后,等小花儿大了,都不知便宜哪家小子了啊。”杨燕儿斜靠在床,手一下一下轻轻安抚怀中婴儿,眼里满满的喜悦。
“那得多少年后的事,你瞎想什么。”贺老大满面喜色,嘴上说着杨燕儿多想,自个心里却盘算开,东村头的富户两年前添了个小子,北村的秀才家有个六个月大的小子,恩,还有南村的徐家,外来户,不过看家里人口简单,这一辈的都是勤快的,小的有点大,五岁,已经下田干活,以后肯定是把好手。不行不行,自家就一个小哥儿,怎地嫁去庄家户。
杨燕儿见相公愣愣地,忙腾出手,推推他,“想什么呢?”
贺老大一慌神,一溜把刚比较的东村,北村的小子说出来。杨燕儿顿时闷笑起来。贺老大老脸一红,“敢情只许你忧心小花儿,俺就不操这份心。”
杨燕儿心知贺老大为人老实,也不多取笑他,弯弯手指头,摸过小花儿皱皱的小脸,“是啊,也不知道便宜哪家的小子,咱家小花儿的相公可得慢慢相看才是。”
贺小花,那喝奶的小孩皱紧两道小眉毛,想抗议,奈何嘴巴不听使唤,光想满足干瘪的胃袋,无视脑瓜子下达一道道禁令。贺小花心里叹气,竭力无视嘴边腥甜的味道,心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自己一个晚期鼻咽癌,怎地跑到这个地方,小花儿?难道自己还是个女的?眯眯小眼,眼缝处瞥见的平坦部位,奇怪,这样也能哺育啊?贺小花不自觉抖了一下,听了听嗓音,抱着自己的这个是女性生物的可能性不大啊。
杨燕儿不知道小花儿心里的弯弯道道,感觉到花儿在抖,以为小孩要尿尿,忙唤贺老大拿来尿盆,自己拉开小花儿的小被单,一边轻声嘘嘘。
贺小花身子抖得更厉害,这,这,这......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老脸憋得红红的,心里打定主意,死活要憋着。真要......实在丢人啊。
杨燕儿见小花满脸通红,以为尿不出,不甘急了,声音更加放轻几分,凑到小孩耳边,绵绵不断地嘘嘘......
贺小花心里更慌,牙关一下没要紧,顿觉一道热流奔腾而出。
没了,没了。贺小花想掩面疼哭,果然,哇......一声,贺小花用尽全身的力气发泄无尽的羞耻。
杨燕儿又是轻拍安抚,亲亲小脸蛋,又是哼着听不出词的小曲。贺小花哭累了,也没力气掀眼皮子观察这个生育自己的人,打了小呼噜,甜甜入睡。
小婴孩的日子除了吃就是睡,贺小花想眯着眼睛多打量一下身处的环境,也因为眼皮撑不了太久,而选择放弃。
贺小花在哀叹日子如何是个尽头的时候,杨燕儿和贺老大开始为小花儿的百日宴烦恼。贺老大一家在贺家村只能勉强够得自己和娃儿不饿肚子的行列,但凡有点闲钱,都得留着备荒年之用。杨燕儿的意思是,家里添了个哥儿,虽说是个大喜事,想想家里的光景,还是简单点,扯块红布挂门上,自己家里两口子和两大小子吃顿肉,算是贺过百日。
贺老大却不情愿,贺家村50多户人家,生有小哥儿的也就十来家,哪一家哥儿的百日宴不是在大摆流水席,再不济,也能摆上一天的宴席,请村里的小子,小哥,么么,大叔来家里闹一闹。
贺老大也想着摆上一天的宴席,但听杨燕儿板着手指头计算家里的支出杂项,也只能不吭声,大口大口喝凉水,转身看见床上眼珠乱转的小花儿,咬咬牙,心一横,“大宴席俺弄不出来,但请上左邻右里,在家里置办一桌的菜,俺也能办得到。小花儿的百日总不能闷生不响地过了。要真这样,别人还以为俺家花儿是不是有隐疾呢。”
杨燕儿想想,也觉得有理,便随了贺老大,两人又开始盘算该请哪些人家。村里的老人得请,左邻右里得请,平常往来的相熟得得请,杂七杂八加在一起,也有三桌人,再扳手指头算算家里的钱粮,还是把人数减下来,凑成两桌人。
打后数天,贺老大跑了一趟镇里,买回些精肉和白肉,请了隔壁的沈么么过来帮忙榨油,又到旁边的白沙村,趁着时节正好,跟人捞上几网鱼,都是两巴掌大的鱼,数下来也有五条,带回家先用水盆盛水养着,等百日那里宰杀,算是一个荤菜。
杨燕儿出了月子,也跟着收拾起家里,但毕竟刚生育完的人,身体不如从前利索,还要带着不满百日的小花儿,只能每天在家里做好几人的饭菜,再多的活计,喂鸡,打水这些重活只能交给虚岁八岁的大小子贺小柱做。
小花儿吃饱了睡,睡饱了拉,再接着睡的时候,贺小花的百日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