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炽陌皮笑肉不笑的说:“瑾儿如此体恤朝廷重臣, 当真鼓舞人心,一定能引得百官效仿, 勤勉尽责,敢为人先, 乃社稷之福。”
宣瑾如何听不出她话中嘲讽,夏炽陌若是痛快答应,才显得反常,淡淡道:“老将军鞠躬尽瘁,功于社稷,哀家不过是顺应民心罢了。”
夏炽陌贴到她耳边,暧昧的吹了一口气, 才道:“是民心, 还是私心?”
宣瑾被激得一身鸡皮疙瘩,说话便说话,为何靠这么近,偏偏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道:“大臣们的折子你也看到了, 可不是哀家一己之私。”
宣瑾不提还好,一提夏炽陌更气了,现在旁边有人,不想跟她争执,一会儿再慢慢跟她算账,先不耐烦的打断她:“既是朝堂的事就留着朝堂上解决吧。”跟着对吟雪道,“本王要沐浴, 你去准备一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不明白夏炽陌的意思。
吟雪小心翼翼的问:“王爷是想在宣宁宫沐浴吗?”
夏炽陌白了她一眼:“不然呢?难不成朝晖殿没人,要你过去伺候?”
这回都听明白了,吟雪等人吃惊之余,都看着宣瑾。
宣瑾已心跳不止,夏炽陌虽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却看得出比任何一次都认真,莫不是想……
宣瑾强作镇定道:“既已用完膳,王爷请回吧。”
夏炽陌用只有宣瑾听到的声音,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已过去这些天,你也该兑现承诺了。”
妄是宣瑾一向应对自如,这会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脸一阵红一阵白,偏偏还在自家侄女跟前,更觉丢人,谁知道夏炽陌受了什么刺激,已好久没有为难她,今日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见吟雪站着不动,夏炽陌不悦道:“还不快去,难道要本王亲自动手?”言下之意,今日她是留定了。
宣瑾只顾发呆不发话,吟雪只好应了一声去了。
宣琉璃不傻,尤其是刚经人事,更为敏感,看到姑姑脸色变得极差,知道她心里不愿意,也跟着着急起来,没人敢挑衅景王的威严,只能是她了,哪怕以卵击石,她也不要姑姑为难,更不希望姑姑吃亏,起身道:“姑姑看上去不舒服,王爷还是请先回去吧。”
夏炽陌哪把宣琉璃看在眼里,还顺着她的话说:“不舒服吗?那本王更要留下好好照顾娘娘。”夏炽陌还特地强调了“照顾”两个字,宣瑾和宣琉璃都听得不寒而立。
宣琉璃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完全豁出去,把宣瑾扶起来,护在身后,抬高了声音道:“有我照顾姑姑,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夏炽陌不高兴了,只恨水轻灵不在旁边,赶紧把宣琉璃拖走,这丫头真不是一般的碍事,不过非但没斥责她,还笑嘻嘻的道:“你让你姑姑自己说,她想谁伺候她。”夏炽陌越说越邪恶,让人不想歪都难。
宣琉璃顿时红了脸,她自不知道夏炽陌也是女人,只是想到自己才跟水轻灵有过亲密关系,她若对姑姑过分的好,岂不是让人误会?诸不知根本就是她想多了,除了夏炽陌主仆,谁知道女人可以喜欢女人,就算宣瑾因为上次之事有个模糊意识,但是宣琉璃是她的侄女,怎么也不可能想歪,宣琉璃红着脸为自己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情急之下,竟不知如何表达。
宣瑾只道她一心护着自己,心里已然感动,夏炽陌的蛮不讲理是出了名的,琉璃哪是对手,而且乘着空隙,心中已有了决定,正如夏炽陌所说,这是她欠下的,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之事,如此想着,心情反倒平静了,淡淡道:“琉璃,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房歇息吧。”
宣琉璃吃惊的看着她:“姑姑!”
宣瑾摆了摆手,不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开。
夏炽陌先是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以为宣瑾会激烈反对,没想到这么顺利,然后甩了一下衣袖跟上去,心中不免雀跃。
宣琉璃只好问还站在一旁的吟霜:“姑姑这是答应了?”
吟霜苦笑道:“娘娘虽是太后,很多时候却也身不由己。”
“可是……”宣琉璃想说些什么,却无从说起,只觉心中说不出的难受,难道姑姑就要这样委身景王?
宣宁宫后苑有个专门沐浴的水池,还是太皇太后做皇后时,令人挖掘的,宣瑾平日甚少用,一来觉得太过奢华,二来不喜水池的名字,水池名叫“鸳鸯池”,顾名思义,当然是给皇上皇后鸳鸯戏水所用,虽然已被宣瑾改成“莲花池”,水池呈莲花状,故如此命名,但是宣瑾还是很少用,除非一些庆典或祭祀需沐浴戒斋才会用到。
夏炽陌吩咐,她要在莲花池沐浴,宣瑾自然随她去。
待吟雪准备好一切,留下几个宫女准备伺候夏炽陌沐浴时,夏炽陌却得寸进尺的要宣瑾过来。
吟雪差点没气出血来,难道想让太后娘娘亲自伺候他,这也太离谱了吧!
夏炽陌在水池边一坐,悠哉道:“你只管去,就说本王想跟她做个交易,她自会过来。”
吟雪只好领命去了,如此告诉宣瑾。
宣瑾闻言震怒可想而知,原不想理会,但是听说夏炽陌要跟她做交易,犹豫了一番,还是一咬牙去了莲花池。
夏炽陌见宣瑾只身前来,猜到她有所顾忌,如此正中下怀,反正不管她带多少人来,都是被打发走。
在宣瑾没来之前,夏炽陌已经想好了一切,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值得一试,已经过了这么久,她跟宣瑾的关系半点没改变,不免失了耐心,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高珩,让她不得不防,让宣瑾接受她已然不易,还要让宣瑾接受她是个女人,更是难上加难,她是女人已是不争的事实,即便今日不说,总有一日还是要说,所以她准备放手一搏,如若宣瑾真能狠心的揭穿她,置她于死地,那么她也可以死心了,一个女人无情如斯,还有何盼头?古语云,不撞南墙心不死,那她今日就撞一回!
“你来了。”能跟宣瑾坦诚相待,夏炽陌心里还是高兴的,看到宣瑾,就迎了上去。
宣瑾心里则忐忑不安,刚踏进这里,就开始后悔,夏炽陌的心思,她太清楚了,而她竟然还送上门,不顾矜持已不够形容她,此等举动简直就是不顾廉耻,为了利益,如此出卖自己,真的值得吗?不过再一想,即便不为其他,她又逃得过吗?
如此想着,心中坦然了很多,宣瑾神色淡然道:“你要跟我做什么交易?”
夏炽陌见她态度冷漠,心也凉了一回,此情此景之下,宣瑾依然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在宣瑾的心里果然半点没有她,既然没有她,那她心里的人自然就是高珩,一想到高珩,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笑:“难道不是你想跟我交易吗?”
夏炽陌只在处理感□□上,比较冲动,不计后果,在其他方面还是甚是精明,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出身好自是一方面,但是还有那么多王孙贵族,怎就她一个人做到了?宣瑾想封高老将军为平原侯,其用心昭然,她如何不知,真正目的还是为了高珩罢了,宣瑾还真是用心良苦!
不见宣瑾答话,夏炽陌便直言道:“先不说我对你痴心一片,单说我是凛儿的皇叔,凛儿登上皇位,我功不可没,为何在你心中,我还不及一个外人?你要如此处心积虑,想法设法对付我?”
宣瑾以为她说的是宣家人,便想说,她的家人怎能是外人,再一想,大楚是夏家的天下,宣家人自是外人,就没应话,心中则道,我不如此做,便处处受制于你,有谁愿意一辈子寄人篱下?
夏炽陌以为她不说话,是被说中痛处,又道:“他有什么好?文不及我,武不及我,身份地位都不及我,就因为你们曾经有过婚约?”
宣瑾吃了一惊,这才明白原来她说的是高珩,而且夏炽陌怎么知道她跟高珩有过婚约?
就听夏炽陌继续道:“你既已嫁给我皇兄,那婚约早就做不得数,难道你还想跟他旧情复燃,重归于好?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管你跟高珩藕断丝连也好,互相利用也罢,有我夏炽陌在,一切都是妄想!能得到你的人,只有我,别人都不可以,高珩更是想都别想,你若执迷不悟,高珩只有死路一条!”
宣瑾皱眉,她对高珩早无情意,最多只是想让琉璃跟高家联姻,这样既可以让琉璃嫁得好人家,又可以稳固势力,夏炽陌如此说,岂止冤枉她,简直就是血口喷人,什么旧情复燃,藕断丝连,真是不堪入耳,而且她是人又不是物,亏得夏炽陌还口口声声说对她痴情一片,根本就是把她当做一样东西占为己有罢了,心里顿生不悦,冷道:“我早就说过,你最多能得到我的人,我的心由我不由你。”
“这么说,你是承认对高珩有情了?”夏炽陌愤怒的眼中能喷出火来。
宣瑾只哼了一声,权当默认。
得到她的默认,心猛地一疼,夏炽陌怒吼了一声:“宣瑾!”
宣瑾毫无畏惧的看着她,也忘了求她的事,这一刻只想把夏炽陌气疯才好,谁让她污蔑人,还如此蛮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