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一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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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进去。”夏芷荀用身体挡住夏炽陌, 两人此刻正身处宣瑾所住客栈的外面。

夏炽陌自己也犹豫不定,查了这么多日, 总算有些眉目了,她不能前功尽弃, 但是宣瑾跟她只有一墙之隔,却不能相见,怎能忍受得了。

“说不定这是她设的陷阱,就等你自投罗网。”夏芷荀始终认为宣瑾跟刺杀夏炽陌的事脱不了干系,之所以亲自出来寻夏炽陌,不过是想让夏炽陌自动现身罢了。

之前没看到宣瑾,夏炽陌还能沉默, 现在看到宣瑾为找她乔装改扮, 低声下气,哪里还有半分怀疑,愤怒的打断夏芷荀道:“要杀我的人,绝不会是瑾儿!”

夏芷荀道:“难道你忘了那个狱卒说的话?”

几日前, 夏炽陌想找杨泰帮忙, 没想到一个功臣将军,从边关回来后,非但没受到嘉奖,还被锒铛入狱,两人买通了狱卒,狱卒告诉她们,杨将军之所以被抓, 是因为保护景王不利,景王现在生死未卜,杨将军要担最大的责任,而这命令正是宣瑾所下。

夏炽陌口气不再那么强硬:“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那你又怎么解释,已过了这么久,她为何不发皇榜捉拿凶手?只要抓到真凶,你便可以现身,而无需像现在这般整日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夏芷荀恨恨道,“她定是做贼心虚,怕你的旧部下为你报仇,所以才压下你的死讯,然后借机一个一个除掉你的人,让你孤掌难鸣,到时就算你没死,也可稳坐江山,再不怕你的威胁。”

夏芷荀见夏炽陌不作声,又道:“那天也看到高珩有多嚣张,高珩跟宣瑾什么关系,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宣瑾在他身后撑腰,他怎么可能如此横行无忌?我父王叛乱虽不对,好歹他姓夏,身上流着夏家的血,那高珩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宣瑾的……一条狗罢了!”

那日在街上看到高珩,高珩骑着高头骏马,招摇过市,夏炽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夏芷荀对他们的过往所知不多,便向夏炽陌刨根究底,夏炽陌磨不过她,便将高珩跟宣瑾之间的纠葛说了,连宣瑾曾经为高珩轻生的事都没落下,她跟宣瑾大婚当日,高珩为阻止她们成婚,更在宫门口和她大斗一场,总之一句话,高珩没对宣瑾忘情,至于宣瑾有没有忘记高珩,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高珩,夏炽陌的怒气又被激了起来,不过没有拂袖而去,而是道:“正因如此,我更要当面问清楚瑾儿,我要她亲口告诉我,这一切与她无关。”

夏芷荀提高了声音:“你疯了!若真是她做的,你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夏炽陌冷哼:“若真是她,我会递把剑给她,让她亲手杀了我。”

夏芷荀无法理解这个人,夏炽陌偏执起来,简直无道理可讲。

夏炽陌也不再跟她进行无谓的争执,朝客栈方向走去,才迈开步子,突听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夏炽陌立即反手拉过夏芷荀,跳上房屋顶。

夏芷荀反应过来时,心想,“总算你还有点良心。”

大约有几百人,穿着清一色的御林军衣服,人群自动分开两列,不一会,就见高珩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直到客栈门口,才拉住缰绳,骏马前蹄伸在半空中,一声长嘶。

夏炽陌下意识的轻斥:“又是他!”

夏芷荀小声道:“看来我猜对了一半。”

夏炽陌心情更沉重了,待高珩进去后,想了想,使开轻功,跃上客栈的房顶,寻到宣瑾所住房间的上方,揭开瓦片,果然见到高珩正在宣瑾房中,两人只中规中矩的坐着,夏炽陌胸口中却已燃起嫉妒的火焰,恨不得立即跳下去才好,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到底没有冲动。

“你倒是神通广大。”宣瑾乍见到高珩也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淡淡道。

高珩见她虽穿着粗布衣衫,却依然明艳动人,他已娶了妻子,又跟容盈月不清不楚,但是在他心里,始终无人能及得上宣瑾,哪怕宣瑾一嫁再嫁,跟过两个男人,依然不能动摇他心里的那股执念,容盈月说他之所以忘不了宣瑾,不过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却不以为然,他是无法忘记曾经那段干净纯洁的感情。

“你出来不少天了,该回去了。”高珩没说他怎么找到宣瑾,那口吻无奈中带着宠溺,说得那么自然,就好像宣瑾是贪玩离家出走的妻子,而他则是等待妻子回家的丈夫。

不过在宣瑾看来,却是高珩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太后看在眼中了,淡淡道:“回不回去,哀家自有决断。”

高珩又道:“皇上也让我来劝你回去。”

“是吗?”宣瑾不置可否,她出宫,凛儿只怕求之不得,这样便无人再管他,小小年纪竟如此热衷权术,真不知是谁的过错。

“我知道景王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只不过逝者已矣,你不想面对也要面对,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有很多国家大事等着你回去处理。”高珩说得诚恳。

宣瑾却只觉无比虚伪,这话若是放在以前,她还真当高珩关心她,但是高珩私自拉帮结派与她作对,还离间她跟凛儿的母子关系,她再不信高珩的任何话,高珩偶尔几句暧昧之言,更让她觉得恶心,高珩不但娶了亲,还跟容盈月有苟且之情,却总表现出对她没有忘怀,她只当高珩在作戏,十几年前的感情早就不复存在了,以前还时不时拿出来追忆一番,现在只恨当初年少无知,知人知面不知心,想到还曾为此人轻生,只觉可笑。

宣瑾冷笑道:“有高将军辅佐皇上,哪里还用得着哀家操心。”

高珩凝视着宣瑾,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我也是想为你分担,不忍看你那么操劳。”

宣瑾顿时一阵反胃,高珩何时变得如此厚颜无耻,说这番话竟是面不改色,当真现在翅膀硬了,有恃无恐了,冷哼:“有劳高将军挂心了。”

高珩被她冷嘲热讽,丝毫不气恼,一旦他成了事,眼前这个女人便属于他了,何况夏炽陌已死,再无人敢跟他抢女人,不用争一时之气,依然文质彬彬道:“夜深了,孤男寡女,我不便久留,今日你早些休息,三天后,我再派轿子来接,景王发丧这样的大事,少不得太后坐镇主持。”不等宣瑾有所反应,就施了个君子之礼,退了出去。

留下宣瑾独自愣神。

房顶上的夏炽陌,听完两人的对话,肺都快气炸了,在她看来,宣瑾依旧老样子,对谁都不冷不热,性子淡淡,而高珩则是频频主动示爱,那眼神都要将宣瑾生吞活剥了,宣瑾却没有斥责一句,要知道只要她对宣瑾说一句调戏的话,宣瑾不是骂她无赖就是骂她无耻,对待她跟高珩的态度竟是天渊之别,指节捏得“咯咯”的响。

撞破宣瑾跟高珩私会,夏芷荀心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看到夏炽陌被气成这样,更有一丝快感,不过得意归得意,眼见夏炽陌要爆发,不能坐视不理,正要劝她,可惜还是晚了,夏炽陌轻轻一跃,下了房顶,直冲进客栈,等她追上夏炽陌,夏炽陌已撞开宣瑾的房门。

宣瑾听到一声巨响,先是吓了一跳,待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仿佛一切都停止了,包括她的心也跟着停止了跳动,眼前的少女穿着湖绿色裙衫,秀发挽得有些随意,却不失灵动活泼,五官清秀精致,只是在异常愤怒之下显得有些狰狞,这张脸她思念了千万遍,突然出现在跟前时,反显得有些不真实,宣瑾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现了幻觉。

夏炽陌如此近的看到宣瑾,也有恍如隔的感觉,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抱着她,真实的感受她,可惜愤怒冲坏了她的头脑,心里想的是抱宣瑾,嘴里说得却是,“夫君才死了几天,就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你还真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

心口仿佛被利刃划过,宣瑾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之人,有些怀疑她只是长得像夏炽陌的人罢了,夏炽陌绝不会说出这么伤她的话。

夏炽陌对上宣瑾的眼神,心也跟着一阵刺痛,却痛出了快感,这段日子她确实受尽了委屈,她原本是叱咤朝野的景王,如今却混得如丧家犬一般,她想要报仇,却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爱人就在跟前,却不能现身相见,有一种陷在泥潭中有力却无处使的感觉,现在见到宣瑾背着她跟别人私会,终于让她的怒气找到了宣泄口,似乎只有伤害宣瑾,才能让她找到久违的平衡感。

夏炽陌走过去,捏住宣瑾的下巴,继续恶言恶语道:“我没死,是不是很失望?要不要给你个机会,再杀我一次,好让你得偿所愿?”说着用力把剑插在木桌上,剑身不断的摇晃。

宣瑾却只盯着夏炽陌的脸,生怕认错了人,心里不断的重复,你是夏炽陌,你真的是夏炽陌,夏炽陌,你让我找得好苦!

夏炽陌读不懂她的眼神,在她看来宣瑾的不作声,更像是木然的承认,心更伤了,原来之前猜得一点不错,是宣瑾派人刺杀她,而夏芷荀也说的不错,宣瑾扮成如此可怜模样,不过是为让她现身罢了,苦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无欲无求的女人,却原来是忍辱负重,只怪我自己蠢,被你的假象迷惑,落到如今地步,都是我咎由自取。”突然脸色一变,恶狠狠道,“不过,就算我死了,我也要你陪葬!”说着便拔起桌上的剑,指向宣瑾。

“不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夏芷荀离得近,直接去抢夏炽陌手中长剑,吟霜则从后面袭击,让夏炽陌撒手。

夏炽陌手中剑被夏芷荀弹开,本能的转身,接了吟霜一掌,两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吟霜抢到宣瑾跟前护着她。

夏芷荀则拉着夏炽陌的衣袖,小声抱怨:“你疯了!”

经过这样的变故,夏炽陌似乎才清醒些,不过就算不清醒,她也不会真的杀宣瑾,她只是为表示她的愤怒罢了,似乎只有伤害了宣瑾,才能让她心里更痛快些。

宣瑾依旧神情木然,仿佛刚才惊险的一幕不曾发生。

夏炽陌也需要时间冷静,怕高珩回头,不再多留,临走时,突然起意,一把揽过夏芷荀纤细的腰肢,轻蔑的看了宣瑾一眼,然后仰起头傲然离开。

过了许久,宣瑾仿佛才从震惊中缓过来,抓住吟霜的手,激动的说:“她还活着!”滑下一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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