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如此消闲, 看来盈心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一抹红色倩影进入长月宫。
容盈月正在浇花,闻言抬头, 放下喷壶,笑脸相迎, 拉着容盈心的手道:“你来得正好,信送出去了?”
容盈心颔首:“外面很乱,所以耽搁了些时候。”
“他有没有带什么话?”容盈月又问。
容盈心不慌不忙的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容盈月。
容盈月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看完之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将信撕得粉碎, 扔进香炉里, 点上火,纸片片刻便化为灰烬,笑道:“我怎么跟你说的,男人都是贱骨头, 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女人的手掌心。
容盈心却不无担忧道:“我听说太后把司膳局的宫女传过去问话, 还留在了宣宁宫。”
容盈月冷哼:“如今已死无对证,任凭她宣瑾怎么查也不会查到我头上,就算让她查到又怎么样,景王一走,她便少了保护伞,而我却多了个得力臂膀,她怎么跟我斗?”
“姐姐勿要大意, 太后的外戚势力不容小觑。”
容盈月哈哈一笑,“不过是些酸儒书生,全是无用之徒,所谓树倒猢狲散,不足为患。”
容盈心没有反驳,心中的担忧却未减,不过姐姐的事便是她的事,没有了姐姐也就没了她,横竖这条命交给姐姐是了。
容盈月正说着话,突然变了脸色,连忙用手掩口,容盈心见状,连忙拿了旁边的小痰盂给她,容盈月便是一阵呕,却只吐出一些酸水。
容盈心蹙着眉心道:“姐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
“不行!”容盈月打断她,“这是唯一的筹码,若是失去这个筹码,我们付出的所有心血都将白费,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动。”
“可是……我怕再过些日子,想瞒都瞒不住了。”
容盈月脸色变得冷峻,“你没看到老天都在助我吗?北川王早不反晚不反,偏偏这时候反,这可是天赐良机,我要夏炽陌此番有去无回!谁让他有眼无珠选了宣瑾那个贱人!”
容盈心只好道:“那姐姐一定保重身体。”
容盈月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问:“人都挑选了?”
容盈心道:“姐姐放心,都是高将军亲自挑选。”
容盈月冷哼:“可别像上次那样,丢人现眼。”
容盈心道:“这次事关重大,高将军让那些死士一一签了生死状,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容盈月一拍桌子,意气风发道,“宣瑾,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为何带我来这里?”宣瑾坐在马背上,看着群山绿水满地野花问道。
夏炽陌厮磨着她的后颈,道:“不喜欢吗?”
喜欢,不过没心情,再有两天夏炽陌就要离京,她哪还有游山玩水的心思。
一大清早,夏炽陌就央求宣瑾换上便服,又收拾了几件衣裳,一个随从未带,两人偷偷离宫出城,此刻她们正处在离京三十里的地方。
夏炽陌把宣瑾抱下马背,拴好缰绳,揽着宣瑾腰肢,顺着羊肠小道上山,道:“虽然出宫几回,但是你我还从没有独处的机会,我就想在临走前和你过一天平常老百姓的日子。”
宣瑾扭过头看她,夏炽陌勾着浅浅的笑也在看她,看得一恍惚,正要说话,突然传来几句嘹亮的山歌: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两人双双抬头望去,只见一对农家少年夫妇正从山头上下来,男的背着干柴,女的挎着菜篮,时不时对视一眼,神情间很是恩爱。
宣瑾不愿撞见生人,拉着夏炽陌躲到大树后面,直到看不见那对年轻夫妇的背影,才又走出来。
夏炽陌一直看着那对夫妇的方向,眼中尽是羡慕之色。
宣瑾瞧在眼中,道:“你想像他们那样?”
夏炽陌连连点头:“无忧无虑,好自在。”
宣瑾道:“可惜我不会织布做衣,昨日不过绣了个香囊,就戳得满手是泡。”
夏炽陌知她说得是“男耕女织”,笑道:“我只是想像他们那般自由,又不是过他们那样的清贫日子。”
宣瑾淡淡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或者别人也在羡慕她们的大富大贵。
夏炽陌心情好,不愿跟她为这种无谓的事争执,她已有了全盘计划,就是抛开一切琐事,只单纯的和宣瑾在一起。
“你先等我一下。”夏炽陌拿着包袱走进树林,再出来时已换了衣衫,当然是宣瑾的衣裳,夏炽陌的女装只有寥寥几件,而且都是华衣锦服。
虽然见过夏炽陌穿女装的样子,不过像现在这般,还是头一次,宣瑾的衣服一向素净,穿在夏炽陌身上,非但不清淡,还称得那身段越发高挑,青丝如墨,皓齿如雪,杏眼含春,活脱脱一个标志的美人儿,宣瑾又一次看怔了。
夏炽陌没看出宣瑾的失态,如往常一样,顺手搂过宣瑾的腰肢,宣瑾立即别扭的挣脱开,两个女子如此成何体统,夏炽陌不解,问她怎么了。
只有在夏炽陌穿着女装或者在床上的时候……宣瑾才记起她是女人这件事,宣瑾自不会跟她说,找了个借口道:“走了这大半日,有些饿了。”
不说还好,一说夏炽陌也觉得饥肠辘辘,肚子还夸张的咕咕叫起来,她们在半山腰上,自然没有酒家歇脚,夏炽陌环顾四周有了主意,立即撩起袖子,刚才还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瞬间功夫就恢复了本性,果然这跟穿什么衣服没有关系。
宣瑾只在一旁瞧着,不禁莞尔。
夏炽陌就地做了把弓箭,让宣瑾等着,她去去就来,怕宣瑾一个人呆在林子有危险,只半柱香的功夫就回头了,不过手上多了一只野山鸡,就着溪水洗净,又架起一个火堆,也亏得夏炽陌准备充分,竟然包袱里还放着一包盐巴。
夏炽陌解释道:“以前常年在外,没有吃的是常有的事,我虽是主帅,但是也要跟其他士兵同甘共苦,如此他们才愿意跟我出生入死,所以出门在外有些东西是必备的。”
宣瑾想象着和士兵打成一片的夏炽陌,她是女人,却要跟男人为伍,而再过两天,夏炽陌又会像以前那样,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辛苦,看着火堆,不由得想出了神。
“在想什么?”夏炽陌问她。
宣瑾道:“我在想你还有没有可能改变主意。”
夏炽陌不是故意挑起这个话题,更不想看到宣瑾为此事伤神,肉已烤好,撕下最好的一块递给宣瑾,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夜里山上风大,夏炽陌原本想找个山洞歇息一晚,不过怕宣瑾娇贵的身子受不住,还是赶在天黑前,到山下小镇找个客栈入宿。
客栈掌柜的见两个姑娘,直接给了她们一间房,倒省去一番口舌。
客栈虽小,倒也干净,夏炽陌不消说,行军打仗时餐风饮露,环境比这里恶劣多了,早已习惯,宣瑾没吃过苦,见如此简陋的陈设也无半句怨言,而且这个远离京城的小镇,让她莫名的心安,这里无人认识她跟夏炽陌,哪怕夏炽陌当众有些不合规矩的举动,她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却不再排斥躲开,甚至受到旁人异样的目光,她也没觉难堪,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反正互不相识,做什么都与旁人无干。
当然有美人的地方,总少不了登徒子,而这次被调戏的竟然是夏炽陌,看着夏炽陌一脸惊骇的样子,宣瑾险些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