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画
平静的生活总是容易过, 转眼冬去春来, 画赛近在眼前。
国际大赛到底不同,最后的总决赛将在欧洲展开,进入决赛的参赛者们都会获得直飞欧洲的机票。
三月在s城举办的, 不过是国内各入围作品的复赛,而夏浔简指的进前三亦是指这一部分。
所有参赛国家的画者, 唯独第一名有资格直飞欧洲。
而由各城市决选出来进入复赛的作品足有几百幅,这是个相当残酷的比例, 也是个一举成名的良机。
安颜然的作品依旧以夏如安这个名字参赛, 这次的画作是比上一次更为大胆的印象主义风格,完全颠覆她以往写实主义。
夏浔简依旧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发展人物素描写真;二是进行颠覆式的改变, 从打破传统观念的印象主义开始, 未来将朝着抽象主义超现实主义发展。
她选择后者。
总对着不裸或裸的男人下笔,她实在有些吃不消。
曾经她也想过问他为何人物画来画去总是男人, 就没想过难得画一次女人?后来再想想他那张脸和极度厌世的个性, 作罢了——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进入复赛是意料中的事,本以为进入复赛前小茹早已归国,能趁着复赛未起跟她多聚聚。
结果小茹行程一延再延,眼看都快三月了, 还没见她的踪影,甚至连电话都没一个。
想到自己那套交了房租却空关着的小公寓,安颜然不免有些心疼, 这天趁着不忙,跟夏浔简告假后独自坐车进了城。
拿钥匙进屋后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走的时候明明整理的干干净净,现在却有些散乱,一些物件都像被人动过。
难道房东来过?
她疑惑的推开隔层楼下工作间,然后僵住了。
谁能告诉她,为毛她的工作间里会有个只围了块浴巾的裸*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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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电话后,安颜然皱着眉头将手机还给面前的年轻男子。
对方冲她笑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开冰箱取了两罐饮料,问她要不要喝?
看着反客为主的某人,她没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小茹在电话里说了n个对不起,表示她行程有变,本人还在日本血拼,估计没有个一星期回不来。至于当初让她找地方,原本就不是给自己住的。
年轻男子姓秦,是她流浪各国时遇到的另一个流浪旅人,据说以前是模特,后来腻烦了那一行便开始四处旅行。
两人脾气相投,一见如故。那次听说她要回国,便也起了回国看看的兴致,只苦无居所。小茹一听,当下拍胸*脯说这么个小事她来搞定。
秦小帅哥一周前还在日本,因见小茹血拼的太过痴迷,便独自先回了国,小茹把房东的电话给了他。他便顺理成章拿到钥匙,然后进屋住下。
“真抱歉,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回来,也不知道小茹没通知你。”对方换上了牛仔裤和衬衣,只是没扣纽扣,紧实的胸肌和腹肌晃的安颜然有些眼晕。
“你能不能先把扣子扣上?”
“啊?”他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象征性的扣了两个,笑道,“在国外待惯了,没想到你会介意。你叫安颜然对吧?我一直听小茹提起你,她说你是美女,我总不信,今天总算让我见着了!”
她仍没什么表情,黑色眼瞳透着淡淡疏离。跟社会脱节久了,对于这样自来熟的陌生人她总会保持一定距离。
秦小帅感觉出来她的态度,却不介意,继续笑道,“你个性真酷,美女。”
“你大约要住多久?”
“还不知道。”他笑起来很迷人,带点猫一般的狡黠感,“如果你不想我继续住的话,我今天就可以搬去旅馆。”
“那倒不用,你是小茹的朋友,她既然放心让你住这里,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开玩笑,以小茹的个性,回来还不宰了她。而且看这帅哥胸肌又腹肌的帅样,八成是她男人,她就更不好赶人了。
“我也是因为她迟了行程没联系我才过来看看的,既然你住下了,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也幸亏她这里地方小,东西本来就不多,之前那次已算把所有私密物品都打包带走了。
“对了,那里面还有些画布和颜料,今天要带走吗?”
“就搁那里好了。”她起身去换鞋,秦小帅跟在后面,直说快中午了,要请她吃饭。
“吃饭就等小茹回来再说吧,我还有事,再见。”她换了鞋,推门离开。
直至电梯门关上,他都没进屋,笑意盈盈的靠在门边朝她挥手告别,就像他们已是认识了好久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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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国际画赛国内分区复赛的几百幅作品,经过网络和评委团分别投票,最后筛选出分数最高的前三十名。
三十名画者各自提交第二画,继续进行评比,分数与第一幅累积叠加,决出国内赛区的前三奖。
这种提交第二画的形式是此次画赛定制的新比赛形式,打破了过去只提一副参赛作品的固有模式,让画者能多角度呈现自己的画作功力。
安颜然提交的第一幅作品题目为《翔》。
题为翔,但画里却连一只鸟都找不到,画的内容为大海。
整幅画用色非常大胆,沙滩是橘色的,从海天交界处的夕阳能看出时间是傍晚。海水呈现灰默的白,正是涨潮的时候,浪头一层接着一层,光影对比格外醒目,让静止的画作有种生动的立体感。
天空呈现隐隐紫蓝色,占据了画布的五分之三,是整幅画的重点。色彩变化流畅自然,仿佛重叠了无数的云,无边无际似乎能延伸至宇宙尽头。
很多人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便不自觉被这片海上天空所吸引。
呈现在他们脑海的第一感觉是空旷,第二感觉是自由,最终的感觉却是飞翔。于是当他们回过头来,重新再看画作的题目时,才发现这个题是如此贴合。
先前看过夏如安参加伯翔画赛作品的人不禁感叹竟有人能在短时间内风格变化如此之大,先且不说技巧,单是这份意境和创意就让人折服。
夏如安这幅作品没什么悬念的以网络前十的成绩以及大部分评委的认可而进入宝贵的三十位名额。
同时入围的人里,也有关佑的名字。
第二画提交的半个月后,是众所瞩目的出结果日。大赛会先以电话方式通知得奖的前三人,并在一周后举办盛大的颁奖活动。
届时,除了评委团和国内数名一流画家外,亲临现场的还有画界“煞神”夏浔简大师和这次全程监赛的欧洲油画大师——萨米克。
如此场面,并非每个画者都能参加,除三十名入围画者外,唯有收到邀请函的客人才能亲临现场。
这一天,她仍旧以夏浔简学生的身份到场。
这一天,除了刘辉以及关佑外,她还见到了挽着裴瑟手臂出现的高菲。
正所谓齐聚一堂,她想,大约再没有比这天更热闹的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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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活动前的那一周,安颜然总感觉像在梦境里。
从接到评委团电话的那刻起,她便隐隐明白,自此之后,她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晚上,两人吃过饭,靠在二楼阳台的沙发上赏月。
夜风拂来,眼前是一片葱郁的绿,春天的夜晚,仍有些冷,但空气里却充满了令人神怡的草木清香。
郊区到底比城里好。
她裹了块薄毯,半靠在松软宽大的扶手上轻轻问他,有没有私下插手过这次比赛。
“怎么,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只是不相信命运会突然如此眷顾我。”自小失去父母,在孤儿院寄人篱下,十几岁便要四处打工筹集大学学费,再加上高菲的打压,她人生的前二十四年,从未顺利过。
“命运从不眷顾任何人,成功是靠自己取得的。”投向远方夜空的目色渐深,对他来说,眷顾这个词实在可笑。
“颁奖那天你去吗?”
“这种场合太无趣,去不去都无所谓。”他蹙蹙眉,又想到什么,“这次颁奖你应该不会跑了吧?”
“傻瓜才跑。”她掀开毛毯起身,从一旁的保温瓶里倒了杯牛奶出来,递到他面前,“很晚了,喝完早点睡吧,我也要回房了。”
“回房?”这个词听着,让人不怎么愉悦。
“你不想让我回房?”她抬头冲他笑,“还是,想让我回你房?”
“说话别没规没矩。”他瞪她一眼。
“……我哪有没规没距?~~(>_<)~~”
“你几时规矩过?”喝牛奶的人丢了个酷眼过去。
近来被压被欺*凌很多次的可怜人到底气不过,决定今天跟他好好理论一下。
“虽然过去这一年我总是极力以各种不明显借口接近你,但说到底除了第一回,我有哪次不规矩成功的!倒是你,上次明明病那么厉害,却不顾身体对我强来,还一次又一次……”
真是,光这么说着她就又要红了,“所以要论不规矩,你才是最不规矩的那个!”
被谴责为最不规矩的夏大师目不斜视,静静喝光了杯中牛奶,这才不紧不慢的抬头视线,“过来。”
她退后一步,这个时候傻瓜才过去。
深黑的瞳不悦的眯起,“别让我说第三遍,过来!”
“你得保证我过去你不欺负我……”某人很没志气。
夏浔简的脸色彻底黑了,身体半探,手一伸,就将那个可恶的人强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