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画
安颜然被楼下传来的撞击声吓了一跳。不过短短五分钟, 她自认动作不算慢, 就这么点时间楼下怎么就……
她匆匆下楼,顿时一惊。茶盅碎片静静躺在地板上,客厅偌大的平板电视机, 居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这……
老师,你究竟是有多大力啊!~~(>_<)~~
“给我滚。”三个字, 缓慢平静。别人或许听不出怒意,但安颜然却知道他已经怒到了极点, 或者说怒到了某个新高度。
她皱皱眉, 忙拉起还怔在沙发上的关佑,把他推到门口。
“小然!”
“拜托你别管这件事了!”她开门请人,但这种情况下, 他怎么肯走。
她无奈至极, 只能压低了声音表示这件事以后她会找他谈,今天就先这样。
不速之客终于顺利离开, 苦命小保姆开始收拾烂摊。
沙发上的男人始终未动, 他靠着沙发扶手,冷冷看面前收拾东西的黑发女孩。
安颜然脊背阵阵发麻,她快速整理了客厅,软着神情朝他走去,“手有没有受伤?生气干嘛砸自己的东西, 砸让你生气的人不就好了。”
说着,她靠上去察看他的手。他的指尖很凉,她刚刚握住便被对方抽离。
“你也滚。”漂亮双唇吐出三个人, 他随即起身。
安颜然傻了。果然城门起火殃及池鱼!她这回可什么都没做啊!
“老师!”她追在他身后,跟着上了旋转楼梯,终于在二楼楼梯口拉住他,“老师你生气了吗?是我不好,给你惹来那么多麻烦,生气是应该的。可是生气对身体不好,你就只气一会好不好?”
“松开。”
听见如此冰冷的口吻,她的心肝又开始扑通扑通跳。
她略松手指,从拉住他手臂改成拽住他浴袍袖口,轻摇着冲他道,“老师,我最近都很努力,以后会更努力。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就别生气了吧?晚上我给你做水煮牛肉,最近新学的,你尝尝我学的如何?”
柔声细语下,他终是回头,静默看她。
面前的女孩很年轻,肌肤娇嫩的仿佛掐的出水。
分明如此年轻,却有着那么复杂的过去;明明有着如此清澈单纯的瞳眸,却能藏起那么多的事。
男人的瞳仁缓缓缩起。
现在后悔是不是已经晚了?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触上她雪样的粉颊,先是轻抚,然后力度逐渐加重。修长手指最终捏住她脸颊,将她拖向自己。
他的唇落了下来,有一点淡凉,力度却和以往每一次一样。他的双唇碾压着她的唇,呼吸纠*缠在一起,厮*磨不断。
她愣了愣,但没有挣扎。
这个时候,只要他不生气,其他怎么都行。
他的唇比他的个性要柔软的多,亲吻时的感觉其实并不算差。她的腰身被圈紧,脚步靠向他,有些站不稳。她伸手扶住他的腰,小心搂了上去。
圈在她腰间的手臂似乎更紧了,嘴唇摩挲间她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张嘴。”
她乖乖照做,他的舌尖立刻就闯了进来,与她的缠到一处,深深吻她。连番缠*吻里,她被他压着抵上墙壁,男人的身体靠贴过来,高度与体型都是她难以抵挡的。
她被按在那里吻的头晕目眩,差点窒息。
头脑在这一刻,似乎模模糊糊觉察出些东西,可最后他放开她时的态度又让她完全打消这年头,甚至还觉得莫名。
仍然是有些厌弃的目光,绝不是男人吻女人后该有的模样,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冷瞪,“看看你惹来的麻烦!”
她脚还有些软,遭此一瞪立刻清醒几分,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以后不会再惹麻烦了……”
“不见面就不会有麻烦。”
这句话她听懂了,意思是让她别再见关佑。这个当口,他说什么是什么,她立刻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今天也不是我要见他,是他自己找上来的,其实我觉得根本不该让他进门……”
“废话别多。”他松开她,转身朝房间走。
她在他背后呐呐出声,“老师,那个……”
“什么事?”他不耐烦的停步。
其实安颜然是想问刚才的吻到底算什么,不过理智到底让她及时收住了这个念头。生活经验告诉她,有时候,一些事本没有必要问这么细。
她笑着朝他开口,“就想问你晚上吃不吃水煮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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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安颜然独自坐车回城收拾东西。
夏浔简给了她两条路,第一,回先前的画廊继续工作,双休回别墅学画;第二,暂时不工作,搬回别墅专注学画,待来年3月参加国际画赛。
安颜然选择了后者。
夏浔简学生的身份毕竟只能提供一时的风光,说到底,若她本身没有实力,一切都是枉然。她也不会允许自己仅仅凭借这点在这行立足。
从小到大,画画都是她的梦想,那么艰难的日子里,她都没办法让自己真正放弃,现在就更不可能。
在画展抢走高菲风头只是个开始,这是在她尚未有能力时的做法,下一步,她要真真正正用实力来击败她。
她会让她输得心服口服,连一个替自己争辩的借口都找不出来。
因为暂时不回来住,要整理的琐碎东西很多,她拖着行装从公寓出来时天已有些晚了。公寓路旁,停着辆眼熟的车子。
关佑推开门,看了眼她手里的行李,温文的细致眉宇立刻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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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颜然已决定专注国际画赛,亦已答应了夏浔简,所以见到关佑的第一眼就毅然转身去拦出租车。手刚刚拉开车门,另一只手里的行李便被人用力夺下。
他脸色有些难看,拽紧她手臂,说了句跟我走,便强硬将她推上他的车。
街对面,停着另一辆白色车子,车主降下车窗,上挑的媚眼冷冷看着这一端的两人,一抹锐利的怒意转瞬即过。
有一件事,是高菲始终难以对人启齿的,那就是她和关佑的关系。
他们两人,已维持柏拉图式的恋情关系,近乎一年。
她尚记得最后一次,是她亲自飞去欧洲。是个很冷的冬夜,他没有想到她会来,那时他已连续两周没有好好跟她通过话。
凭心而论,当他看到她拎着行李箱,坐在他公寓门口的台阶上等他时的模样,他心里是极感动的。
那个晚上,她留下来不肯走,她躺在他的床上,从后面搂住他。
他仿佛被触动一般,最终回应了她,而且是无比热情的回应。
那晚后,高菲心里某根一直存在的刺终于消失无踪,一些担心的事也终于慢慢淡去。
她那时就在想,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天长地久的深情,他和安颜然那三年,起初分开自然是会痛,但时间久了也都一样。
她唯一有的,不过是那张楚楚可怜善于伪装的脸,无论身材、气质、个性,还有手段,她都远不及她。她相信,假以时日,关佑必将完全把她忘记。
从某方面来说,有段时间,她很期待与安颜然的重新会面。先前就听闻她已不再画画,只是近况如何再没人知道。
她没想过,居然是回国的关佑先遇上她。
这是第一个失误的开始,然后一个接着另一个,直到那天画展,她以夏浔简入门弟子的身份出席,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头,让她的画展一败涂地!
那时高菲才明白,逼急的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跟踪关佑算是心血来潮,画展后,虽然他并未在她面前提太多问太多,但以她的敏锐又如何能觉察不到他的变化?
真要说她有多爱这个男人而做到这一步,那只是笑话,但这样并不代表,别人能出手来争!
收获夏浔简的地址,是意外中的意外。
而此刻,眼前发生的一幕,却突然令她觉得那个意外变得有意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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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工作画室的地段并不是很好,内里几乎无装饰,但应有的工具非常齐全,的确是关佑低调又务实的风格。
被强带上车后,安颜然就明白今天如果不跟他把话说清楚,对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她没有坐,将他递来的水搁在一旁桌上,静站着看他。
“你准备搬去哪里?他的别墅?”他靠着长桌,从脸色看的出来非常疲倦。她没说话,但亦没反驳,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皱皱眉,努力将一些情绪压下去,放缓了声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