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枭听着, 一瞬间愣了,
“你说什么?”
重家是有海运生意,但却是他父亲的旧部一直在运营,就连当上也是不知道的, 而余珂怎么会知道呢。
余珂却指指,重枭深蓝色的袖扣:
“刚才没问, 这是天南珠吧?”
余家祖先有记,天南珠是种南海神石, 虽有时也会让人误认为是蓝宝石, 但天南石蕴含特殊的海洋之气,易师若仔细感觉,就可以感受出那份不同的潮汐之气来。
余珂虽在术术上, 一向不行, 但是对于各种物品气息,她却非常有天赋。
重枭到没想到, 几枚在衣物上装饰的扣子, 竟然会暴露这些。
——看来他要更加低调才行。
然后轻声对余珂道:
“几颗天南珠而矣,珂珂是如何联想到这些的。”
余珂懒得计较重枭的称忽:
“天南珠传说中,是海神的眼泪,非常名贵,王爷位高权重, 家大业大,带着这些本来也并不稀奇。只是,王爷府中之人, 竟只把它做成袖扣,充当着一般饰品,就显得有些稀奇了。”
余珂已不只一次见过重枭身上带着有些看似普通,实着非常名贵的异域,或海外宝石了。
而平常,就算是皇室子弟,在得知这些宝石的名贵作用后,也不会拿来只当装饰。
所以余珂猜,一定是重枭的府里有非常多的海外神石,多到下人也不觉得稀奇的地步了。
重枭显然也不想对着余珂说谎,但是这些事毕竟对他关系重大,就避重就轻的说了说海运的危险。
却突然见余珂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非常古老,略显陈旧的册子来。
“看到没,余氏《大预言册》。”
余珂拿出来,在重枭眼前恍了恍,又翻了几页,让重枭看了几眼。
反正这是她们家传古术,重枭做为一个武者也是完全看不懂。
“这有何稀奇吗?何人所著。”
重枭好奇问。
余珂大概的讲了一下这本预言册的作用:
“这本书,是在夏朝时就留下来的海运灾难预测神算表,夏朝时只所以海运发达,这书中的记载内容,功不可没。”
这书不仅可以测算,海上风暴,可以测航道安全,还可以要有据一些特殊事物,测出什么时候是阴天,什么是时候是睛天。
还标记了外海域的一些有海怪的地域,或是地域变迁,曾出现一时,又沉没海中的一些海外仙岛遗址,十分全面。
她当年第一看到这个后,就心心念念想着什么时候踏足这海运生意。
只是苦于无门无路,也只好夜深人静后yy一下,以后她靠海运发大财,成为一方富婆,然后无数男子,因她的巨富拜倒在她金裤衩之下。
今天她也只是随便一问,万没想,竟然可以知道这种内|幕来。
重枭眼神变了几变,
夏朝海运可是大大超越金朝的,如今的船只,还大都是沿用前朝,经过改装修补的旧船,很多新造的船也是模仿以前夏朝海船的高超造诣。
这几年来,重家在海运上是赚得了滔天巨富。
但就算重家找上了最好的水手,舰队指挥,乘着目前打造最好的船,但每年因为海上风暴,或是路径不熟,甚至大船触礁,仍是有一半的利益流失在了海上灾难中。
如果余珂所说是真,有了这个夏朝海运气侯预言测,这可是相当不得了的事。
“怎么样,怎么样嘛?”
余珂想着可以挣到大笔的金银珠宝,获得各式各样的海外明珠,眼都绿了。
“先用你这表,算出一张,今后半年的海上气候预测,我再看看。”
重枭虽然喜欢余珂,但显然也不会因为余珂几句话就彻底昏了头。
而且此事,兹事体大,重枭并没有一次就同意。
余珂点点头,但她也不是省油灯啊。
立马提出,若是她预测准确,要分他们千分之一的利润。
余珂甚至动了,若将来嫁不出去,余家又容不下她,她就去海上找活,靠着这个目前只有她可以理解通,懂得运算的《大预言测》赚个锅满盆满。
“若是你全预言准确,这些自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有一次不准许,就减十分之一,以此类推。”
海运那可是个赚钱营生,别小看这千分之一,说不定就相当于她整个余家的全部家产也说不准呢。
“那怎么行?!”
余珂还不知道重家一年在海上所赚的暴利,一心觉得重枭真是个奸商,一点也不像小孩子一样好骗。
一次减十分之一,那就是说,她本来该得一百两的酬劳,要是错了一次,就成了十两,错两次,就成了一两了。
“遇测之事,我只能保证,我这边用心推算,但天有不测风云,哪能次次都对。我觉得,王爷该考虑,我整次预测,给你们造成的利益比往年平均多了多少,或者……”
余珂觉得,她现在测不测得对都是次要的,若是重枭到时候,随便拿些理由:
——例如,她说的哪个风暴来得时辰差了几刻这些来各种搪塞她,她就别想挣这预言费了。
不觉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重枭开始还认真听着余珂解释,渐渐的心思就变了,也不知余珂一个闺阁女子,为何一身铜臭,如此能算计。
但是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余珂,以及余珂一张一合叠叠不休的小嘴。
重枭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悸动,俯身亲了上去。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又很快离开。
余珂直到被亲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瞪着大眼,满脸呆愣:
“你……”
重枭被如此无辜,又呆呆的余珂看着,心里羞涩的同时,又有些不忍住,再去亲吻眼前的女子。
体内沉睡着的一头野兽似是醒了,叫嚣着,想他拥抱这个女人,然后,狠狠的吸吮她香甜的红润小嘴。
只是从小的礼教告诉重枭,这些都不可以,这样做是不对的。
在金朝这个封建王朝长大的重枭,还不太明白什么叫情不自禁,他努力的刻制住了这份冲动:
“你的预测表,我会派人过来取。”
重枭说到这里,怕自己停留在这里,真干出什么不该干的事情,身影一闪,直接消失在原地。
而余珂摸着自己的唇,突然觉得有些荒唐,她刚才竟然有一瞬间的害怕,看着重枭黑沉沉,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油灯照射,使他看起来暗藏火光的眼神显得分外诡异,余珂真怕他一瞬间扑上来。
而自己莫明变快的心跳又是因为什么,余珂想到这里有些难堪:
——难不成饥渴多年的自己,在疯狂的渴望着一个男人这样……或者那样自己吗?
余珂想起,前世自己爱看的岛国生活片,暗暗脸红。
又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难到她真的孤独太久了,想找个男人。看来嫁人生子的事,得进快提上日程了。
而重枭回去后,默默的来到自家府宅的后院,一处近十米高的塔形建筑旁。
忽然跪倒在地。
“父亲,母亲,孩儿有了心仪女子,今天想过来给你二老说一下。
说起来,珂珂并不是金朝什么世家小姐、皇亲国戚,也不是多才貌惊人,但孩儿也不知,这个偶尔糊涂,但着实内秀的女子,是如何入得自己心中的……”
重枭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他想起了很多。
——他幼时父母双亡,这些年来,虽无父母教导,但他先天过人,文治武功,样样拔尖,一样不落人后。
只是对于感情,却是一片空白,只到他的教习先生,提到让他娶天女之事,并且说了一些男女情|事上的事情,重枭才才隐隐开始开窍。
不过他依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直到一向对女人不怎么感兴趣的自己,竟然会想知道余珂的所有事,非常想亲近他,非常想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是随意聊些琐碎之事。
甚至想到是和余珂一起做情|欲课上的事情,重枭便心跳如雷鼓,万分悸动。
特别是前些日子,当家里的奶嬷嬷给他找了一个娇媚女子送到他屋子时。
重枭看着对着他搔首弄姿,一幅勾引之态的女子,一时竟觉得厌恶非常。
‘这个女人,哪配上他的床。’
重枭阴沉着脸,直接让人把这个女人拖了出去。
已四十多岁,基本上算是把重枭养大的奶妈陈氏,听到消息后,勿勿赶来:
“可是那女子容貌不和王爷胃口。”
陈氏略带小心的问,小时候的重枭她还摸得清他的性子,但是孩子渐渐长大后,她却发现,她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眼看着也到了该熟悉床弟之欢的年纪,她千挑万选找了个美人,没想到重枭却半点不喜。
“嬷嬷不必在为本王费心这些事了。”
重枭淡漠的说着,眼神不辨喜努。
陈氏听着诺诺称是,似看到了当年的重老王爷一般,也是一样的气势逼人,一样的让人看不透。
甚至她觉得重枭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个性:
——若这样东西,他觉得不是最好的,他就宁肯不要。
对权力,地位如此,手中的剑都这般,
当然对女人也亦然。
重枭自然不知道陈嬷嬷的想法,也不管这些,他只是在确定心意后,来到后院这个放着他父母的衣冠的白塔前来,说了自己心事。
突听着身后传来微弱的脚步声,重枭脸色恢复如常,站起身来,看着远处一身青衣,留着美髯的无涯子缓步走来。
“先生,父亲的红魔剑当年埋在了什么地方。”
无涯听着大惊:
“王爷,万万不可,那红魔噬人心魄,乃一把魔剑,你忘了你父亲当年是如何而死了!”
却没想,重枭突然冷笑:
“是啊,本王自然知道父王是如何而死的,不过这又和红魔有什么关系!”
红枭听到这里眼猛的一缩,似忽又回到了他的童年时代。
重政宇被红魔剑气所染,变得暴劣非常,在南征北战中,杀人无数,但这远远不是打倒,重政宇的原因。
重枭永远记得,自己母妃死后,消息传到重政宇的耳里,重政宇直接从战场上杀回来,跑到安原晴所在院子里,杀光了所有在场下之人,只留下,吓得呆呆,待在安原睛旁边,才几岁的重枭。
重政宇用着泛红的眼睛,看了一会重枭,突然扭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女人。
暴努的红眸,退去血色,身上的煞气也一瞬间像被抽干般。
重政宇,抱起死因不明,突然暴毙的安原睛,描摹着最爱的女人的容颜:
“……”
重政宇异常沉默,
突然抬起右手,剑尖一转,对上自己,毫不犹豫一剑穿入自己胸口……
情况快得,重枭甚至来不及喊上一声‘不要。’
重枭眼睁睁,不敢置信的看着,最爱的父亲也死在自己面前。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一群穿兵甲的男子进到屋中,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死去的重政宇,以及,吓得一动不动,似成了木头人的重枭。
有人拭了拭重政宇的鼻息,语带惊异,又带着哭音:
“这……这这,王爷怎么会突然……?!”
“听说,王妃是王爷此生挚爱,王爷与魔气苦苦搏斗,全靠意志支撑。我想,王妃的死定是对王爷打击甚大,这才受不住自杀吧。”
“是啊,心中执念坍塌,王爷被魔气入脑,这才发了疯……可怜小王爷,这么小双亲都没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一群人议论着,重枭静静的听在耳中,内心大声的反驳着:
——都不对,他父王,没被魔气所噬,他死得时候,全凭自己所愿,他只是生无所恋,所以选择和自己的母妃一起。
但他却不明白,自己在父亲心中就一点也不重要吗?
母妃死得突然,他本就哀恸不已,父亲难到就一点也不心疼自己吗,只留他孤单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