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娴跟着沈书君在书房旁边住下来, 姑娘家该住到后院去,郑王妃也把房舍打扫好。但沈书娴十分坚持要跟着沈书君住, 她情愿跟谢衡男女授受不亲,也不愿意跟郑王妃女女相亲。理由也是现成的, 裴霜就住在旁边院里,也不是故意安排,裴霜一直住那里。
这样她跟着沈书君住也会觉得很安心,谁知道卫五会不会半夜派杀手来,她又因为马车受惊,离哥哥近些她更安心,她十分坚持, 沈书君对于男女之防也没看那么重, 便留她住下。
沈书君的腿伤恢复的很快,没伤到筋骨,郑王府的药和大夫又是最好的,只要再有半个月时间就能照常下床走路。沈书娴恢复的更快, 按大夫的说法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强, 几剂药下去就没事了,春分就恢复的慢多了。晚上有时会惊梦,幸好大夫说没大碍,只要按时吃药,静养一段时间也就过来了。
卫策仍然在郑亲王府住着,也常和谢潜一起过来看沈书君,有时候也跟着沈书娴撞上。除此之外沈书娴就没见过其他人, 据谢衡所说,卫家人来了,但他没放进来,也不打算放进来。至于谢延丰,正在想法折腾卫家二房。
“也没有证据说是卫五爷做的,会不会是卫大爷做的??”沈书娴忍不住说着,谢衡一直说谢延丰要折腾卫家二房,其实也没有任何证据,卫大爷也有动机。他一直想破亲,她要是死了,卫连舟就是娶了他的牌位,也不会妨碍到大房问他拿钱。
谢衡当即不屑地道:“卫大爷要是有这个魄力,卫大老爷也不至于有废长立幼心思。”
杀人也需要勇气,卫大爷是想破亲,但些诡计耍耍嘴皮子,跟把女方直接搞死完全是两码事。更何况当时沈书君和沈书娴坐的是谢家的马车,就是借卫大爷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杀马制造车祸。一旦查出,别说卫大爷想要的世子之位,国公府的爵位都保不住。卫大爷与沈家兄妹也没有这么大的仇,不会冒这个险。
沈书君叹口气,他果然还是太小看卫简的复仇之心了,听谢衡的口气,此事也就是能让卫二老爷罢官而己,不会怎么到卫简,毕竟他与沈书娴只是受伤。至于当天伤到的行人,卫二老爷早就派人安抚好了,想以此罪重伤到卫简本人,十分不容易。便道:“卫五爷如此大的恨意,此事只怕不好罢休。”
“有什么不好罢休的,卫籍又不是蠢材,难道还怕了他不成。”谢衡说着,又道:“就是现在,有裴先生,你以为卫简能有多少本事。”这年头杀人又不是靠意念和杀意,凭的是本事和能耐。
沈书君想了想问:“王爷可否认识江湖高人,不管年薪多少,我想请几个在家中保护小妹周全。”现在是没事了,但以后呢,他还好些,卫简派的人只是杀了他的马,并无要他性命的意思。对沈书娴那就是标准的杀之而后快,直接制造车祸要摔死她。
“我让裴先生联络看看。”谢衡说着,他一个朝廷上的王爷跟江湖高手也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只能让裴霜去联络。想想又道:“卫籍做了十年海运,天天跟海盗打交道,小妹嫁过去倒不用担心。”卫籍吃的就是这碗饭,天天跟死神打交待,要是怕这个,他生意早就做不下去了。
沈书君叹气道:“卫五爷今年才十八,一直在京城,并未出动主击倒可以理解。但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只怕他……”年龄小的时候只得在京城无可奈何,年龄大了,心也大了,卫简才出手这么大的手笔,只怕以后行事会越来越厉害。
谢衡笑道:“当日你肯把小妹嫁给一个海商,现在却担心这些。莫不是当初你说小妹许给卫连舟只是骗我的?”
“不是,不是……”沈书娴连忙说着,又道:“我对卫大哥之心天地可鉴,誓可不是发着玩的。”谢衡千万别抽风一样说让她当侧妃之类的话,她现在是不怕谢衡了,但她怕郑王妃,这对夫妻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我早有与卫兄结亲之意,我既然敢嫁妹妹,自然不会怕这些。”沈书君说着,又道:“不怕归不怕,防范归防范,我总不能明知有危险,却只想我不怕危险就能过去了。”
谢衡笑道:“我只是与你开句玩笑,你倒是当真了。”
沈书君却是道:“以王爷之风流,谁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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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沈书君的计划,这趟上京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只是伤到腿就要养一个月。沈书君怕江氏担心,信上没说受伤的事,只说因为其他事情要多留几天,请江氏勿念。没几日江氏回信说家中安好,让沈书君勿挂念。
沈书娴也看到江氏回信,其实她也很想回家去。她是抱着游玩的心情来京城,没想到玩没玩到,却是马车惊魂了。她虽然没见过卫简,却总觉得这是个神经病,她是正常人,还是别跟神经病比了,更何况郑王府里还有这么对奇葩夫妻,早点走总是好些。
谢延丰外头忙碌,除了出事当天外再没来过郑亲王府,等到谢延丰再来的时候,带来的就是卫家二房的最终处理结果。卫二老爷没有罢官,被贬到北江小县里当县丞,近几日就要去上任,更严令卫二老爷管教卫简。
本来以谢延丰的意思要把卫简当疯子关起来,但卫二老爷却是极力奔走,更哭求皇上念他膝下只有一子,不管如何也不能让他绝后。又把卫简抓出来审察过,卫简拒不承认此事是他所为,而且思维敏捷,不像那种随意打人的疯子。
“贬官好啊。”谢衡笑着说,看一眼谢延丰,笑着道:“谢大人果然有办法。”
要只是罢官,卫二老爷还照样可以留京城当富贵人士,虽然成了自身,但国公爷是他亲大哥,定远侯府世子是他女婿,有这样两门亲戚在,卫二老爷虽然不至于横行霸道,但别人想难为他也难。
就比如这回谢延丰上书弹劾卫二老爷,定远侯府世子也求情了,就是卫氏和定远侯世子心里恨不得卫二老爷去死,这种时候都得求求情,为了脸面,为了不被人骂。卫氏又没被一低贬书扫出家门,她是卫二老爷的女儿,身为子女就必须孝顺父亲,这是孝道要求。就像京城人士都觉得卫连舟很冤枉,但他照样不能入仕了。不能对父母尽孝,如何能对天子尽忠。
现在多好,直接把卫家二房贬出京城去,给个芝麻小官,官再小卫二老爷也只能带着全家去上任。离开京城这样的繁华之地,到真正穷乡僻壤的乡下去,卫家二房手里就是有钱又怎么样,有钱都没处花,要这没有,要那没有,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谢延丰那个大腹黑还在吏部任职,又是皇帝心腹。他想搞地方上的小官根本就不用他动手,下头的官员会自体查上意。卫二老爷离国公府远了,离定远侯府更远了,就是写信求助,卫氏也可以装聋作哑,或者说信没收到云云。跟在眼皮子底下不一样,亲爹有事当女儿的不帮忙那就不孝,现在看不到了,也就没人指责卫氏。
谢延丰微笑道:“多谢王爷夸奖,我是想着与定远侯府的那几分交情,要是让卫二老爷罢了官,真成了自身,世子脸上不好看。”
现在直接把卫家二房送出京城,估计卫氏和国公府也是大松一口气。卫家二房在京中就是笑话一般的存在,他们就是再气也恼也不能把二房给灭了,尤其是卫氏,逢年过节,四节□□更是一分不能少。现在二房出京到地方上为官,虽然二房所犯下的事一时半会不会被人遗忘,但人不在了,话题就少多了。
以前卫二老爷在京城为官,是白领薪俸的闲差,上司同僚看着定远侯府的面子,看着他曾是皇上伴读,不会有人难为他。现在出了京城,天高皇帝远,没有依靠了,只是上司同僚就能整死他。
沈书君心里还有几分不安,他的不安来自卫简的恨意,让卫简不恨那是不可能的。若是让卫简去死,这也有点强人为难,便拱手向谢延丰道:“多谢大哥。”
谢衡不容谢延丰插话就挥手道:“谢他做什么,你当时坐的是谢家的马车,他这是给自己找回面子。堂堂探花郎家的马也能被当街斩杀,他要是不报复回来,以后有什么脸出门。所以不要想着他是为了你,他是为他自己。”
谢延丰听到这话也没反驳,只是微微笑着看向沈书君。
沈书君马上道:“大哥对我之心,我心里明白,也十分感动。”
沈书娴作为背景墙样的存在,旁听了谢延丰和谢衡你来我往,此时忍不住插口道:“哥哥,你的腿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京城一游她实在够了,她现在迫切地想回到淮阳去。
“总要腿伤全部好了,万一落下病根要如何是好。”谢衡说着,又道:“而且既然来了京城,难道不去国公府一趟?”这好像沈家兄妹来京城的最初目的,虽然后来的现实与预知期完全脱轨。
沈书娴对国公府没一丁点的好感,道:“我与哥哥上京的事,也许就是卫大爷给卫五爷说的,不然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卫五爷怎么会知道。”
“不是也许,肯定是他说的。”谢衡纠正沈书娴的用词,卫大爷亲自上门赔罪,亲口承认此事就是他干的。
卫大爷想的很简单,以为卫简知道后会在沈家兄妹来国公府时也跟着过来,到时候就又多一方人马嘲讽沈家兄妹。谁能想到卫简这么大手笔,直接杀马制造车祸,他要是知道就打死也不会乱说话,他是正常人跟疯子比不起。
沈书娴听得十分无语,怪不得卫大伯菩萨样的人都会动废长立幼的意思,这卫大爷不但没有干好事的本事,连干坏事的心思都没有。无能,无用,四个字形容卫大爷最合适不过。想想要是卫简也是如此的无用无能就好了,被一个庸才记恨一辈子,他最多就是背后扎扎小纸人,被一个能人记恨,那可能就是真刀真枪的来了。
“国公府是得去一趟,总是长辈。”沈书君说着,这趟上京的目的就在这里,卫大伯想见见他们兄妹。相信现在卫大爷肯定不会再有破亲之类的想法,卫二老爷一家都被赶出京城了,卫大爷再敢有啥心思,就要小心自己的世子之位。
沈书娴无力的点点头,这一趟肯定省不了,便道:“大夫说哥哥的脚最多几天就可以好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等好了之后就去国公府,次日就起程回淮阳。”
谢衡道:“小妹是觉得京城无趣?那不如让裴先生跟着,你想去哪里,去逛逛好了。”
沈书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哪里都不想去,我与卫大哥的婚事已经订下来,我要早点回家准备嫁妆。”想惊魂什么的听听说书,或者听人讲鬼故事就有了,还是别现实经历了。万一她出去逛,郑王妃来一句,大家同路吧,她要如何是好。
谢衡被这个理由打败了,沈书娴连大家闺秀的矜持都不要了,直接说她要回家嫁妆,他还能说什么好。
谢延丰却是道:“若是没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如晚几天再回去。卫二老爷的调令才下来,总要给他几天准备时间才动身。”
沈书娴显得有几分犹豫,忙问:“卫二老爷外放的北江离淮阳远吗,离海口远吗?”
谢延丰点点头,道:“一南一北,千里之遥。”淮阳和海口都属于南方地界,北江则属于北方,不但偏远而且寒冷,他都让卫二老爷保住功名,那肯定要给他挑个好地方。以路程来说,从京城到北江去,卫二老爷只要身体差点,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离得远就好。”沈书娴说着,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程氏之死肯定有卫二老爷的原因,但就是有他的原因,让卫连舟亲手弑父那就……更何况当年卫简断臂,卫连舟躲着不来京城,也是不想再起冲突。
卫连舟一刀斩断卫简的入仕之路的,同样的那一刀也斩断了自己的入仕之路,背着不孝不悌的名声,就此一生。卫连舟对于卫简断臂是如何想的,她也想不出来。谁对谁错,是是非非,如何能说得清。恐怕让卫连舟说,也是只愿以后再不相见,相见之日也就是拔剑相向之时。
“这趟外放卫二老爷必须带着卫五爷一起去,严加管教。不如等他们先走了,你与贤弟再走,这样更安全。”谢延丰说着,又道:“我已经派人盯着卫府上下,最多一个月卫二老爷必会带上卫简出京。”
沈书君虽然觉得一个月的时间长了点,但安全第一,便道:“有劳兄长为我操劳,就依兄长之意,等卫二老爷带着卫五爷走了,我们再走也不迟。”
谢延丰笑着点头。
谢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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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大伯亲自写的贴,邀沈家兄妹过府一叙,管事直接把帖子沈书君,沈书君又拿给沈书娴。沈书娴看着贴有几分无语,卫大伯作为长辈,言辞非常客气,上面写着得知沈书君腿伤好了,这才下贴邀的。
当初沈书君写贴给国公府送过去,送帖的小厮都扣下了。现在倒好,国公爷客客气气的写贴过来,虽说是风水轮流转,但也转得太快了些。
“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去。”沈书君说着,现在是卫大伯写的贴,他们兄妹怎么也得盛装出席,跟卫大爷不对付归不对付,真想跟卫连舟结亲,就不能对卫大伯不敬。
沈书娴点头道:“我晓的。”也是沾沈书君的光,来到郑亲王府住下后,谢衡给沈书君做衣服时顺道给她做了几身,不得不承认,王府的东西就是好,比她淮阳带来的那些太好多了。
沈书君的脚已经完全没问题,按大夫说的,只要不马上跑长跑就没事。沈书君继续骑马,沈书娴却是打死不坐马车了,就是这趟过去是裴霜护送,卫策跟随也不行,上回马车惊魂后,她的后遗症还没过去,坐轿也是一样,郑亲王府又不是没轿子。
“小妹不用担心,就是借卫简一个胆子也不敢过来。”谢衡送二人出门,又对沈书娴说着。
沈书娴没吭声,只是看一眼跟在沈书君旁边的裴霜,卫简虽然是疯子,但智商好像没啥问题,他派的那几个家丁如何能跟京城第一剑术大师挑衅,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郑亲王府离国公府并不算远,只相隔两道街,离的如此近卫策仍然不怎么愿意回家,可想而知卫大爷是多么的过份,卫大伯又是多么的无能。卫策的处境也十分为难,离家出走了,卫大伯找他回来,回来了,他又不能回家。
卫大伯的犹豫也可以理解,但他这么犹豫下去,伤的是父子,兄弟之情。他不拿主意,世子之位一直悬着,卫策就无争夺之念,但他的才华在那里摆着,卫大爷如何能对这样的弟弟安心。也亏得卫大爷是个非常无能的,不然国公府只怕早就刀光剑影了。
沈书君国公府门前下马,沈书娴的轿子照样抬进二门,小丫头打起帘子,婆子扶她下了轿。沈书娴抬头就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看打扮衣着绝对是主子无疑,年龄在这里摆着。不用人介绍,沈书娴忙行礼道:“见过卫大太太,劳动卫大太太来接,实在惶恐。”她是晚辈,该她去拜见卫大太太才是。
卫大太太只是笑,上前拉住沈书娴,笑道:“我听策儿提起过姑娘,今日见到果然不俗,小三有眼光。大爷和大奶奶行事不妥,还望姑娘勿怪。”
“大太太这么说在当不起。”沈书娴低头微笑的说着,却是看向卫大太太旁边的夫人,三十来岁的模样,打扮的珠光宝气,此时正眼角含恨的瞪着她。应该就是卫大奶奶,卫大爷智商不高,看来这位卫大奶奶智商也高不哪里去。
“走,跟我上车到屋里坐。”卫大太太笑着说。
沈书娴笑着跟着卫大太太上车,她不介绍卫大奶奶与她认识,她就装不知道。赔礼道歉什么的,国公府也是冲着谢家和郑亲王府的面子。
坐车到卫大太太正房,丫头婆子拥着进了院里。院落大小跟谢太太正房差不多,上头五间正间,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谢延丰早就说过国公府是空架子,跟卫家二房都不能比。卫二老爷好歹曾经风光过,给自己挣下了不少私房。
分家之时,二房因为是嫡子,分家钱得的不少。又没有大房这么大的用度,只从经济说,国公府还没有二房好。此时大太太也不好把大奶奶晒着,跟着众一起引见认识。沈书娴一一上前见礼,礼毕卫大奶奶就一脸亲热的拉住沈书娴的手,对卫二奶奶道:“二婶婶,你快看,多俊的姑娘,前几日武家大爷纳妾,我们都说那位姨娘长的俊,你看沈姑娘,只怕比她还俊些。”
卫大太太眉头皱了起来,卫二奶奶讪讪的不敢说话,六姑娘更加不敢吭声。不管卫连舟现在是什么身份,沈书娴是什么身份,沈书娴都是嫁给卫连舟当正室的,拿她比妾室,这不是什么好话。
沈书娴听到这话顿时流下泪来,看向卫大奶奶道:“我知道大奶奶看不起我,也看不起卫三爷,说是亲戚,卫三爷顶着不孝不悌的大罪被逐出宗族,不但大奶奶看不起,只怕世人也都看不起。好好的世家公子最后流落成商户,只能娶同样出身的商户女,这样的门庭如何能进国公府的大门。怪不得大奶奶当日那样折辱沈家的小厮,只怕大奶奶眼里,就是国公府的下人也比沈家的主子高贵些。”
卫大奶奶脸色顿时成猪肝色,连卫大太太脸色都几分变了,卫大奶奶这话是不对,但也没想到沈书娴如此不饶人,卫大奶奶一句话引出她这么一通话来,忙道:“姑娘切莫这么想,大奶奶她是有口无心的。”
卫大奶奶即使不情愿,也忙道:“是呀,妹妹,老爷都亲自写贴了,如何是看不起。”
“大奶奶看着也有三十岁了,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出身名门,交际应酬这些年了,话都不会说了吗。现在拿我跟着妾室比,在大奶奶眼里恐怕我连人家妾室都不如。”沈书娴一句不让,随即又道:“大老爷和大太太都是心慈之人,想着卫三爷到这个年龄了,成家立室不容易,自然不会刁难与我,至于大奶奶是如何想的,只看当日写给沈家的信,以及如何待沈家小厮就能知道。”
卫大奶奶的脸色由红到紫,由紫到红,她刚才这么说虽然也有试试沈书娴的意思。虽然沈家很硬气,也许是因为沈书君硬气,沈书娴一个未出阁的商户女,能懂得什么。因为扣下沈家下人的事,卫大奶奶被卫大太太和卫大伯狠说了一通,想着借机报复回来,顺道也捏捏沈书娴,要是好捏呢,以后问卫连舟拿钱也容易些。
她实在没想到沈书娴不但脾气,脾气还十分的大,当着卫大奶奶的面竟然能如此说,别说她的情面,就连卫大太太都不放在眼里。
卫大太太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并不是牙尖嘴利的人,少年时就是老实侍候婆婆,后来年龄大了,小辈们起来了,她更不用跟人斗嘴。她要是强硬一点,大奶奶也不至于敢着她的面这么给沈书娴说话。
卫二奶奶素来是透明人,庶出没地位,一直受卫大奶奶的气,此时更是不敢说话。眼看着气氛就要尴尬起来,卫六姑娘突然笑着插话道:“听说九哥跟着沈姑娘一起回来了,还有裴先生也来了。”
沈书娴笑着点点头,道:“王爷怕卫五爷再生事端,便让裴先生在路上陪着,卫九爷也就跟着一起回来了。”现在只怕跟着沈书君他们一起在前院里,跟着卫大伯,卫大爷一起说话,沈书君是要来拜见卫大太太,总要见头先见了男人们。
卫六姑娘笑着道:“我已经许久没见到九哥,虽然九哥说要跟先生学习剑术,但总是在郑王府住着不回来,我怪想他的。”
沈书娴听得微微一笑,看来卫六姑娘的立场也是站在卫策这边的,卫大奶奶看来在后院也不怎么样,一个庶妹也公然敢反她。
说题说到这里,倒是解了刚才的尴尬,卫大太太笑着接话道:“这回你九哥回来,你好好跟他说,剑术哪里学都是一样的,是不好一直在别人家里住着。还让他回来住,两府离的又不远,两边跑也累不到他。”她也希望卫策能回来住,自己的亲生儿子,天天外头跑着,她几天见不着一面,心里总是挂念。
卫六姑娘笑着道:“是,一会等九哥回来了,我一定跟她说。”
卫六姑娘这么一插话,气氛也热闹起来。卫六姑娘与沈书娴年龄相仿,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她引着话题说起衣服首饰之类的,看沈书娴的新装又说到京中流行,沈书娴也跟着笑着说,都来到国公府了,一直僵着也不是事,卫六姑娘既然愿意跟她说这些,何必非得冷着场。
卫大奶奶一直红着脸,一句话未插嘴,沈书娴更不会搭理她。面子是给该需要给的人,卫大奶奶就可以省省了,以为她好欺负,没事就要钱,一回钉子撞死你,真有骨气,以后就再不说话,再不问卫连舟拿钱,这才是好样的。
闲话一会,卫大伯领着沈书君过来了,卫策自然也来了,裴霜没跟着过来凑热闹,他对于后院女眷之间的见礼实在没什么兴趣。又是一番厮见。卫大伯又看看沈书娴,这兄妹两个确实不错,商户就商户吧,卫连舟那样的身世,能找到媳妇就可以了,更何况看沈书君结交到的人物,也是有大能耐的。
说了一会话,后花院里的戏台搭好,众人也都移到后头听戏,男女也各自分开。沈书娴虽然对听戏没兴趣,但让她跟众人客套她更没兴趣,卫大奶奶还想在她面前摆谱,那也得看看她吃不吃这一套,也许一般商人家的小姐看到国公府会怕,她却没这个意识。婚前拿的钱就算了,婚后还想从她手上拿钱,那至少说话得客气点,当她是包子捏,卫大奶奶还捏不动她。
“姐姐莫生气,大嫂子说话一直……”卫六姑娘轻声笑着说。
沈书娴小声道:“也不是生气,卫大哥已经出族,亲事自己做主即可。卫大爷却写信让我们兄妹过来,让府上相看,这也就罢了。谁知道来了,又是那么一番脸色,谁看到不生气。”
“我那大哥行事也是……”卫六姑娘轻轻叹口气,又道:“幸好家里还有九哥,不然……”卫策当家,国公府还有希望,要是卫大爷当家,以后就难了。她虽然已经订了亲事,马上就要出嫁,但女儿在婆家过得好不好,娘家很重要,想想程氏是如何死的就能知道。
沈书娴却是不接话了,卫家的长幼之争,与她无关,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一切在于卫大伯。他那么犹豫不决,谁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