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君是天亮时回来的, 沈书娴正吃着早饭,就见沈书君春风满面, 一副刚从妓/院回来的模样进屋里。沈书娴至少愣神了三秒钟,倒旁边吴婆子道:“大爷回来了, 让小二上早点吗?”
“不用准备,在柴府吃过了。”沈书君说着,又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箱笼收拾的如何了。”
行装己经打点好,现在只是麻烦小二帮忙把箱笼抬到马车上,然后运到岸边,马车也是客栈派的。至于回淮阳坐的船, 漕帮己经给提前雇好。
箱笼全部抬上车, 坐人的马车也准备好,沈书君正想跟着小二去结帐。就见卫连舟骑马来了,此时两人相见更显得亲密,沈书君笑着叫道:“妹夫, 来的好早。”
“兄长。”卫连舟拱手又道:“东西可收拾妥当?”
“收拾好了。”沈书君笑着说着, 又道:“你要是早说因为家中这些事情,我们两家婚事早就订下来了。”
卫连舟听得有几分叹,拱手道:“承蒙兄长与小妹不弃。”
“切勿这么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些尘年往事,都不要再提起。不过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肯定要好好备嫁。”沈书君笑着说着。
卫连舟年龄不小了, 但沈书娴今年才十五,订亲之后,备嫁最少得一年。成亲之后又得随着卫连舟去海口,一年半载也未必能见到一回。以沈书君的意思想多留沈书娴一年,十七岁出嫁也很合适。
“一切听兄长的。”卫连舟说着,又道:“当日订亲……现在想想只觉得太匆忙了,不知兄长……”他是没啥亲友了,写下婚书,下了聘礼就算订亲了,但沈家可是有亲友的,这样的订亲会不会显得太简慢了些。要是沈书君愿意,他愿跟沈书君往淮阳一趟,婚书肯定不能再写二回,但可以重新摆酒。
沈书君明白卫连舟的意思,却是道:“当日梁太太己经摆了酒席,更何况你离开海口日久,也该回去看看。我沈家虽然也有几门亲戚,但……不请也罢,况且只是订婚,等到成亲之时再大摆宴席不迟。”
要是一般性的摆摆酒,沈大爷肯定要笑话,要是大摆宴席,花的时间又太多。卫连舟那边的事务堆积的估计不少,他家的事也不少。不如订亲简单一点,到成亲的时候再大办一场,倒也两相方便。
“听兄长安排。”卫连舟说着。
两人客栈门口说着话,沈书娴己经吃完饭带着丫头们出来,看到卫连舟也来了,便笑着道:“卫大哥,早。”
“小妹,早。”卫连舟笑着道。
沈书君看箱笼己经抬好,便道:“我去掌柜那里把帐结了。”
沈书君叫上小二去结帐,门口也就剩下沈书娴和卫连舟两个,彼此互看一眼,瞬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连舟并不是很善于言辞那种,沈书娴就是有心想跟卫连舟培养一下感情,古代女子又要求矜持,像她这样的己经算是女子里头豪迈的了,再豪迈一点,卫连舟能不能受的了先不说,吴婆子估计都要说教了。
“从青阳到淮阳水路两天,小妹路上要辛苦了。”卫连舟首先开口,又道:“此去一别,虽然不得相见,幸得现在驿站方便。”
沈书娴明白卫连舟话里的意思,笑着道:“我成日在家中无事,必会常写信,卫大哥可别嫌我烦。”还可以做点手工之类的,在大户人家这种行为能被拍死,商户人家就能得到鼓励。
“怎么会,只是有时候我会跟船出海,未必能及时回复。”卫连舟说着。
“海上多凶险,卫大哥也要路保重。”沈书娴说着。
闲话几句,沈书君结帐出来,卫连舟便拱手告辞。他这趟出来就带了一个小厮,此时小厮己经在岸边等着,沈家也要动身走,不能在店门口一直续话下去。都是行商的人,相见并不算难,再不行还有书信。
卫连舟上马走了,丫头也扶着沈书娴上车,下了车马上船。沈书娴此时心情与初来青阳时大不相同,来的时候是逃难来的,前途十分茫然。只是几天时间,所有的问题解决,她还订了那么一门好亲事,看沈书君的心情就能知道,只差船头高歌了。
虽然心情轻松,沈书君路上却是没有休息,吃住皆在船上,一路直奔淮阳。这趟出来江氏也跟着提心掉胆,现在事情圆满解决,他想早点回去好让江氏放心。两日水路,下了船,早有小厮早早回家报信。
没一会管事带了车驾过来接,本要先请安,沈书君却是摆摆手,只让小厮们快些把箱笼家伙抬进上车。去青阳的时候,堆满车的箱笼,此时却只有几个,都是沈书君和沈书娴的衣物,还是一箱是带给江氏的东西。
江氏带着林姨娘及家中丫头媳妇出门相迎,看沈书君和沈书娴都是一脸欢喜,又听传话小厮说了与卫家结亲之事,虽然不知细节,但估摸着危机己过,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家中事务有劳奶奶了。”沈书君上前拱手说着,他带着沈书娴几乎算是逃到青阳的,留下江氏一个人看家,跟着提心跳胆,实在太难为江氏。
江氏笑着道:“大爷说的哪里话,本是我份内的事。大爷与姑娘一路辛苦,先让姑娘回屋歇着吧。”沈书娴脸上是满脸笑,但看的出来这一路上走来也累了。
沈书娴一路过来也快被船晃晕了,听江氏如此说,便向江氏见了礼,道:“我先回屋休息,晚上再与兄嫂一起吃饭。”
“去吧。”沈书君说着。
丫头扶着沈书娴走了,管事的带着小厮抬着箱笼,沈书君想了起来,便道:“把那口紫檀木的箱子抬到奶奶屋里来。”
“是。”管事的应了一声。
林姨娘见机插话道:“箱笼让小厮们打理,大爷一路辛苦,好好休息才是。”
沈书君笑着道:“里头有给奶奶带的东西,想让奶奶看看。”
回到江氏正房,林姨娘忙着侍侯沈书君更衣洗脸,江氏笑着道:“小厮们说,姑娘与卫大爷的亲事订下来了?”
沈书君笑着道:“订下来了,婚书己经写下,聘礼也收了。本来是权宜之计,没想到竟然真结下这么一门好亲事。”
林姨娘笑着道:“恭喜大爷,恭喜奶奶,一会我就过去给姑娘道喜。虽然是外头订的,但这么大的喜事,家中得摆上几桌酒席,把亲友们都请了才好。”
沈书君挥手道:“只是订亲而己,不用如此麻烦,只是相熟亲友家里送了贴即可。”姑娘订亲了,支会亲友是必须的,也是给人家说一声,我家姑娘己经有主了,不用想着说亲的事。
江氏明白沈书君的意思,要是卫连舟跟着一起来了,那肯定要大摆宴席。现在卫连舟没来,折腾着摆宴席也就显得没必要,便笑着道:“大爷说的是,下午我让帐房写了贴,准备好东西,各房亲友都要知会到。”
姑娘家订婚,要是真按规矩走,男方的聘礼非常多,而且琐碎。还有一部分就是吃食或者干货之类的,这部分是要分给女方家众亲友的。一般男女双方都会先说好,女方会有多少亲友,男方就按算人数,每家一份,或者订亲当日就由各家带走,或者由女方给各家送过去。
现在两家在青阳定的亲,肯定一切从简,沈书君也不可能带着这些东西从青阳到淮阳。最好的方案,就是沈家沈家自己把这份补上,免得被又被人闲话说不知道礼。
正说话,小厮们抬着箱子进来,沈书君亲自打开,先把沈书娴的婚书拿出来交给江氏,这种贵重物品肯定要江氏收着,随即又把那件金翠辉煌的大氅拿出来,递给江氏道:“这件还是给你,可能有点大,你改改就好了。”
江氏看的愣住了,道:“这件大氅……大爷不是要送给柴大人吗?”
沈书君只是笑,又从下面把笔筒也拿了出来,道:“后来郑亲王又回送给我了。”这两件东西原本都是王府的,谢衡回送给他,倒也方便。
“郑亲王?”江氏和林姨娘都听得愣住了,这什么时候又跟皇亲扯上关系了。
“就是那天遇上的谢衡,后来又在青阳遇上了。”沈书君简短的说着,又道:“我己经从青阳回来,柴大人收了礼,批了条子,十分顺当。多亏谢大哥的消息,现在我己经青阳回来,也该写封信说一声,另备了东西拿过去才是。”
江氏点头,与谢延丰交往一直都是如此,亲兄弟明算帐,不能让人白操心。多少人花钱想求有人操心还没找不到人呢,想想又道:“大爷既然这回在青阳与郑亲王认识,现下要打发人去京城,也不能空了王府。”
“是这话。”沈书君说着,既然己经搭上关系,那就不要断了,想让这条线长久,经常来往是必须的。便道:“拟三份礼单,除谢府和王府外,亲王府的长史官那里也要另外送一份。这趟……让刘成与来喜去,他们两个机伶。”
“是。”江氏应着,又道:“等我一会拟好礼单与大爷过目。”
正说话有管事媳妇进门回道:“江大老爷听说大爷回来,亲自来了,现在前头厅里。”
沈书君看江氏一眼,停了一下才道:“才得了盐引条子,我吃了饭就要去铺了,我就不见了,你招呼吧。”
“嗯,大爷歇着吧。”江氏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