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琅提出来的要求，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归根结底，一切事情都是他引起的，林琅最感兴趣的人还是他，阮馥羽无论是这次，还是上次跟宁微微之间的仇恨，他都是在这场混沌当中的受害者也是无辜者。

“你是在犹豫吗？”林琅情绪变化多端，上一秒提出这个问题时，还是满脸堆着笑容，看着特别幸福。见顾锦脸上有一些犹豫的颜色，立刻将笑容收敛住，马上严肃的盯着他看。

在这双简直要把人看穿的眼睛里，隐约透露着邪魅的气息。如果顾锦再犹豫半刻，说不定她就立刻下令将阮馥羽推下楼去，顾锦心里这种念头一闪而过。

这些分明就是经历过的呀。

顾锦此刻一丝犹豫都没有立刻单膝跪地，抬着如画的眉眼，看向站着的林琅。

他从公司直接奔到半山疗养院，又在三分钟之内从山上下来，梳得整齐的头发以前零散了很多。而且那头发已经垂到了眼皮处，梳在后方的秀发也全都耷拉了下来。

没有露出额头的顾锦看起来更病娇，尤其是从林琅站着的角度去看他，不整的衣衫微露着他的锁骨，让人心神荡漾。

林琅看着眼前，即便是在邋遢凌乱的环境里，也像王子一样存在着的男人，像是梦想，终于实现了一样，从体内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突然开始慢慢往外散发出一种幸福的感觉，逐渐地溢满了她的整个身心。

她将手放在胸口，努力平复着心悸。她也是闯荡江湖很久的人了，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居然会为了眼前这个人而心动不已，看来稍后又会成为帮派里的笑话了。

“天呐，你是认真的吗？”林琅像是明知故问，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顾锦接下了头，忍了一下内心的厌恶之情，又重新抬起头看向她说道：“我说过，一切都会按照你想的去做。”

“我们顾总居然是一个如此体贴之人，就知道我幻想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林琅依旧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如果她是开心的，为什么脸上却不表达出来，如果她是讨厌的又为何总是说些鼓励他的话？

顾锦心想，反正今晚已经豁出去了。只要能找点救下阮馥羽，无论要他做什么都行。

他又转头看了一下布莱克，希望他能够从自己绝望的眼神中读出他的真情实感。而布莱克也没有令他失望，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顾锦心下一横，立刻开口说道：“尽管我没有事先准备，如此突然地就向你求婚，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林琅已经笑出了声音，捂住嘴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

就在布莱克，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突然林琅用极为冷酷的目光扫向另外一边，她突然拍了拍手，在极为空旷的仓库里，这声响不停的回旋。

然后顾锦就看到阮馥羽被人推着从那个角落里出来了，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她了，他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所以他都已经记不得跟她分开了多长时间。

阮馥羽双眼呆滞的看着前方，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任由别人将她推出来。她的目光没有看着顾锦和布莱克，就像是失去焦点的盲人一般，直直地看着前面。

她原本像是小鹿一样伶俐的眼神，已经完全呆滞。披头散发的她再配上身上穿着的半山疗养院的病号服，落入顾锦眼睛里，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一个精神患者。

“羽儿……”顾锦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同时另外两个壮汉阻拦在他的面前。

顾锦恨恨的咬住牙齿，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林琅！你究竟是怎样折磨她的？！”

林琅却一脸轻松，“我对她可是有商有量，好好招待的，让她变成这副模样的是你，可不是我。”

顾锦硬要闯出那两个人的束缚，但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是不能实现的。

而布莱克也是这样，他们两个人就像是跌入了沼泽之地，越是动弹越是被掩埋更深。

“羽儿，你不要害怕，我会救你出去的！”顾锦不顾一切地伸出了手，企图去触碰她，但是任何效果都没有，他们之间还是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然而刚刚将他跟林琅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阮馥羽眼神依然无光，双目呆滞地望着前面，就像是沙漠之地，再也不能寻找到一颗水资源一般干涸。

他已经忍受了她很久，他承认自己婚内**，他说了对林琅充满好感，他一点都不犹豫的签下了离婚协议书，他用曾经跪在地上向她求婚的那个姿势也同样跪在林琅的面前……

阮馥羽的心已经是一片死寂，在半山疗养院的时候，她对他还是充满了想念的，那种心情，就像是一片草原，正沐浴在春日里一般茂盛。可是亲耳听见，亲眼见证到眼前的这种种，阮馥羽的心已经从最高的山崖上跌落，碎成了粉末。

顾锦这个令人失望的男人，无论他以后怎样哀求自己，都再没有原谅他的机会了。奥，或许这么想也是白费力气，他压根就不会回头。

也许自己不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像刚才一样，对自己没有半分的留恋，那样做的顾锦才是真实的他。

所以无论顾锦现在表现的多么激动，即便是伸出了手，想要突破重重空气去触碰她，她都不要跟他接触，甚至还要往后退两步。

“羽儿，你不要害怕，爸爸会救你出去的！”布莱克也叫了起来，“你放心，阮阮现在已经睡了，你不要担心。”

直到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阮馥羽完全死寂的眼神才恢复一点光彩。她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嘴里喃喃道：“那就好，睡了就好……”

看到这样的阮馥羽，顾锦心里一片凄然。人生若只如初见，她还是那个充满了活力的女孩子该多好。他一直都痛恨自己没能给她幸福，据说是幸福甚至都不能保护好她，一直带给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