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懂事之日起, 便没有被这样呵斥过,还是用了那般侮辱性的字眼。
他回头, 行动处,掀起自己金黄蟒袍, 蟒袍翻滚,就像他滔天的怒意。博古齐站在那儿,迎着太子直面而来的杀气,一点都不露怯色。
宋桃看危机暂缓,也冷静下来,她为何要怕太子,她是四阿哥的女人, 虽然还只是个庶福晋, 只能算个小妾,但是她毕竟是这太子殿下四弟的女人,太子应该还不会对她要强的吧。
她心里一静,这才发现局面有些奇怪。
太子正和一个小孩子比拼气势, 两者竟然旗鼓相当, 甚至还是那孩子略胜一筹。
“原来是博古齐小世子,刚刚你说孤什么,孤还想再确认一下。”太子虽然被娇宠着养成了残暴任性的性格,但是却也知道孰轻孰重,蒙特王爷就这博古齐一个独子,平日里就极尽宠爱,这次, 他们来科尔沁就是来联络感情的,伤了博古齐就是不给蒙特王爷面子,于是他咬着牙,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来,找了个台阶给博古齐下。
博古齐双腿一使力,身子轻盈的腾空而起,然后又稳稳地坐在马背之上,他一手支起脑袋,随意而嚣张的说:“爷看你,不但眼睛有问题,而且就连这耳朵也有问题,软蛋秧子。”
太子被这博古齐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心哪能受的了这等闲气。
他翻身上马,俯身向着博古齐而去。
“敢在孤面前自称为爷,真是翻了天了,难道蒙特还有阴谋造反,想自称为王的心思不成,你个小子,实在是该死。”盛怒之下的太子殿下,哪里还管得了大清利益,哪里还想得到蒙蛮两族的关系,只想着怎么把博古齐打倒在地。
博古齐一点都不慌乱,藐视地看了一眼太子,掏掏耳朵:“叫什么叫,把爷的耳朵里的耳屎都给震出来了。”
而在一旁的宋桃听了后,极力忍笑,这孩子嚣张地倒是可爱。
眼看着太子的马已经到了博古齐跟前,博古齐却还不动。
不等宋桃出声提醒,博古齐一手撑着马背,作为支点,在马背上漂亮地打了个圈,由斜卧在马背之上,在一瞬间已经跨坐马上,两腿一踢马肚,棕马便急速奔出,刚好一分不差地躲过了太子的袭击。
“有种就不要跑,和孤好好大干一场。”太子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竟然不敌一个7岁稚儿。
“爷跟你打,就怕脏了爷的手。”博古齐悠闲地坐在马背上,看着太子气急败坏地叫嚣。
太子再一甩缰绳,向着博古齐奔去。
博古齐笑嘻嘻地看着太子,领着太子往那牛羊群里绕。
太子急红了眼睛,跟着博古齐闯了进去。
原本安静的马群、牛群一下子乱了,各种叫唤声不绝于耳,博古齐灵巧地穿梭其中,展现出惊人的马术,太子除了性格不好,但是武术却真真不赖,在盛怒之下,依然游刃有余地对博古齐紧追不舍。
宋桃看着两人越行越远,原本想就这样回去算了,可是又担心那为她解围的孩子,便骑上白马,在外围远远张望。
博古齐和太子,在你追我赶之中,突然被一群惊吓到四处乱窜的马群挡住,博古齐当机立断,弃了综马,在那突如其来的马群背上,借了力,灵巧地做了几个空翻,度了过去。
远望着的宋桃,在心里叫了声好!
太子跟在博古齐后,视线被博古齐挡住,并没有发现迎面而来的马群,等到博古齐弃马翻身,他才刚刚发现这个危机。
急智之下,他用力一拍马背,借着力,翻身下马,在地上横着滚出几米,才停了下来。因为旁边有河,所以泥土很松软,青草也很浓密,太子并没有受伤,只是浑身沾满了泥土,还顶着几根杂草,让他很是狼狈。
太子的马,在马群中不知所踪,倒是博古齐的马,乖巧地立在空地之上,安静地吃着草。
“赶紧回家洗洗吧,爷看着你,真是可怜,你老爹可要心疼了。”不知什么时候,博古齐已经神态轻松地叼了一根草,再次斜卧在马背之上。
综马慢慢悠悠地在草原上走着,博古齐也不阻止,竟然还闭上了眼睛。
太子的衣服一向来是如兰清香的,再闻闻身上的味道,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烂泥恶臭,再看那博古齐随着他的马渐行渐远,沉声骂道:“博古齐,你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给孤等着,有你好看的。”
太子这会儿又发现自己的马不见了,他更加郁卒,抬眼正巧看见远远的宋桃还有她的马。
“那边的女人,把你的马借给孤,孤回营后,珠宝首饰随你选!”太子对女人是好的,对美貌的女人更是大方。
宋桃牵着马,快速跑来,恭敬地把马绳给了太子,这太子都叫了自己好几声孤了,如果她还装作不认识,那反而弄巧成拙:“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随意一挥手,心里急着回营,没和宋桃多做计较,拿起缰绳就要上马,可是白马只认宋桃这个主人,哪肯让一个泥人来污了他雪白的毛。
太子看连一匹马都欺负他,怒火频临爆发的边缘。
宋桃看太子的脸色黑得堪比锅底,刚刚自己已经对他不敬,只希望太子不要再因为这马而迁怒于她:“太子爷,这马还未被驯服,奴才不小心坐了它,才被带来此处,奴才看太子爷气宇轩昂的,这畜牲定是被您的贵气威慑了,它才感到不安退步,太子爷,要不要试着驯服一下它。”
宋桃边说着,边给了那白马一个眼神,这白马本就颇有灵性,又吃了宋桃空间里的水果,更通人性,这会儿接收到了宋桃的眼神,不满地摆摆马尾,好马不认二主的,它既然已经认了宋桃做主人,就不会改变。
宋桃再瞪,白马委屈地低头,还是不依。
太子略一思索,觉得他天生就应该是王者,这驯服一匹马,肯定不在话下,再想着在这美人儿面前已经失了颜面,正好通过驯服这马,来挽回他太子的尊严。
太子乌黑的脸上,露出自信的风采:“姑娘,等孤驯服了这马,孤就送给你,让这欺负了你的畜牲,听你一辈子使唤。”
宋桃听了,屈膝行礼,又偷偷给白马使了个眼色:反正以后我还是你主子,你就将就一下。
白马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太子一挥袍子,翻身上马,白马很敬业地狂奔起来,奋力地想把太子摔下去。太子似乎把从博古齐上受的气全都发泄出来,手中的缰绳紧紧勒住了白马的脖子。
白马被勒得生疼,蹦达地更卖力。
宋桃则狠狠瞪住白马,你给我差不多就行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白马蹦达地累了,也终于接收到了宋桃的眼神,慢慢地消停了下来。
宋桃立马上前,说:“太子爷,果然是天之骄子,轻轻松松就驯服了烈马,实在是我们大清之福啊!”
太子被宋桃的马屁拍舒服了,坐在白马之上,霸气外露:“不过小小一匹野马,孤的本事还不止这些。”
宋桃再拍:“奴才经常听四阿哥提起太子爷,说太子爷是个文武全才,今个儿见了太子真容,发现太子殿下,一表人才,贵气逼人,害得奴才一开始不敢直视与您,现在又看太子殿下骑术了得,更是佩服。”
太子听了宋桃的马屁,原本郁闷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四弟?你是四弟的人?”
宋桃点头:“回太子爷的话,奴才是四阿哥的庶福晋。”
太子心里流过失望,这女人容貌艳丽,又会说话,很对他的胃口,要是只是个奴才,他倒想讨了去。不过既然是四弟的女人,那就算了。
四阿哥平日里跟太子交好,在太子和大阿哥的交锋中,是站在太子一边,这会儿,他就卖这四弟一个面子,他的女人,他就不下手了。
太子对宋桃的感官非常不错,便温言道:“孤也不方便让你和孤同乘一马,不如,孤回去后,通知四弟,让四弟来接你如何?”
宋桃恭敬低头:“奴才谢谢太子爷。”
太子这才骑马而去,宋桃拍拍自己的胸口,暗暗吐出一口气,应付这些个皇子们,实在是让她心惊胆战,耗尽脑汁啊!
她坐在绿茵草地之上,任由明媚的阳光洒在自己脸上,独自一人,在这辽阔的草原之上,闭上眼睛想,在这儿,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担心被谁陷害,只亲近这草、这水,这风,真是美好。
这蒙古,才是她家爱玩、爱闹、爱牛羊的欣妍的归宿吧。
当她睁开眼睛,一张可爱的圆脸出现在她的全部视野之中!
她惊吓地躺倒在地,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太子口中的博古齐。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弱!”博古齐抽了抽鼻子,像是在嗅宋桃的气味,皱起眉头,把手环在胸前,嘀咕。
宋桃觉得那一副大人样的包子脸,很是可爱,不免打趣道:“小朋友,装老成可不可爱啊,你该叫我姐姐才是。”
没想到博古齐一听,暴跳如雷:“老子,今年九千岁了,九千岁,那该死的和尚,偏偏给老子弄了个这么□□的皮囊,气死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