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一眼, 便确定了一生。
感情很多时候并不取决于追求了多久, 更多的是看是否找到了合适的时点。
那一刻我看着你,觉得,百年的孤寂只为你一人守候, 千夜的恋歌只为你一人而唱。
——题记
求婚、答应到成为合法的夫妻关系,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没有华丽的求婚场面, 没有盛大的婚礼和豪华的婚纱礼服,寒碜简单得让迹部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很不满的瞪着手中那纸一戳就破的薄薄的婚书, 迹部咬牙。要不是因为不确定凌汐是不是能够完全的接受自己, 他才不要这么儿戏的囫囵过去就算了!他可是迹部景吾,婚礼怎么能这么低调草率的只是登记一下?太不华丽了!
某位大爷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加快步伐收复自家老婆大人的芳心, 然后补一个盛大的婚礼仪式, 绝对只能比忍足那家伙华丽而不能落后!
千晴还在车上睡得沉沉的,完全不知道自家老爸老妈已经发生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妈咪不再是“闲院凌汐”而变成了“迹部凌汐”, 就连她自己也成了“迹部千晴”小姐。
可想而知当迹部景彦夫妇得知自家儿子和儿媳竟然不声不响如此低调的迈过了他们曾经以为会万分艰难的坎,很不华丽的齐齐石化了。是他们太老了么?是么是么?为什么现在年轻人的思想他们已经完全跟不上了?这改变,真是够迅速的啊!虽然他们老两口盼儿媳妇儿盼了很久了,但是也不是以这么个方式出现呀!太惊悚了,他们脆弱的心脏受不了……
而同样得知了这件事的新任忍足夫人对此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孽缘。
不说别人的反应, 先看看迹部家现在这阵势——在兴奋的迹部夫人极力坚持之下,某人只能无奈的接受从今天晚上开始不能独自拥有一个房间的事实。虽然她是做好准备要调整心境好好做“迹部凌汐”,也准备好接受接下来的婚姻生活, 但是不代表她就已经完全没有丝毫芥蒂能跟那位大爷躺到一张床上去睡得安稳。而且,别以为她没看见迹部夫人嘴角那抹狡猾的笑容,满眼期待jq的目光让她完全吐槽无力。
并不是没有过这种经历,但是那时候是热恋中的情人,现在算什么啊?凌汐满心纠结,躺到床上死死闭着眼睛尽量往床边挪,虽然这床大得不像样子,她仍然觉得不够,迹部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某人一副僵硬的姿态藏在被子里,眼皮下的眼睛很明显能看出滴溜溜不安转动的痕迹,满脸紧张。
说实话,迹部并不高兴她这么排斥躲避自己,但是毕竟现在已经算是前进了一大步,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特别是对这个丫头,所以他也没有揭穿她,径自在另一边躺下。
柔软的大床因为突然多出一个人的重量而塌陷进去,凌汐紧紧摒着呼吸几乎成了一根木头。隔着薄薄的睡衣,感受到那人身上传来的热力和温度,还有扑入鼻中的熟悉的味道,凌汐的睫毛抖得厉害,脸颊也情不自禁染上红晕。
良久,她听见旁边的人轻轻叹了一声,而后一条手臂横过来搂住她的腰。刚想抗议挣扎,颈边便传来那人的呼吸,还有醇厚惑人的声音:“别动!在你真正接受之前,本大爷不会对你做什么。睡吧。”
不知什么时候在那个熟悉的怀抱里陷入沉睡,等听到外面手忙脚乱的声音和房门上急促的敲门声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
“少爷,少夫人,小小姐突然肚子痛,刚刚……”未等管家说完,迹部和凌汐却都已经顾不上理他了,方才的睡意全无,宝贝女儿生病的消息让两人紧张得要命。
轻轻粉嫩的小脸痛得皱成一团,眼泪直掉,迹部抱着她凌汐陪在旁边不断地出声哄着,房车风驰电掣的朝东京综合医院驶去。
“好痛……”滑嫩的脸蛋儿被泪水冲得一塌糊涂,千晴软糯讨喜的声音带着明显因为疼痛产生的颤抖,小小的身体在迹部怀里缩成一团不断地痉挛着,被凌汐握住的小手紧紧地攥着。
“乖,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千晴别害怕,爹地和妈咪在。”见自己平时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痛成这个样子凌汐心疼得不得了,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接到通知,医院早就做好了准备,迹部家的车子刚在医院门口停稳医护人员就将千晴接了过去送进了急诊室。
被关在诊室外面,凌汐紧张得要命。刚才千晴说很痛的地方时右上腹的方位,也就是肝脏。
“会不会是恶性肿瘤?突然痛得这么厉害……”她知道肿瘤的威力,当年脑瘤病症发作的时候,她简直疼得想死,千晴才那么小……
“别担心,没事的。”迹部把她的身体扣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抚她。他自己也很紧张,但是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可是她痛得都晕过去了!”
“那也不一定就是肿瘤,别胡思乱想。”迹部觉得凌汐未免太过紧张,普通人就算突然发病也不至于一下子想到“肿瘤”这种程度吧?也太严重了点。
“现在不还在检查吗?相信我没事,以前也没有征兆,应该不会太严重,你别自己吓自己。”
“……我不能没有千晴……”迹部的声音笃定的砸进凌汐的听觉中,奇特的让她稍微放下了心,刚才绷得紧紧的神经好像一下到了极限似的突然就断了,压在她心里的各种情绪顿时汹涌而出。她靠着他,抓住他的衣襟哭出声来。
“千晴是本大爷的女儿,不是那么容易出事。”迹部很少见凌汐哭,她在他面前总是忍着,五年前分手时是第一次,那次给他的感觉很绝望,但是现在,他觉得她很恐惧。并不是恐惧千晴的检查结果,而是恐惧着一种更加遥远深刻的经历。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笨拙的抱着她,说那种骄傲得没什么用处的保证试图让她放松。
“你不知道……真的痛极了,简直想要死去……”那段单调痛苦的生病的日子是凌汐最不愉快的回忆,那个时候她就算很认真的配合着治疗,事实上也基本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死了,“奇迹”那两个轻飘飘的字不能给她希望。发病时候那种身体由内到外的膨胀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她受够了那种痛苦,很讨厌很讨厌医院,即使现在她一再的提醒自己千晴只是肚子痛而已,和脑瘤什么一点关系也没有,但那种深刻的痛感和恐惧仍然萦绕着她。
迹部被凌汐泪流满面的样子吓了一跳。她漂亮的绿玉般的眼眸里全是挡也挡不住的惧意,好像有着什么痛苦得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在折磨着她一样。这个神情,他见过。
十年前她手术的那一天,在医院的花园里,她无助的捉着忍足的衣衫靠在他怀里,脸上的表情就是这样,恐惧、空洞、无助。
他知道,她一定是想起当年自己生病时的疼痛,害怕千晴也会遭受那样的折磨。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力的抱紧她,拼命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诊断结果自然不是什么肝部肿瘤,只是胆道结石而已,也终于让凌汐松下了一口气,这才感觉疲惫成倍的涌上来。
小小的身体躺在病房洁白的病床上,在镇痛药的作用下陷入了睡眠,手背上还输着液,粉嘟嘟的脸蛋儿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漂亮的灰紫色发也乱蓬蓬的。
后知后觉的发现从刚才起自己就已经被迹部圈在怀里,凌汐的脸有点红,神色也微微有些不自然,可又想到,若是没有迹部在旁边,自己是不是就一直陷入恐惧中出不来了?
病房里没有多余的床,只有一张沙发,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天都快亮了,迹部看凌汐眼眶下带着浅浅的青色,执意要她在沙发上再睡一会儿。拗不过他,便也只好同意。
胆道结石并不是很严重的病,只需要动个小手术即可康复,也几乎没什么难度系数,但是凌汐还是不放心。好在亚洲区的总裁下个星期就可以来就职,她才能够有时间从繁重的工作中抽离陪陪女儿。
得知千晴生病,忍足一家和手冢一家第二天就来探视,病房里堆了一众人,让下班过来的迹部看得额角青筋直冒,尤其在听到自家宝贝女儿对着忍足那匹狼和手冢那个面瘫甜甜地叫“干爹”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你们几个不要离本大爷的女儿那么近!妨碍空气流通。”黑着脸,迹部咬牙切齿。
“啊嘞?我是医生都不知道,离得近会妨碍空气流通这种说法呐!”忍足挑眉。
“总之,千晴还在生病,你不要试图让她说太多话!”
“迹部,承认你嫉妒不就行了?还那么别扭。”静藤安在旁边凉凉的揭穿。
“本大爷怎么会有那种不华丽的情绪?”迹部一扬头,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语气却有点虚。真是,这帮闲人干什么跑来跟他抢女儿?太不华丽了!
决定无视这帮看热闹的家伙们,迹部径自坐到病床边和自家宝贝女儿联络起感情来,凌汐看着千晴那张与迹部七分相似的脸露出的放松依赖的表情,微微勾起了唇角。
探视时间快到了,众人起身道别,待房间安静下来之后凌汐照顾着千晴躺回床上,迹部把旁边的椅子推过来一些让凌汐坐下,并且递过来一杯水,凌汐随手接过,默契非常。
小家伙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了看父母,叫了他们。
“嗯?怎么了?”
两人回头,询问的看着女儿,对上一双闪动着喜悦和幸福的眸:“要是我早点生病就好了……”
迹部和凌汐一愣,小家伙补充一句:“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早点看到爹地和妈咪和好了。”
直到晚上回了家,凌汐还想着千晴状似无疑说出的那句话。
从千晴认识到自己的父母不在一起生活之后,凌汐其实一直都注意着女儿的反应,怕这样的单亲家庭会伤害到她,让她不能健康成长。她并没想过要隐瞒什么,如果千晴来问,她都会告诉她,但那孩子从来没有细问过她和迹部之间的任何事情,对于她给出的“因为一些原因”的解释也没有过多深究,尽管也说过要她找个合适的人照顾自己,但是在她表现出没有必要和兴趣之后,千晴也不再提,甚至不曾表现过有多么在意父亲,所以凌汐一直以为,千晴没有那么在意。
回到日本以后,虽然意外于迹部这么快就取得了千晴的信任和好感,甚至超越了自己,但是凌汐也没有想到女儿想要他们和好的愿望是这么强烈,强烈到,不惜希望早点生病好让他们更加亲近吗?
她这个母亲,做的到底是有多么失败!
迹部从书房回到房间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凌汐的身影,如云的大床上还整整齐齐,显然她还没有休息。时间已经逼近了午夜,平常的这个时候她早该睡觉,今天是怎么了?
迹部微微蹙眉。这个时间大家都休息了,整幢宅子都很安静。静谧的空气中隐约传来钢琴声,琴声不太有规律,似乎是随性之作,没有严格的遵循节奏的韵律,显而易见琴手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曲子是贝多芬的《月光》,宁谧而安静的曲调在午夜时分显得格外清晰和清冷。
推开琴房的门,半开的窗帘中透进的银色的月光洒在三角钢琴旁的女子身上,为她染上一层有些清冷的色彩。她姣好的面容在温柔的月光中显得很朦胧,睫毛的阴影投在眼眶下,遮掩了眸中的情绪。
她遇到了某些棘手的烦恼的事。迹部这样想着。每当她露出那种悠远的表情时,就是她心里混乱的表现。
是因为今天在医院千晴说的话吗?
迹部承认,在听到女儿那么说时,他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心痛。只有四岁的孩子,小小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平时见她笑嘻嘻的撒娇玩笑,其实只是假象吧?
“我不是个好母亲。”琴声渐渐弱了下来,节奏也越来越慢,凌汐有些自责忧伤的声音在隔音效果颇好的琴房里很清晰。
“不是你的错,五年都交给你一个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迹部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的脸,深邃高贵的深灰色眼眸深得过分,敛去了少年时代嚣张狂妄的肆意,变得具有深意,闪动着隐隐的华彩。那样的目光好像一只温柔多情的手,轻抚着皮肤,让凌汐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温温的热度,并且还在继续变热。
她暗暗吞了下口水,竭力平复自己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迹部的目光有时候像一根绳子,能将人牢牢捆住无法动弹。仿佛穿透了灵魂,看进她身体的最深处,洞穿她一切的感情。
被这种仿佛化作实体的视线盯得喘不过气来,凌汐悄悄想要移开视线,偏偏迹部好像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微微靠过来一些,带着微不可觉的类似于诱惑的味道低声道:“我们现在就很好,不是吗?”
不知是夜色过于暧昧还是心情过于紧张,总之在凌汐听来,他一贯华丽的声音里少了一些高昂,倒是多了几分低哑性感,刻意拖长的尾音像是掺杂了巧克力一样腻人,听在耳中弄得人心里痒痒的,好像连皮肤也烧了起来。凌汐顿时开始不知所措,心跳如擂鼓般响亮急促,呼吸也紊乱起来,大大的眼睛褪去了清冷平静的光彩,涌动着慌乱和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和情意。
伸出手去摸上她的肩膀,接触到的肌肤惊吓到似的微微一颤,迹部看着隐藏在长发下雪白的脖子也慢慢染上一层粉红,轻轻把她扳回来面对面。紧张睁大的暗绿色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好像在她的眼中此刻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不甚清晰的月光下,她的嘴唇微微张开还带着些水润的光泽,温暖的吐息吹拂在他脸上,女子身上传来催人迷恋的馨香,让迹部的眼眸也开始染上微微的湿意。
身边的所有都瞬间远去,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只能感觉到掌中握着的肩头轻微的颤抖着,娇美柔软。房间里静得可怕,月光投进来,在黑亮的钢琴上反出暗哑的光泽。迹部就像被深深蛊惑一样朝着粉色的嘴唇慢慢靠拢……
柔软的唇瓣触碰,温湿的感觉迅速占领了神经,凌汐浑身一震,脊梁过电一般顿时酥麻起来。熟悉的味道别致而清新,却致命的诱惑。
不讨厌,甚至还很喜欢。他的接近和触碰总是让她安心和沉醉的,就只是轻轻的接触,就打破了她心底最后的防线,让她丢盔弃甲在一瞬间放下了全部的执念和坚持。
她小心地轻咬他形状完美的下唇,伸出舌尖试探的描绘着他的唇形,白皙的双颊染上淡淡红晕,长而卷曲的睫毛因为不安和害羞轻轻地颤抖着。
意外的温顺和主动让迹部愣了愣,旋即有些欣喜若狂,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压向自己,加深那个吻,手臂的力度大得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嵌进自己的胸膛。
仿佛一切事物都退出了两人的脑海,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绵长热情的吻中。凌汐环着迹部的脖子,回应着他的热烈。她的上身在热吻中向后倾倒,触到一大片钢琴键,发出一阵杂乱错综的响声,像是某道解除魔法的咒语,一下子让沉浸在亲吻中的两人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放开了彼此,面上都有些潮热,气息也乱了。
“我……”
“我……”
一出声,同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极度奇怪,竟然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两人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一接触到彼此的视线又触电般的弹开。皎洁的月光下,从发丝中微露出的耳根变得粉红发热。
迹部深吸了口气。
一个吻而已,身体竟然因为这样的接触而变得异常失控,所有的情感都在血液中沸腾叫嚣着,冲击着岌岌可危的理智,对她的渴望如此明显,他差点就要控制不住了。
微微闭了闭眼调整气息,迹部再一次转回视线的时候,看见凌汐轻轻咬着下唇,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释然过后带着期待。他知道,她的想法将决定他们是否能够回到从前。
他没有问,等待着她自己告诉他。
凌汐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在对上他视线之后只是短暂的一怔,很快便用行动回答了他。她勾住他的脖颈,轻柔的吻了下他眼角下的泪痣,然后很快退开,水样的大眼睛中有着某种隐晦的暗示。
大得活像个小型游泳池似的浴缸奢华高贵,浴室的墙壁闪动着五颜六色的彩灯,把浴缸里的水也映得色彩斑斓,荡漾的水波微微晃动着,每一波都好像冲击在凌汐心里似的,让她颤抖。迹部的大手搁在她腰间,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就解开了睡衣的腰带和衣扣,一具完美无缺的胴体霎时曲线毕露。
“你……”她羞得满脸通红,下意识遮住胸前的旖旎,整个人就被他腾空抱起放进温热的水中,紧接着便靠过来结实的胸膛。
他的脸埋在她的肩窝脖颈处,慢慢地、深深地呼吸着她诱人的香气,细细研磨她白嫩小巧的耳垂,手自动自发的探向她敏感的地带。
细碎的吟哦从樱花般的唇边溢出,她双目迷蒙,长发浸染了水迹,贴在光华的皮肤上,脸庞因为水汽和爱抚的原因酡红诱人。迹部捧着她的小脸,压下一个又一个细致绵长的亲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