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Chapter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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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姿态, 你的青睐, 我存在在你的存在。

你以为爱,就是被爱,你挥霍了我的崇拜。 ——题记

那场比赛, 冰帝终负于立海大,无缘全国大赛。璃没有看完全程, 但是看忍足打得艰难,想必其余几场也并不轻松。

她没有问具体的情况, 忍足也没说。

她知道他不需要安慰。忍足骨子里的骄傲并不比任何人少, 他们这些背负着家族责任的少年们,不能软弱和停止,只能不断向前, 披荆斩棘, 无论风雨,永不停止。

那天忍足从医院离开以后, 璃才发现他遗留在她诗集下的一盘录像带。

平平整整压在她的诗集下, 分明是故意。璃知道,那是比赛的全过程。

她把录影带推进影碟机,握着遥控器盯着窗外发呆,终于还是没有按下播放键。

那盘录影带被她收起来,再不曾被拿出来过。这场比赛, 成为她唯一看过的一场日本中学生的网球比赛,她身临其境,却一个精彩的镜头都未曾记住, 甚至不知道,每场出场的运动员都是谁。

病房外面那棵高大的梧桐的叶子终于全部落完了。那天清晨,璃拉开窗帘第一眼看见那光秃秃的树枝时有一瞬间的愣怔。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说一个病患认为窗外的树掉光叶子的那天就是自己的大限,好心的画家便帮他画了一片惟妙惟肖的叶子拯救了他的精神,自己却因受寒生病去世了。

她嘲讽的笑了一下。

可笑的人!树有树的生命和规则,又同人自己有什么关系?将生的希望寄托在这种无聊虚幻的东西上,就好像对着空的桌布祈求出现丰盛的饭菜一样,若要成功的话,只能在童话里罢了。人的命运只能握在自己手中,能够击败和拯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她撕下一张日历,露出崭新的一页。

这种要靠自己一页一页撕的日历,其实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用了,电子产品横行的时代,这种东西未免太过原始和古老。可是璃喜欢,她的骨子里总是对古老的东西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偏爱的。看着日历上的纸张一页页减少,好像触摸到时光流逝的温度一样,你可以自由的决定什么时候撕下一页,不必拘囿于刻板的午夜零点。如果你懒散一些,那么你可以积攒很多页,然后在后来的某一天一口气全部撕掉;如果你激进一些,也可以在一年当中的头一天就把一本日历的纸张都撕光,然后在未来的364天对着空荡荡的桌面发呆。

好像可以控制时间前进的速度。

即使现在已经2010年,可若是你还留着1990年的日历,可能会觉得,20年的时光在你身上并没有作用什么,你还是20年前的你。

有种自欺欺人的怀念。

如果是夏天,纸张不会很凉,撕下时和肌肤触碰,你会觉得,日子很温暖,冬天时又会觉得冷得有些残忍。若是你怕冷,可以选择把冬天那几个月的在夏天的末尾就提前扯掉,那样,你永远不用知道,冬日的寒冷,其实可以连一页纸都不放过。

12月24日。平安夜。

已经在这家医院住了两个月了呢!

肖恩医生又为自己做了一次检查,好像两个月的调养有些作用,如果不出意外,再照这样休养一个月,过了新年就可以手术了。

璃躺回床上,让冬天的阳光透过宽敞的床照在自己脸上,闭上眼睛,弯了弯嘴角。

这两个月,还真是做了不少事情呢!和肖恩医生的约定,对闲院伯伯的嘱咐……她抬起右手,挡在眼前,张开五指,让阳光从指缝漏出,眯起眼睛。

一个月后,自己是还能躺在这里晒太阳,还是长眠于冷冰冰的墓地呢?

忍足和静藤安还是每天都来报到,听说,冰帝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外卡,网球部每天的训练比以前紧了很多,忍足来了也常常累得说不出话。可是,即便这样,她也能从他脸上看到享受和喜悦,即使口头上抱怨着累。

骄傲的他们,不会允许自己失败两次吧?

全国大赛,似乎是2月开始呢!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他们捧起冠军奖牌的时刻,似乎是冠军的话,还有一面很大的锦旗,到时候,迹部那个华丽为先又好面子的大少爷,不知道会不会像别人一样高举着那面锦旗,还是,更有可能,他会让桦地举?

她想着那个违和的画面,不自知的笑出声来,而后,寂寞的向下弯了弯嘴角。不管手术成功还是失败,那都不是她会见证的场景了,想想还真是……孤独呢!

迹部晴打来电话,问她寄给她的圣诞礼物收到没有,她装着快乐欣喜的腔调说很喜欢,面无表情,然后撒娇似的问对方喜不喜欢自己选的礼物,被告知她选的那款hermes方巾她正戴着。即将收线时,迹部晴嘱咐她要和景吾好好度过一个美好浪漫的圣诞节,她笑着答应,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何时开始,她已经可以做到这样,带着一副面瘫的脸,讲出那种千变万化的语气呢?

迹部晴寄来的礼物,应该在迹部家吧?她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呢?刚才还真是……虚伪!

忍足说,今晚东京湾有盛大的烟火大会,问她想不想去。

她说好,然后和忍足、静藤安交换礼物,三个人都表现的像小孩子第一次收到礼物一般,当场打开,然后发现三个人的礼物放在一起就成了三副帽子围巾和手套,只不过不同颜色不同品牌罢了。

静藤安说三个人有默契,然后兴致勃勃把三个牌子拆开搭配,一人一套,戴上有些不伦不类,可是她自己不嫌弃,还说这样一看就知道我们三个是好朋友有默契,别人还没有呢!于是忍足和璃也不再说什么,也乖乖接受,虽然临出门照照镜子还是觉得怪怪的。

吃过晚饭到东京湾,人已经很多了,烟火八点开始放,还差10分钟,忍足把静藤安和璃送到一家商店让她们在里面等以免冷,自己去停车场停车。观烟火的人太多,停车场离这里还很远。

璃站在商店的玻璃门边看着如潮的人群,和静藤安说笑着,感觉周身暖洋洋。

八点差两分钟时候,忍足跑着过来,接走她们,刚好赶上第一颗烟花。

璃在被烟火照亮的夜空下张开手臂,微微仰着脸闭着眼睛,烟火炸开的色彩将她的脸映得缤纷多姿。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幸福的笑容,美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静藤安和忍□□换一个眼神,在旁边悄悄拍下几张照片。

然后,他们三个人拍了合影,数码相机的显示屏上,少女和少年的笑容都温暖而真实,被烟花的光彩照出幸福的颜色。

静藤安说了新近看的笑话,少女咯咯笑着,银铃般的笑声洒在东京湾,而后被不怀好意的女孩取笑,两人围着高大的少年追打,蓝发少年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们笑闹,偶尔劝一下棕红长发的少女,亲密的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三个一样。

璃不能剧烈运动,静藤安知道这个,所以只是象征性的躲一下,两人笑得毫无矜持明艳动人,璃微微喘着气直摆手,踉跄着向后退两步,撞在一个人身上,连忙回身鞠躬道歉,却在接触到那人的脸时怔住。

那是迹部。

他扶着她的肩阻止她摔倒,居高临下低着头,在东京湾上空色彩斑斓的烟火的照耀中,看着她。

璃嘴角明艳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手掌握着的肩部,传来火热的灼烧感。西园寺真夜站在迹部身边,面无表情看着璃,和迹部放在她肩上的手。

刚才,他为了扶住她,从她手中抽走了自己的手臂。

“抱歉迹部君,失礼了。”璃后退了一步,对迹部微微鞠了个躬轻声道歉,眼睛扫过他旁边的真夜,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疏离而淡漠。

又是那该死的“迹部君”!迹部恨恨咬牙,却说不出什么来,神色有些复杂和难言。

忍足和静藤安都有些尴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迹部。这种平民化的活动,他大少爷一向是不屑参加的。如果说是为了陪女朋友,也能理解,但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又不是那么亲密,迹部有些勉强似的。有种强烈的违和感。为什么呢?遇见迹部,他们倒是无所谓,只是璃……

“真扫兴!”静默一秒钟后,静藤安毫不客气的开口,看都没看迹部和西园寺真夜,也不打招呼,“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却碰到最不想见的人,运气真差!”

迹部的脸色又阴了一层,眉头紧紧皱起来。静藤安不待见他他知道,但是被当面这样讲,任涵养再好也会生气。

“静藤安,本大爷倒是不知道静藤家的教养什么时候这么肤浅!”他不满的出声,虽然他大部分时间很欣赏静藤安的不花痴和有主见,但是不代表他就喜欢让人无视。

“我也不知道迹部家的教养什么时候教过继承人脚踏两只船!”静藤安不甘示弱的回击。

忍足站在旁边很尴尬。他知道静藤安不爽迹部已经很久了,原来是因为他高调张扬的华丽做派,现在加上璃的事情,更是水火不容,可是这样吵下去,璃的心情也不会好。

“安,够了,走吧。”他推推眼镜打断两人的针锋相对,同时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璃还在旁边。

静藤安这才不情不愿的停住,深深地看了西园寺真夜一眼,那眼神看得真夜有些胆寒,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藏在迹部身后。

“西园寺小姐怎么了?都是同学,总不至于出了学校认都不敢认吧?”想到资料上调查到的事情,静藤安就一阵反胃,这个无耻的女人让她连一眼都不想多看,若不是璃不想和这种人纠缠过多,她才不会轻易放过她,绝对要让她生不如死!

“静……静藤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只是看你和景吾在说话,不好意思打扰罢了。”西园寺真夜脸上有些挂不住,讪笑一下回答。迹部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一抹意味深长的深思在眼中一闪而过。

“那你还真是贤惠,很懂察言观色嘛!”静藤安瞪她一眼,微妙的笑笑,“有句悄悄话想和西园寺小姐讲呢,不知道迹部少爷介不介意把你女朋友借我一分钟?”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璃听到静藤安的话有些诧异,她看了她一眼,接触到她眼底的神采时立刻用警告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多事,可是静藤安已经朝真夜走了过去,伏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退开几步,带着满意的笑容看对方面色大变:“那么,就这样了,merry christmas,西园寺小姐。”

迹部感觉到身边人的僵硬,心中动了动。陆续送来的调查材料上,的确有着许多让他出乎意料的事,真夜,果然不像她平时表现的那样单纯。这一点让迹部有种被欺骗背叛的恼怒和耻辱感,而且,似乎那次出现在冰帝宣传栏中的照片也是真的……他神情复杂的瞄了瞄真夜。你到底,利用我的信任欺骗了我多少?我给了你机会,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么失陪了。”璃转身招呼两人离开,三个人同时丢给西园寺真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迹部眼中引起他浓浓的疑云。他们……都知道什么?

他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虽然围巾帽子手套都不成套,配在一起有些滑稽,可是被他们三个人一起戴着又出奇的和谐,有着奇异的温暖。迹部心里空荡荡的,几乎是下意识又叫住了璃。

“还有什么事吗?”她立刻停了下来转过身,表情却还是没有波澜的样子,似乎听到说话只是出于礼貌罢了,让迹部又是一阵不舒服。

“母亲寄来的礼物在我那里,你什么时候来拿?”他问。她停下的时候,他才想到似乎并没有什么必须一定要叫住她补充的话题,情急之下想到刚刚寄到家的礼物,便随口问道。

“那个的话,麻烦迹部君拿到学校给安或者侑士就可以了,他们会转给我的,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我就不过去了。”璃微微一怔很快回答,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是自打两个月前巷子里的事之后两人第一次说话,客气生疏的甚至不如邻人。

她真的已经,再也没有必要踏进他的生活。其实生命里有谁没谁,并没有多么重要,缺少任何人,都可以继续,就像庞大的德累斯顿交响乐团,少一两个琴手,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出来。

她举步要走,又听得身后传来男生明显带着仓促和迟疑的短促的一个字:“那……”

“可以请迹部君有话一次说完吗?”她看着他。不要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做出任何举动,就那么安静的让我走,我才能说服自己,其实不管是什么,都无可留恋。

其实迹部没想过自己会再次出声,当璃说出“可以请迹部君有话一次说完吗”这样的疑问时,他有点愣怔,旋即又有些恼怒。她这么急着要走到哪里去?连这么一会儿工夫都不愿意面对他吗?她略带着些不耐烦的语气让他的火气登时窜了上来,说出的话也生硬起来。

“下周日财阀的年终酒会,别迟到。”他硬邦邦的命令。

璃一怔,恍然想起,去年日本地区的公司就归迹部接手了,那么也自然由他主持公司传统的年终酒会,自己还没和迹部家退婚,名义上还是他迹部景吾的未婚妻,既然都在日本,断没有不出席的道理。

迹部财阀的年终酒会,针对一年以来的业务和战略做总结分析,并且公布下一年的重大投资计划,公司内部的高级管理人员以及经济业务往来密切的其他公司的老总都会出席,尽管只是个酒会,规格和门槛却都非常高,能收到邀请的都是迹部家长久的合作伙伴或者即将成为合作伙伴的家族,是否能够迈进那个门槛代表着你的家族是否被迹部家认可或表示友好,是上流社会荣誉的一种象征,这样的场合,不管什么原因,决不允许任何差错的出现。

“我会准时到的,请迹部君放心,我不会对不起家族给我的身份和家教。”璃终于答应道。她的身体,希望到时候不要那么不争气,若是出了问题,丢人是其次,秘密也就不复存在了。

回去以后,除了挑选礼服,还有得忙呢!

西园寺真夜望着璃的背影,眼底盛满了不甘和担忧。静藤安的警告言犹在耳,让她不寒而栗。她知道,也许,离真相被揭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她,还能做什么呢?已经……只能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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