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朵朵带着怜儿回到杏花春馆, 坠儿打开门,看着格格面色寻常, 而怜儿却兴高采烈,觉得很奇怪。
坠儿以前一向胆小, 被钱朵朵“改造”了好几年,性格好了些,但是谨小慎微的性子还是改不了,她不喜欢多言,虽然心中奇怪,却也不问,倒是怜儿自己高兴的唧唧咯咯的说道:“坠儿, 你想不到吧?我们格格今天总算狠狠的踩了年侧福晋了, 皇上都夸格格的古筝弹奏的好,只把年侧福晋气得脸色都变了……皇上还让格格过些日子随驾一起去避暑山庄呢!真是太好了!咱们也有机会去避暑山庄了!府里那些人若是知道了咱们格格有这样的好运气,还不得嫉妒死……”
坠儿看了看格格,发现格格脸上一点高兴的样子也看不出来, 她忍不住问道:“格格, 有这样的好事儿你怎么不高兴?”
钱朵朵想起雍王爷看自己的眼神,又怎么高兴得起来?雍王爷那阴鸷的目光,钱朵朵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坐到茶棋凳上,幽幽的说道:“有句话说得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谁知道今天这事儿是好是坏,你们俩以后在别人面前还是不要提这事儿,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怜儿笑道:“格格, 您是怕年侧福晋找咱们麻烦?奴婢觉得,她若是有能为找格格的麻烦,应该早就找了,不会等到现在,咱们杏花春馆的用度,都是直接从总管那里安排下来,年侧福晋根本管不着,格格就放心吧!她就算想给咱们小鞋穿也没法子……”
“怜儿。”钱朵朵皱眉道:“不管怎么样,你们以后遇到她们牡丹台的人,还是躲着点吧!谁都不准没事儿惹麻烦!尤其是赖嬷嬷,今天的事儿,你们在她面前别胡说八道的……若是真的得罪了年侧福晋,我当然是没有关系的,你们可就说不好了,犯在了年侧福晋的手里,她若是想要惩戒你们,我也有心无力帮着你们……”
钱朵朵是知道历史的,她觉得雍王爷不会太难为年侧福晋,毕竟历史上的她因为年羹尧的关系,还要风光几年,钱朵朵觉得自己惹不起,还是躲着点好………
格格说的道理,怜儿和坠儿当然也清楚,她们身为奴婢,自然是贱命一条,年侧福晋若是想要收拾她们,还是轻而易举的。两个人知道格格都是为了她们好,便都点头答应下来,坠儿又给钱朵朵倒了一杯茶来,钱朵朵想着心事儿,看起来就是正对着茶杯发呆,怜儿、坠儿也不深问,就在这时候,猛然听见门“咣当”一声开了,雍王爷满脸怒气的踏进门来,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雍王爷还是第一次来到杏花春馆,居然怒气冲冲……
坠儿、怜儿都害怕,正要上前行礼,雍王爷冷冰冰的说道:“你们都滚出去!”
两个人惊慌的逃门而出,关门的时候怜儿还偷看了钱朵朵两眼,她有些不明白,格格什么时候惹的王爷生气了?
钱朵朵却没怎么慌张,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她还是很镇定的,今天她没做错什么嘛!淡定的站在雍王爷的面前,其实钱朵朵心里紧张的要命,实在是雍王爷的气势太吓人了!这气场太强,钱朵朵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怒气冲天的雍王爷呢!难道就为了康熙皇上那句青梅竹马的话?他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嘛!钱朵朵除了这事儿想不起别的,她自问,今天没有什么事儿惹到雍王爷呀……
雍王爷阴沉着脸,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过来,钱朵朵看他那架势,虽然没听说过雍王爷有打女人的记录,心中却也害怕起来。
随着雍王爷越走越近,他身上那冷冽的气息压的钱朵朵大气不敢出,她不由自主的乱了方寸,赶忙后退了两步,雍王爷一声大喝“不准动了!”可是为时已晚,钱朵朵的身子正碰到了茶棋桌,桌子上坠儿刚刚沏好的那杯茶水一下子被她打翻了,滚烫的茶水正洒在钱朵朵的手上……
“啊”钱朵朵一声喊,再一看她那只纤纤玉手,手背上已经烫红了一大块,钱朵朵疼的不停地甩手。
雍王爷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这个丫头!躲什么躲!让你不准动了居然还走……”他看见朵朵那娇嫩的肌肤没有马上起水泡,他这才放了心,连忙把钱朵朵拉到了脸盆旁边,把她的手按在冷水里,嘴里连声喊道:“小喜子,赶紧去找烫伤膏来!”
喜公公在门外答应着,钱朵朵忙说道:“没关系的,我自己配有烫伤药……”
“闭嘴!”只听雍王爷吼道:“你的烫伤药比御医配置的好吗!你这个丫头真是气死我了!今天竟然当着本王的面跟弘历眉来眼去的,你自己说说,本王应该怎么罚你?嗯!”
钱朵朵没想到雍王爷醋性大发的时候居然这么不讲道理,她什么时候跟弘历眉来眼去了?不过就是看了弘历一眼……钱朵朵不敢跟盛怒下的雍王爷辩解,她本来手上的烫伤就很疼,这会儿干脆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
这法子果然管用,雍王爷的声音低了很多,却还是说道:“朵朵,你给本王记着!以后都不准再看弘历!离他远一点知道吗!!别忘了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了!不准看他英俊就朝三暮四、朝秦暮楚!”
“我哪有?王爷冤枉我……”钱朵朵说着,泫然欲泣。
“哼!”雍王爷看见钱朵朵那样,这脾气再也发不起来,他转身摔门而去……
钱朵朵楞呵呵的看着敞开的门,没想到雍王爷这么轻易的就走了,她怕怜儿和坠儿看见她的眼泪,赶紧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心中不免嘀咕,“真奇怪,我钱朵朵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了?难道和他亲吻了就是他的人了?也是哈,在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两个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若是别的女子,当然别无选择,一辈子也只能嫁给他了,哼!我钱朵朵才不会在意呢!唉……真是没见过醋性这么大的男人,嗯,说不定他是在弘历面前自惭形秽了……”
钱朵朵兀自嘀嘀咕咕,坠儿和怜儿看见王爷怒气冲冲的走了,赶忙进屋来看,却见钱朵朵的手背通红一片,坠儿忙问道:“格格,你的手……这是怎么了?王爷……王爷他……”
怜儿说道:“坠儿,没看见你倒的茶水洒了嘛!格格这是烫了手。奴婢去给您找烫伤膏。”
钱朵朵笑道:“不用,我自己去找就行,你出门去看看,喜公公若是送来了烫伤膏你就收着……”她说着径直走到后面的一间屋子,这里有一排药柜,钱朵朵找出来自己配置的一小瓶烫伤膏,跟过来的坠儿忙抢过去帮着她上了药。
凉哇哇的药膏抹上,钱朵朵终于感到手背不那么疼了,不一会儿,怜儿就拿了一瓶烫伤膏回来“格格,奴婢给您换这个药膏吧!免得手背上落了疤痕就不好了。”
钱朵朵“哼”了一声“手背上有疤痕算什么,我倒巴不得脸上能落了疤才好呢!那也就清净了!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两个贴身丫鬟都知道钱朵朵气不顺,便也不去招惹她。
一晃儿就到了万寿节,这期间雍王爷忙得昏天黑地的,钱朵朵趁着他不在,赶紧整理书房的书籍,等到雍王爷忙完了万寿节的事儿,钱朵朵也把书房按照图书馆的模式打理整齐了,她写了一个字条提醒雍王爷怎么样才能最快的找到想要的书籍,便再也不肯踏进书房半步。
钱朵朵终于有了空闲,便把杏花春馆前面收拾出一块地,种植一些草药,本来她还想带着坠儿和怜儿种上一些西瓜和香瓜之类的,怜儿却说道:“格格,你不是要随驾去避暑吗?听说皇上每次避暑都要上秋了才回京,你种下这些瓜果给谁吃啊?”
钱朵朵一听也是这么回事儿,这计划便作罢,果然没几天,她就接到通知,康熙皇上打算二十八去热河避暑,让朵朵早作准备。钱朵朵虽然对热河避暑山庄很向往,但是一想到那天雍王爷怒气勃发的样子,她心中就忐忑不安,更何况钱海的婚期是在四月初,她还想着参加哥哥的婚礼呢!若是随驾去了热河,唯一的哥哥结婚自己却不能参加,那未免太遗憾……
不过钱朵朵两难之间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若是现在康熙皇上把自己赐婚给弘历,结果会怎么样?会不会他们父子都不娶自己?如果那样也不错,一辈子不用嫁人,倒也落了个干净……或者雍王爷会跟他的儿子抢自己?如果那样的话,自己难免就成了他们父子之间的一根刺,那可就大势不妙了,不管是成为他们父子二人的心口的朱砂痣还是米饭粒,到时候自己绝对讨不了好去……
钱朵朵一想雍王爷对付他兄弟和儿子的手段,就一阵胆寒,就算雍王爷不惩罚自己,日后也难免落在了乾隆帝手里……她思来想去,觉得最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千万不能跟弘历扯上关系,更不能给康熙皇上乱点鸳鸯谱的机会,如果那样,这热河还是不要去的好……
因为这件事,钱朵朵对年侧福晋的恨多了不少,若不是她捣鬼,在皇上面前提什么古筝,事情何以会闹到这步田地?
钱朵朵眼看着康熙皇上出发去热河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没有办法,还是赶紧到书房去求见雍王爷,让他帮着拿个主意吧!话说钱朵朵躲着雍王爷有些日子了,到头来却还是不得不去见他……
来到书房门口,喜公公见了即笑道:“明珠格格,您快请进。”
钱朵朵硬着头皮说道:“喜公公,你还是进去回禀王爷一下吧。”
“不用不用,王爷早就说过了,明珠格格来了直接就可以进去,不用通报的。”
钱朵朵一听,心中越发紧张起来,听这话的意思,雍王爷分明早就算计好了她会来,钱朵朵忽然就想打退堂鼓……
“朵朵来了?进来吧!”
听见雍王爷的声音,钱朵朵想走也走不了了,她慢腾腾进了书房,就见雍王爷正伏案疾书,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说道:“怎么朵朵?终于敢来看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