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见了。”何姨娘赶忙垂下头恭敬地应道, 心下已经混成一团, 本来想借着纪梦洁的名头向景老爷灌输景夫人多事且太不懂分寸的道理,结果目的没达成反到让景老爷借着纪梦洁的由头敲打自己要尊敬景夫人!长达十八年都没将景夫人放在眼中的她如何能接受得了景老爷的提议。
“听到就好。对了,还有一件事。”
何姨娘收拾好心情抬头望向景老爷, 表现得极其温婉柔顺,眼神含着满满的敬、爱及崇拜, 这种眼神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讲都极其受用。
“等皓轩成亲之后,他院子里的事就交由梦洁掌管, 梦洁最初不熟悉, 你就在一旁指点着,等她熟悉了后你就别管了。”
何姨娘手一滑,杯中的茶一下子洒了近半, 若说方才她只是震惊, 那此时对她来说便是晴天霹雳!
“老爷。”何姨娘忍不住虚弱地唤了一声,眼神有些迷离。
“怎的?莫非你想在皓轩成亲之后还插手他院子里的事?”景老爷眯起眼, 语气中含着一分不易察觉的不悦。
同床共枕多年, 何姨娘没少在景老爷的喜好上下功夫,是以景老爷任何一个语言动作代表什么意思她都能猜个八九分。察觉到景老爷的不悦,何姨娘一下子清醒过来,迅速收敛狂乱的心情,笑道:“婢妾岂是那种贪恋权势之人, 方才只是想到以后会轻闲许多,太过高兴所以恍神了而已,老爷勿怪。”
何姨娘这番话说得很自然, 表情也到位,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景老爷暗含探究的视线在何姨娘手中那洒出一半茶水的茶杯上滑过,没再延续这个话题,站起身说:“天色已晚,早点休息吧。”
何姨娘闻言站起身,扭着数十年如一日的柳腰上前帮景老爷宽衣,伺候着他上床一起睡觉。
这日,景皓宇回来后脸色不怎么好,莫芸溪感觉很奇怪,观察了他很久,最后开口询问起来:“你怎么了?可是学习上遇到了难题?”
景皓宇摇了摇头,双眼直直地望着莫芸溪,眼中含有浓浓的愧疚及怜惜。
莫芸溪被景皓守看得莫明其妙,来到他身边坐下问:“可是与我有关?”
“没什么,你无须多想。”景皓宇匆忙别开眼道。
景皓宇不回答说明这事比较严重,莫芸溪观察了下景皓宇的表情,想着早上出去时他心情还不错,是自学院回来后才变成这样的,也就是说在学校里发生了让他不愉快的事,而这事明显与自己有关。
莫芸溪将几点联系在一起,灵光一闪,破口问道:“是学院里有人说我什么了吗?”
“没有!”景皓宇回答得极快,快到有欲盖弥彰之嫌。
“说了就说了,有什么可隐瞒的。”莫芸溪白了脸憋得有些红的景皓宇一眼,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嗔道,“你当我是那种娇弱到禁不住嘲讽的人吗?”
景皓宇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侧头望向表情极为自然的莫芸溪,他还是有几分犹豫。
“说吧,不说的话我可就要自己乱想了,我不敢保证自己想出来的话会比原话好听多少。”
想起当年她讽刺兼嘲笑自己的话,那个毒嘴……景皓宇默地打了个冷颤,不再犹豫赶忙回答起来:“那些公子哥儿平日里不好好念书,就知道凑到一起欺负人。不知他们自哪里听说你是商贾出身,且还是庶女,于是就到我面前来嘲笑你,说出的话很不好听。”
莫芸溪闻言突然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景皓宇大感惊讶,料到她不会将这些当回事,但没想到她居然会笑。
“为何不笑?”莫芸溪双眼含笑地望着一脸吃惊的景皓宇,感觉手痒,于是任由双手爬上他的俊脸捏起来,“我一想到他们最后被你教训了就心情大好。”
“你怎知他们被我教训?”景皓宇伸手拉下莫芸溪在自己脸上肆虐的双手攥紧。
莫芸溪大眼转了转,笑道:“因为我了解你、相信你呗。”
景皓宇阴沉了大半日的心情突然开朗起来,俊眸含笑,抓起莫芸溪的一只手使劲儿亲了一口道:“娘子果真聪明!对,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们。趁人不察我用石子打他们膝盖,然后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下去了。”
“呵呵,这方法不错。”莫芸溪双眼贼亮,景皓宇手指上的功夫她当年见识过一次,府上那几个没有门牙的下人都是拜他所赐!
“哼,他们知道有人暗算,但不知是谁。”景皓宇唇角扬得高高的。
“他们就没怀疑你?”
“怀疑什么?我当时正在教室里温书,哪有精力管他们,再说我一个拐子有何本事‘欺负’人?”那些人得罪的人无数,被教训了也不知究竟是哪个在报复。
“他们不知道你会功夫?”
“不知,他们见我腿脚不好就自动将我列入‘软弱无能’一列了。”
“不知才好。行了,现在你说说他们都说我什么了吧?”莫芸溪催促着,论身份自己是配不上景皓宇,那些人要笑话也情有可原。
景皓宇现在心情好了些,加上莫芸溪不将这些当回事,于是不再隐瞒:“他们说你是商家出身,并非出自书香门第,没学过礼仪没人教你规矩,全家一身铜臭味、大字不识几个,连商家出身的嫡女都学不到规矩,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庶女了。说你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丫头,就是因为你自身……不行,所以才会选择来冲喜。”
这些自然不是原话,那些人身份摆在那里,太过粗俗的话不会说出口,嘲笑人时都相对用一些比较文雅的词句,也不会指名道姓地说,就几人凑在一起当着人家的面你一句我一句的,虽然没直接点出名字来,可他们所说之人是谁听者一听便知。
莫芸溪心理承受力还不错,这也是当初穿越后很快便接受的原因之一。听完了景皓宇的话虽说并没有动怒,但心头还是有点堵,被人说成大字不识一个!真可笑,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重点大学毕业生居然被人说得如此不堪。
“商人的地位有这么低?”莫芸溪疑惑地问,据她所知这个朝代并不轻商,商人虽不及读书人高贵,但却不比农、工差,可以算是与它们并列,就是因为商人地位不低,当年景老爷才会与莫老爷联姻。
“自是不低,那些人无聊而已,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景皓宇安慰道,商人身份是不低,可是与官相比自是要差些,所以那些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才会胡说八道。
莫芸溪哼了一声,嘀咕了几句,说了几句那些人的坏话后便对景皓宇说:“那些人再找事你就借故走开,跟那些无知的人争执无端地降低自己的身份。狗嘴贱咬你一口,你难道还去咬狗?让他们自己吠去!”
景皓宇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搂过嘟着嘴生气的莫芸溪道:“娘子这个比喻好,以后再有人来找事,我直接当他们在狗吠便是。”
先前存有的不快在莫芸溪的云淡风清及过于形象的比喻中消失了,景皓宇兴奋地搂紧莫芸溪狠亲起来,将其亲得快喘不过气眼看要翻脸了才罢休。
三日后,景府上下忙碌起来。下人们忙着在院子各处挂上红灯笼,厨房里的人一大早便忙活洗菜做菜。景夫人也没闲着,指挥下人做事。
今日是景皓宇与莫芸溪拜堂的日子,虽然不宴请外人,只是自家人庆贺,但需要做的事却不少。
姨娘们都穿起了喜庆颜色的衣服,为防惊扰到外人,所以下人们穿着依然与平时一样,因为领到了赏钱,是以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整个景府气氛极好。
今日是学院沐休的日子,景皓宇及景皓轩都在家中。
这一日对景皓宇及莫芸溪来说是天大的好日子,自午饭后莫芸溪便打扮起来,由于时间限制来不及自己绣嫁衣,穿的是自外面买来的大红嫁衣,梳头打扮由府上资历较深的婆子做。
景皓宇穿着大红的新郎官服,显得精神抖擞、俊挺逼人,眉眼间均是幸福满足的笑意,自早上起来就看谁都觉得顺眼,连平日里看不顺眼的大宝他都觉得突然可爱起来。
莫芸溪平时很少上妆,今日一抹上莫老爷高价购回来的上等胭脂水粉,整个人突然艳丽起来,当真是明眸皓齿、风姿卓越。一屋子的婆子丫环们看得眼睛都直了,直呼新娘子太美了,新郎官看到后定会心神俱醉云云。
莫芸溪望着镜中出水芙蓉般的美人,想着晚上景皓宇可能会有的表情,脸煞时红了起来,使得她俏丽的脸颊又添了几分魅力。
白天景皓宇都在其它院子中,见不到莫芸溪。
天快黑时,莫芸溪头罩着喜帕在婆子的搀扶下出了屋,手攥着红绸一端,另一端被等在屋外的景皓宇攥住,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喜堂走去。
喜堂上景府各个长辈都在,少爷小姐们也在,姨娘们都来了,府上稍有点儿资历的下人们全都聚集在这里,屋内热闹非凡。
莫芸溪及景皓宇来到喜堂,在景老爷等长辈面前并列站好后,老管家开始喊了起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拜完后莫芸溪被婆子领着去了喜房,景皓宇则留下来陪着众人说话,一会儿还要喝酒。
莫芸溪坐在喜床上等着着景皓宇,期间唇角一直上扬着,今日是她与景皓宇真正拜堂的日子,在她心中这一日才是最为重要的,五年前那次不算。
过了好一阵子,景皓宇带着淡淡的酒气回来了。
来到站在莫芸溪身前站好,拿起一旁的称杆认真、虔诚地将喜帕揭了开来,待喜帕下那张施了薄粉亮丽迷人的脸映入眼帘时,他立刻如先前婆子们玩笑的那般心醉神迷了。
屋内的婆子丫环们见到景皓宇紧盯着莫芸溪看的呆样,均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
莫芸溪脸烧得厉害,嗔了丫环们好几眼。
“新娘吃饺子。”婆子将莫芸溪扶至桌前坐下,将桌上小锅里热腾腾的饺子盛了一小碗,夹起一个喂莫芸溪吃。
饺子没熟,莫芸溪吃得直皱眉,婆子不看莫芸溪的脸,一连喂了五六个才罢休。
“大少奶奶觉得这饺子生不生?”
“生。”莫芸溪实话回答。
“哎哟,婆子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没听见,请大少奶奶再说一遍。”婆子揉着耳朵说道。
“生!”莫芸溪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得不大声再回答一次。
“生几个?”
“……六、六个。”莫芸溪脸刷地一下红透了。
婆子眉开眼笑地对一旁偷笑不止的景皓宇说:“恭喜大少爷,大少奶奶说要为大少爷生六个胖娃娃!”
“好!好!好!”景皓宇喜得话都不会说了,连说了几声好。
莫芸溪吃饺子时就有婆子在铺床,等吃完了床也铺好了。丫头婆子们领完赏钱后便离开了,走时不忘将房门关好。
屋内只剩下两人后,景皓宇坐在莫芸溪身旁,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莫芸溪的脸赞道:“芸溪你今晚真美!”
红烛下,莫芸溪的脸被映得红通通的,抬眸扫了眼坐在身边风神俊郎的新郎官,心咚咚跳了几下,别开眼回了句:“你今晚也很英俊。”
景皓宇闻言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大了,将桌上的两只空酒杯注满了酒,然后一手拿起一个酒杯,将其中一个放进莫芸溪的手中说:“来,咱们喝交杯酒。”
莫芸溪端着酒杯,手臂与景皓宇的相交,喝酒时两人的头挨得极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呼吸出来的热气。
喝完后两人对视起来,眼中均带着浓浓的笑意。
“你觉不觉得仅一杯酒不够尽兴?来,咱们再喝一杯,我喂你。”景皓宇咂吧了下嘴巴后又开始倒酒,倒完仰头喝了口后一把揽过脸红通通、俏生生的莫芸溪,猴急地将唇凑了上去……
这次景皓宇只喂了莫芸溪小半杯酒,除流出去的,他自己还分担了一半,莫芸溪仅喝了两小口。
今晚特殊,景皓宇不想还没洞房莫芸溪就醉了,那样太扫兴,于是只喝一小杯给两人提提神助兴用,因为两人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会有些脸热,喝点儿小酒好仗胆。
再说因沾了酒而热情非凡的莫芸溪着实令他热血沸腾,想起先前几次的擦枪走火,景皓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莫芸溪想起前几次他们都在关键时刻停止了,而今晚他们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想到即将发生的事,莫芸溪脸烧得厉害,身体的温度也在不断上升,热得她突然觉得身上的衣服太多了。
这两年下来,莫芸溪的“小馒头”已经变成了“肉包”,按现代的标准来说是b罩杯,现在她刚满十五,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以后“肉包”会变成“大肉包”。
莫芸溪知道性是夫妻感情中相当重要的一环,在现代熏陶了几年,如何让男人欲罢不能她比一般新嫁娘要懂得多,技巧是一环,身体的迷人度又是一环。
为了使自己足够吸引景皓宇,为了让他迷恋她的身子而不去想其他女人,莫芸溪这两年没少在身体上下功夫。
芦荟这种植物不光可以当药材使,还能当美容圣物用。近两年她常让人买来芦荟,然后将其捻成汁敷在脸上。赶上丰收季节,每隔几日便将大量的芦荟汁液倒进装有热水浴桶用来泡身子。
芦荟并非一年四季都能买到,赶上没有时莫芸溪便用牛奶。
古代人养有奶牛,所以牛奶这东西存在。只是因为加工技术赶不上现代,口感差了很多。
牛奶在古代算是高等饮品,价格颇贵,只有有钱人家会买来品用,普通人家只能望着流口水。
莫芸溪不喜欢喝古代出品的牛奶,但却知道这是好东西,没有芦荟时便花钱买大量的牛奶,分一部分给家里的长辈亲戚喝,剩下的她都用来泡澡了。
无论是用芦荟泡澡还是用牛奶泡澡,为防招惹麻烦,莫芸溪都是瞒着众人的,只有她的贴身丫环知道,但她们嘴很严,不会说出去。
这两年花在芦荟及牛奶上的银子很多,但莫芸溪并不心疼,一是她手上钱足够多,二是效果确实很好,两年多的时间,肌肤越来越白/皙,光滑之下柔韧度也越来越好。
别的未出阁的姑娘家皮肤也是又白又嫩的,而莫芸溪的则是白得有光泽,摸起来手感绝对比其他女人好。这么多银子砸下去,若是没有效果那也太天怒人怨了。
景皓宇对莫芸溪的肌肤很满意,大为着迷!
两人都缺乏经验,初次草草结束了,只是某人不信邪,之后又尝试了一番,有了经验到是尽兴非常,两人最终在疲惫之下满意地相拥而眠。
第二日清晨,景皓宇起床穿衣时,莫芸溪醒了,睁开酸涩的眼望向正神清气爽地穿衣服的某人。
“醒了?天还早,再睡会儿。”景皓宇见莫芸溪一脸困意,眼睛都睁不开,样子可爱极了,心头顿时有如猫抓一般,倏地低头在她红润的唇上狠吸了一口。
犯困中的莫芸溪被骚扰得困意消了几分,瞪了正偷笑的人一眼嗔道:“大早上的就不老实。”
“哼哼,这只是甜点,大餐等晚上我向你讨。”景皓宇一点儿都不觉得害臊,尝过鲜的年轻男子,那般美妙的滋味哪里还戒得掉,只恨白日还要念书,否则他真想与她在床上粘呼一整天。
“色狼。”莫芸溪脸有些烧,不想再理会脸皮超厚的景皓宇,翻了个身闭上眼,以为有他在很难再睡得着,结果身子太乏,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景皓宇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看了莫芸溪的睡颜好一会儿后才离开。
上了马车,景皓宇破天荒地没再闭目养神。
“大哥今日精神不错,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坐对面的景皓轩望着景皓宇神采飞扬的俊脸,语气极为羡慕。
景皓宇唇角一扬:“这是自然。你也不用羡慕我,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大喜之日了。”
“那不同,小弟怎能与大哥相比。”
“有何不同?自小你便喜欢梦洁表妹,这么多年来你的心意都没变过,马上要迎娶她了,想必你的心情不比前几日我的心情差多少。”
“呵呵,小弟高兴、很高兴。”景皓轩笑着点头,语气里带着喜悦,只是眼神却淡淡的。
正沉浸在浓浓幸福中的景皓宇没注意景皓轩的表情,所以没感觉出景皓轩的心口不一来。
路上无聊,景皓宇掀帘往外望,正好看到了大宝,只见它正在某个府邸前与一只一身洁白的波斯猫依依惜别。
那只波斯猫看起来特别干净,双眼与大宝一样是淡蓝色的,毛很长,个头比大宝略小,两只猫在府邸门口一边喵喵叫着一边头蹭着头,谁也舍不得先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