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旻昊站在颜夕玥的病房门口，很久都没有动。

事情出了这么多天，他住院了这么久，他第一次出现在病房门口。

第一次想要见见他。

他抬起手想要敲门，结果抬到一半的时候，无力的垂下。

怔怔的看了片刻，深吸一口气，他刚要转身离开，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他整个人僵住。

他还没有做好见颜夕玥的准备。

出来的是慕容云月，她看到顾旻昊之后秒秒钟变脸，不阴不阳的笑了笑，语气不好，满满都是讥讽，“顾总日理万机，堪比古代皇帝，怎么有空出现在这里？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顾总是觉得我们玥玥命大还没死，不甘心想要再捅他几刀？!”

顾旻昊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

“慕容，你先回去吧，我有话和顾总讲。”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后。

顾旻昊有些恍惚。

我们相爱的那样缱绻惨烈，以至于再次见到你，恍如隔世。

明明他们都是熟悉的样子，为何像是很久不曾见过了。

他缓缓转身，对上慕容身后那双笑盈盈的眼睛，熟悉的面孔。

颜夕玥不知道什么出现他们身后，他的脸色已经不似前几日那样惨白，甚至还有些红润，桃花眼一如既往地黑白分明，可惜看着顾旻昊的时候多了一层疏离。

从前的那些爱慕仿佛真的成了往事。

矜贵迷离的少年终于披上了一层冷漠疏离的外壳。

顾总……

顾旻昊默念这两个字，心脏开始抽疼。

慕容云月冷哼，看都没看顾旻昊，转身离开，空气中开始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颜夕玥侧身，淡漠疏离的开口，“顾总，里面请。”

这样的颜夕玥已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颜夕玥了，他真的长大了，这样的变化，明明是他期盼的，为何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闷疼。

颜夕玥住的是VIP病房，慕容云月很有心的给他搬来了许多绿色植物，还有很多名贵的花，病房里充满了生机。

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大概是这段日子以来，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耗费了许多心力，偌大的病号服在他的身上空荡荡的，原本温润的五官变得有些锋利，一身病号服让他整个人都被一层冷空气包围着。

“不知道顾总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

颜夕玥给两个人各自倒了一杯水，氤氲的水汽，在两个人之间画下一道浅浅的沟壑。

见对面的人久久不语，颜夕玥挑眉，轻笑，如同窗外绽放的花朵，“怎么？顾总对我没有话说？是我自作多情了呢？顾总只是心血来潮，想要单纯的来探病？既然顾总已经见到了，那就请回吧，我死不了。”

他眼里尽是讽刺，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顾总是不是怕自己愧疚，若是我死了，顾总生怕自己会下半辈子活在自责与愧疚之中？其实，”

颜夕玥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辈子，指尖微微泛着透明，“我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一次一定不会轻生，毕竟有的人啊，不值得。还请顾总放心，还有，你们顾家的养育之恩，我想从前我为你做的一切都可以偿还了吧？”

成长很多时候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仿佛你一眨眼，你熟悉的那个人就变得面目全非，一点点往日的痕迹都不留下。

“你还好吗？”

顾旻昊哑着嗓子开口，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滴血，是他一点点的毁了他的快乐，可是他别无选择。

或许妈咪说的对，一厢情愿的以伤害对方的名义为了对方好都是自私的表现。

颜夕玥忍不住轻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顾总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总该不会以为我这么做是因为你？”

“顾总不必愧疚，或许是慕容给顾总添麻烦了，其实我之所以住院是因为我个人身体的原因，和你没有关系，网上的有些消息是捕风捉影而已。”

说这句话的时候，颜夕玥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平静的像是两个人从来没有过任何纠缠，仿佛过去的一切真的只是黄粱一梦。

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茶，长长的睫毛在如玉的脸上洒下一层阴影，手腕上的疤痕露了出来，因为伤口太深的原因，留下了深深地疤痕。

顾旻昊看到那道疤痕，那是两年前他在精神病医院留下的，可以想到他一身血迹的躺在地上，没有生命的样子，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身侧的手死死的握住，努力维持自己的正常。

“对不起。”

他许久吐出这么一句话。

“顾总说笑了，顾总没有对不起我，因为那个叫颜夕玥的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