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明苏扶着简少枚的肩。两人像是不知该说什么似的寂然无声, 许久,蓝明苏用筷子夹起一枚去了核的红枣, 放在简少枚的嘴里。
简少枚一声不吭地吃了。
蓝明苏笑了笑,写道:【这么疼, 忍得了么?】
简少枚点了点头:【你用不着喂我。】
蓝明苏又夹起一片青菜放在他口里:【我想喂你。】
简少枚的脸越发变成酡红。蓝明苏单手扶着他,右手举起筷子,转过头看着桌上的饭菜:“还想吃什么?”
脸上一麻,忽觉得唇上有些什么,简少枚的脸已经凑过来在他嘴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口。蓝明苏还没回神,他又重新靠在蓝明苏的肩上。
蓝明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他笑了笑,清嗓子似的咳了一声:“我看你脸色不好, 今晚怕是要生病。”
简少枚舀起一勺粥:“喝不喝?”
盛汤的勺子放在他的嘴边。
这动作实在黏糊了些, 蓝明苏却有些拒绝不了,张开口喝了。简少枚又舀起一勺,蓝明苏不愿推阻,笑着说:“这要是酒, 你就把我灌醉了。”
这要是酒, 就不会只是灌醉那么简单了。
简少枚在心里叹口气。
蓝明苏不但是能懂他的人,而且是个能让他悸动的人。换作别的男人,比如郭北林,就算再能理解他,也无法让他生出尊重之外其他的感觉。
如果蓝明苏不是同,他大概也不会生出这种走偏了的心思,可是自从他晓得自己在蓝明苏面前有机会, 便在心底悄悄埋下了一枚种子,拔也拔不掉,发了邪似的越长越旺盛,占据他的心思,让他日夜难眠。
得不到这个男人,他觉得自己会痛苦一生。
蓝明苏对别人永远是疏离冷淡的,唯独对他,总是温温柔柔的。他喜欢蓝明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像是似水的月色,让人心动神驰,即使分给别人一点也不愿意。
他的蓝先生就是如此,把外人和自己人分得很清楚,对于外人,他永远都客客气气远在天边,绝不会露出现在这温暖如春风的一面。
蓝明苏的温柔以待,一旦感受过便不会舍得移开。
这种感情他明白,将来即使再有人对他好,他心里也会时时惦记着蓝明苏,背叛不了对他的感情,也不会容忍自己与别人发生什么。
忠贞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没得选。
因为你们的心相依相连,你伤了他的心,那是连自己的心也要一起切碎的。
“蓝先生家里有什么人?” 简少枚道。
“我爸,我妈,还有一个哥哥。” 蓝明苏垂下眼喝粥,“快点喝,要准备走了。”
不慌不忙地吃了晚饭,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把那藏在暗处的尾巴也遮掩起来。蓝明苏把车开到简少枚公寓的楼下,互不交谈,静静地坐着电梯升上去。
一进门,两个人在黑暗里拥着吻了起来。
“蓝先生……” 假戏真做,连裤子也有点紧。太可恶了,想做点什么都有人盯着,难得蓝先生这么热情主动,早知如此,应该把剧本写得再火热点。
蓝明苏的舌很少把他纠缠得这么紧,连那地方也似乎有了点迹象,虽说是在办案,可是这都不是能作假的……吧。
蓝明苏想要他,不会比自己想要他少。
这个认识让他的身体瞬间热了起来。
蓝明苏摸索着单手把灯开了,不大的客厅里,灯光很有格调和层次感地亮起。
简少枚在心底骂了一声,努力克制着跟他分开。
“公寓很不错。” 蓝明苏道。
客厅里都是质地很好的家具,虽有些旧,可却看起来很有品味。蓝明苏沿着墙壁慢慢走下去,停在西墙的书柜前。
“是郭先生朋友的房子,闲着没事,就租给我了,每个月一千。”
“那是相当于不收钱了。” 市场上租这种地段和大小的,怎么也要七八千。
“喝水吗?” 简少枚走去厨房,“今天刚装修好,我还没怎么好好看这房子。”
蓝明苏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眼角的余光扫过墙角的一个小孔,那小孔正对着客厅的沙发。蓝明苏转过身面对着简少枚:“这沙发不错。”
简少枚会意,沿着厨房的大理石台子慢慢摸过去,轻声道:“嗯,厨房也挺好。”
光滑的木质餐桌上,桌面平整无暇,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下也有个不起眼的小孔。
书柜和餐桌旁边各有一个摄像头,不过才三十多平方米的客厅厨房就已经完全在控制之中了。
蓝明苏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个指甲剪修着手指,随口问道:“钱总给了你多少钱?”
“他给了我十五万,要我时常陪着你。” 简少枚坐到他的身边,小声问,“他怎么对你这么好?”
“……你做你的专辑就是,用不着想太多。”
简少枚笑着把头趴在他的肩上:“白天做专辑,晚上陪着你。”
蓝明苏低着头看着他:“……你笑什么?”
“你说我笑什么。” 简少枚在他的肩上蹭了蹭,“我笑你被钱总管着,才会老老实实让我摆布。”
他静静看了蓝明苏片刻,把脸凑上来。
蓝明苏用手掌挡住他的头,简少枚顺势吻着他的手指,翻过身来作势压上去。蓝明苏咽着口水,手心抵在简少枚的额头上:“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热?”
“没什么……”
“生病了?”
简少枚把他压在沙发上:“生病了上你也没问题。”
“烧得很厉害,要不要看医生?”
“你别又想找借口……”
蓝明苏西装外套里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简少枚握着他的手不让接电话,蓝明苏混乱中看了手机屏幕一眼,声音正经了了些:“是我哥,别出声。”
简少枚郁闷地坐起来。
蓝明苏调整呼吸,按下收听键:“哥。”
他站起来,用眼色向简少枚示意,仍旧对着话筒道:“你等等,我找个没人的地方。”
简少枚撅着嘴,轻声道:“对我还隐瞒什么……卧室在那里。”
蓝明苏摸了摸他的头,走进卧室里,随手把门关上。
客厅里有至少两个摄像头,那么卧室里绝对不会比这少,蓝明苏状似随意似的在卧房里走着,目光在墙角里一寸一寸地扫过。
“找我什么事?”
“嗯……我记得。你是说两年前那件事?不是已经摆平了么?”
大队长已经联络好了,现在跟他说话的正是他的哥,就算钱耀心有怀疑去查他的电话,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又要找妈的麻烦?不行……这件事要是捅出来……嗯,我知道,我明天早上去探听下消息。”
蓝明苏把电话挂了,眼角的余光掠过台灯后面墙壁上不起眼的小孔,在房间里站了片刻,重新走出来。
简少枚正仰头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前额,脸色晕红,一动不动。
蓝明苏走过去摸他的额头:“发烧了。”
简少枚揽着他的腰,一把将他拉在自己的腿上,轻声道:“发烧也能让你哭。”
“身体要紧……你先睡觉。” 蓝明苏在他身边坐下来,不声不吭,像是有心事似的把玩着桌上的小刀。
“……怎么了?” 简少枚的声音也体贴起来,脸靠在他的肩上,“你哥说什么了,怎么不高兴?”
“…………”
“连我都不能说?”
“……我妈的事。”
“你妈怎么了?”
蓝明苏有些烦躁地轻声道:“……我妈两年前工作上出了点事,本来捂住了,现在有人手里有点东西,想要打她的算盘。”
简少枚沉默了片刻:“你妈……我记得名声尤其好,很正气的一个人。”
“越是正气,越是容不得半点瑕疵……当时她怕得很,好不容易捂住了,本来以为没事了,想不到有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很难处理么?”
“我要找关系打听一下情况。” 蓝明苏转过脸摸着他的头,“你烧成这样还想什么,吃点药睡觉。”
“那你跟我一起睡。” 简少枚叹口气搂住他的腰,“你别以为我不中用,我是看你心情不好……”
蓝明苏拉着他走进卧室,把他放在床上,打开空调,自己也跟着钻进被窝里。
“好了。” 耳塞里大队长的声音道,“今晚就算收工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你们两个不要把耳塞摘了,我这里有人24小时监控,保护你们的安全。”
……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简少枚的身份如果暴露出来,钱耀不知道会做些什么,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戏演完了,现在只剩下睡觉一件事。摄像头就算再清楚,被窝里面的事也拍不出什么,蓝明苏吻了吻他的额头,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是发烧了,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出不正常的热度。
“难不难受?”
简少枚轻声咕哝着,蓝明苏听不清,又问:“你家发烧药在哪里?”
这样子怕是伤口发了炎,要吃抗生素,发烧药是不管用的。
“……你的身体凉,喜欢。”
“…………”
蓝明苏没有吭声,在被窝里把衣服一件一件解开来。简少枚的脸贴上去,舌尖在肌肤上缓缓舔着。蓝明苏在他的头顶亲了亲:“好点了?”
“嗯。” 简少枚吻上他的颈项。
蓝明苏把他的脸拉起来,用唇将他的口堵住,舌尖抵着舌尖,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简少枚紧紧搂着他的腰,克制着哑声道:“你睡觉吧。”
“你睡。” 蓝明苏吻着他的面颊和额头。
“我睡不着。”
不只他睡不着,蓝明苏也睡不着。简少枚才二十出头,不是个发了烧就会虚弱到没有力气的年纪,身边躺着喜欢的人,偏偏就是不能做些什么,躺得越久,反而越发意识清晰。蓝明苏默然环着他,简少枚闭上眼一动不动,看样子像在睡觉,身体却很明显地起了些反应。
蓝明苏的心中越发不平静。这是在拼命忍着不敢动么?
他的心跳加快。
身体这个样子,再加上高烧,简少枚一定是辛苦得很。
蓝明苏慢慢把他的裤子松开了,手轻轻摸索着滑进去。简少枚虽然不肯说,现在却一定是想要的……吧?
简少枚把他的手捏住。
“…………”
……不想要么?他会错意了。
蓝明苏将自己的手收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抱歉。”
简少枚没有出声,忽然间将蓝明苏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而躺。
“蓝先生,我……”
蓝明苏红着脸点点头:“嗯。”
裤子慢慢被人拉到膝盖,蓝明苏在黑夜里睁大双眼,突然间双手痉挛地紧抓着被子,皱了眉。
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疼吗……对不起……蓝先生。” 简少枚的声音有些急促。
蓝明苏把头埋在被子里,很快地摇着。
两人将身体尽数遮挡起来,他们的动作不敢太大,也不能出声,外面看来不能比睡觉翻身有什么两样。过了片刻,房间里平静下来。
简少枚的脸贴在他拱起的光滑的背上,浑身出汗,无声地喘息。他将蓝明苏转过身来,抱在怀里轻轻揉着。今晚又不会再痛了,似乎烧也退了些,将来如果想到这个时候,定然不是火烧似的疼,而是蓝明苏微凉颤抖的身体和温柔的细吻。
在他的身边,他有种自己是珍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