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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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麻烦董助理了。”

同一时间,海城。江行简站在病房窗前, 结束了手机通话。这通电话是江坤的助理打来的,通知江行简一则重磅消息——江坤会在一两天回国, 具体时间还没定,要看他的身体情况。

也是刚刚江行简才知道父亲这一年来身体一直不好,不仅瞒着董事会,连他也瞒了过去。难怪父亲平时很少直接跟他联系,一般有事都是吩咐董助理通知,甚至几次拒绝他出国探望的提议。

想到助理电话中透露的意思,江行简脸上的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 江行简一直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因为这个缘故, 他和父亲的关系一向疏远。及至长大成人,两人之间也更像是公事公办的上下级。而在知道身世后,他虽然依然把母亲的死归咎于父亲,但除此之外比以往更多了一份感恩。毕竟江家养大了他, 给了他现在的一切, 也给了他最喜欢的人。

这段时日,他除了陪着楚离,剩下的时间全部放在之前董事会通过的几个项目上,便是希望能在江氏善始善终,给父亲一个交代。谁知这个关头董助理突然说父亲身体怕是不太好,让他在担忧的同时更是生出一种紧迫感,恐怕舅舅也该收到这个消息了。

“叩叩叩!”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负责照顾谢外婆的小护工看到屋内还是江行简一人,好心道:“谢夫人还没回来吗?要不然我去找找。”

“不用了,我等着就好。”

江行简来的时机不对,正逢外婆每日散步时间,病房内收拾的整整齐齐,却一个人都没有。他本来准备去花园找找外婆,哪知董助理的电话在这时打来,说了将近多半个小时。算下时间外婆也该散步回来了,到没必要折腾小护士再去找。

果然没一会,谢外婆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小径,边走边和身边的护工说着什么。江行简远远看着外婆收拾整齐,手里捧着一束采摘的鲜花,哪怕生病也要挺直腰板走路的样子,心中无端松了口气。这是他的外婆,从小养大他的人。是他除了楚离外,最亲近的亲人。如果说昨晚他曾有一丝动摇,害怕行哲的死跟外婆有关的话,那么当外婆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看着那个优雅清高了一辈子的老太太,那抹动摇也被坚定所取代。

——外婆不是那种人。

这个结论让他心头的阴霾散去大半,整个人变得轻松了几分。他不再紧绷如一根拉开的弦,而是恢复了几分冷静。

“行简?”

楼道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有护工扶着谢外婆推开门。乍然对上江行简略带疲惫的神情,谢外婆高兴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行简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看着没有休息好?是最近公司事多吗?”

“外婆。”江行简叫了一声,没有多说其他,只上前几步扶住了谢外婆。扶着谢外婆另一边的护工笑着松开手,冲江行简点点头,贴心地离开病房留给他们单独的空间。

谁也没有注意到,该护工在出了病房后飞快给谢元发了条短信,提醒江行简到医院了。

病房内,谢外婆上下打量着江行简,固执地追问着:“行简你是不是熬夜了?”

“没有。”江行简笑道,“只是从忻城开车过来有点累。”

“从忻城过来的?哦,我想起来了,你舅舅说你最近一直在忻城,好像那边在拍什么新电影。”

“嗯。”江行简顺着外婆的话说下去,“是《梨园空梦》,我记得外婆您还看过这部小说。”

“对对。”谢外婆笑了起来,她一向是个时髦的老太太,年轻人喜欢的那些她并不排斥,有的甚至还挺喜欢。说到《梨园空梦》,谢外婆突然想到什么,“你上次带过来的,是叫楚离的那个孩子吧,倒是挺适合《梨园空梦》里面的一个角色的。”

江行简有些意外外婆会想到这些,不过很快道:“是云林吗?”

“对对。”谢外婆更高兴了,觉得江行简和他想到了一块。

江行简轻笑:“小离现在就在剧组,出演云林这个角色。”

他说的随意,谢外婆却是心中蓦地咯噔下,略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或许连江行简自己都没发觉,提到楚离时的口吻有多么温柔。谢外婆略微沉默,轻声感叹道:“说起来那个孩子长得跟小哲真是一模一样。也不知小哲还活着的话,两人见了面会是什么情景。”

这样的可能永远不会发生了,江行简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他扶着谢外婆坐到床上,又倒了一杯温水递到谢外婆面前。谢外婆慈爱地看着江行简这一系列动作,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行了,外婆还没老的动不了,这些活自己也能做。”

江行简“嗯”了声,拉着谢外婆的手坐到了病床前。这是他和谢外婆都熟悉的动作。小时候每每他存了心事,谢外婆就会这样拉着他开解他。只是随着他年龄越长,越习惯把心事埋在心底,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外婆这样谈心了。

“行简有心事?”

谢外婆温柔地问,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江行简的头,抬起手却发现已经够不着了。她慈爱地笑笑,猜到江行简一定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不然不会一脸倦意地出现在她面前。

如她想的那样,江行简点了点头,正色道:“外婆我有件事想要问您。”

到现在江行简已不再怀疑外婆和江行哲的车祸有关系,但他还是想知道外婆有没有把他的身世告诉舅舅。

见他认真的样子,谢外婆也认真起来:“什么?”

江行简略微迟疑,省去了不必要的铺垫,干脆直接问:“关于我的身世,您还跟其他人说过吗?”

“其他人?”谢外婆有些意外,回忆道:“和楚离那个孩子……”

“不算小离。”江行简飞快道。

“这样……”谢外婆摇摇头,肯定说:“没有,这件事一直藏在我心里,在之前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出什么事了吗?”

江行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在来海城的路上想了一路,如何跟外婆摊牌。然而事到临头,所有准备的说辞都像是被封印在嗓子里,让他说不出话来。事实上,舅舅是行哲车祸元凶一事只是他的猜测,尽管他已吩咐调查公司顺着舅舅查下去,但调查显然需要一点时间,不可能现在就把证据摆出来。他现在能说的只有对舅舅的怀疑。

在他斟酌着如何找个合适的说辞时,谢外婆突然问:“是不是你舅舅做什么了?”

江行简:“……”

大约是他脸上的震惊太过明显,谢外婆摇摇头,语气平静道:“你舅舅是我生的,他什么样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前些天他来看我,旁敲侧击问起你,我就猜到他可能做什么了。”说到这里,谢外婆拉紧江行简的手,柔声道:“外婆活不了多久了,以后你舅舅就是你唯一的亲人。小时候他最疼你,要是他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能过去就过去吧。”

江行简沉默下来,谢外婆感觉到他的抗拒,猜测道:“是你舅舅知道你的身世了?他不赞同你离开江家?”

江行简:“……”

俗语说姜还是老的辣,谢外婆年轻时便精明无比,如今经过岁月的沉淀更是心思通透。只看江行简的反应,联系谢元的行事作风,不难猜到什么。但她只猜到一部分,还是低估了谢元的贪婪。

见江行简还是沉默,谢外婆的神情越来越严肃。她隐约预感到什么,直接问:“行简你说吧,别瞒着外婆,你舅舅到底做什么了?”

“外婆。”江行简握紧谢外婆的手,组织好语言,轻声道:“您还记得小哲车祸那件事吧……”

“你舅舅……”

不等江行简说完,谢外婆已反应过来,神色惊愕地打断了他的话。老太太的手有些抖,血气仿佛瞬间从她身上消退,冰凉的触感让江行简分心在床头的抢救键上,就怕外婆受了刺激出什么事。

“外婆,现在还只是我的猜测。”

终是有些不忍,江行简开口安慰了一句。

谢外婆摇摇头,她太了解行简,也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以至于立刻就相信了行简的话。如果……如果元真的知道了行简的身世,那么他完全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这也是她为什么把这个秘密一瞒二十多年,只告诉了行简一人的缘故。

谢外婆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行简你打算怎么做?”

江行简微一犹豫:“我希望舅舅能去自首。”

谢外婆的身子猛地一颤,忍不住看向江行简:“……小哲他……他已经死了……”

江行简听出了外婆的哀求,沉默片刻低声道:“是我对不住小哲,我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更何况小哲虽然死了,楚离还在。”

“楚离?”谢外婆更是震惊,“他是小哲的……”

江行简点点头,强调道:“舅舅找人调查过楚离,应该已经知道他的身世了。”

今天一早调查公司又给了江行简两份情报,一份是关于谢元请人调查的对象,已确定就是楚离。另一份则是昨晚罗诚和谢元见面的消息。结合今早董助理电话中说的事,江行简心知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小哲的死真是舅舅干的,那么楚离的境遇同样危险。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追查证据了,能劝说舅舅自首最好。

江行简话语中的意思十分明显,谢外婆自然也听明白了。她的身子再一次颤抖起来,江行简担忧地叫了声:“外婆。”

谢外婆摆摆手:“让我想想。”

江行简正要说话,病房门口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谁?”

病房门被推开,贴身照顾谢外婆的护工端着洗好的水果站在门口,略带紧张道:“中午了,谢夫人该吃饭了。”

江行简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盯着护工看了几眼,转身半蹲在谢外婆身边,轻声道:“外婆,我们先吃饭吧。”

“我哪有胃口吃饭,待会再说吧。”

不过短短一会,谢外婆便似衰老了不少。她一生经历不少风雨,内心强大到水火不侵,却依然被江行简带来的消息打击到无法平静。简简单单的自首二字,然却意味着她在失去女儿后,垂垂老矣时还要失去儿子。这样的痛苦她体验过一次,难道还要体验第二次吗?小哲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可楚离还没出事。如果元现在收手,是不是……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江行简那句“对不住小哲”便如魔咒在脑海浮现。谢外婆回忆起江行哲幼时怯怯的,满怀期望地站在她面前叫她“外婆”的样子,脑海中的念头无论如何再想不下去。她苦涩地想,行简觉得对不住小哲,她又何尝对得住那个孩子。原本那个孩子的人生不该是这样啊……

“外婆。”

江行简担忧地叫了声,谢外婆摸摸他的脸,轻声道:“是外婆的错。从你母亲出事后,外婆的心思都放在了恨你父亲上,对你舅舅疏于管教。如果不是没人管,你舅舅也不会长成这样……”

“外婆。”

谢外婆苦涩道:“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母亲是,你父亲也是。外婆是,你舅舅同样不能避免。外婆答应你,劝你舅舅去自首,给小哲一个交代。”

“外婆。”

江行简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半蹲在床前像幼时那样把头埋在了谢外婆的怀里。谢外婆摸着他的头发,低声道:“行简你很好,比外婆想的更好。你不用觉得对不住外婆和你舅舅,我们谢家人讲究一个问心无愧,你比你舅舅这点做得好。”

“什么比我好?”

门外传来谢元爽朗的笑声,之前护工离开时没有关门,谢元刚刚赶到就听到了这么一句。他含笑走入病房,看到江行简半蹲在谢外婆身边的姿势,不由打趣:“行简这是在哪受委屈了?”

江行简正要说话,谢外婆抢先道:“今天真是巧了,你们甥舅赶到一起来医院。怎么?元公司没事吗?”

谢元笑着坐到沙发上,解释了一句:“今天公司没事,我就想着来医院看看您。”

“正好。”谢外婆冲他招招手,“元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

谢元起身同江行简换了个位置,顺从地坐到谢外婆身边。谢外婆拉着他的手,柔声道:“元你还记得你爸说过的话吗?”

谢元有些奇怪,笑道:“哪一句?”

“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谢元愣了愣,马上道:“自然记得。”

谢外婆抓他的手微微用力:“那元你做到了吗?”

谢元笑着看了江行简一眼,若无其事地问:“母亲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谢外婆不回答,坚持问道:“元你只说你有没有做到?”

谢元脸上的笑容变淡:“母亲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几次避而不答,谢外婆一颗心沉到底,失望地看着他,直接问:“事关小哲,你对我就没有一个解释吗?”

“小哲?”谢元装着意外的样子,“您知道了?小哲出事时医生吩咐母亲您需要静养,我和行简也就没把这件事告诉您。您……”

“元!”谢外婆打断了他的胡搅蛮缠,“你跟母亲也不愿意说实话吗?”

谢元收敛了笑容,沉默地望着谢外婆,片刻后将视线移到江行简身上,轻笑起来:“是行简跟您说什么了吧?让我猜猜,行简又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是不是楚离在背后捣鬼,怂恿行简跟您告状。”

“跟楚离那孩子有什么关系?”谢外婆不解道。

谢元:“这就要问行简了。”

“我不明白舅舅说什么。”江行简否认道,“这件事跟楚离无关。”

“无关?”谢元猛地站起,指着江行简道,“行简你是被楚离迷昏头了吧?楚离是什么人?你调查过没有?你以为他长着跟行哲一模一样的脸就会同样的蠢?一个海大物理系高材生中途辍学傍着你进娱乐圈,你真当他是为生活所迫?他打什么主意你不会想不明白吧?”

谢元的突然爆发让谢外婆跟江行简都有些意外,尤其谢元口口声声不离楚离。江行简冷静道:“舅舅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哼!”谢元自觉知道真相,看江行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没想过楚离为什么会和江行哲长同一张脸?就算你之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吧。他们根本就是兄弟,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楚离为什么缠着你?喜欢你?心甘情愿做个替身?他根本是想踩着你回江家,想要夺走属于你的一切……”

谢元说的这些正是他的猜测。从他见到张启国开始,他就怀疑楚离出现的目的不单纯。及至他收到罗诚偷拍的那段视频,发现秦穆和宁卫东都把楚离认作是江行哲后,更是肯定了楚离的目的,甚至想的更深一些。他原以为楚离的出现是在江行哲死之后,但视频内容让他意识到,可能更早,楚离和江行哲这两兄弟就有了联系。他怀疑江行哲死前那段时间的折腾,背后都有楚离的影子,为的就是替楚离认回江家铺平道路。只不过江行哲死的太早,楚离才把视线投到江行简身上。不然从何解释,楚离能把江行简、秦穆、宁卫东三人支使的团团转。

他说的这些同江行简说的又不一样,谢外婆神情疑惑:“什么喜欢?楚离喜欢行简?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上次在医院他说不知道……”

“外婆。”江行简不得不出言打断她的话,“这些都是舅舅猜测,楚离事实上什么都不清楚。”

“那他喜欢你是怎么回事?”谢外婆抓到了重点。

江行简:“是我喜欢他。”

“你……”谢外婆有些不敢置信,“他和小哲长得……”

“我知道。”江行简沉声道。事实上,如果不是谢元挑起话题,江行简并不打算把他同楚离的关系告知外婆。或许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带楚离再次来看外婆,坦白他们的感情,但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太多提到楚离,怕外婆受舅舅的影响,对楚离产生偏见,更甚至怀疑他之前所说的真实性。

他耐下心来解释了一句:“我知道他跟小哲长得像,但无论是楚离还是小哲都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不觉得我们不能在一起。”

这个回答……谢外婆想到某个可能,看着江行简半晌说不出话。这一刻她受到的冲击之大甚至让她忽略了江行简喜欢同性这件事,脑海中乱糟糟的犹如一锅混沌粥,全然理不出个头绪。

“外婆。”江行简轻声道,“有关楚离的事我以后再告诉您,今天我想先和舅舅说清楚小哲车祸的事。”

不等谢外婆说什么,谢元已冷笑起来:“看来行简你是一定要把小哲车祸这口锅背在你舅舅身上了!”

江行简默然,直接吐出一个名字:“罗诚。”

“罗诚怎么了?”谢元丝毫不受这个名字的影响,冷声道:“你拿一个名字来吓唬舅舅,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咬死不承认,江行简皱皱眉:“那舅舅你怎么解释昨天给罗诚账户转了一大笔钱?”

谢元脸上的表情一僵,立刻掩饰过去,厉声指责:“行简你调查我!”

“等等……”谢外婆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罗诚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母亲。”

“外婆?”

不同的语气代表含义不同,谢外婆谁也没有搭理,侧头似想起什么:“我记起来了,好像你父亲当年资助的一个孩子就叫罗诚,瘦瘦的,十分腼腆,笑起来一脸的敦厚。他来过谢家几次,元你也是见过的,现在应该也大学毕业好几年了,差不多有二十八九岁了吧。”

谢元脸上的表情随着谢外婆的讲述变得有些难看,但很快便若无其事起来。

“母亲记得没错,罗诚确实是父亲当年资助的人之一。他大学毕业后进了娱乐圈,从事经纪人的工作。不过罗诚这个人母亲或许听父亲提到过,十分自尊自爱。哪怕知道我在江氏,也从未找过我,一直都是自己独自打拼。还是前段时间他经济有些困难,才第一次找我,我给他转了一笔钱,算是投资他的项目吧。”

他说到这里斜眼看向江行简:“至于罗诚为何经济困难,母亲就要问行简了。”

江行简没想到罗诚还和谢家有这种纠葛,眉头微微皱起,对舅舅阴阳怪气的话并没怎么搭理。

谢元却是得理不饶人,神色不满道:“行简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怀疑我?因为我跟罗诚之前认识?你之前打压秦穆,舅舅就想劝你了,但你执意仗着江氏为所欲为,舅舅也不好说什么。怕你误会还得瞒着罗诚跟你外公的渊源,结果你倒好……”

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想要借此拿捏江行简。江行简不为所动,冷静道:“舅舅你怎么说都好,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既然敢说肯定是有证据的。”

“证据?”谢元蓦地看过来,“什么证据?我跟罗诚来往的证据还是我跟他害死江行哲的证据?你想说我害死江行哲?那好,你说我为什么要害他?说啊?”

江行简沉默下来,半晌轻声道:“我知道舅舅是为了我好,因为我不是父亲的血脉。”

“哈!”谢元上前一步站到江行简面前,指着他道:“你也知道你不是江坤的血脉!那你就更应该知道全天下真正为你好的人只有谢家人,只有我和你外婆,是我们真正盼着你好。其他人围着你、巴结你是看在你姓江的份上,一旦你不姓江,你想过没有会是什么处境?你现在的一切都会是别人的,你身边围绕的朋友,巴结的下属会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你什么都不是,狗屁不如!”

“元?”谢外婆惊怒。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谢元冷笑起来,“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免得他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你当我不知道行简怎么想的?他在谢家养了几年,别的没学会,父亲的清高迂腐倒是学了个透。他不想要江家的身份,可以!但谢家呢?谢家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江坤卖命挣回来的,还搭上了我姐的一条命。结果呢?行简狗屁不是,谢家也要跟着他狗屁不是,凭什么?

“住口!”谢外婆大声怒斥,被这番话气的身子颤抖,抬手便是一耳光。

谢元分明能躲开的,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整个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他脸上的狰狞褪去,重新恢复了冷静,最后看了谢外婆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外婆。”

江行简担忧地扶住谢外婆。

谢外婆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一字一句慢慢说道:“行简你别跟你舅舅计较,都是外婆的错,没有管教好他。你给外婆几天时间,外婆一定劝说你舅舅去自首,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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