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还不叫蓝天的时候, 自三岁能跑能跳开始, 在村里那就是个猫嫌狗厌的娃子，每逢有乡亲带着证据来告状的时候，蓝天爹娘都会气得抽了家里插篱笆的木条子使劲儿抽这小子, 为着这个，每年蓝天家的篱笆都要修补。

当然, 偶尔心疼儿子的老爹在修补篱笆的时候也会注意在抽木条抽顺手的地方插上往年的木条，这样的木条都损坏得比较严重, 抽起来看着吓人, 其实两三下就抽烂了。

蓝天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么被爹娘抽抽打打再出去欺负其他孩子找回场子中度过，可惜现实告诉蓝天，他所以为的一辈子其实还太短暂了。

蓝天十岁那年眼瞧着爹娘为了让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不饿死就拼命饿自己, 一个人蹲在后山撬了半天草根, 最后拎着篮子让弟弟妹妹几个先回去，自己一个人跑到隔壁村找了人要对方帮忙联系县城里的中人, 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蓝天是家里的老大, 下面一串的萝卜头，等蓝天把中人给的钱拿回家，蓝天爹娘是狠了心的要把他给打一顿狠的再关起来。

至于签了的卖身契，蓝天爹娘准备砸锅卖铁也要赔上。

“爹娘，咱家可没能叫你们砸了卖铁的锅。”

是啊, 铁锅么，早就在之前就被卖了换了口粮，这会儿家里用的就是陶瓷缸子而已, 毕竟每顿饭就是掺一缸子水再扔一把草根野菜之类的。

偶尔还能抖几颗粗盐在里面改善下生活，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铁锅。

蓝天混不吝的也不怕被爹娘揍，就把脚上好的草鞋给脱下来准备光着脚离开。

这会儿他都把自己卖了，身上的衣裳草鞋当然是要留在家里的，等弟弟们长大了还能穿一穿。

身上的衣裳蓝天也已经给换上一件略小的破烂衣裳，这是弟弟的，他的衣裳布料更多，留下来还能让娘改一改，夏天了还能给两个弟弟改出两身衣裳。

要不是因为要蔽体，蓝天都恨不得自己赤条条的离开，把什么都留在家里。

“爹娘，等我走了以后你们两个大人也别老想着省给弟弟妹妹们吃，要知道若是你们俩病倒了，他们几个娃娃可就随便别人欺负了。”

“你们也别担心我，我这就是去大户人家享福去的，虽然要干活伺候人，可好歹粗口杂粮还是能填饱肚子的，等我长大了能帮家里干活了我就回来。”

蓝天捡着好听的话忽悠爹娘，最后反倒是将家里人都给糊弄过去的。

不过为了怕弟弟妹妹们真个觉得卖身做奴婢是好出路，蓝天又私底下偷偷吓唬了弟弟妹妹们，说那些大户人家有些怪癖，买了娃子去养得白白嫩嫩的就煮来吃了。

“那大哥你会不会被吃掉？”

弟弟妹妹顿时吓得不行，满脸紧张的盯着蓝天，就怕大哥被人煮了吃掉，以后再也看不见大哥了。

蓝天嘿嘿一笑，抬手食指搓了下鼻子，“放心吧，我是谁，我可是聪明绝顶的狗蛋子，你们大哥，放心吧，等到了大户人家我就天天干活儿晒太阳还不洗澡，把自己能得黑漆漆臭烘烘的，这样一来主人家就不乐意吃我了。”

村里也有其他熬不过去卖儿卖女的，被中人从家里接走的时候，就蓝天一个人是笑着跟家里人挥手告别的，五个弟弟妹妹还追着他不停的叮嘱，让他千万别贪吃，不要长太胖了。

在他们看来，虽然臭烘烘黑漆漆的，可要是万一主人家饿狠了还是要吃大哥怎么办？所以千万别长胖了，几个萝卜头还给蓝天出主意，让大哥吃一顿饱饭下一顿就饿着，这样就不会长胖了。

说的时候还直咽口水，就好像吃饱的那个是自己。

蓝天其实也不是真就想笑，毕竟再懂事那也才十岁，就这么离开家，还是把自己卖掉的那种。不过为了让家里人放心，蓝天自然只能做出胸有成竹满脸希望的摸样。

在马车上，蓝天认识了另一个表现也挺古怪的小伙伴二蛋子，其他挤在马车里的人都在哭，要不然也是垂着头默默难受的那种，偏这瘦瘦矮矮的小子只一脸平静，好像已经能够平静的接受以后任何模样的生活。

蓝天看着乐观，可还是有些彷徨，坐在这小子身边，蓝天反而心里好像宁静了不少，所以蓝天挺喜欢跟二蛋子一处的。

要是有可能，蓝天还希望以后能跟二蛋子到一户人家去，当然，蓝天其实也知道这种想法挺那啥的，不过就是习惯了表现得积极乐观一点，虽然偶尔也显得有点傻气。

被拉出去让人挑拣了一个多月，眼看着要被带出大山县了，蓝天也有些沉闷了，却是没想到第二天就被新来的县令夫人给点了人头留了下来。

蓝天也有了个正式的名字，而二蛋子也改名叫白云。

跟白云说的差不多，虽然大人取这个名字确实没啥附庸风雅的，可是蓝天也很喜欢这个名字，一听就让人想到晴朗湛蓝的天空，心情顿时就舒畅起来了。

当然，其实蓝天就就没有不喜欢的天气，以前还特讨厌下雪的冬天，不过等跟着大树叔跟大人一天天见证大山县改变的三年之后，蓝天便是连大雪封路的时候都是心情高兴的。

因为有了大人，大山县的冬天再也没有冻死人了，开春之后也没人饿死了，卖儿卖女的人家也少了，因为在大人的带领下，百姓们总能找到个赚钱养家的路子。

蓝天每年回家里过年的时候都会特别高兴，刚走到村口呢就会有人高高兴兴的围拢上来，问他这个问他那个，还问大人有没有啥新政策。

其实大人有了新政策都有宣传队的人下乡来给大家伙宣传，问蓝天不过就是顺嘴一问，蓝天倒也不嫌麻烦，笑嘻嘻的给大家说了。

还让大家好好跟着大人干，咱们大山县都被皇上表扬了之类的，让听到的乡亲们便是大冬天的都浑身充满了干劲，天天起早贪黑的在自家的温室大棚里折腾，把那些冬季庄稼跟祖宗似的伺候着。

通过辛勤的劳动能够换到好日子，其实这对于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蓝天爹娘身体还行，弟弟妹妹也渐渐长大了，虽然吃得多了，可也能帮着干更多的活儿了，再加上种草药也能挣钱，家里渐渐也攒了些钱。

蓝天爹娘原本是攒够了钱准备去把蓝天赎回来的，虽然大人夫人是好人，可狗蛋子总在那里做人奴仆伺候人也不好啊。

当年也是这臭小子自作主张把自己卖了，要不然他们做父母的便是把自己饿死也不愿意让儿女去伺候人的。

不是说说出去要被人看不起，单纯就是做人奴仆总归是要受些委屈，倒不如早点赎身回家，靠着家里的地过日子，等再大一点再说门亲事，成亲生娃过一辈子。

可惜蓝天这小子从小就跟村里的孩子不一样，自打跟着大树卫衙头他们跑了将近三年，这会儿是越发向往外面的世界了，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回家种地成亲生娃娃。

按照他说的，外面有那么多新奇又好玩的东西在等着他，他可舍不得这会儿就回来蹲在村子里跟其他人一样生老病死平淡一辈子。

蓝天向往外面的世界，也向往更多的新鲜刺激。

武陟县三年，又跟着大人回了京城，第一次坐上热气球飞上天，第一次跟着大人学会滑翔翼，奔跑着从悬崖上跳下去，第一次见到广阔得看不见尽头的大海。

蓝天最终再也忍不住，在回京城的船上就找到大人，迫不及待的希望能够离开，去看看外面的一切。

蓝天这辈子最崇拜的就是大人，大人会好多好多，以前蓝天是从来没想到过，人居然还能靠着听回声来估算悬崖的高度水的深度，还有绘图比例之类的。

当年夫人特准他跟白云跟着公子一起读书习武，那会儿蓝天习武还成，可一坐到作为先生的宋县丞面前顿时就头疼，听一会儿课就想打瞌睡。

宋县丞准备的戒尺几乎都成了蓝天专属用品了，可自打跟着大人学习这些之后，蓝天才发现原来学知识也能这么有趣。

蓝天很多时候都觉得大人跟别人是很不一样的，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大人似乎除了满脑袋奇思妙想以外，思维似乎总无限接近他们这个年纪的年轻小伙子。

哪怕等到后来大人七老八十已经致仕专门留在舒宅帮皇上倒腾东西时，蓝天看见大人，都好像看见了当年初见时的大人。

那时候蓝天自己都已经带着媳妇儿走了很多很多地方，心态都老了，回京城帮着皇上在地鉴司将当年大人教给他的知识传授给更多人。

十九岁即将满二十岁这一年，蓝天独自一个人背着大人让绣娘做的双肩背包离开了京城，蓝天将征服世界的第一站选定在自己的故乡北肃郡。

咳，当然，所谓的征服世界其实还是大人跟他说的，蓝天觉得这个口号很不错，所以决定当成自己的毕生目标。

真的走出去了，蓝天才能够更透彻的认识到，山川河流多壮阔，人站在其中有多渺小。

走过了北肃郡，应皇上的要求，蓝天第二站去的是边关。

如今虽然已经大灭犬戎族，边关也暂时告别战乱，可行走在隔壁沙漠中，蓝天还是感受到了边关所独有的荒凉悲壮。

蓝天有时候会跟当地人一起走一截路，更多时候会选择一个人，却是没想到这一回，蓝天只是想要穿过边城过阳关去北边绘图，竟是遇见了当初只见过一次的孟荷孟小将。

蓝天想要出关，自然是要找城主那边的人给个通行令，蓝天也是在城主府外面遇见的孟荷。

显然见到蓝天，孟荷也挺意外的，不过意外之后就是相识之人重逢的喜悦。

“蓝天，你这回选的边关？”

孟荷问得没头没尾，蓝天却能听明白，只笑着点头。

孟荷得知蓝天这趟是要去阳关北，顿时来了兴致。

“我正好有一批匠人要护送过去，不如咱们一起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边关这边虽然没了犬戎人的威胁，可这里可是大草原，除了犬戎人，还有狼群甚至沙尘暴，这些对于蓝天这样的外地人来说，都是足以致命的。

皇上那边已经跟达瓦谈妥，这段时间他们边城这些人都忙着护送建材以及匠人工人出关前往阳山北选定好的几处城址动工修筑城池，孟荷倒不是故意找借口。

看见孟荷，蓝天总不由自主想到当初瞄见孟小将第一眼时那种猝然而至的脸红心跳的感觉。

大半年没见到人，这会儿那种心情倒是平息了不少，此时再见，蓝天到底不由暗暗感慨，孟小将确实是十分优秀的姑娘，可惜他娶不上人家，这点念想也就是压在心底悄悄摩挲两回罢了。

同行的人挺多的，蓝天野外生存技能如今已经是点满了，一路上孟荷时不时的就会离队陪着蓝天去附近转转。

看着蓝天立两支不同高度的杆子再根据距离以及太阳角度就能测出一座山的高度，孟荷对蓝天的佩服就越发浓郁。

“这些都是大人教我的，论起来还是大人更厉害。”

对于向大人的厉害程度，孟荷是早有体会，此时蓝天一说，孟荷自然是满眼亮晶晶的点头，还说起了当初向大人在边城军营的事儿，倒是听得蓝天起了兴致。

一路上倒也没什么意外，即便是晚上遇见了饿狠了要包抄他们的狼群，可如今孟荷带队的兵将们都是这条路的老手了，手上兵器也趁手。

加上有特制的火把，便是匠人们也都敲着铜铁工具敲得哐哐作响，狼群被吓得退走，倒也就是虚惊一场。

其实说起来蓝天自己都觉得自己跟孟荷除了聊得来，偶尔晚上看看星星月亮再聊聊人生聊聊天下河川，也没什么多余的接触。

然而等到他要离开边城的时候，孟荷却直接骑着马追了上来，问他能不能娶她。

当时这话就将蓝天吓住了，还以为自己是早上起得太早其实还在梦里，赶忙抬头看天边的月亮确定是不是模糊得分不清日期。

听说在梦里因为人的意识算不上多清晰，所以时间日期这种细节不会太清晰。

孟荷倒是大大方方的坐在马背上背着光居高临下的问完就等着，蓝天却是瞬间就炸红了脸。

虽然吧，虽然他这段时间跟孟荷相处下来，这种念头也不是没动过，甚至每次跟孟荷短暂分开回去睡觉都会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偷偷将这个念头拿出来幻想琢磨。

可孟荷虽然没有母亲，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好歹父亲乃城主身边一员大将，兄长在军营中也是很有前途的，还受过皇上封赏。

便是在边城里随便找门亲事也至少是五品往上的武将正妻。

蓝天从来不对别人的选择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之前他跟孟荷一起从阳山北回来的时候还按捺不住那份心思去找了孟荷的兄长。

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孟荷兄长猜到了来意，提前将他的话给堵死了，说是给孟荷已经看好了一门亲事，男方跟他们相熟，人品不错，家里情况也简单，很适合孟荷。

蓝天这回离开边城倒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无论多不羁的一个人，遇见这种事总归会心烦意乱沮丧失落的。

第一次心动，辗转反侧两个来月终于想要努力一把，腹稿都打了不下数百次，可见到心上人的兄长却连口都没开就被对方无声拒绝了，这种事蓝天没偷偷的哭还是因为独自一人在外面行走过一年多接近两年才锻炼出来的毅力。

“喂，你倒是说个话啊。”

孟荷眼神儿好，再加上蓝天的脸是正对着月光的，倒是将他的神情看了个分明，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毕竟这次追上来也是冒了风险的，要是蓝天说自己对她没那个意思，那她就只能拎着包袱一个人浪迹天涯了。

没错，孟荷其实是要逃婚的，虽然那门亲事还没订下来，可兄长一力促成，父亲也觉得好，孟荷说不明白话，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外面的人会说什么话。

所以最后想来想去，再加上蓝天又要离开了，孟荷干脆一咬牙收拾包袱就跑了。

反正她的本事也能护着自己，若是找不到去处就直接上京城找赵姨。

孟荷也不是不想嫁人，就是不想随便嫁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看见了向大人跟赵姨之间的相处方式，孟荷是真的羡慕向往了。

年轻人，一旦有了向往的东西，那颗心就再也拘不住了。

然后孟荷就认识了蓝天，一个独自一人能够走遍整个郡绘制地图献给皇上的人，一个以后还要走遍大业甚至出海远游的人。

一开始孟荷还是羡慕敬佩，这两个来月相处下来，孟荷渐渐的倒是被蓝天隐约散发出来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引得也生出少女初情来。

孟荷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像是普通姑娘一般动心，却没想到临到成了老姑娘了，反而动了心动了情。

既然动了情，当然就要勇敢的去追了，虽然蓝天一直很是克制的没有表露出什么，不过孟荷并不介意明目张胆的去蓝天面前当面问个清楚。

孟荷此时见了蓝天脸上的表情，倒是心跳砰砰乱响，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暧昧的紧张。

蓝天被孟荷这么一追问，顿时从懵愣中回过神来，确定眼前这骑着马追上来问他要不要娶她的姑娘就是他昨晚好一夜未睡偷偷告别的孟荷，顿时要笑不笑的脸上肌肉都给弄僵了。

蓝天牵着马儿缰绳的手手指紧了紧，垂头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那挺直了脊背坐在马背上的姑娘，坦然而又利落的回了一个字，“想！”

想得心肝都疼了，脑仁也疼。

没办法，想得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可不就脑仁疼么。

蓝天倒是没想到真要就这么拐了孟荷跑路，因此推了行程又在边城留了一段时间。

孟荷的兄长没想到自己妹妹居然能大早上的收拾包袱准备跟一个才认识两个来月的男人跑路，要不是蓝天又牵着马跟孟荷一起拎着包袱走回来了他们都还不知道。

毕竟孟荷最近准备议亲，边关战事也基本停下了，孟荷虽然有小将之称，可事实上已经渐渐减少去军营的频率了。

前段时间也主要是负责护送建材匠人之类的，军营出操也不会去了，因此孟荷兄长跟父亲一大早起来就离开家去了军营，倒是还没来得及发现孟荷不见了。

孟江倒也不是非要逼着妹妹嫁给谁好给自己拉关系，见孟荷坚持，孟江也就是叹了口气回头找蓝天好好聊了聊，等蓝天顶着一个乌青眼圈回来，孟荷的父亲又找了蓝天。

孟荷还担心蓝天又要被爹揍，蓝天倒是笑了笑就十分坦然轻松的去了，能被揍一顿就娶回想娶的媳妇儿，那简直太占便宜了。

蓝天觉得哪怕是被揍得要躺在床上大半年才能养好也值得。

当然，孟荷父亲倒是年纪大了，对这些儿女□□看得挺开的，知道蓝天具体是做什么的，又了解了一下蓝天的为人。

蓝天倒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是在向大人身边做了几年下人也都说了个清楚。

孟荷父亲听闻向大人，倒是直接对蓝天放心了，毕竟跟蓝天相比，孟荷父亲对向南的品行还是更了解，既然这小子是向大人培养的，想来秉性是能放心的。

蓝天靠着自家大人的名头，很顺利的就在边城娶了个媳妇儿，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后蓝天就带着孟荷继续在边关这一带跋山涉水的收集数据看遍沙漠戈壁雪山草原。

有了孟荷在，蓝天轻松了不少，至少打猎之类的孟荷比他更在行。

如此走走停停，又花了一年左右，蓝天将边关的地图绘制好了，准备先带孟荷回大山县见自己父母弟弟妹妹们。

孟荷对于要见婆家人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等到进了大山县蓝天一路给她将当年这里如何如何，后来经过向大人治理又如何如何，心里那点紧张感倒是不知不觉被冲淡了。

倒也是孟荷瞎担心了，要知道蓝天的父母这会儿都掐算着儿子的年纪正是担心的时候呢，这都二十多岁了还不成家，听说还要到处荒山野林的跑，那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么？

等到死了都没个摔盆的亲儿子，这可是天大的事儿。

却没想到自家儿子一回来就直接带了个漂亮媳妇儿回来，蓝天家里的人顿时惊喜得很，后来又知道孟荷还上战场杀过犬戎人，顿时全村的人都对孟荷敬佩极了。

大山县这边当初穷得都要啃土了，自然没那许多讲究，大家伙儿也是听闻过犬戎人的可恨的，看孟荷的眼神就跟看战神似的，倒是把孟荷看得很是不好意思。

过完年之后蓝天带着孟荷回京交了一回地图跟资料，之后就又离开了京城一路奔走，也不是赶时间，两人就跟拿了皇上给的公费四处旅游一般。

等到第五个年头孟荷怀了孩子，蓝天在一处停下来等孟荷生了孩子休息了两个月才继续往北走。

回京城交了东西又回大山县，那会儿孩子差不多就六七个月了，交给大山县的爹娘照看着刚好，两口子又浑身松快点走了。

这一回蓝天直接出了海，因为回京城的时候听向大人说起小姐跟着谷大夫和奥瑞出海了，蓝天准备推迟其他郡的勘测，先出海一趟，既是摸摸外面的情况，也是为了寻找小姐。

走走停停，期间蓝天跟孟荷既遇到过完全陌生的猛兽也遇见过黑漆漆胡乱吆喝着要把他们抓回去烤来吃的野人，经历过的危险数不胜数。

可年轻时候的孟荷跟蓝天却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一直到老了走不动了，蓝天跟孟荷回京上交了最后一份海外群岛地图，被皇上留在了京城任地鉴司长官，掌天下地域勘测以及地图资料更新。

同时还在皇上开设的专业课堂上传授自己融会贯通又结合经历实践总结出的所有知识。

大业会有更多年轻的冒险家去探索更广阔的世界，他呀，就留在京城含饴弄孙好了。

年轻时恨不得脚都不落在地上到处跑，老了倒是想要变成一棵树，旁边一定要有媳妇儿变成的一池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