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洛阳也并非一片荒土。
在那本应存在的城门之下, 三五个守城官兵席地而坐,百无聊赖地玩着陆博棋, 一个钱两个钱的赌。叮叮当当的声音传老远。
见有人来, 一个人懒洋洋抬起头来看一眼。
王放连忙停了车, 从手边摸出邯郸郡颁发的各种木牍文件,再捏捏袖子里准备好的两串钱, 笑道:“我们……”
“行了行了,走吧!”
几个官兵挥挥手, 眼睛不离陆博棋, 大约连王放是男是女都没看清。
只有一个人乜斜着眼, 冷笑着看了看这一车旅客, 那神情明显是:来洛阳?吃饱了撑的?
进了“城墙”之内, 总算有了寥寥落落的里坊房屋。有些还有明显的火焚痕迹。
过去的洛阳城想必极为广阔。但见道路百尺宽, 废弃的坊市多如牛毛。而现在,所剩不过十分之一二而已。
偶尔有几处光鲜大宅,杂在满目暗色民房之中, 像杂草中开出一朵花。
王放眼观四面凄凉,心中有数:三年前, 东海先生也许曾经踏足过繁华的洛阳。但随后奸臣乱国, 洛阳被毁,也许和他的失踪有关……
突然心里大大的一跳,叫道:“不好……”
手里马鞭无意识的一挥,那马儿以为在催它快走,撒蹄子狂奔。
车厢里, 罗敷大声问:“怎么了?”
王放连忙勒缰绳,把马哄慢了,才回头说道:“阿姑你看,洛阳已废了十分之九,那……那当年的官办锦署,这个……那个……”
罗敷从车厢里钻出来,怒道:“我就说那个卞巨不可信!”
卞巨倒是没有说假话。三年零八个月前,他的确曾在洛阳担任官职,侍奉天子,也的确机缘巧合,见过一匹独一无二的狼纹织锦。
可他没说出来的是,没过几个月,宦官作乱,奸臣乱政,纵火烧毁了整个国都。洛阳城大火连绵,大半的坊市化为乌有,二百里内无人烟。天子西迁长安——谁还顾得上什么锦署!
罗敷试探着问:“也许锦署已迁到长安了?”
王放无奈微笑:“眼下长安也被毁了,说不定还毁得更彻底。”
两人相对沉默。前面一条三岔路口,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忽然车厢里几声“啊啊”。王放进去一看,是眇翁。
老人家耳聋目盲,倒明白眼前的是小主人,朝他咧嘴一笑,指着后背一处,示意不舒服。
王放再一细看,噗的一声笑。怎么这车厢还带按摩的呢?一下一下的,居然在震动。
赶紧出去看。路上立着个中年男人,穿一身公服,正焦急地用手拍车厢。
“喂喂,你这车夫耳朵聋了,叫也不听,拍也不停?”
他居然十分自来熟地爬上车,对王放吩咐:“去宫城!”
罗敷和胖婶赶紧缩回车厢。初来乍到,别是有人来找茬。
“不是……”
王放哭笑不得。今天是遇上比自己还任性的熊孩子了?
赶紧解释:“君子误会了。我们这是私车,里面还有家眷呢……”
那公服人却不耐烦,“当然是私车,难不成是公车?你就顺路载我一程,车钱不少你的。后面有女眷?我坐外面。”
见王放还愣着,干脆抢过马鞭,狠狠一抽,“别愣着啊!有公事!”
王放:“哎,轻点儿……”
那马也倒足大霉,刚刚被王放不小心抽了一鞭子,训练有素地开始跑;没跑两步,转眼被勒住,赶紧又乖乖的小碎步走。冷不防又是一鞭子下来,那马一声悲鸣。
要是马会说话,此时早就骂出来了:这些出尔反尔的人类!
不得已,赶紧又四蹄翻飞,狂奔起来。
那穿公服的道路倒熟,指着岔路口示意右拐,“去宫城!有急事!”
一边在车上颠簸,一边袖子里摸出一束公文简牍,快速浏览起来。
王放无计可施,摇摇头,冲后面车厢喊一句:“阿姑阿婶阿翁,且耐心些,我载个客人。”
罗敷和胖婶在车厢里面面相觑,都是一个想法。这洛阳城什么民风,怎么还带当街抢车的?
那车在破旧的坊市中奔走了顿饭工夫,来到一个稍微热闹些的区域。
那穿公服的终于收了简牍,指着前方一个朱漆高门大宅院,门口几面彩旗招展,隐约可看到墙内的楼阁。
那人叫道:“停停,就那儿。”
王放勒马,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宫城?”
就这么个跟白水营差不多的门面?门口几个老弱病残的守兵?
那人反问:“还能是什么!”
丢下一把铜板,匆匆跳下车,走到那院子门口,跟看门人说了两句话,进去了。
王放转头看旁边,也有几辆载客马车,先后下来几个公服人员,都是丢下少许车钱就走。
那些车夫收了钱,从从容容驾车离开——有的还顺带载了新客人。
他看得如醉如痴,明白了。
洛阳城虽为天子居处,其实天子已完全被架空,吃穿用度被缩减得不像样。眼前那个寒酸的大宅院,看起来还不如韩夫人府,确确实实,便是当今天子的“宫城”。
当然是临时匆匆建起来的,面积还不如那被烧毁的旧宫城的十分之一。不少建筑材料,据说都是从废墟里捡来的,或是从周边百姓家里征收回来的。
掌握实权的权臣,在洛阳城外砌了大宅,每日笙歌燕舞,酒池肉林——但这些,做天子的,一样也享受不到。
天子身边的大多数臣子和随行人员,也都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角色。要么是摆样子的闲差,要么就是极度忠诚的老臣,死活不肯离开的。
这些人非富非贵,虽有官衔,生活上也拮据,过得跟老百姓也无甚分别。
很多人养不起马匹和车夫,出行全靠两条腿。
洛阳城是瘦死的骆驼。东西七里,南北九里。广阔非常。若是遇上急事,上街步行,极费时间和精力。
这才催生了洛阳城里一门独特的生意——拼车。
凡是大街上跑的牛车马车,只要没悬挂特殊的牌子,默认都可以随叫随停。只要乘客们顺路,不管男女老少、身份等级,一律可以共享这辆车。
王放低头,数数手中的铜钱:十文。
这便是在洛阳城拼车的市场价。
不管洛阳城如何出乎意料,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安顿下来,打听锦署还在不在。
这件事比想象的容易。洛阳果然是“百废待兴”,颇多无主之地,到处都是私搭乱建的木屋砖房、茅屋草庐、半地下式土坯房,毫无秩序可言。
有些地方鸡鸣犬吠,猪圈臭味飘出一里地,俨然山野乡村;转眼又到了某个官员的宅邸,瓦砾堆中一座小庭院,收拾得漂亮整齐。
各处都贴了招工告示:卖力气的、会写字的、纺织的、打铁的、做饭的、甚至掏茅厕的——只要有一技之长,都是城里急缺的人才。
可惜这些告示没什么人响应。洛阳已是死城,在哪儿讨生活不好,非得来这里受罪?
王放十分“孝顺”,事事都要和车里的主母商量:“……那个,阿姑,咱们是长住,还是短居?”
胖婶听夫人的。眇翁不发表意见。十九郎自然也听“继母”的。这叫上下尊卑有序。
罗敷其实没有太多主意。但她想着,要寻到那锦帕的来历,也许并非一日之功。万一在洛阳城寻到了东海先生,也需要一个像样的落脚地。
于是她提议:“先……至少两个月吧。把这个冬天过完。要往别处去时,也等开春暖和了再说。”
话说回来,她想不出,洛阳以后,自己还会往何处去——两眼一抹黑,走一步看一步吧。
话刚说完,又想起什么,忙问:“咱们钱够吗?”
王放嗤笑,悄声说:“阿姊放心。总归饿不着你。”
罗敷微一脸红。她于财政数字方面并不太精,也只能信了。
王放很快看好了一座小小的空院落。就坐落在东市街畔的里坊内——顾名思义,这里曾经是个热闹的市场。但眼下不过官民杂居的一隅聚落罢了。
那院子的主人是个小官,在洛阳大火后下落不明。眼下院子收归公有,由一个老眼昏花的吏员负责照管。
王放下了车,先说明身份来意,问两句,便问出了价格:卖价五万钱,不还价,另免一年的户赋。
罗敷跟着下车,将那小院子里外看了一通,感叹:“比邯郸还便宜!”
不过是五六亩良田的价钱,就能在帝都买一座两进的体面院子,中间还有一株大枣树!
放在一年前,她在舅母家采桑纺织的时候,五万钱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能让舅母把自己拱手送给方琼,买断一辈子。
但她现在眼界高了。白水营人口多,纵然俭省,各种支出也动辄上万。过去几个月里,她为了锻炼识字,常常管万富借账本看。看得多了,对大数字也就习惯了。
可是……
原本他们可以买房不眨眼,但被平乐县丞“没收”了大量的现钱之后,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下。
王放赔笑:“那个……租吗?”
老吏翻白眼:“没钱就自己盖去。”
王放不跟他多浪费时间,一拽马缰,“阿姑,咱们去找别处。”
老吏冷笑:“别处也都一样!只卖不租,私自租房要问罪的,驿馆也不留庶民,你们问了也白问!”
胖婶急了,一叉腰,“你这老丈不讲道理,是看不起我们外地人怎地?人家别处的空房都可卖可租好商量,怎么你偏要那五万整钱,做什么呢?我们就算是租了,也能顺便帮你打扫收拾,不省了你每日看护的工夫?还私自租房要问罪,这是哪年的律法?大不了……”
罗敷连忙也跳下车,拍拍胖婶肩膀,轻声说:“别急。”
胖婶非要把后面一句说完:“……大不了咱们不住洛阳,左近寻个村镇,照样落脚!”
罗敷赶紧说:“那怎么行!早一日安顿下来,早一日寻到夫君,我们也……嗯,早一日安心呀。”
人生地不熟,可不能像在邯郸似的,动不动就咄咄逼人。她秦罗敷虽然有一张厉害小嘴,可也知道挑时间场合。
胖婶点点头,眼泛泪光看着她,暗自感慨,夫人真是情深义重啊,事事以主公为先。
王放则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听她的语气,像是急着完成任务似的。
他还不能说什么。
他和颜悦色问:“请问老丈,洛阳的房舍,是都像这样,只卖不租吗?却又是为何?”
那老吏员看他一眼,谈吐礼貌,像是个良民;又看看罗敷,看出是个有些身份的夫人,这才哼一声,解释:“洛阳是天子之都,不收游民!都像你们这样,今儿来,明儿走的,像什么话!”
大汉朝廷实行“编户齐民”,规定庶民不能随便离开户籍所在地。但连年战乱之下,户籍文件早就丢失得七零八落。更何况流民四下迁徙,哪儿能吃饱饭,就往哪儿去——这条规矩已几近一纸空文。哪个地方官会费力排查呢?
如今的洛阳“百废待兴”,朝廷连下政策,充实城内人口。如果有人迁来洛阳定居,能享不少政策上的优待。买地建房随意,直接买空置房更是欢迎。
可若有人来租房……
不定哪天就搬走了。可见并非安分良民。洛阳不欢迎这样的人。
驿亭客店里也不再接待平民,不管是做生意的还是有公事的,都得持了官家的公函,才能安排住宿。
那老吏抠着手指甲,又漫不经心地补充:“租房的也不是没有。你看那些朝廷中的大官小官,可不都是租住官邸的?那可没人管。但夫人你……”
冬帽下面翻出一个笑眯眼,呵呵两声,那意思很明显:你们要租房,身份还不够。
胖婶又急,想搬出主公的身份来,随即自己轻轻摇头。天子脚下洛阳城,世家子弟遍地走,东海先生在此处,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罗敷默默盘算。他们身上的所有现钱只有两千,再加十五两散碎金。官方的兑换价是金一斤换一万钱,私兑要稍微便宜些。但这老吏既然是奉命值守公家财产,想必金钱往来之时,也只能用官方兑价。
最多拿出一万一千余钱。买房子远远不够。
她咬唇。余光看王放欲言又止,伸手在腰间摩挲着什么东西。
他贴身带得有贵重物件,单是那蟠螭纹玉韘,约莫就值一栋带庭院的房子。也许还有些别的,她也数不出来。
但都是东海先生给他留下的成人礼。要是随意变卖了,即便王放不心疼,她也心疼。
她伸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对那老吏说:“现钱没那么多。但我们还有几架织机,可以抵押。老丈可否通融?”
老吏嗤笑:“织机?我又不织布。”
“妾可以纺织啊。胖婶……”
让她去车里,取一叠成品冰纨帕。她一路无事,有些已让她绣上了花草虫鸟,活泼生动。
那老吏一怔,眼有些花,接过一张帕子,看着那精白几近反光的料子,抚摸了好一阵子。
冰纨是邯郸特产的织品,质地纯净非常。在邯郸的市集上固然常见,拿到洛阳,可就成了不可多得的佳品。罗敷自从决定动身去洛阳,便日夜赶工,攒了不少冰纨布出来。
她生长桑麻之地,早就习惯了以织品代替货币。
不管是缴纳税负,还是买东西,有时候物物交换,反倒比扛一袋铜钱要方便得多。
“老丈请看。这种布料,在邯郸一匹能卖千五百钱。妾车里有四匹,与家人每日纺织,七日可断一匹。那么两个月……三个月……”
她在寒风中脸红。她无师自通地发明了“以布还贷”,然而她没做过大宗买卖,要计算自己和胖婶的纺织速度,换算成时间和钱,算着算着,竟然算得乱了。
她掰指头,“三个月……不不,四个月……”
王放急得抓耳挠腮。他方才被罗敷一个手势压着不许插话,可憋坏了。连那院墙上刷的石灰都被他碾掉一小块。
她怎么心眼儿这么实诚。邯郸特产的冰纨布,在邯郸卖千五百钱一匹,到了洛阳,不得涨价一半!
她倒好,脱口就是良心价!
况且,就算她能算清楚,他一个上天入地男子汉,不养家,反倒让家里女人来纺织抵房钱?
他咳嗽一声,“阿姑。”
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冰纨帕子拿回来,说道:“这样,咱们可以先把马匹质押……”
胖婶连连摆手:“那怎么行!洛阳城这么大,咱们又不一定久住,没马没车,寸步难行啊!你总不能让夫人天天在外头走路吧!”
王放笑道:“只是质押而已,以后想办法赎回来……”
他的话也忽然被打断了。眇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掉了牙的嘴咧开一笑。
对王放来说,眇翁就是家里放着的一件老瓷器:得小心供着,万不能磕了碰了。
他直冒汗,哄他:“阿翁去车里歇着,外面冷。等咱们安置好了,再把你接下来。别着急,啊。”
眇翁瞪他一眼,慢悠悠拿出他那个小破包裹,似乎是要当街铺席子睡了。
然而打开,只见一团被褥绒絮里,竟然金光刺眼,杂着小金饼和小马蹄金!
眇翁口齿不清,连比划带说,告诉王放:“白水营,大伙要给你留多些钱,你非不要,就——塞给我了。”
周围三人呆若木鸡,这才回忆起来,当初跟白水营众人话别之时,大家给王放留下不少金银,足够养他下半辈子。他却豪言壮语,说自己不能坐吃山空。
好半天,王放才欢呼一声,跳起来,冲着老人家作了个揖。
眇翁不声不响的带着他的发霉破包裹,旁人都以为是老头子的陈年杂物。驿亭被袭时,连崔虎都不屑一顾,谁能想到,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把这些金子带了一路!
眇翁在白水营里无甚贡献,每日只是洒洒水,扫扫地,其余时间散步晒太阳,名为家仆,实为养老。大家都知道他跟随东海先生时日久,也没人腆着脸使唤他。
但都知道老人家忠心可靠,这些金子交给他,比交给十九郎还放心。
王放伸手就要接过。眇翁却没给他,布满皱纹的老手,老鹰护食似的盖在包裹上。抬一双浑浊迷糊眼,看了看王放,目光中似带教训。
王放低头笑道:“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说大话逞能,早就该听大家的话,备下未雨绸缪的救急钱。”
眇翁这才把包裹给他。他向那老吏借了杆秤,称一称里面的黄金,不多不少,五斤。
按市价兑换了,付清房钱,王放去跑了几处,办齐手续。
罗敷惊喜之下,十分聪明地补充:“里头的家具也得带。我们不另花钱买。”
那老吏看管数处公房,每日还要洒扫维护,见有人花钱买下,那是给他甩脱了一个大包袱,当即换了个脸色,满面春风地掏出钥匙。
“夫人收好。若丢了,难找开锁的——对街的刘铁匠,三天前刚搬走。”
王放看着自己的“新家”,越看越爱,里里外外走了十几趟。他要是个猴儿,已经开始爬上爬下了。
胖婶笑着抱怨:“这孩子!”
一边帮着罗敷和眇翁,把行李一件件搬下车来。
院落两进。正门边有牛栏马厩。进门过外院厅堂,便是庭院。庭院中央一颗枣树,树下一口井,还带着颇为精致的围栏。周围地上有些小石子路的痕迹,想必曾是用心打理的花园,此时都长着萋萋荒草。两侧有耳房,另带厨灶和圊厕。
内院则是流行的“一宇二内”的形式——“凹”字形布局,一间堂屋,左右两排廊屋,各有出入的门,是内眷居处。
王放主动提出:“我住外头,看家护院。”
然后瞅身边没人,悄悄朝罗敷使眼色,意思是你住哪间呀?
罗敷探身查看门轴窗台,也悄悄朝内院里指了指,低声笑道:“住哪间不都一样。你要找我,从这个门进去就成了。”
他反对:“不一样!譬如你要是想‘上课’……”
明明外头光天化日的,他心里已经黑灯瞎火了。
他打量着那几堵矮墙,仿佛在判断哪里更好翻。
罗敷抿嘴笑,逗他:“我不上课了。”
他恨铁不成钢的皱眉,轻声说:“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胖婶的声音突然在旁边插话:“现在不是背书的时候!十九郎,过来帮夫人搬织机。”
他吓一跳,抹一把冷汗,偷笑一声,大大方方答应着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落脚之地咯~
小考据一下:汉唐时期,平民不能随意离开户籍所在地,要跨省旅行的话,一般要有官府出具的证明。
但本文是架空汉末,乱世中各种法律形同虚设,所以小十九他们也能随意搬个家。但那种走到哪儿都能落户的情景,是不太可能发生地~
对了说到汉代民居,当时很流行“半地穴式建筑”,就是从地表往下挖,再在上面砌墙立柱。人居住里面,有一半是地面以下,这种建筑在北方很流行,有利于冬天防寒。
然而罗敷表示这种房子可能不太漂亮。所以依然给她安排了一个正常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