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的周一例会结束, 等郁梨做好会议笔记的整理时,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她关闭了投影仪, 抱着资料要走的时候, 不小心将东西撞落了,又低头捡好, 再一起身,发现投影仪竟莫名还开着。
她拿着遥控器, 按来按去始终没关掉。
正着急,背后忽然传来低声, “我看看。”
夏彦不知为何折返回来。他接了郁梨手里的遥控, 按了几个键之后, 投影仪终于完全暗了下去。
郁梨小声地说了谢谢, 又问:“学长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检查。”夏彦一顿,“最近会后投影仪总是没关, 我来看看。”
郁梨:“……”
“你选的是重启模式, 关闭需要将箭头对准这个选项,再按红色的按钮……”他像教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子, 事无巨细。
郁梨明白了,学长总是第一个到场, 其他人都以为是他先开了,只有他知道有人粗心忘了关。
她有些窘迫地点头,还被迫演示了一遍。察觉到他就在她身后看着,她心如擂鼓,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蓦地想起一件事。
“配音社的事,是学长替我解决的吗 ?”
夏彦的声音倏尔一停。
她努力缓和措辞,“谢谢学长,但……我们自己可以解决的,如果社团连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学长要管的事就更多了,所以下次……”
“不是我,是阎英。”
“下次就……啊?”郁梨一愣。
“是他帮你解决的。”夏彦神色平静,“我没有做什么。”
“这样啊……”
郁梨突然变得无措了,她好像察觉到气氛的古怪,哪怕是在她知道他恢复记忆之后,两人之间存在着尴尬,都不像现在这样。安静,疏冷,他好像在刻意远离她?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想错了,无论如何,共同经历了一些事,他们也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听说话剧社新排了一出剧,这周有试看,要一起去看看吗?”郁梨弯了眼睛笑问,“阎英学长也在,听说他这次申请要演配角,一定会很有趣……”
夏彦能发现,她说起阎英时,态度自然又轻快,一连串的信息从口中吐出,显露出两人联络的频繁和亲近。
“不了。”
他刚要拒绝,她就提前,“啊我忘了,学长你和阎英学长那么要好,肯定会去看的,不需要我来邀请……”
夏彦看着她眼里变回原样的无措和忐忑。
他道:“没有,那天我还有别的事。”
等到走出会议室,郁梨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住了呼吸的气管,在大房间里怔了很久,她才发现自己忘了呼吸。
夏彦已经先离开了,她忘了后来自己还说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没说。
她强迫自己呼出一口气,来到走廊上,准备回寝室,却迎面撞上了戴思竹。
“学姐。”她先和对方打招呼。
戴思竹这才看见她,对她笑了笑,不等两人错身,她颔首时似乎想到什么,道:“你在这里正好,有件事要和你说。配音社的方案,我们没有故意扣留。”
郁梨疑惑:“我们没有这样想过,宣传部做事当然会有自己的理由。”
“你能这样想就好。”她无奈地笑了一下:“阎英好像认为是我们故意的,你要是碰见他,替我和他说清楚吧。配音社的方案确实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
她卖了一个关子,郁梨也只得道:“学姐说吧,有什么意见,我们都愿意听。”
“意见算不上,只是有点建议,配音社和其他社团比起来还是一个年轻的社团,资历不长,人员不多,这样一个新进的社团怎么能没有进取心呢?”戴思竹摇了摇头,“连续几次在社团活动的评选中排行倒数,每年拿出来的方案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改进,真的很让人失望。”
郁梨是新进的社员,不曾见过先前的方案,但社团被质疑,她自然也会觉得自己受到了质疑。好在她还算明白事理,如果情况真的像戴学姐说的那样,是应该考虑改进方案。
于是她点头道:“学姐说的有道理,我会向社长反应的。”
“学妹能理解,我就满足了,我知道你们社长面临卸任,想要保持稳定的想法,不过在别的社团都在积极前行的时候,你们依靠复制以往失败的经验,能够获得什么呢?我看了方案都觉得疑惑,配音社到底还想继续做下去吗?”
“这样的方案,如果你觉得交到夏彦手上没问题,我们是无所谓的。”
郁梨静静地听她“训话”,直到听见最后一句,才忽而抬起眼睛。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
“……什么?”
“学姐提出的建议很中肯,如果早就知道宣传部有这样的看法,我相信社长是愿意花心思去更改的,但是宣传部的人从一开始就敷衍了事,我们社团的人一次次去找人,都只得到简单的“不通过”三个字,也许宣传部的人认为我们能够从你们的微表情中看出原因?配音社确实存在不足,那么宣传部呢,学姐能找到理由,为宣传部的无所作为开脱吗?”
她一大段话砸下来的时候,戴思竹的表情微微滞了一瞬,而后她无奈笑道:“学生会果然能锻炼人,郁学妹比以前要胆大多了。”
郁梨没接话,只是看着她,像在等一个结果。
这时候,无论是继续质问,还是顺势接话,都会令对方做出高人一等的胜利者姿态。
如果说初中三年的她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也许就是敏感,对于气氛的敏锐,说出什么样的话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她知道的很清楚。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能控制是另一回事,直到现在,她才从解读空气,转变成试着控制。
这样的安静,确实让戴思竹的神色变得尴尬而不适,她不得不解释道:“这件事不是我来处理的,是一个新人干事,他可能以为社团知道自己的问题,故意不改。”
“是吗。”
郁梨给了一个简短的,毫无意义的回复,像反问,又像是表示“知道了”,令对面的人想说什么,却又不能再作补充,说的越多只会显得越心虚。
戴思竹仿佛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节节败退”,事情谈到这个地步,没有其他可谈的了。然而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我都不知道,原来阎英喜欢你。”
蓦然间听到这样的话,郁梨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戴思竹。
“说的也是,真要认真想,这事也有迹可循。”她的表情变得轻松,“毕业舞会的时候,他不是亲了你吗,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了,他这个人表面上看着性子好,可不是会随意亲女孩子的类型,原来……”
郁梨的手放到裙边,不觉抓皱了裙摆,她问:“学姐怎么知道的,阎学长告诉你的吗?”
“那倒不是。”戴思竹唇畔笑意更深,“我无意中听见他当着阿彦的面提起的。那天我听说阿彦来了宣传部,没碰上我就走了,所以去了一趟他的办公室,正好听见阎英的话……”
“我都不知道。”
“那是我多事了,他可能只是想先和好朋……”
郁梨看向她,“我都不知道——原来学姐还有偷听人讲话的习惯。”
作业完成,郁梨在本子上划伤最后一个小圈,却忘了放下笔,水笔在纸上洇开,将圈变作实心的点。
“发什么呆,做题做傻了?”贝佳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走吧,今天舞台剧试演,你不是好不容易才拿到试看名额?”
“不想去了。”
贝佳莱冲她冷笑,“怎么,嫌弃我不如夏彦学长?”
“……”
“走了。”
贝佳莱硬将人拽起来,随意收拾了一下,就拉去了小型的阶梯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因为只是为嘉年华做准备的新剧本试演,所以邀请的名额本就不多,像成名的话剧团一般,来看的人都是拿到了票的,对应票上的号码入座。
郁梨拿到的票在第三排,能看的很清楚,却又不需要仰着脖颈。
剧目开始以后,现场立刻变得安静,大家都聚精会神地投入到舞台上所演绎出的动人的故事之中。
只是到了中途,郁梨听见旁边的女生小声地议论:“不是说阎英学长也在吗?”
“是啊,怎么都没有看见他。”
直到一个粘了白胡子,戴着红帽子的圣诞老人出现,他扛着一个大红绒布袋子,鬼鬼祟祟,蹑手蹑脚,仿佛做贼似的,逗笑了观众。
“是阎英学长?”贝佳莱将信将疑。
郁梨沉默,反倒是隔壁座位的女生们听见了这个疑问,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啊”了声,欣喜地揪着同伴的衣服互相提醒。
圣诞老人还有和观众的互动环节,他抗着礼物袋走到观众席上,给观众们发小礼物,现场顿时变得热闹欢乐,就连后排的人都伸出了手,以示对礼物的期待。
他却绕过前两排,走到第三排的中间区域。郁梨正好坐在中间区域靠近右边的过道。
圣诞老人停在她面前,做了一个狡黠的夸张的笑,隔着大胡子都能看出他的笑容,而后他忽然弯下腰来,手伸向郁梨的鞋,像是要将手上包装精美的大礼物盒塞进她的袜子里,引起场上的一片尖叫声!
已经有转头人看见了郁梨的面容,议论着:“是不是那个女生,是不是?”
剧场的灯光本来是暗的,只是随着圣诞老人的到来,有一束光打在他们的头顶,郁梨的面容也被照的清晰可见。
她不适地微微偏过脸,看着眼前的人耍宝。
圣诞老人继续作怪,他突然把大礼物盒收回去,装进了袋子里,拿出一个小一点的礼物,快放到她手上时,倏尔收了回去,比对着她的手摇了摇头,好像在说她手小,不必要拿大礼物,他换了一个更小一点的,比了比,又换,放进去,拿出来,再换……
乐此不疲。
场上的观众也被他的“吝啬“逗的大笑。
直到最后,他抽出一根丝带时,场上的笑声到了巅峰,下一刻,他将丝带绑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个蝴蝶结,然后俯身轻吻她的手背。仿佛她才是他的圣诞礼物。
女生们再次崩溃地尖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停的地方不是这里,但我看了下草稿感觉还要写半章至少,累了,就先到这吧(躺)后面的内容也需要慢慢写,免得赶坏了。
有一个词送给我们可爱的宇宙:乐极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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