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被抓去当俘虏吗?”季轩不打算指责他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不止讨厌他,还不能与他好好说话。
就算好言相劝,夏琼也没多大可能,会乐意帮得上忙。
“齐一已经劝过我了,若是我想做什么,早就去做了。何至于坐在此处喝茶?”夏琼道,话语说不清的平静。
季轩看了一旁的花晚一眼。皱眉问:“她是谁?”
目光所指,充满杀气和寒意,季轩似乎恨不得将他面前的三人,活活剐了。
花晚亲自回道:“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问题,不然是会有危险的。”
红艳的指甲轻触茶杯,那大概半寸长的指甲,似乎能将人的皮肉剥开。季轩不由得毛骨悚然,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他们三人,一个人面兽心,一个看起来像鬼,一个像是要勾魂的阴差。个个面向不善!
季轩自知得罪不起,咬咬牙,便转身离去。
没人去挽留他。
花晚看着那少年的背影笑了,转而去问夏琼:“真不帮忙?”
夏琼问:“我觉得我能帮上什么忙?”
“你若愿意帮,肯定是帮得上忙。”
“嗯。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花晚倒觉得此问稀奇,这夏琼和她距离远得很,过去又没什么来往,怎么突然就愿意求她办事了呢?
“你说。”
“若是你在,蓝泽的命可以保下吗?”夏琼实在不想,再看他们,一个又一个在他之前离去。
有时候,看着在乎的人去死,比自己去死,还要痛苦。
花晚轻笑,道:“很难。他不爱听话。”
蓝泽睫毛一颤,一声不吭。
“我想让他活下来。若是还要死人,我希望死的人是我。”夏琼咧嘴一笑,那一对虎牙依旧在,无论是假的那个还是真的那个。一如往年,笑得犹如孩子。
夏琼捋了捋蓝泽的头发,道:“有些事,并不需要你去承担的。蓝泽,只要你好好活着,哪怕等着,也会等来你想要的安乐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那么在乎眼前这个弟弟,或许是因为无法弥补夏耀而带来的愧疚。又或者,他只是想家人都好好的。
蓝泽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不起他。几次相助,又怎么能算不得情谊呢。哪怕不是亲弟弟,也是至交。
夏琼起身,看了着天际,又转而对蓝泽道:“哥哥会保护好你们的,别杞人忧天、也别放弃自己。我不希望到最后,天下终于安定,你们却都不在了。”
他是蓝泽的哥哥,也是杨黎的哥哥。也是,罗昀的“哥哥”。这个保护,说得很重,包含很多人。
他想,这次先死的人,只能是他。
他不想再让任何人,再替他挡箭。
杨黎和蓝泽,都是苦难中生长的,甚至比他更可悲。起码,他还有可以肆无忌惮的十五年。可这两个人,什么都没有。
一个从小受苦,尝不到人间乐趣。一个处在锦绣丛中,却生不如死。少年丧父,要独自撑起皇权江山。
哪怕外表光鲜亮丽,可夏琼知道,其实他们什么都没得到。
除了彼此依偎时,有过的温暖。
别人问,杨黎为何会和蓝泽走到了一起?因为都是流浪了很久的野兽,遍体鳞伤,等到一个能够互相舔舐伤口、与自己一般伤痕累累的同类,难道不应该珍惜吗?
或许不是真的爱,可是在一起,绝对不是错事。
如果连对方都没有了,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吧?权力是虚无的,八荒之主是,五国之尊,依然是。
曾经居于五国八荒最高位的两个人,不过是即将要成为丧家之犬的人。
每个人能够依靠的,唯有一个努力坚强起来的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