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丧家之犬的夏琼二人,东躲西藏,在八荒落神都方圆奔波。郁玧穷追不舍,一直过了三四天,还没消停通缉和逮捕。
夏琼长长一声叹息,望了望河中的倒影,哀叹道:“当初跟郁夏学了易容术就好了,这张破脸。”
他伸手一戳,将水里的自己的倒影,戳成了虚影。他如今的模样,换上粗布麻衣都要招蜂引蝶,是个人见过那画得不是很差劲儿的通缉画像,都能认出他。
夏琼学东西靠缘分,自己胡乱学学,能学到多少全凭机遇,他自己万万没心思去坚持勤学的。以至于学什么都吊儿郎当,半吊子功夫。比如书画,又比如诗书。一生涉猎较广,却学得模棱两可,到头来稀里糊涂。
武功却是除外,不过都是因为他在此方面的悟性颇高。
罗昀跟他一个模子学着,蹲在河边,也戳了戳水中自己的倒影。这几日下来,这家伙似乎越来越糊涂了。
刚开始夏琼还觉得他只是心智和孩童一般,一切可以像学步幼儿般教着来。如今看来,罗昀当真是傻了,根本连雕琢都不知从何下手才好。
他的心性,比几岁稚童还要不如。真叫人头疼!
夏琼偏过脸去看了看那水中渐渐凝成原形的倒影,还是那般好看,只是看着,叫人不太舒服。顶着一张适合严肃冰冷的脸,做出小儿的模样。如何好看?
就像夏琼这个人,一副刻薄的美人相,学那些霸气侧漏的将军冷脸,也不好看的。虽然不会很丑。
夏琼倒在身后草地上,双手移到后脑上枕着,默默的望着天空湛蓝,若有所思。他双眼眨了眨,似乎看到一朵云,犹如一位白衣少年。
他一笑,似乎听见那白衣少年就对他吼着:改不了!
那时候,是第一次知晓了罗昀喜欢自己。自己央求着他改掉这个毛病,那少年较劲儿的说,他改不了。
似乎病入膏肓。
夏琼记得,他还说了一句:怎么改不了,明明是你不想改。
到如今,夏琼才知觉,原来真是改不了的。
断袖也不是病,无药可医的。
情深更是毒药,纵使万劫不复,也要用伤痕累累的身体将它包裹这,护着。直到自己趴下,再也睁不开眼睛,再无力对抗。
夏琼不由得觉得那时候苦口婆心的自己万般的好笑。
他那时候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若能改的话,就好了。他就不会在薛沁苦苦央求他不要喜欢男人,甚至自己都答应了以后,还改不掉。
夏琼伸出五指,需要抓住云彩上的人,可遮住眼眸的五指刚握上,那朵云就散了。已经不像他了。
一张脸好奇的横在他的眼前,疑惑的看着发呆傻愣的夏琼。
那是他刚才想看,想抓住的脸。夏琼伸手去,捧着罗昀的脸,喃喃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哥哥问我吗?”搬着带有傻气的声音,夏琼的梦,瞬间醒了。
他略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将罗昀的脸放开。
“不是问你,是问另一个人。”夏琼蜷缩着侧躺,百感交集。
他身边这个,不过是夺了罗昀躯壳的家伙,不是他想要的人。罗昀才不会这么傻,此不会这样……
夏琼的眼眶微湿,觉得自己落寞而无助。第一次感觉到,单枪匹马作战,是如何的无措迷茫。
小时候有爹娘,有还念着待他好的永平帝,前路连块绊脚的石子都没有。再后来,又有司马邺他们,有季平陪着,即使那些人似乎帮不了他什么。可身边,起码有人陪着啊。
现在,陪着他的罗昀,还是个累赘。
若是说他这一生所遇风浪的不断停息,还得感谢于清。他一路守了自己那么多年,最后连命都搭上了。
就是有这么多的人对夏琼这辈子太好,才导致只剩他一个人后,前路难行。他甚至不知道,没了蓝泽的血后,该如何寻那个花夫人。
画像是寻不到的,蓝府是混不进去的。八荒的小首领府,比大秦京都的王府守卫还要严。况且八荒人擅长使毒用蛊,一座宅子里会有多少陷阱,没人算得清。
夏琼这三脚猫儿的本事,制毒用蛊比不上人家用脚趾头配的。蛊蝶啊,他带来的那些,早被自己挥霍完了。八荒的蝶儿,各有其主,他又不是八荒之主,召不动的。
真是没用!
他忍不住唾骂自己。
他闻着青草的味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点点的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