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琼坐下,就将桌上的饭菜瞧了瞧,全部都是他喜欢吃的。包括他这个猫投胎的家伙,爱吃的各种鱼。
“孟珂不必客气的,爱吃什么自己夹吧。你的毒清了一些,应该好很多了吧,不会还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吧?”郁夏笑着问。
前几日的夏琼,因为箭伤和剧毒发作,确实到了手脚不能动弹,只能事事他人代劳的地步。那些时候,郁夏都悉心的照料他。
一如当初,他还是年少夏琼,他还是年少于清。
夏琼夹起一块红烧鱼,笑着吃了下去,对郁夏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郁夏还不知道对方已将自己的完美伪装识破,一直在尽心尽力的演戏。听他如此说,不由得微愣了愣,面上带着满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于清。”夏琼坦白说完这个名字,一时间觉得五味杂陈。
“你认出来了?”郁夏先是一愣,而后牵强的露出一笑,尴尬的道。
亏他还提心吊胆的演戏,生怕夏琼知道他是谁后,不肯留下来。
夏琼道:“你怎么总是死性不改呢?”
郁夏闻言一笑,淡然道:“执念太深,哪有那么容易改?也许是越难得到,便觉得越好。你正巧逼得我越来越稀罕你了。不过现在,我已经看开了。”
“嗯?那还缠着我这个将死之人做什么?”夏琼问。
郁夏看着他的眼睛,真诚无比的道:“我是不打算纠缠你和罗昀,为难你们了。可是,我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夏琼苦笑:“蓝泽说我的毒已经解不了了。”
“解得了,只要人心中有了执念,一切皆有可能。”郁夏对他道。
夏琼眨了眨眼,道:“你别为了我用什么害人的方子。”
蓝泽提起过,要救他是还有法子,只是要让另一个人生不如死。具体要承受些什么,蓝泽不愿告知,夏琼也不想知道。
郁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安抚道:“我不害人,你放心。”
夏琼道:“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为了我费心费力了。夏琼此生,再容不下罗昀以外的人了。你为我付出得再多,都是徒劳。”
郁夏叹了一口气,道:“不徒劳,你安然,我心里便高兴。这辈子不行,下辈子补给我好不好?”
最后一句,郁夏是看着他的眸子说的。夏琼愣愣的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出了诚恳的乞求。可现在的他,并不想答应对方什么,允诺什么。
生怕承诺后,做不到。
他曾经承诺保护母亲和弟弟,保护那两个于自己来说最亲的人,却都没有做到。
他是个没用的人,不配给任何人承诺。
曾也想,许诺罗昀一生一世,可如今呢,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多的,还是痛不欲生的互相折磨。
夏琼垂下眸子不肯看郁夏,他脸上满是羞愧之色,暗自里痛责着这个让他讨厌的自己。曾自以为是,以为天下无敌,闹腾后才知自己只是跳梁小丑。曾将一切玩闹,却发现自己玩的是命。有他自己的,也有亲人的,朋友的。
“补不起的,夏琼欠下的东西,都还不起。”夏琼道。
他这一辈子就像个到处借钱赌博的赌鬼,却带了满身的晦气,赌一把输一把。到头来,身后跟满了催债的,自己却是赌得一贫如洗。能拿什么去还?
也就这副皮囊,还能卖几个钱吧?
当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