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二人忙领着卫长蕖,凌璟朝小木楼走去。
中年男子一边走,一边问,“公子,你咋亲自上庄园来了?”
往常,公子想尝庄园种的新鲜蔬菜,都是吩咐府里的下人来庄园采摘,没想到,今儿,竟然亲自上庄园了。
凌璟淡然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他唇角噙笑,面如玉冠,心情很好。
“今日天气甚好,出门散散心。”
中年男人听到凌璟回答自己,笑得越发开心,乐得嘴角都合不拢了。
“公子来得正是时候,这几日,地里的白菜刚卷了心,嫩油油的,绝对好吃,就盼着您派人来摘呢。”
话语停顿了一下,又看着凌璟,问道:“公子,这一次,您准备摘多少?您吩咐一声,我这便着手准备。”
“摘菜的事情,暂时不急。”凌璟摆了摆手。
想起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悠悠道:“庄伯,收完这一季蔬菜,往后,你便不必再种蔬菜了。”
中年男人姓庄,单名一个平字。
凌璟话音刚落下,庄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内心十分焦急不安。
沉默了片刻,他忐忑不安问道:“公子,您……您可是要庄平离开?”
他们两口子本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幸得公子收留,才过上了几年安稳的日子,若真离开庄园,还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庄平忐忑说完,他婆娘快步绕到凌璟与卫长蕖的面前,突然,屈膝跪了下去。
“公子,我们夫妇俩啥苦都能吃,求您了,别赶我们走。”
庄平见自个婆娘挡了凌璟的道,皱了皱眉,伸出手去,想将她拽起来。
“你这婆娘,赶紧起来,别为难公子,公子收留了我们两口子这些年,我们也该知足了。”
凌璟揽着卫长蕖驻足。
他低垂着眸子,淡淡扫了庄平婆娘一眼。
“谁说,要赶你们离开?”
凌璟悠悠淡淡的话音在头顶上响起,庄平婆娘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
听了凌璟的话,庄平心中顿时狂喜,激动道:“公子,那您刚才说不种菜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种蔬菜了,自然是要种其他东西。”凌璟很难得的解释一番。
眸色柔和的看了卫长蕖一眼,继续道:“庄伯,庄婶,从今日起,这座庄园便归蕖儿了,蕖儿想种什么,便种什么,一切听从她的安排。”
“是,公子。”庄平夫妇几乎异口同声。
夫妇二人听说不用离开庄园,几乎是喜极而泣。
卫长蕖垂着一双皓目,见庄平婆娘仍然跪在地上,伸手,将她扶了扶。
“庄婶,有什么话,起身再说。”
庄平婆娘顺着卫长蕖的搀扶起身,见卫长蕖如此平易近人,她心里高兴得紧,“多谢小姐。”
想了想,她看着卫长蕖,问道:“小姐,你想种点啥?这庄园地肥,水足,不管是种菜,还是种花,都成,您只要吩咐一声,我和老庄,保管侍弄好。”
卫长蕖轻轻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对于庄平夫妇,她倒是十分满意,瞧这满园子绿葱葱的蔬菜,便能得看出来,这两口子是种地的一把好手。
“庄婶,我不种花,我想用这座庄园种紫芋。”
“紫芋?”庄平婆娘没听说过紫芋,轻声重复。
“小姐,这紫芋是啥东西?我种了半辈子地,可没听说过。”
卫长蕖想了想,解释道:“紫芋是一种类似于马铃薯的蔬菜,取其茎块食用,种植方法也与马铃薯有些类似。”
她用马铃薯作比方,庄平夫妇俩略懂。
卫长蕖见二人了然,莞尔一笑,继续道:“至于紫芋种,过阵子,我便安排人送到庄园来。”
“紫芋的种植期是春耕时节,现下还不急,到春耕种植的时候,我自会安排人教你们怎样做,芋种送到庄园后,先存在地窖里,催芽。”
“是,一切都听小姐安排。”庄平夫妇俩同时点头。
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到了小木楼。
庄平婆娘领着凌璟,卫长蕖两人上二楼,庄平鞋上染了泥巴,便与惊雷,素风,谷雨留在了楼下。
二楼设得有雅室,是专门为凌璟准备的。
一年到头,偶尔有些时候,凌璟会到庄园小住上两三日,平素时候,二楼的雅室便是空着的。
庄平婆娘将凌璟,卫长蕖请上了阁楼,笑容满面道:“公子,小姐,您二位暂且歇一歇,我这便去灶房烧茶。”
说完,便准备下二楼。
“且慢。”凌璟悠悠的话音在身后响起。
庄平婆娘赶紧收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凌璟,询问道:“公子,您还有何吩咐。”
凌璟想着,难得与卫长蕖来庄园一趟,便准备多待几个时辰,再回去。
“庄婶,今日的午膳,我与蕖儿就在庄园里用了,你且去安排一下。”
凌璟话音方落,庄平婆娘喜颜,“好勒,我烧好茶水,便准备。”
“嗯,去吧。”凌璟轻轻应声。
庄平婆娘脚步利索的下了二楼。
约莫过了两三刻钟的时间,她便泡好了一壶滚热的茶。
“公子,小姐,这是茶园新出的绿茶,香着呢。”
庄平婆娘一边寒暄,一边顾着给卫长蕖,凌璟斟茶。
卫长蕖端起滚热的茶水,移到鼻间轻轻的闻了闻,一吸气,茶香扑鼻,清新宜人,杯面上浮着嫩嫩的尖叶儿。
这绿茶虽不及碧螺春,西湖龙井等名茶,却也是难得的好茶。
如此想着,凌璟送她的这座庄园还真是一件宝,有花圃,茶园,往后,珍膳坊要做鲜花糕,绿茶糕,就可以直接到庄园来取原料,还真是方便。
卫长蕖接连饮了三杯茶水,茶香宜人,沁入肺腑,顿时解了方才的口干舌燥。
眼眸一转,卫长蕖打量了雅室四周,觉得,憋在这栋小木楼中,甚是觉得无趣,无聊。
突然想起了什么,卫长蕖眸光一闪,看了凌璟一眼,问道:“凌璟,这庄园内是否有鱼塘?”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不算毒辣。
若是有鱼塘,此刻,插一根鱼竿,坐在树荫底下垂吊,倒是极为惬意。
钓到鱼,今日中午刚好可以打牙祭。
凌璟慵懒的翘着一条退,神色十分惬意,听卫长蕖问及鱼塘,眸眼微侧,斜睨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难道蕖儿想吃鱼?”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凌璟,此处是否有鱼塘。”
“自然是有。”凌璟温声回道。
卫长蕖听说有鱼塘,瞬间,高兴得站起了身子,两步绕过茶桌,伸手,欲将凌璟从椅子上拽起来,道:“凌璟,咱们去钓鱼如何?”
“若是能钓到鱼,我给你做糖醋浇汁鱼。”
“好。”凌璟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见她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兴趣,不忍坏了她的好兴致,温温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
任由卫长蕖牵着自己的手,两人携手下了小木楼。
凌璟吩咐惊雷去准备鱼竿,自己揽着卫长蕖朝那鱼塘走去。
鱼塘就在庄园最里侧,离小木屋不远,两人穿过几洼菜地,便见到了。
闷热的夏日,水里缺氧。
到鱼塘边的时候,正见有鱼儿浮出水面透气。
卫长蕖瞧见水面浮起的一串串气泡,心中一喜,看向凌璟,道:“凌璟,看来,咱们中午可以吃糖醋浇汁鱼了。”
说完,利落挣脱凌璟的怀抱,从惊雷手里接过钓鱼竿。
鱼塘边正好有两颗垂柳,卫长蕖持着鱼竿走了过去,七手八脚往鱼钩上穿了诱饵,然后用力一抛,连钩子带线抛入水中。
凌璟挑着一双璀璨的凤目,目光汇聚,紧盯着眼前那抹娇小的身影。
见卫长蕖忙得不亦乐乎,他勾了勾唇角,笑得春风拂面。
“世子爷。”惊雷上前两步,恭敬的唤了凌璟一声,便将另一根鱼竿递到凌璟的手中。
凌璟接了过来,几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
随即,也学着卫长蕖,在鱼钩上穿诱饵,然后将鱼钩,鱼线抛入鱼塘。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卫长蕖感觉手中的鱼竿抖动了两下,再见水面上的浮子也动了,她盯着水面,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之色。
“凌璟,有鱼上勾了。”侧头,看了凌璟一眼,猫着嗓子道。
卫长蕖紧握住鱼竿,耐着性子等了十几秒钟,感觉鱼线被绷紧了,她咧开唇角,露出一抹明丽的笑容,一挑鱼竿,动作快猛的将鱼线拉出水面。
很沉,貌似还是条大鱼。
卫长蕖想到是条大家伙,心中越发高兴,眉眼弯弯,小心谨慎的将鱼线拉出水面。
长长的鱼线拉完,鱼钩破水而出,在鱼钩破水而出的瞬间,卫长蕖看清了,暗暗低咒。
尼玛,她费心费力,就钓了这么个玩意起来,囧了个囧。
只见鱼线末端,稳稳勾着一只泡涨了的破草鞋。
惊雷,素风,谷雨见卫长蕖勾了只草鞋起来,模样囧囧,皆站在一旁抿着唇瓣,暗暗偷笑。
凌璟慵懒的靠在一棵柳树的树干上,一条腿轻轻搭在另一条腿上,手里握着鱼竿,侧着一双凤目,宠溺的看着卫长蕖。
见她方才的笑容凝结在嘴角,一副她很失望的模样,他勾了勾唇角,温温的笑了笑。
“蕖儿不必如此失望,有爷在,今天的糖醋浇汁鱼吃定了。”
凌璟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卫长蕖扭头看向他。
见他一副慵懒,悠闲的模样,双眼根本不看水面,一只手松松的握着鱼竿末端,半点没有钓鱼的模样。
这样也能钓到鱼?
卫长蕖淡淡的看了凌璟一眼,心中很不以为然。
一个想法尚未划过脑子,只见凌璟手中的鱼竿轻轻弹了弹,下一秒,水上的浮子游动,鱼线被拉紧。
卫长蕖顺着鱼线看去,目光落在水面上。
凌璟不慌不忙,勾起唇角,妖孽似的笑了笑,才优雅的挑起鱼竿,将鱼线,鱼钩拉出水面。
只见鱼线末端,稳稳的钩着一条三四斤重的草鱼。
那鱼个大,体肥,被托出水面,甩着尾巴,噼里啪啦的拍打着水面,狠狠挣扎。
卫长蕖惊诧得睁大双眼。
这样也行?她家璟爷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竟然也能钓到鱼。
啧啧……这人长得好看,连鱼都自愿上钩。
凌璟将鱼拖上岸,连鱼带线,直接丢给了一旁的惊雷。
惊雷见有肥鱼横空飞来,直直对准他的俊脸砸下,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来不及思考,赶紧伸出手,腾空一抓,将那横空飞来的鱼接住。
鱼大,力道足。
惊雷接住之后,那鱼一阵乱甩尾,溅了他满脸水渍,染得他满脸鱼腥,更滑稽的是,脑门上挂了几片鱼鳞。
素风,谷雨见那鱼胡乱甩尾,溅起一阵水渍,赶紧挪了挪步子,躲得远远的,以免被殃及。
二人瞧着惊雷一脸苦逼的模样,还不敢将手里的家伙给丢了,皆有些忍俊不禁。
惊雷好不容易才将手里滑不溜丢的家伙制服,撂起眼皮,很苦逼,很幽怨的看了凌璟一眼,敢怨不敢言。
心道:他可是瑞亲王府的王牌护卫,鼎鼎有名的神医,如今,竟然沦落为抓鱼工,世子爷,你还真是大材小用啊。
凌璟钓起一条鱼,瞬间便有了几分兴致,最后,又接二连三的钓起几条。
卫长蕖瞧着惊雷手上提着几尾又肥又大的鱼,都足够吃好几顿了,这才打断了凌璟钓鱼的雅兴,挽着他的手,准备回小木屋。
回到小木屋之后,卫长蕖亲自下厨做了糖醋浇汁鱼。
用过午膳,两人小憩了一会儿,太阳西斜的时候离开了庄园。
马车平平稳稳的跑在官道上,微微晃晃的,不颠簸,像坐摇篮,很是舒服。
中午吃了一顿美美的糖醋浇汁鱼,此刻,卫长蕖心满意足,神色懒懒的半倚在马车内,后背紧贴在车厢壁上。
凌璟见卫长蕖靠在那里,怀里抱着一只枕头,懒得像只小猫儿,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炫目的笑容。
剥了一颗紫葡萄,递到卫长蕖的嘴边。
卫长蕖也不和凌璟客气,很自然的张开小嘴,将那颗葡萄吃在了嘴里。
“嗯,很甜。”咀嚼两下,还不忘夸赞一声。
一行人离开庄园有一段路程了。
行径一处狭道的时候,突然,有石块自路边的山崖上滚滚落下来,轰隆几声砸在了马车前。
马儿受惊,高高抬起前蹄,仰头嘶叫了几声,欲疯跑。
惊雷眸色下沉,心中大骇,一把将缰绳揪紧,将躁动不安的马控制住。
“世子爷,卫姑娘,此处有埋伏。”
惊雷的声音自车厢外传来。
方才马惊,车厢随着晃动了几下,卫长蕖一时不慎,后背重重的撞在了车厢壁上,疼得咧开了嘴角。
听到巨石滚落之声,她脸色一沉,瞬间警戒起来,支着手臂,动作利落的稳住身子。
凌璟长袖一拂,将挡在中间的矮桌移开,再一揽,将卫长蕖整个人揽入怀中,严密的保护起来。
高耸的山崖上,石块像下冰雹一样,还在不断滚落。
惊雷,素风,谷雨皆绷着脸,不敢大意分毫,见有石块飞向马车,赶紧持剑去挡。
马儿躁动不安,加之,下落的石块实在太多,三人六只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凌璟揽着卫长蕖,撩开车帘,出了车厢,正欲跳下马车。
这时候,一块盆口大的石头侧面飞来,直直砸向卫长蕖的头,他眸色冰冷,揽着卫长蕖一个快速的翻转身,跳下了车头,紧接着,一道银光乍闪,一掌击出,重重打在方才那石块之上,砰,一声,方才那石块碎成碎块。
“弃马,往山崖下靠。”
凌璟沉眉,一眼扫过惊雷,素风,谷雨三人,冷静的吩咐。
一声吩咐完,他已经施展轻功,抱着卫长蕖快速的朝山崖下飞奔而去。
素风,谷雨,惊雷砍飞身旁的石块,也赶紧弃马,飞身跟了上去。
几匹马失去了束缚,顿时,疯了似的扬起前啼,嘶叫几声,迎着石块雨,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几百上千斤重的石块滚滚而落,重重砸在飞奔的马儿身上,只听得几声嘶吼的惨叫,几匹马儿被滚落的石块砸伤,砸死,凌璟与卫长蕖乘坐的马车,也被砸得四分五裂,破碎不堪。
山崖下,凌璟,卫长蕖,素风,谷雨,惊雷几人紧贴着山崖石壁,躲在飞石触之不及之处,暂时躲过了危险。
凌璟挑着一双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前方被砸死,砸伤的几匹马儿身上。
他面沉如水,眼瞳微微缩了缩,眸光凝冻成了冰。
倘若,方才不是惊雷警觉,此刻,恐怕……
想到此,凌璟眸色越发下沉,眸子漆黑得像两颗黑曜石,有浓浓的杀气自深邃的眸底席卷而出。
很好,这些人竟然敢跟踪他。
凌璟,卫长蕖等人躲在了山崖下,不多时,上方便停止了投石。
“凌璟,机会来了。”卫长蕖趴在凌璟的怀中,眼眸里闪过一道暗光,轻声道。
凌璟低垂眸子,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所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继而转眸,看向身旁的惊雷,素风,谷雨,吩咐道:“你们三人想法设法爬上山崖,务必将那些投放石块之人解决掉,一个不剩。”
周围杀气浓郁,此处,定然还隐藏着高手,只有先将山崖上的人解决掉,才有机会转败为胜。
“是,世子爷。”三人齐齐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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