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璟将话说完,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看了顾老丞相一眼,然后再拿起面前的银筷,动作优雅的夹了一块水晶紫芋糕,十分享受的品尝起来,他神色淡雅,脸上的情绪未发生任何一丝的变化,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未发生一样。
崇帝稳稳的端坐在龙椅之上,他的视线不着痕迹的瞟向凌璟,当他瞧见凌璟狂傲不羁的模样时,心中那口浊气更是不断的涌动。
凌璟感觉到崇帝阴冷的视线,却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他倒是想看看那老头子到底能忍到何种程度。
崇帝从凌璟的身上收回视线,他转目,两道视线又落在了顾老丞相的身上。
“顾爱卿,令郎是否已经进宫赴宴,是否真如璟儿说的这般。”
崇帝对顾老丞相说话的时候,脸上多了几丝和煦的笑容,可是顾老丞相看在眼里,却觉得崇帝脸上的笑容异常阴冷,还带着淡淡的怒气。
特别是崇帝那双眼眸,是越发的幽深,眼底深藏着浓浓的杀气。
崇帝的话在耳边响起,顾老丞相赶紧回道:“皇上,老臣进宫赴宴的时候,昭儿已经在着手准备了,想必正如璟世子所说,昭儿在路上耽搁了,还望皇上恕罪。”
顾老丞相说完,崇帝半信半疑,他的视线继续停留在顾老丞相的身上,在眼底深深的探究着,两道幽深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刀刃,近乎将顾老丞相的心神刨开。
虽然崇帝的眼神十分可怕,但是顾老丞相为相多年,并不是泥捏的,纸糊的,吓吓就散架了。
崇帝足足盯了他半响,并未发觉任何端倪,这才将视线移开。
文武百官见到崇帝露出幽深隐含的眼神,一个两个都吓得脸色铁青,神经紧绷。
崇帝素来喜怒无常,行事多疑,而且秉性十分暴厉,手段更是阴毒残忍,朝臣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掉了脑袋。
崇帝从顾老丞相身上收回视线,挑眼平视大殿前方,瞧见文武百官都纷纷低垂着头,害怕岸边起火,殃及池鱼。
大殿之中静悄悄的,好好的一场年宴,变得死气沉沉,掉一只筷子在地上,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声音。
懿德太后发觉崇帝的脸色不甚好看,赶紧满容满面与朝臣道:“此乃年宴,大家不必拘礼,”懿德太后对朝臣说完,又端起面前的茶杯转目看向崇帝,道:“皇上,哀家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祈祷凉国江山社稷代代昌荣,来年风调雨顺。”
懿德太后敬茶缓和了殿中的气氛,崇帝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宴会继续进行,接下来便是皇后,太子,文武百官,诰命夫人向崇帝敬酒,一众朝臣趁敬酒的机会,在崇帝面前拍了一通的马屁。
文武百官都忙着敬酒,在崇帝面前说好听的话,唯独只有凌璟泰然自乐的坐在席位之上,根本未有要敬酒的意思。
太子十分见不得凌璟嚣张跋扈的模样。
经过刚才那件事情,他险些就得罪了崇帝,此刻,他对凌璟更是恨之入骨。
一个瑞亲王府世子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比他堂堂一国太子还要嚣张跋扈,更可气的是,凌璟如此嚣张跋扈,父皇竟然不声不响,根本就没有要惩处的意思。
想及此处,太子隐于袖下的拳头紧握,骨节都捏的咯吱作响,脸色也越发难看,甚至眉宇间还露出了几丝阴狠的戾气。
太子此时的模样倒是与崇帝有五分相似。
储君之席就设置龙椅的左下方,樊后坐在凤椅之上,将太子脸上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皇后害怕太子冲动,再无端惹出什么是非,便对身旁的贴身宫女青鸢招了招手。
青鸢会意,立即附身靠近樊后耳边。
樊后趁文武百官在敬酒,便靠在青鸢的耳边,轻声的嘱咐了两句。
青鸢听清樊后交待之事,便从玉案上端了一杯参茶,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到太子的身边。
“太子殿下,娘娘怕您饮酒伤身,故命奴婢给您端了一碗参汤过来,”说话间,青鸢躬下身子,将手里的参汤完放在太子身前的玉案之上。
她躬下身子,在靠近太子耳边的时候,才压低嗓子,悄声与太子道:“太子殿下,娘娘让您莫要冲动,能负屈辱,方能成就大事。”
青鸢转告了樊后的意思之后,这才步履轻盈的走回了樊后的身边。
太子听了青鸢的转告之言,顿时犹如铁壶灌顶,脑袋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一个瑞亲王世子算个什么东西,还不值得他动怒,他谋划的可是皇位,幸好母后提醒得及时。
文武百官敬了一轮酒之后,太子压下之前的愤怒,他举起桌上的酒杯,笑容满面对崇帝道:“父皇,儿臣再敬您一杯,祝您龙体安康,寿与天齐。”
太子笑容满面的讨好崇帝,一番好听的话说出口,崇帝看向他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般阴霾。
“好一句寿与天齐,哈哈哈!太子说得好,”崇帝爽朗大笑出声,他一时心中畅快,仰头就喝下了杯中的玉酿。
太子见讨得了崇帝欢心,便侧目与樊后对视一眼,母子二人相视一笑,一瞬间太子便收回了视线。
之后,太子又接连向懿德太后,樊后敬了酒,一场年宴进展到了高潮。
凌璟面前的杯盘干净,除了那盘水晶紫芋糕,其他的菜品,糕点皆未有动过的痕迹,他神色淡雅的坐在玉案前,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看尽文武百官对龙椅上的崇帝阿谀献媚,见他的
嘴角轻轻挑着,脸上溢出点点嘲讽之意。
若不是为了看好戏,估计他恐怕早已离开了宴席。
敬了两轮酒之后,在酒精的麻醉之下,那些文武百官的兴致倒是更高了一些,只见一个两个交头接耳的攀谈,倒不似之前那般拘束。
文武百官正是尽兴畅谈之时,却被顾惜昭的声音给扰了。
“瞧瞧你们,一个个笨手笨脚的,这是皇上要的东西,”未见人而声先至,不是顾惜昭的声音,又是谁的。
不多时,就见顾惜昭一袭白衣锦袍,摇晃着一把玉骨折扇就走进了甘露殿中。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二十只大木箱子,箱子里装的全是铜钱,十分沉重,累得抬箱子的家丁们气喘吁吁。
顾惜昭走进殿中,顿时就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特别是女宾席那边,那些云英未嫁的闺阁闺女,更是一个两个都紧盯着顾惜昭,看得一阵心花怒放。
瑞亲王府的世子爷不错,但是顾相府的三公子那也人中龙凤,顾家富可敌国,若是能嫁入顾府也是极好的。
顾惜昭察觉到数不清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更是温润一笑,摇手中的折扇,继续朝殿前走去。
随着他行步间,他身上的白衣锦袍轻轻飘动,青丝如丝如墨轻轻落在肩头,他的薄唇轻轻的抿着,那双桃花目始终含着淡淡的浅笑。
顾惜昭行至殿中,女宾席那边更是激动异常,那些云英未嫁的贵女,一个两个紧盯着顾惜昭妖孽俊美的脸,一个两个都看得脸红心跳的。
虽然瑞亲王世子俊美无双,人间少见,但是却性情古怪,不苟言笑,而顾三公子就不同了,他温润如玉,如沐春风,更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对象,若是此生能嫁入顾府,减寿三十年也愿意。
少顷,顾惜昭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至了殿前。
“皇上,请怒惜昭来晚之罪。”
顾惜昭孑然站在殿前,见他啪嗒一声收拢了手中的折扇,向龙椅之上的崇帝微微施了一礼,并未行跪拜大礼。
自打顾惜昭踏入甘露殿,崇帝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顾惜昭未行跪拜大礼,但是崇帝见顾惜昭身后的那些大木箱子,一时也未太过于计较。
将顾家滔天的财富充入国库,乃是当务之急,那一点小礼节,又算得上什么。
崇帝以为顾惜昭真乖乖将顾家的银子奉上了殿,此刻正龙颜大悦。
“顾三公子为朕分忧,替万民考虑,何罪之有,”崇帝龙颜大悦道。
与顾惜昭说完,崇帝便看向户部所在的席位,道:“户部尚书,着即清点,尽快充入国库之中,”深怕顾惜昭会反悔一样。
凌璟静静的坐在席位之上,他挑着一双凤目,眼神十分玩味的盯着甘露殿中的二十只大木箱子。
等了许久,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不知那老头子看见箱中的钱币之后,会露出何等好看的表情,他可真是好奇得很呐。
崇帝的话落,户部尚书赶紧起身,走到了殿前,恭敬领命。
紧接着,便有宫中的侍卫将那二十只大木箱子全数打开,当户部尚书看见那一箱子一箱子铜钱之时,先是惊呆了,后才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顾三公子还真是会捉弄人,这么多铜钱,户部的人得数到何年何月才能够数清楚。
户部尚书想着这档子苦差事,就微微侧头,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顾惜昭。
顾惜昭察觉到户部尚书那幽怨的眼神,仿若未闻一般,依旧孑然独立的站在殿前。
不只是户部尚书被惊呆了,一干侍卫,殿中赴宴的文武百官皆惊呆了。
皇上让顾家出钱充盈国库,顾三公子竟然抬了二十箱子铜钱进宫,这顾家的胆子可真大,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
殿中所有人都替顾家捏了一把冷汗,除了凌璟。
箱子被打开,凌璟那双古墨般的眼眸平时前方,视线落在箱中的铜钱之上,见他嘴角上浮,脸上浮出几丝似有若无的浅笑。
虽然顾惜昭平日玩世不恭,但是遇上正事绝对也不马虎。
箱子被打开那一瞬间,崇帝见到箱子内全是铜钱,心情顿时大起大落,前刻还龙心大悦,此刻那颗龙心却已沉到了谷底。
他挑着一双幽深的眼眸,两道阴狠的视线落在木箱之中,脸色越来越黑,眼底藏着一股滔天的怒意。
顾老丞相见崇帝龙颜不悦,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伴君如伴虎,他在朝为相多年,对于崇帝阴狠,毒辣的手段,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不是他不相信自个儿子的能力,而是崇帝的性情太过于阴晴不定,心思更是难以琢磨,他不得不事先想想对策。
若是皇上降罪,他又该如何保下昭儿,此时,顾老丞相的心里千转百回,挖空了脑子在想应对的办法。
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异常冷厉,任何人都能察觉到,崇帝此刻正隐忍着一股滔天的愤怒,甘露殿中的气氛冷凝到了极致,文武百官吓得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一下。
甘露殿中人人自危,只有樊后现在异常高兴。
一直以来,顾家便与樊家不对头,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生意场上,顾家都狠压樊家一头,今日,若是皇上一时震怒惩处了顾惜昭,惩处了顾家,那么就剩下窦氏家族能与樊氏匹敌,而窦氏与樊氏并未有太多纠葛,两家相安无事,只要顾惜昭陨了,顾家手上掌握的生意,也就自然而然的散了,怎么说,樊家都能捞到很多好处。
樊后仪态端庄的稳坐在凤椅之上,就等着看崇帝惩处顾惜昭。
崇帝盯了那些木箱子半响,这才将视线转移到顾惜昭的身上,只见他眼底的戾气半点未减少,再看向顾惜昭的时候,眼底的戾气反而更甚,眼神里甚至泄溢出几丝杀气。
顾惜昭察觉到崇帝正注视着自己,虽然崇帝的眼神冷厉异常,但是顾惜昭脸上的神色却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更别说紧张或者害怕了。
见崇帝紧盯着自己,顾惜昭也扬起眉头,挑着一双绝美的桃花目,毫无却意的迎上了崇帝幽深的眸子。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暗自较劲。
崇帝盯了顾惜昭半响,才阴冷的笑道:“顾三公子,这就是你准备用来充进国库的钱财,莫不是顾三公子是在与朕开玩笑吧,还是顾三公子认为朕下的圣旨,是闹着玩的,”话说到最后,崇帝的语气越发阴冷,最后几个字感觉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一样。
崇帝与顾惜昭说完,转动一下眉目,视线落在顾老丞相的身上,道:“顾爱卿,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崇帝问这话,着实令顾老丞相有些不好回答。
若说知晓,那便是帮着自个的儿子一同藐视圣旨,藐视皇家,乃是大不敬之罪。
若说不知晓,那便是顾惜昭一人所为,若说不知晓,便是舍弃了自个的儿子。
顾老丞相略思片刻,方才回道:“老臣知晓此事,此事与昭儿无关,乃是老臣的主意。”
顾老丞相几句话,便将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了下来。
“好,真是好得很呐,你们顾家可真行,”顾老丞相的话落,崇帝连连说了几声好,只听他的口气生硬至极,牙缝间都喷出了浓浓的怒气。
顾惜昭害怕崇帝会降罪于自己的老爹,赶紧道:“皇上,顾家的财产,素来是由惜昭一人打理,老爹之言所言非实。”
崇帝听了顾惜昭的话,正欲发怒,只见他气得抖了抖胡茬子,正欲开口,但是崇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凌璟抢先了一步。
凌璟挑着眼,视线淡淡的扫过那一箱一箱的铜钱,突然悠悠开口道:“皇上,你只下令顾三公子用钱财充盈国库,难道铜钱就不是钱了吗?一个铜板能买一个肉包子,这二十箱子铜钱便能买千千万万个包子,能救千千万万的饥民,顾三公子用二十箱铜钱充盈国库,乃是大功一件,二十箱子铜钱足以将整个国库充满,顾三公子已然并未违抗皇上你下的圣旨,顾三公子,你说是与不是?”
凌璟淡淡悠悠的话在甘露殿中响起,足以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说完,视线落在顾惜昭的身上,嘴角挂着一抹淡雅的笑容。
顾惜昭用眼角余光瞟了凌璟一眼。
心道:黑心肝的,关键时候,算你还有一些良心,不过凌璟这黑心肝的竟然与他想到了一块儿了,这一招本就是险棋,钻了老皇帝所下圣旨的字眼,若是一个搞不好,还真能将老皇帝给惹怒了,让他一个人应对一个阴狠,毒辣的老皇帝,还真是有些棘手。
顾惜昭思绪片刻,看向崇帝,道:“皇上,惜昭已按您的旨意行事,这二十箱铜钱足以充盈整个国库,”说完,顾惜昭暗暗的冷哼一声,他弄的这二十只大木箱又重又大,足足可以将老皇帝的库房给挤满。
凌璟与顾惜昭一唱一搭,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崇帝听了两人的话,气得心中热血沸腾,他压了压胸口升腾起来的怒火,感觉到喉间处一股腥甜的味道,咽了咽,险些没有被两人气得当场吐血。
顾惜昭将话说完,依旧挑着一双桃花目,眼睛平视着崇帝,半丝半毫也不畏惧崇帝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厉之气。
当他顾惜昭的钱财是捡来了吗?这老皇帝说要就要,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
崇帝气得从玉案上端起一杯参茶,咕咚灌了两口之后,心里的那股躁意才稍微压下了一些。
高公公见崇帝视乎有些怒极攻心,赶紧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身旁。
崇帝饮了两口参茶,顺手将杯碗递到高公公的手中,随后,他转动一下眉目,两道幽深的视线落在凌璟的身上。
可真是他的好侄儿,竟然帮着顾家对付皇室,哼,他可真是养虎为患呐。
崇帝盯了凌璟半刻,眼神里泄溢出的杀气越来越浓,他这个侄儿,恐怕不能再多留了,留着,总有一天会危及到他的江山社稷。
凌璟觉察到崇帝眼神里透露出的杀气,这还是崇帝当众对他表露出这样浓浓的杀气。
要知道,在朝臣们的眼里,崇帝是极为宠爱瑞亲王世子的,甚至超过对太子的喜爱,更是放任瑞亲王世子狂妄不羁的性子,所以,这便是太子嫉恨凌璟的一个原因。
凌璟觉察到崇帝的杀气,挑着一双凤目,正面迎上崇帝的目光,叔侄俩的视线在大殿之中碰撞,再厮杀在一起。
崇帝厉害,凌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也不弱,两人暗中较劲,眼神拼杀得如战场操戈一般。
凌璟紧盯着崇帝,丝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冷意,杀气,随着凌璟对崇帝释放出杀气,那古墨色的眼底顿时卷起一阵一阵的惊涛骇浪,那滔天的巨浪仿佛要将人给吞噬了一般,崇帝盯着凌璟的眼眸,看进他的眼底,顿时心中大骇,然后不禁错开了自己的视线。
可真是他的好侄儿,果然比当年的凌启厉害多了。
顾惜昭还站在殿前,崇帝脸上的怒意一点也未消散,顾老丞相害怕崇帝再惩处顾惜昭,便也起身行到了殿前,与顾惜昭并排而立。
“老爹,你出来做什么?”
顾惜昭不想牵连自己的老爹,他见顾老丞相行到殿前,压低了嗓子,极为小声道。
与这样一个阴狠,手段毒辣的老皇帝斗法,无疑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这样危险的事情,由他一人承受就好了。
顾老丞相瞥见顾惜昭的两片薄唇轻动,自然是懂他的意思,可是顾老丞相瞟了顾惜昭一眼,却并未他的话。
“皇上下圣旨让顾家出钱充盈国库,如今顾家已经将钱财送进皇宫,国库已算充盈,顾家已经遵循皇上的旨意办事,请皇上赦免昭儿赴宴来迟之罪。”
赴宴来迟之罪,与藐视皇室,两罪相比,乃是小巫见大巫,加之,顾惜昭乃是为了给皇家送钱,这才赴宴来迟,崇帝又怎好惩处,若是真惩处岂不是寒了天下万民的心。
顾老丞相口口声声说,顾家已遵循圣旨办事,即便是二十箱铜钱,那也是钱,圣旨只说让顾家出钱财充盈国库,又未专门指明要金子,银子,并不算抗旨不遵,这白白捐钱的事情,人家爱捐多少便捐多少,就算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像土匪一样强取豪夺吧,顾家已乖乖将钱财送入宫中,又有何罪?若是崇帝在年宴之上真惩处了顾惜昭,往后又还会有谁愿意替皇室卖命,给皇室送钱。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顾老丞相这番话说得十分绝妙。
崇帝从未吃过如此哑巴亏,心里恼怒之气,但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却又不好发作。
顾家已经按圣旨办事,根本寻不到任何理由去治顾家的大不敬之罪。
最后,崇帝只得暗暗咽下今日所受的闷气。
顾老丞相话罢,崇帝才冷声道:“顾家为朕分忧,顾爱卿,顾三公子入座吧。”
感觉崇帝的话在头顶响起,顾老丞相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吊着的那块大石头,此刻总算是放踏实了。
顾惜昭淡雅一笑,紧随在顾老丞相的身后,朝相府的席位走去。
崇帝眼神阴冷的瞥了顾惜昭一眼,这才吩咐户部:“户部着即清点一下,尽快将这些钱财入库。”
崇帝话落,户部尚书赶紧应声:“下官领命,”只是二十大箱铜钱,着实会令户部头疼很久,恐怕数到眼花缭乱,也数不完。
崇帝招了招手,不多时,便有侍卫将二十只大木箱子抬出了甘露殿,宴会继续进行。
樊后见顾家安好无事,之前的算盘落空,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之后,又有宫娥入殿翩然起舞。
这时候,崇帝突然放下手中的银筷,见他转动眉目,眼神瞟向窦氏家族的席置。
窦氏乃是懿德太后的母族,一门皆是武将,骠骑大将军窦威,戍边大将军窦奎皆是懿德太后的亲侄儿。
崇帝之所以能登基称帝,窦氏家族功不可没。
崇帝的眼神在窦家人身上兜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骠骑大将军窦威的身上。
“窦爱卿,窦小姐生得国色天香,琴棋书画,又无一不精,乃是尚京数一数二的美女,才女,这样好的闺秀,可有许配人家?”
窦威就只生养得一个女儿,所以便视如明珠,崇帝所指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窦威视如明珠的窦清婉。
此刻,窦清婉就坐在女宾席处,听到崇帝夸赞自己,便将额头抬起来,神色极为自傲的盯着其他闺秀。
窦威见听崇帝突然提起自个的女儿,实在是有些琢磨摸不透他的心思。
莫不是崇帝想为自个的女儿指婚?不然何以会如此问,想到此,窦威心里实则暗暗有些不乐意。
窦清婉美名在外,求亲之人更是踏破了窦家的门槛,如此娇花一样的美女,却至今云英未嫁,原因只是因为窦氏家族一直处于观望的状态,历来皇位之争,只有押对了宝,整个家族才能够继续兴旺发达。
窦威摸不清崇帝的心思,也只能据实回道:“皇上谬赞小女了,微臣因怜爱小女,所以至今仍将小女养在深闺之中,未有许配人家。”
窦威话落,崇帝捋了捋了嘴角的龙须,双声道:“如此甚好。”
“窦小姐豆蔻年华,才色双绝,璟儿年轻有为,风流俊逸,正是一对难得的佳偶,窦卿家,你觉得呢?”
说完,崇帝就挑着一双阴冷的眼眸,两道幽深的视线落在窦威的身上,他与窦威说话的语气带着重重的压迫感,根本就是直接向窦威下命。
原本窦威是指望着窦清婉将来能入住皇宫,但是听崇帝说话的口吻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便只能咬牙打消了原先的念头。
他道:“小女的婚事,但凭皇上做主。”
而此时,凌璟依旧神色淡雅的坐在席位之上,似笑非笑听老皇帝将话说完。
窦清婉听崇帝有意将她许配给瑞亲王世子,心中立即就荡起了一阵窃喜。
只见她透过镂空的雕花屏风,一双杏花美目朝凌璟的方向看去,两道视线落在凌璟出尘的容颜之上,瞧着那俊逸出尘的美男子,她顿时就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异常厉害,两边脸颊像被微火灼烧一般,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窦威话落,崇帝才继续道:“既然窦爱卿没有任何意义,那朕便做主,将窦小姐指给璟儿为妃,这黄道吉日完婚。”
凌璟听崇帝将话说完,嘴角上扬,脸上展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这老头子不就是想放条眼线在瑞亲王府,好时刻监视瑞亲王府的一举一动吗?可笑,真是可笑至极,难道随便扔一个女人给他,他就得照单收下吗。
崇帝将话说完,窦威正准备携窦清婉谢恩,这时候,凌璟突然悠悠开口道:“凌璟与窦小姐并非佳偶,窦小姐才貌双绝,凌璟自问配不上窦小姐,也没有雅兴去欣赏窦小姐的美貌与才华,皇上如此中意窦小姐的美貌与才华,大可以将窦小姐纳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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