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我不在你自己也要按时吃饭知不知道?下雪之后要等房叔把院子打扫好才出来。每天炕墙烧好......”
年尾, 祁云到底没能等到祁丰余安安带着壮壮一起转平城的时候一起回怀城, 因为今年祁丰临时有点事, 会在腊月二十左右从部队那边直接开部队的车回来。
今年下半年祁丰通过特殊考核,从普通兵种调到了特种部队, 从边疆调到了西南, 这回临时有事就是要单独先过去报道, 然后安排一些事务, 年后余安安带着孩子才能跟他一起直接从怀城往西南去。
祁云这边得到消息之后就准备提前回怀城了, 毕竟寒假本来时间也算不上太久, 江画眉又一心想要去特区那边看看。
要买的东西倒不多,就是一些可以用来送亲朋好友外家的北方土特产, 两天就把这些都准备好了, 江画眉跟江河也把自己手上的工作都交代好了, 祁云这才到琴瑟行这边来跟老何告别。
房叔是之前老何请来给家里定期做家务负责一日三餐的人, 刚开始祁云还纳闷儿,要知道之前他可是劝了好几回老何都板着脸哼哼唧唧很不乐意家里有其他人随便出入的,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回带着他参加了玉老那边那场聚会回来以后没过几天,祁云就发现琴瑟行多了个房叔。
这房叔是个天生的哑巴, 也不知道老何从哪儿找来的, 房叔手脚麻利不说,厨艺也是一等一的,自此之后祁云再也不用每天既要担心这边的洒扫又要负责老何的饮食了。
“知道了知道了, 忒是啰嗦,我都在平城过了几十个冬天了,还能不知道咋过冬?”
老何知道祁云要走,这几天都没啥好心情,动不动就板着脸斜着眼瞅祁云。
祁云跟老何好歹师徒这么两年了,自然一个眼风就能看透这老小子是又在闹别扭了。
要是他假装没发现不理会,这老小子能自己憋着生一个春节的气。
“师傅,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怀城吧,南方冬天可暖了,到时候我还能带你去隔壁海的岛上去玩儿。”
虽然老何肯定不会答应,可祁云这么一说,老何脸色果然立马就好多了,“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到处跑,家里不要啦?”
祁云拜服,只能表示来年一定继续努力的帮师傅早日找到能够看家的徒弟。
“徒弟是这么好收的,我还能一个人这么多年啊?我们琴瑟行可跟外面那些不一样!”
老何双手往背后一背,特别傲慢的垂着眼皮子瞅祁云。
祁云被怼得没法,只能笑笑不说话。
等祁云走的时候老何从大衣内兜里掏出个信封,“吶,这是你今年自己挣的。拜年压岁钱明年你们早点回来,出了正月我可就不认了。”
这是变相的让祁云他们早点回平城呢,学校本来明年开春就开学早,这话不用老何说祁云也知道。
今年祁云自己也开始做一些乐器放在琴瑟行里,技艺肯定是比不上老何这样的老把式,可在年轻一代里单单只学了一年就能有这个程度,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如同请房叔一样,老何之后也同意了在顺德街开一家乐器行,专门摆售琴瑟行里的一些东西,不过目前主要还是摆的祁云的作品,老何平日里随手做的一些也会摆上去,不过不多。
祁云迟疑了一下,没伸手接,看那信封厚度里面的钱可一点不少。
老何不耐烦拉拉扯扯的,一把塞到了祁云手里,“这都是你自己挣的,那商铺是咱自己的,只付了两个店伙计的钱就完事儿,当然挣得不少了。所以别看咱们平时低调,可咱挣得可不老少,认认真真的做,以后发家致富也是转眼的事儿。”
“咳,当然,谁还能没有几个业余爱好啊,你那些写书啊画画啊,师傅还是不会拦着你的。”
这话一说祁云还有啥不明白的,顿时哭笑不得,这是在表明跟了他学这手艺也不差钱,还又拐弯抹角的让他把制琴当做正经工作来做呢。
“师傅,我都听你的,以后肯定认真工作努力挣钱!”
反正祁云也没别的主职工作,以后也暂时不准备找,所以顺着老何的话哄哄老人家,祁云还是毫无压力的。
老何顿时高兴了,要不是因为没留山羊胡,这会儿都要高兴得捋胡须了,祁云看老何亲自送他出大门那高兴劲儿,突然觉得以后一年只写一两本书,花更多精力在古乐器这边也挺好的。
有时候学东西学太快了其实会很容易让人失去兴趣,不过若是有人对自己饱含着深厚的期待,而对方又能因为自己轻而易举就能达成的举动感到满足幸福,似乎自己也会被那种情绪所感染。
一家子除了如意,其他全都是学生,寒假放假之后,又安顿好这边一应事务,祁云买了上午十点多的火车票托儿带崽的又踏上了南下回怀城的火车。
到怀城的时候也才刚进入腊月,时间还挺宽裕的,江画眉之前就跟祁云说过想要去深市那边看看,祁云倒是照旧没意见,就让江河跟着一起,还叮嘱她到了那边找杜山,别一个人独自到处跑。
“画眉就跟小河两个人过去呀?要不然阿云你跟着一起?”
凝开芳今年十月中旬从边疆照顾了余安安月子之后回来就开了家服装店,都是杜山从深市那边直接给发过来的,带货的还是昊斌的车队,成本在同期服装店里可以说是最低的。
不过凝开芳很聪明的没有直接打价格战,反而把省下来的成本投到了店铺的装修以及试衣镜试衣间等等上面。
这会儿大多数服装店就只有一张随便靠在墙边的大镜子,试衣服也就是在一个角落拉上一个布帘子,偏凝开芳这边还有单独的试衣间,试衣间门上也镶嵌了镜子,另外店内错落着也有镜子墙。
一来能够让客人看清效果,二来也能让店铺里更亮堂,产生一种空间开阔光线明亮的感觉,身处其中,便是身上刚上身的新衣裳都显得格外鲜艳。
这还是之前凝开芳在江画眉客栈那边学到的。
客栈楼上的单间算不上大,可人走进去却有一种光线敞亮的感觉,不自觉的就让人心情舒畅。
江画眉当时跟凝开芳解释了一下祁云跟她说的镜面反射光线空间之间的说法,于是凝开芳回来之后看见祁海茂帮忙买下的店铺,装修时这才有了这个想法。
因着装修别具一格,再加上凝开芳会给店里的衣裳搭配,所以走的是比较高端的路线。
当然,凝开芳也不是那黑心的,几毛钱一件的衣裳就想要卖人家十几块,她在杜山那边拿的货也都是上乘货,出厂价就是几块钱的那种,往店里一搭配,十多块钱卖出去。
中间挣个十来块钱的利润,因着款式以及质量还有购物环境,客户花钱花得也高兴,渐渐的回头客越来越多,还都拉着新客户,都知道西城区这边有家服装店是顶顶时髦又好看的。
凝开芳知道儿媳妇要去深市,要不是店里走不开,她都想跟着去了。
祁云还没说话呢,江画眉就劝了回去,“妈,阿云也有工作要做,我就是过去看一看,也不做什么,有小河跟着就行了,再说家里还有平安如意要有人照顾呢。”
凝开芳顺手夹了一筷子江画眉喜欢的菜到她碗里,“孩子不是还有我么,再不济还能让他们爷爷带去单位。”
安安静静吃饭的祁海茂默默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小桌子旁自己吃饭的平安跟如意,心里琢磨起自己带孩子去上班的可行性。
他这婆娘可是越来越说风就是雨了,可不能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真个当成玩笑话,要不然事到临头绝对能把人弄懵。
“真不用的妈,我过去就让杜山带着走走看看,前后也就几天就能回来了,阿云今年学习任务挺重的,前阵子才自学了三国语言,最近又要找各国历史书籍研究。”
祁云做什么基本不会跟家里人主动说什么,只有顺便说到那里的时候才会顺嘴一提,凝开芳这个当妈的还真不知道。
不过儿子年纪大了都是当爹的人了,不跟他们说这些事儿也是正常的,凝开芳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考虑了一下,点头勉强不再多劝了。
江画眉也不多耽搁,到了怀城之后又休整了两天,第三天就收拾了一个小包,跟江河一起坐上了长途客车,一路往隔壁的深市去了。
如今被划入特区的一共有五个城市,深珠汕厦海,距离怀城最近的就是深市,只有两个城市的距离,又因为中间隔着的那个城市形状狭长,怀城到深市的长途客车路线也只是从边沿直接穿插过去,所以怀城人说去深市都是说去隔壁。
江画眉这也是第一次去深市,身边带着个跟她同样是新手的江河,不过江河模样还是端住了的,就假装淡定从容这一点,江河可以说是十分完美的复制了他姐夫的功底。
“姐,你是想专做一行还是寻机涉足其他行业?”
江河跟江画眉直接选了最后一排位置,这会儿从怀城到深市的乘客不算多,为了不被颠簸得厉害,大多数乘客都更愿意选择尽量往前面坐。
江河跟江画眉说话,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听了去觉得古怪。
江画眉到了车上也不放松,从小包里掏出了小本子,写写画画的计划些东西,这会儿江河问她,江画眉停下动作,笔头轻轻抵着下巴想了想,“虽然之前我有想过专心做一个,把一个行业做深做精,可是同样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三零年西方的经济大萧条,由一个行业转到另一个行业,像是饮食行业,其实是很受国民经济条件影响的。”
从“缩衣节食”这个成语来看我们就能知道,人们当发现自己的经济承受能力减弱的时候,首先要节约的方向就是衣,而后就是食。
在平城已经顺利开设了一家饭馆一家客栈,西站跟南站也入手几个商铺,准备要扩大的就是客栈模式。
另外也会在明年看看如果全民经济条件上升了,那么可以尝试做一家高档一点的古风客栈。不过这个江画眉的计划书里是准备明年其他店盈利之后以商养商,用盈利去购置一座四合院,而后大规模整修,做成一条街或者一片城区的标志性存在。
因为计划比较大,投入需要也比较多,所以江画眉是把这个计划放在了长期那一栏,准备在未来几年里去实现。
“创办属于自己的品牌吧,姐夫说现在有个品牌保护法,注册之后这个名字跟商标就只有我们自己能用。”
江河虽然也搞补习班,可对于经商还是不太懂行,不过姐姐要做什么,他都支持就好了。
江画眉点头笑,“这个我知道,过完年回去就去提交申请。”
南边像是怀城深市这样的大城市,交通道路的建设肯定都是首要任务,客车跑了六个多小时就顺利的到了深市长途客运站,中途还在司机的带领下去路边客运食堂吃了顿午饭。
江画眉他们过来之前就已经给杜山打了电话了,杜山这会儿可是意气风发,办公室里装了电话不说,还买了辆黑壳子“乌龟车”。
“乌龟车”这个称呼是因为这会儿的车底盘矮车身也矮,人坐进去还要弓腰曲腿,内部空间也没几十年后的小车那么宽阔。
杜山早早的就让司机开了车送他来车站这边等着了,江画眉好歹也是他兄弟的媳妇,还是一个村出来的。
不说看在老祁跟祁叔当初二话不说就投了两万块钱给他还负债又搞工厂的情面上,只单单看江画眉,杜山就是格外佩服的。
年轻那会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们那伙年轻小伙子没有人心里不对江画眉有点儿那啥的。
即便年长的婆母总说江画眉不是能守家的婆娘,可在他们年轻一辈看来,人家江画眉靠着自己就把自己跟小河都养大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跟哪个男人求助过。
摸着良心说实话,就是附近几个村儿的女人都拿来跟人家江画眉做对比,也没有哪个女人能比江画眉更能干。
不过么,可惜他们谁也没能把这么能干又漂亮的媳妇娶回家,偏偏被老祁那外来知青给不吭不响就骗走了,这事儿杜山他们私底下可是没少摇头叹气后悔自己胆子太小动作太慢。
当然,也就是说笑的时候感慨两句,既然江画眉已经是老祁的了,他们当兄弟的当然不会还有那心思。
现在江画眉一个小学都没上几天的居然靠自己的努力成了大学生,就这事儿传回老家,谁不感慨称赞啊。
虽然也有很多人都说是祁云有本事会教人,可杜山觉得要是换成他自己,就算老祁再会教他都不一定能考得上大学。
总之杜山对江画眉是十分佩服的。
这会儿江画眉带着江河刚在车站外下了客车,远远的马路边上杜山一眼就看见了人,没办法,这两姐弟穿得讲究,长得也足够亮眼,要是看不见那才是真的眼瞎了。
“小河,弟妹?这边这边!”
杜山单手揣着个黑皮公文包,头发打了半瓶摩丝全部梳得油光水滑的往后弄了个大背头,硬生生把自己拔高了一小截,微胖的脸上是灿烂热情的笑,从小车那边大老远就抬起一只胳膊挥了挥,扯着大嗓门跟江画眉他们打招呼。
杜山比祁云大两岁,跟祁云相处的时候没有分兄分弟,都是老祁老杜的称呼,不过到了江画眉这里杜山肯定是不好直接再喊江画眉名字的,就干脆称呼她为“弟妹”。
江画眉也看见了杜山,上一回见面都已经是两年前了,毕竟去年春节他们没回来,估计杜山这一年多生意场上的吃吃喝喝比较多,整个人都胖了两圈。
原本是尖嘴猴腮脸,身材还比较苗条,现在么?双下巴都出来了,脸颊两边鼓鼓的都是肉,就像个画了五官的气球一样,五官没变,就脸鼓了不老少。
不过杜山这样儿现在大家都说是富态,这是有钱了享福了的表现,走出来都是要被人羡慕的。
江画眉笑着走了过去,江河还迟疑了一下才认出杜山,不过江河很好的控制住了没让杜山察觉出来。
“等久了吧杜哥,早就说了我们可以自己过去厂子那边找你么。”
江河笑着乖乖喊了声杜哥,杜山挺着肚皮摆了摆手,脸上笑得跟朵肉花似的,“不麻烦不麻烦,老祁跟祁叔可是咱们厂子的大股东,咱厂子里的人列队欢迎都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江画眉忍不住想到那夹道欢迎的画面就想笑。
杜山这一年多跟各种大小老板接触做生意,这种列队欢迎的事儿没少做,倒是一点不觉得羞耻,反而没get到江画眉那笑点。
不过么,笑总比不笑好对吧?所以杜山也跟着笑。
“走走走,弟妹,小河,你们可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咱们先去搓一顿,好好给两位接风洗尘。”
江画眉要拒绝,杜山不干,“弟妹,你这不是在平城搞饮食行业么,到了咱们深市可不能不去看看外面那些饭馆酒店。”
这话说得有道理,江画眉受教了,感谢了一回,带着江河就跟着杜山去了深市有名的大饭店涨了一回见识。
作者有话要说: 祁云:我在家带孩子,你出差早点回来。
江画眉:好,回来给你带礼物【摸头
ps:今天出去到下午才回来,脚底都磨出泡泡了,我觉得可能我太久没有走这么久的路了。继续努力,争取在十二点以前完成今天的日常更新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