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彦没想到自己是被王嫣戳醒的。
他以为昨晚自己会愁的睡不着,谁想到入睡超快,还睡那么香。
这会儿迷瞪着醒过来,一看眼前蹲着个美女,顿时吓了一跳。
王嫣一把按住受惊的大鹅,“嘿”了一声道:“别闹啊乖,这衣服马上穿好了。”
江彦怔住,歪着脑袋看了看,顿时不想活了。
——他竟然还是一只鹅。
而且还穿上了狗衣服,黑色棉质外套,带着字标,左边的是“巡逻犬”,右边的是“我妈最帅”。
江彦:“……”
王嫣边给他系领口边笑道:“你昨天不是想吵着出去玩吗?妈妈今天要去上班,所以我们早点出门,先陪你溜达一会儿好不好?”
屋里亮着灯,江彦又看了看外面,天还是黑的。
王嫣往他脖子上套了一个小项圈,用狗绳牵着出门了。
这是江彦第二次看到王嫣的小区,高新区的一处别墅群,北边是市区,南边是下面的一处县城。虽然地方偏僻了点,但周围环境很好,一旁是高新区的人民公园,后面是一处森林公园。
江彦上大学的时候,他妈提出给他在这边买一栋小别墅,这样假期的时候可以邀请同学来家里聚会或者烧烤。她带江彦去看样板房,甚至都想好了地下室怎么装修,上面的客房怎么布置。
江彦心动了一瞬,但很快就拒绝了。
他没有那么多的朋友,虽然周围的人对他都很好,但大家各自有着自己的圈子。他没那么多人可以邀请,自己住着也害怕。
当然这些原因不好往外讲,江妈妈是个十分乐衷社交的人,她那时候正准备跟自己的新丈夫到国外定居。江彦觉得自己已经成年,不应该让她担心。又想她虽然有些积蓄,但去国外总要适应一段,随身钱财怕少不怕多。
他跟妈妈说自己胆子小,喜欢热闹。江妈妈虽然觉得可惜,但仍是顺从他的意思,给他买了一处普通公寓。
现在跟着王嫣走在小区外面的石板路上。晨雾弥漫,像极了那天他妈带他来看房的时候。当时他们到的太早,售楼处都没上班,于是娘俩沿着石板路慢慢溜达,他妈一会儿讲点笑话一会儿嘱咐他日后注意事项,气氛很轻松,江彦却总是湿了眼眶。
王嫣走了会儿,才发现麻瓜在后面没有跟上来。她手里拿的狗绳是自动伸缩的,这会儿已经拉长四五米了。
麻瓜在后面低着头,慢吞吞地走着,看着像是有心事。
王嫣没催它,在原地等了会儿,一直等麻瓜走到跟前,才蹲下去看了看它。
“你今天兴致不高啊,以前走这条路都是飞的。”王嫣看了眼时间,今天周六,往市里走的路肯定会堵,这样走下去等到了湖边就得往回走了。
她把它抱了起来,摸了摸鹅脑袋,道:“走吧,我抱着你去。咱还能快点。”
江彦回神慢,想跳下去自己走,被王嫣一把按了回去。
“别动了傻鹅子,你不知道你都快十斤了吗?”王嫣抱着他快步走,马尾辫在后面一甩一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时间过的真快啊,你小时候我都是直接把你揣兜里的。现在也是个大鹅了。”
她说完又抱着它往上提了提,在鹅脑袋上吧唧了一口。
江彦一愣,回神见她嘴角上扬,明明是个萌妹子,这会儿却一副老母亲的样子,心里又感动又好笑,偏着头把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王嫣一直到湖边小路才把鹅子放下。这时候天没大亮,但已经有人过来晨练了,她怕麻瓜追人,所以跟它往一旁人少的小路上走。
江彦一直跟着到了湖边,才反应过来俩人一大早是来干什么的。
游泳!
江彦:“……”他不会游泳啊!
江彦在边上伸长脖子往湖里看了一眼。
妈呀!
吓死人了!湖水好深!
他立刻抬脚往上面走。王嫣刚拿出手机准备给它拍个照,就见这鹅摆着屁股往上面跑了。
王嫣在后面哭笑不得地喊他:“你要去哪儿啊?昨天不是还叫着要玩水吗?”
江彦心想玩水的是你鹅子啊,我是旱鸭子啊!
他一脸惊恐地往路上跑,生怕王嫣追上来把自己赶湖里去。正慌里慌张地走着,就见对面过来一个人。
江彦没留意,一直等上了岸,才发现那人好像朝着王嫣去了。
他愣了一下,直觉不对,那人个子挺高,穿着连帽衫,两手抄在衣服兜里,把脸遮的很严实。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迈开鸭掌往那边走,又努力偏着头想听他们说什么。
男人一直走到了王嫣跟前。王嫣正低头收手机,抬头被他吓了一跳。
晨练的一般都不会下来,她跟这人也不认识,直觉就不好。她看了一眼转身就往岸上走。谁想才转身,这男人就跟上来了。
“美女,认识一下。”男人道,“你微博名是不是叫嫣然?”
王嫣愣了愣,暗暗看了下四周,晨雾未散,这边没有人。刚刚为了带麻瓜下水,她又挑了个僻静的地方,估计喊人也没效果。
“你是……”王嫣压下心里的慌乱,努力笑道,“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
“我注意你很久了,”那人把帽子摘了下去,眼睛盯着她道,“第一次是微博推送的,你在附近,24岁,单身,是不是?”
王嫣从来没在微博开过定位功能,她发的信息也只是日常的小记录,从没想过会定位出去,还被陌生人盯上并跟踪,心里咯噔了一下。
对方又道:“我知道你经常到这边来,来看了你好多次,都没打招呼。”
“是吗?”王嫣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咳了一下道,“我今天还有事,先回去了,下次再聊可以吗?”
她说完转身,刚走了两步,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王嫣心里又急又怕,回身就是一脚,朝男人的腿狠踢了过去。对方没料到她突然的动作,王嫣趁这间隙慌忙朝岸上跑。但她又急又怕,腿上发软,对方又有了防备,两步就追了上来。
王嫣“啊”的一声开始尖叫出来,心里正发狠大不了跟这流氓拼了,就见眼前白影忽地闪过。
麻瓜一声不吭地直冲下来,照着那人的脸咬了上去。
她突然回神,见男人被吓地往后退了一步,立刻翻身爬起来往岸上跑,一边大声呼救一边按下手机报警。
江彦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跟人打架是这种情况,那男的看着精瘦精瘦的,但是力气很大。江彦在鹅身上还不太适应,也不知道鹅一般都是怎么拧人的,这会儿全靠一股冲劲激着。
那男的显然是有备而来,朝他丢了块石头就要上去抓王嫣。江彦顿时急了眼,一看周围没什么人,张着翅膀冲过去拦住,照着这人的大腿就咬了上去。男人疼地嗷的一声,拳头铆足了劲儿朝他乱挥着。江彦也顾不得了,咬住那点肉死活不松口,又疯狂地拍着翅膀。
“巡逻犬”的衣服很快在厮打中掉了下去。
男子边抽腿边往下砸,却忘了这里本就离着湖边近,慌乱中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掉了进去。
江彦被冰凉的湖水淹住的时候,心里的第一个念头还是“咬死你个猥琐男”。等那人呛进水里五官扭曲后,他才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自己也落水了!
坏了!
江彦心里一跳,慌忙挥动翅膀,心里正害怕着,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随后哗啦一声……他在水里翻了个身,随后稳稳地浮在了水上。
江彦:“??”
他惊魂未定地四处乱看,发现自己浮得很稳,半晌反应了过来。
鹅……好像是天生的水禽。
江彦小心翼翼地拨了下脚丫子,嗖地一下,游了出去。
江彦:“咦?”好像有点好玩……
他又晃了晃脚丫子,左脚往一旁撇了两下,果然水面平稳地划开……还拐弯了!
江彦又惊又喜,旱鸭子了这么多年,每次见水都害怕,去游泳池都要在浅水区还要套个游泳圈,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在湖里这么自在!简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雪前耻有么有!
江彦兴奋地在原地晃了一圈,扭头见刚刚落水的猥琐男似乎朝岸边游了过去,心里暗骂了两句,扑棱着翅膀飞快地摆着脚丫,就朝那人脑门去了。
那男的知道这王嫣有个宝贝鹅,他也暗中观察过,这鹅虽然偶尔会伸直脖子追人,但其实笨的很。而且今天这边没什么人,这女的又是自己出来的,他实在憋不住了。哪想到眼看自己就要得逞,这笨鹅突然冲了上来。
那女的一通乱喊,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了。他正琢磨着自己赶紧上岸跑走,就听后面有飞鸟的声音,不等回头,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拍打了下来。
江彦对着这人的头又拍又咬。男人见要逃脱不掉,也疯了似的攻击他,抓着他的翅膀使劲拽。江彦吃痛也顾不上,大嘴巴疯狂啄下去,脸和手都不放过。
保安赶来的时候那人鼻青脸肿的连呼救声都叫不出来了。
江彦也没好到哪里去,翅膀上的羽毛被生生地拽掉好几根,脖子后背和脚掌都受伤了,要不是鹅天生浮水,他觉得自己也没力气漂着了。
警|察也很快赶到,那男的被人拖上去往外控水,王嫣从岸上冲下来,摔了两次,哭着把大鹅抱了起来。
保安在一旁羡慕道:“姑娘,你养这鹅好啊,护起主人来比狗都厉害。”
王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旁的老大爷过来看了看,安慰她:“没事,受的小伤,回去养养就好了。我家有鸽子,回头给你点药。”
猥琐男趴在地上呕了好一会儿水才开始大喘气,王嫣又气又恨,过去一脚踢在了这人脸上。警|察赶紧拉住她,低声道:“现在不能打,先回去做个笔录吧。”
因为最早赶过来的是晨练的大爷和大妈,他们也一块跟着上了车,一路上安慰着王嫣。
王嫣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给王天奇打了个电话。
江彦觉得自己累坏了,他把脑袋靠在王嫣胳膊上,心想还好,自己这魂穿不是白穿的,以后得提醒程以宽好好保护小姑娘,这年头坏人太多了。
车子在大雾中缓缓行驶,他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似乎过了很久,身上才骤然一冷。
——
江彦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靠在浴室的墙壁上。热水器的热水早就用完了,现在烧着的供不上用,头顶哗哗淋地全是凉水。
江彦冻得一缩,刚把开关关上,就觉得鼻子像是钻了毛。
喷嚏不要钱似的打了一长串。江彦飞快地擦干身体,又一路头昏脑涨地上了床,心想这下坏了,自己肯定是要大病一场了。
家里没别人,他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严重,搞个休克什么的,想了想,又挣扎着去了客厅,把手机拿了过来。
又是早上十点。
江彦犹豫了一会儿,打给了张远帆。
张远帆正在上班,一听他感冒了,立刻问:“怎么回事?感冒厉害了吗?发不发热?有没有咳嗽流鼻涕?”
江彦自己摸了摸额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摸不出来。你下班后给我带点吃的来就行,我想睡会儿,但是怕睡太久了。”
张远帆问:“那你早饭吃了吗?”
“没有。”江彦说完,忽然想起麻瓜那只鹅也没吃早餐,怪不得体力不支了呢。不知道现在它怎么样了。
“那你等着,先别睡。”张远帆道,“我现在过去看你,给你带点东西过去。你现在恶不恶心?喝粥行不行?”
“你别了,你这都上班了。”
“我请假过去。”张远帆又问,“皮蛋粥还是鸡肉粥?”
江彦有些不好意思,但知道张远帆这人重义气,叹气道:“那就皮蛋粥吧。”
俩人挂了电话,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王嫣,想问问情况怎么样了,但是他又没留王嫣的手机号。
而且就算有,他也没法开口。王嫣才跟他见了两面,对他也不熟。
江彦犹豫了一下,决定找王天奇。
王天奇看样是已经回家了,看他来电还很意外。
江彦道:“是这样,上次不是说想去看看你姐家的大白鹅吗?现在快圣诞节了,我想提前买点小东西带着,圣诞节的小帽子什么的。”
王天奇刚从王嫣那边回来,这事因为王嫣没受伤害,所以那孙子只被批评教育了一顿。王天奇恨得牙痒痒,本来叫了几个朋友等着把那孙子打一顿,没想到那人猜到了,躲在派出所里不出来。
他气得不行,一直等他姐姐上班后才回来,这会儿也没缓过劲儿。江彦说起麻瓜,他才想起今天多亏了这只鹅子护主。
“行,正好我也要给我外甥买东西呢。”王天奇道,“不过这两天不能去看鹅了,它受了点伤,要先好好休息。”
江彦忙问:“不严重吧?”
“没事,好吃好喝休息两天就行。”
江彦知道这种事一般人不愿往外说,想了想拐弯地问了句:“你姐还好吧,她那么喜欢大鹅,会不会很担心。”
“嗯,哭了一顿,找宠物医生看了看,确定没事后就好了。”王天奇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来,“你声音不对啊,嗓子哑了吗?”
江彦嗯了一声,“感冒厉害了。”
“我去看看你?正好我今天没事,去献个殷勤好了。”王天奇笑道。
江彦放下心,道:“不用。我这有人。”他说完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猜着应该是发热了,笑了笑,“没别的事我先挂了,朋友一会儿过来。”
张远帆到的很快。江彦在他那放了一把备用钥匙,他直接带了过来。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江彦挺想睁开眼打招呼,但浑身哪哪儿都不得劲,一直等张远帆到床前了他也没撑开眼皮。
张远帆进门直奔卧室,一看他这样立刻惊了,把江彦喊起来,去浴室拿了毛巾浸湿,过来给他擦了擦,又给何青打电话。
江彦挺难受,忍着恶心阻止他:“你别了,我吃点药就好。”
“你这烧的都快着了还吃药?”张远帆着急地不行,一看电话通了,立刻道,“江彦病了,发烧挺厉害的。”
“我马上过来!”何青在那边喊。
江彦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阻止也来不及了。张远帆两个人简直就像他亲哥亲姐,平时没事不常见面,一有事下刀子这俩人也能赶过来。
在何青往这赶的时候,他穿了身宽松衣服,又把张远帆带来的粥喝了。
何青一直开到了江彦楼下,张远帆看她车到了,把江彦背了起来。
“我自己能行,”江彦费了半天劲儿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道,“我能走,你放我自己走就行。”
“你下来试试,自己身上有没有劲儿自己没点数吗?”张远帆咚咚咚地下楼梯,走了两层就出汗了,又无奈道,“早知道就不撮合你换这里了,没个电梯就是不方便。”
江彦刚买完公寓的时候还在住校,所以就把那边简单装了一下租出去了,后来毕业也没舍得收回来。直到有天警|察打电话联系他,说那边查出卖|淫窝点,他才吓了一跳,知道那户租客有问题。
房子收回来了,住着却膈应,于是挂二手卖掉换成了现在这个地方。
换房子的时候他妈跟他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江彦身边没有人可以商量,都是张远帆和何青帮他出的主意,一起看房签合同搬东西。
“你上次就说过了,帮我搬沙发的时候。”江彦觉得自己大概烧糊涂了,总是动不动想起以前,又觉得鼻子发酸,搂着张远帆的脖子感慨道,“你跟何青对我真好。”
张远帆跑地呼哧带喘,顾不上答话。
江彦头昏脑涨,又啪嗒啪嗒开始掉眼泪:“除了我妈,你俩就是我最亲的人了。你们结婚可得好好过日子……不,不能吵架。”
“哎吆我祖宗啊,”张远帆又急又笑,见何青已经打开车门等着了,喘着粗气安慰他,“不吵架不吵架……什么都听她的……”
他把人放下,给推进车里,何青忙用衣袖给他擦了把汗,担心道,“怎么还哭了?”
“烧糊涂了,脆弱呢。”张远帆赶紧坐进去。
何青开车出了小区,江彦在后座歪着头迷迷糊糊想睡觉。
张远帆看了看他,叹了口气:“哎,这可怜孩子,刚刚我去看他,一进门可把我吓着了。那脸红的跟烤地瓜似的,还一个劲儿地说没事。”
他连着叹了两口气,抽了抽鼻子,开始抹眼睛。
何青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疯了:“握草,你咋也哭了?”
“我就是觉得,”张远帆抽抽着道,“彦彦真不容易……”
“你神经病啊!他就是感冒了。我刚找同学帮忙找了人,一会儿去了直接看。”何青蹭蹭蹭抽了几张纸,“快点的,给擦擦泪。你再哭我骂你了啊……”
张远帆忙接过,往自己脸上按。
“给江彦擦!”何青瞥见,吼道,“你那粗皮老肉的用卫生纸就行了。轻点啊,别给彦彦擦破皮。”
张远帆:“……”
他转过头,发现江彦也被吼醒了,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神情茫然,跟个小孩似的。
市立医院人来人往,比赶大集都热闹。何青停好车后给她同学打了电话,很快有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出来,带着他们进了门诊的一间办公室。
张远帆背着江彦一路小跑。何青看见等号排队的人,忙对同学道:“给你添麻烦了,这么多排队的不会有意见吧?”
“没关系,孙主任已经下班了,他们排的是值班医生的号,不冲突。”同学好奇道,“那个小帅哥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何青笑了笑:“我弟。”
俩人正说着话,就听后面有人跟了过来。
“你好,”程以宽快走了两步,赶紧问,“你是江彦的姐吗?”
何青愣了下,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程以宽忙笑笑:“我是他同学,刚刚看到他进去了。背着他的那个是张远帆吗?”
何青这下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对。你是彦彦同学?”
“是,”程以宽道,“我来看看他。”
几人一块进了办公室,那边江彦已经量完体温了,39度多。医生给他开了几袋药先输着,一行人又去了输液室。
何青在后面跑着缴费拿药,江彦昏昏沉沉,躺到病床上的时候抬头看见程以宽,吓了一跳。
程以宽冲他点点头没说话,一直等何青把药拿过来交给护士,他才对张远帆道:“我下午没事,在这陪他输液吧。”
张远帆刚刚注意力一直在江彦身上,回头一看也愣了,“程主席?”
他大学的时候见过程以宽两次,一次是迎新晚会,一次是学校百年庆典。本来对不上号,但这人是学生会主席,学校里又到处都是他的传说,渐渐也就认得了。
很容易让人一眼记住的长相,个头高,身材好,鲜眉亮眼,神情温和。有人说他很像唐僧,长了张招惹妖精的俊脸,偏偏还无欲无求。张远帆他们也研究过,最后发现简直嫉妒都嫉妒不起来,此人各方面都太好,他们压根儿没资格去比较。
张远帆跟江彦认识的时候这位学长刚刚毕业,虽然张远帆听说过不少传言,比如江彦是程以宽的小跟班之类,但他从来没多想。这会儿在医院突然看见,他心里吃惊的成分更多。
程以宽笑了笑,伸手过去:“你好。今天多亏了你们,你跟姐都辛苦了,下午我在这就行。”
张远帆跟他握了下手,却没答应,而是转头看了看江彦。
江彦本来挺难受,这会儿看着俩人也犹豫了。
张远帆和何青都是有工作的,周六日很少休息,就是为了拿全勤奖金。今天两口子二话不说旷工跑来已经很耽误他们了,下午还让他们在这,他心里过意不去。
可是程以宽……他也实在不好意思。
江彦犹豫了一下,决定挨个打发走。
“老张,你跟何青回去吧。我输完液就行了。”江彦对张远帆点了点,又道,“医药费我晚上给你。”
“给个屁,”何青在一旁瞅他,“你快麻利儿的好起来,老老实实当伴郎去。姐还缺你那几块钱啊。”
江彦被她一骂,无奈地笑着摆手,表示投降。
俩口子又叮嘱几句,好歹走了。
江彦咳嗽了一下,又看向程以宽。
哎?
“学长,”江彦忍不住好奇,看着床前杵着的人问,“你怎么来了?”
“王天奇跟我说的,”程以宽道,“我到你们小区门口的时候,你正好出来,所以我就没下车。”
江彦恍然大悟,忙道:“没事了,你回去就行。”
程以宽转身,把房门关上,搬了把凳子坐了过来,“我下午没事,在这陪你。”
“我很快就好。”
“刚刚护士说这几袋输完得四个多小时。”程以宽叹了口气,“你快省省力气吧。”
江彦心想太失策了,刚刚就该想让他离开,张远帆俩人比他好糊弄多了。
“眼珠子乱转什么?”程以宽把病床上的被子拉开,给他盖上,“别瞎琢磨了,我等你输完把你送回家就走。”
他的手机振了几下,程以宽看了眼,挂断后给人回了信息,这才问,“你这是怎么病的?那天见你还生龙活虎的。”
江彦心想这叫我怎么说。他不太想撒谎,怕今天说的以后忘了,圆不起来,于是挑着部分情节如实道,“前天晚上在阳台喝酒,不小心睡着了,吹了点冷风。”
程以宽面露疑惑:“昨天看着也没这么严重。”
江彦嗯了一声,又慢吞吞道:“然后昨天又洗了个冷水澡……”
程以宽:“……”
“江彦,”程以宽双手撑在膝盖上,俯下身看他,“你最近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吗?”
江彦赶紧摇头:“没有啊。”
“没有什么不顺或者不高兴的?”程以宽问,“工作和感情都没挫折?”
“都还行啊,”江彦点头,“工作有点小波折,但跟我关系不大,所以没往心里去。感情更没有啊,我又没谈恋爱哪来的挫折。”
程以宽:“……”
他看了江彦几秒,后者还一脸肯定地冲他点头。
程以宽叹了口气,把被子给他往外扯了扯。俩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江彦飞快地缩了回去。
程以宽等了会儿,见护士还没过来,又转过脸问他:“你现在输液还怕不怕?”
江彦怔愣片刻,这才明白程以宽说什么。
他才上高一的时候闹肚子,在校医室输液。正好程以宽去买东西。江彦那会儿想跟他说话,于是撒谎说自己害怕,问学长能不能在那坐一会儿。
他其实是觉得跟程以宽一年没见了,自己好不容易考上一中,所以赶紧叙个旧,以后方便打招呼。谁想到程以宽往那一坐就开始看报纸,既不说话也不离开,江彦当时留也不是撵他走也不敢,差点尴尬死。
“那时候太小了。”江彦这会儿想起来,仍觉得有些澹Φ溃捌涫凳歉憧嫘Φ摹!
程以宽“嗯”了一声,却低下头,很认真地看着他:“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说过的话哪些是开玩笑,哪些是真心话?”
江彦傻呆呆地愣住。
程以宽道:“我全都当真了的。你如果骗过我,现在就跟我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