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啾啾笑出声后, 深感自己不地道。作为一名女性, 她很同情安柔。
她出门哪怕阴天都会抹防晒, 在大太阳下暴晒这么久,真是想都不敢想。这一下恐怕得捂到明年才能捂回来了。
看到小姑娘红了眼睛, 抽抽搭搭, 阮啾啾有些心疼地凑上去一起安慰。
听着她的安慰, 安柔哭得更厉害了。
傍晚, 从房间出来的安柔涂了一身临时买的晒后修复, 穿着长袖长裤,遮阳帽, 墨镜, 打着伞,戴口罩,浑身捂得严严实实。
已经有工作人员在沙滩旁架上了烧烤架, 他们可以吃烧烤喝啤酒,吹着凉风,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唯有安柔一个人仿佛头顶乌云, 和欢乐的大家格格不入。焦樊没觉得晒黑是多大的事, 早就忘了这么一茬去跟着他们挑食材去了。
几名厨师正在准备烧烤调料和炭火, 余光瞥到一个穿着长裙的美人披着外套,正兴高采烈地低头玩小石头。天真可爱,黑色的眼眸就像两颗闪烁的星子,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真美好啊。他们忙里偷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然后, 便看着美人拎起一只大螃蟹,哈哈大笑:“程隽快看啊!我抓住的!”
默默后退到安全区的程隽:“……”
围观群众:“……”
抓住的螃蟹被厨师逮了去洗刷,打算用酱料腌制一下。阮啾啾玩得心满意足,她捡了很多被海水打磨得圆溜溜的小石子,打算回去找家店穿孔,正好可以当做手链戴。这大概算是手工界的潘多拉镯子?
一回头,差点儿撞到别人,阮啾啾站直了身体才看清楚是安柔。
“我有话要对你说。”安柔面无表情,没了白日的温柔端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阮啾啾,“我不管你是装疯卖傻,还是心有成竹,但程隽,我势在必得。”
阮啾啾:“好啊。”
安柔:“我没有开玩笑!”
阮啾啾:“我也没有开玩笑啊。你攻略你的,我们还可以做小姐妹对不对?”
安柔:“……”
阮啾啾笑眯眯地说:“这么说吧,我们俩没多少夫妻情,你想撬墙角就撬,不用来跟我示威,因为程隽也没有喜欢我。”
安柔有些意外了。
不敢说喜欢,但她肯定程隽绝对是在乎阮啾啾的。但看阮啾啾这副模样,谁在乎得更多,一目了然。安柔又是嫉妒又是说不出的难过,在她心里如高岭之花高不可攀的程隽,竟然也在单方面地保护另一个人。
她原以为,程隽这样的人只会被爱着。但那颗冰冷的石头心,却是永远也捂不化的。
安柔不说话了,阮啾啾思索半晌也没觉得自己哪句话不对,一时间还真弄不懂她在想什么。
安柔咬咬唇,说:“我不信你会舍得。”
程隽这样的男人,世上能有几个?
阮啾啾纳闷了,好好的姑娘不去找一个像顾游那种情商高又厉害的高富帅,干嘛跟程隽这种能气死人的家伙过不去。
她好心好意地劝说道:“我有什么舍不得的。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阮啾啾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巧,程隽跟涂南他们走了过来,听个完完全全。听到小嫂子这么说,其他几人默默地望向老板,总觉得他头顶的那顶绿帽子愈发地绿油油。
程隽:“……”
“咳咳,那个,开饭了!”涂南连忙制止阮啾啾再说下去。
阮啾啾被抓包完全没有丝毫心虚,高高兴兴地过去吃烧烤了。
腌制好的新鲜的肉被刷上一层油,再在炭火上烤,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浓郁的香味让阮啾啾咽了咽口水。
安柔端庄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阮啾啾路过多嘴问了一句:“你不吃?”
她嫌恶地皱了皱眉:“我吃素。”
阮啾啾:“对不起打扰了。”她这种无肉不欢的人真的跟安柔没法沟通。
安柔走到一个红色的水桶旁,望着里面扑腾的鱼,温温柔柔地说:“这些鱼不要吃了吧,看他们多活泼啊,我们把它们放生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不大,正好让坐在附近的程隽听得清清楚楚。
阮啾啾干脆拒绝:“不要,我想吃。”
“你这样也太残忍了。鱼是有生命的。”
阮啾啾:“???”
“我每年都会参加放生活动,放过鱼和龟。”安柔晒出手机里的照片给她证明,“你看,这只龟都这么大了,不知道活了多久。”
阮啾啾犹豫地问道:“这个……是巴西龟吧……”
巴西龟被称为生态杀手,性子凶猛的杂食性动物,连人都敢咬。阮啾啾已经预料到安柔放生的那只龟,恐怕早就把整个湖的鱼吃得差不多了。
这是哪门子的放生啊。
安柔是知道巴西龟的,却不清楚具体的模样。她的脸色一窒,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求助地望向程隽。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程隽目光炯炯地指着一堆的鱼,说:“都烤了。”
安柔:“……”
不是说好男人都喜欢善良的、热爱小动物的女生吗!
涂南尬笑着把安柔拽了回去,好让她死心,别再打扰他们两个了。
阮啾啾坐回原来的位置。眼看着虾烤好,她眼馋地伸出手,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拿起烤好的虾。
程隽望向阮啾啾。
阮啾啾一愣,还以为他是帮自己拿的,她伸出手说:“谢谢……你个大头鬼!”
眼看着那只烤虾进了程隽的嘴,程隽有些被烫到,哈了口气,腮帮子鼓鼓地给出评价:“好吃。”
阮啾啾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
她去拿烤鱿鱼,程隽比她更快,修长的臂弯轻易越过阮啾啾拿起烤鱿鱼,这下子他记得吹吹,这才开吃。
“好吃。”
阮啾啾:“……请问你想死吗。”
她失去耐心,伸手拿生蚝,这一次程隽没有阻拦,阮啾啾志得意满地探出手……
“烫烫烫!”
程隽:“哈。”
“……”她都听到了谢谢!
阮啾啾又想把程隽绑上火箭嗖地升天,最好再也别回来。
她看着程隽那张温吞的漂亮脸蛋,一副没事人似的继续嚼啊嚼,越看越气。不待程隽反应,她忽然上手拽住程隽的脸颊,使劲揉了揉。
程隽的脸皮薄,揉了几下就红了。
阮啾啾幸灾乐祸地说:“让你再抢。”
程隽忽然怔住了。
怀里的佳人有股独特的馨香,平日里都是清淡的,此刻却在怀中乍然间清晰起来。
她的手掌温热,指尖带着被烫到的余温,紧紧贴附在他的脸颊上。
他的心好像也被烫了一下。
这时的阮啾啾从他的眼瞳里看到了放大的自己的脸,几乎占据了大半的瞳孔。她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就像要亲程隽似的捧着他的脸,两人四目相对,离得极近。
“……”
“……”
“你的眼睛有……”
阮啾啾瞬间黑脸:“闭嘴。”
并排坐在对面的几人看了个分明,涂南灌了一口酒,说:“安柔,死心了吗?你看老板能让你这样动一下?”他们又不傻,程隽虽然表情温吞,一副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还故意招惹阮啾啾,除了对方才的话介意,再没有其它的原因了。
安柔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最好早点请罪吧,现在是收着呢,不代表老板允许这么做。”
安柔忽然有些难过:“我真不明白我比她少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一心向着她?名存实亡的婚姻也需要维护?都什么时代了,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自由的吗?”
“人和人之间哪能比,安柔,你想太简单了。”
一直闷着声的焦樊突然肃了脸色:“任何理由都不是介入别人婚姻的借口。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
阮啾啾已经入睡了,程隽却站在门外吹海风。
他的宽松的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独身一人站在柔软细碎的砂砾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身后,一道身影渐渐向他走来,赫然是安柔。
安柔轻声说:“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程隽一手抄兜,背对着她,语气平静:“不要用工作上信誉去换别的赌约。”
“你的意思是……”她的面色瞬间惨白。
“写辞职信吧。”
安柔不敢相信程隽竟然会主动提出来辞职这件事。她紧握住拳头,咬咬牙说:“我走了没有人可以接我的工作,你想好了!”
程隽迟迟转过身。
夜色中,他的眼眸漆黑,是阮啾啾不曾见过的疏离冷淡。他平静无波,哪怕安柔眼泪止不住地掉,也没有丝毫动容:“工作上,没有人是独一无二。”
所以,妄图用自己的经验和地位来谋取其他方面的特权,就大错特错了。
安柔浑身都在颤抖。
她想到涂南那句话。
“安柔,你还是不懂程隽。”
她似乎的确不懂,为什么他对任何事情都可以轻描淡写。
安柔擦了擦眼泪,不甘心地问:“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在你的世界里,会有人是独一无二的吗。”
夜色中的男人站得笔直,他狭长的眼眸漫不经心地瞟向大海。他的声音飘忽,几乎在瞬间隐默于浪潮拍打在岸上的动静。
“不知道。”
……
第二天,安柔的房间空空荡荡,只留下了一封辞职信。
收到消息的众人愣了一下,焦樊连忙给她打电话,却被不知何时走进门的程隽拦住:“不用了。”
“老板啊,活干了一半,你就让人走了?”
“嗯。”
程隽的话一出,就没有反驳的余地了。涂南叹了口气,挠挠头,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程隽的反应相当淡定。
“不是已经在征集画手了么,好好调.教一下。”上手也就很快了。
征集的cg——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第一名,不是阮啾啾吗!
“阿嚏!”
阮啾啾打了个喷嚏,使劲揉揉鼻子。
昨晚睡得不太.安稳,头发乱成了鸡窝。她一边梳头发一边拿起手机,却看到手机显示着一条陌生号的短信。对方明显很生气,用了非常多的感叹号。
“我是不可能跟你做小姐妹的!!!!!”
阮啾啾:“???”
随即,她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阮啾啾一脸无辜。这个安柔还怪有意思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可能在七点,吧。
哈哈哈哈不会很迟的。
阮啾啾:说好一起做小姐妹呢?
安柔:我觉得我受到了侮辱。